第12章
陈屿的这套房子位于燕林巷后端,虽然一样都是贫房,但地形比刚才入口处的那排握手楼视野要开阔不少,不少还是独门独栋前面还带着小花园,不少是种菜的,风一吹都能闻到那股天然化肥的气味。
这么多栋中,有那么三四栋居民楼前面是种着梧桐树。
按照给出的位置,一行人来到了四栋。外墙是棕红色墙漆,不少都已经随着岁月而掉落变得斑驳不堪。
陈屿要买的这套房子位于六楼,没有电梯,全程靠爬。
此刻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一行人步伐不敢太大怕吵醒居民楼里的住户,也不敢说话,沉默着爬了上去。
六楼一共两家,601是陈屿要买的屋子,门锁还是那种老旧的木门锁,不带一点防盗功能,顾淮安都不用叫人,拿起一根铁线丝三五下就把门给开了。
一进门,一阵浓烈说不出的臭味扑面而来。
许秋满下意识用手臂捂着鼻子猫着腰跟在顾淮安的身后走了进去。
进门是一条长长的过道,顾淮安手在墙壁上摸索着开了灯,没想到这灯是坏的,一黑一亮之间,为此刻这种气氛增添了几分恐怖氛围。
肥明摸着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连呼吸都放慢了。
忽然,他喊了顾淮安一声:“老大,你的手!”
肥明两只眼睛瞪大,堂皇惊恐地看着顾淮安的手。
顾淮安疑惑着举起自己的手,发现血红一片。
“你受伤了?”许秋满立刻拉过他的手。
“没有。”顾淮安摇头。
“我的天呐!!”肥明发出一声尖叫,脚下不稳跌在地上,错愕地看着头顶的东西,惊慌得嘴唇发白。
这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一众人彼此起伏地尖叫,吵醒了周围邻居,四周一片热闹。
顾淮安看着头顶的东西,手握住了许秋满的手腕将她往后拉:“跟在我身后,别乱动。”
许秋满老实点头。
有人打开了手机电筒,屋内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天花板的图案变得清晰了起来,这是一个红白色的十字架,不仅这十字架是红色的,就连周遭所有墙面都是红色的,大红的颜色如泼墨一般泼在墙身上,像极了血。
刚才他们嗅到的那股气味是还未干透的油漆混杂着别的味道。
这屋内格局很是怪异,空****的没有一点家具,只有一面又一面的屏风,屏风上画着……
“这是日本的浮世绘。”许秋满走近观看了这幅画,显然,从奔放的画面中的主角是娼妓:“这应该是业余画上去的,笔触并不专业,甚至是潦草。”
“为什么要画浮世绘?”肥明强忍着恐惧问。
顾淮安手机电筒扫过天花板,道:“浮世这两字比较有讲究,在佛教当中,这两字指的是生死轮回跟人世的虚无缥缈,他头顶上画着十字架,十字架竖条代表男性,横条代表女性。你们看,头顶的横条是红色的,而竖条是白色的。”
“红色是血,这些娼妓的浮世绘在日本代表的是**.乱,色.情。凶手作案的目标都是针对年轻漂亮的女性,对此进行虐待后杀死分尸,除了柳思思以外全都只留下了头部跟心脏,凶手应该对美有极致的追求,或许凶手根本就不觉得这是虐待而是一种美丽的绽放。”
肥明吓得咕噜一声咽下唾沫,悄悄地往顾淮安的身旁靠了一点。
许秋满弯腰又是看了看这幅画:“这种凶手一般会在这方面受到伤害,童年或者成长的过程中的某一个因素导致凶手对女性认知有了偏差,到了极致偏激的状态,而柳思思这具唯一一个保留着头部跟心脏的尸体,是凶手讨厌这种长相,亦或是不敢面对?”
陈屿是对柳思思恨到了极致吗?为什么要把她的头颅丢弃,让他们一眼就知道这就是柳思思。
为什么?
他们在此来来回回搜了几次,除了这些画这间屋子没有多余的线索,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分尸现场,更没有遗留的尸体,甚至是血迹。
许秋满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从进来时,她第一眼看的便是这窗户,这窗户的确是木窗,但显然,这扇新的木窗并不是她画面中看到的那扇木窗。
顾淮安还是叫了搜查组的人来取证,这屋子是目前最大的线索,如果真的没有,他们会失去了方向。
陈屿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早上七点左右,顾淮安一行人到达了摄影馆。
这摄影馆是陈屿的父亲建立的,陈屿的父亲当年被誉为是摄影天才,拍出不少天价作品,外界称他的作品是一种美,一种美到极致的美。
陈屿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超越了他父亲的存在,每次开摄影展一票难求,不少演艺界的明星或者上流社会更是开出天价让他拍摄,只因他拍的女人总是能能让别人发现最美的一面,那隐藏在身体里的美妙,在光影交杂之间发挥到了极致。
只可惜,不管外界开多高的价格,他从不轻易答应任何一个女人的邀约,他这一生最为得意的作品便是他的母亲。
顾淮安跟许秋满肥明此刻站在摄影馆里,镂空的场馆中,陈屿为母亲拍摄的那张巨型黑白照片就挂在中间。
“好美啊。”肥明仰看着照片止不住惊叹。
陈屿母亲长得甚是美丽温柔。照片里她穿着一袭长裙,**着双脚踩在地板上,一头柔软的长发散落在肩膀,浅笑着看着镜头。
明明是在笑,但眼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悲伤跟绝望。
也是这双眼,他为母亲拍摄的这张照片被称为是摄影界的蒙娜丽莎。
陈屿跟他母亲长得极为相似,神情甚至是一模一样,永远都是哀伤的,即便他在笑,那双眼睛清澈地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哀伤跟绝望,或许就是他眼中的这种哀伤能让他拍出女人最为柔弱美丽的一面。
陈屿十四岁那年,母亲跳楼自杀,自他母亲去世后,他的父亲便退出了摄影圈,直到今年年初,他的父亲死于自杀。
时间如此接近,顾淮安有一种预感,陈屿会变成这样跟他父亲有关系。
这两者一定有牵连。
警方把这摄影馆都翻了一个遍,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摄影馆虽大,但设计的格局通透,几乎没有多余的墙身,稍微隐秘一点的地方是办公室。
可他办公室就这么大,一眼便能看完全部,更加致命的是,他的进出只有一个正门,正门直接对着员工办公室。他说得对,如果真的是他做的,他没有愚蠢到在所有人的眼底下分尸。
“你亲眼看到他进去,并且出来?”肥明问工作人员。
“是。”工作人员应该是一个刚踏入社会工作的女孩,显然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事情,面对警察的审问怯生生的。
“你确定?”肥明再次问道。
女孩坚定地点头:“是,我们这么多人都可以看到,我们老板是不可能做这些事情的,你们一定是冤枉人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顾淮安插话进来。
女孩情绪有些激动:“我们老板是好人,他虽然看上去比较冷清,但心底善良,不管是在生活上还是工作上都很关心照顾我们。你们真的是冤枉人了。”
顾淮安为此只回了她一句话:“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同理,我们也坚决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肥明询问了那天在场的所有员工,所有员工都可以为他作证,他的确在办公室待了这么久。
陈屿不是一般的罪犯,他太聪明了,懂得利用所有人为他做证人,一个人可能会说谎,但全部人不可能都会为他说谎,除非他们说的都是事实。
所有人都看见,陈屿的的确确在摄影馆待了这么久。
“既然第一案发现场不在这里,但是口供又是证明他的确在摄影馆没离开过。”肥明也奇怪了,满脸都是不解:“除非他会瞬间转移,或者凭空消失,不然他是怎么在这么多人的目光下离开的?”
他说完,忽然张开了嘴巴瞪大眼睛:“我知道了!会不会是有什么密室或者是地下通道什么的!电影里面说的那样!”
“你有时候还真的是天真得有点可爱。”许秋满用慈祥的目光看着他,看得肥明脸色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
“骂你蠢还笑得这么开心?”顾淮安毫不留情的戳破了肥明的美梦。
“嗯?”肥明觉得自己说得还挺有逻辑的啊!
顾淮安无可救药道:“二十一世纪了,你以为挖个密室这么大工程是自己就能动工完成的?况且,这里的位置靠近马路边,这能挖得动?稍微不留意就把自己给埋了。”
他还真的没注意到这一点,被这么一说,心中对顾淮安的敬佩之情又蹭蹭地往上升,这小迷弟的模样看得许秋满还真的对他多了几分慈爱。
原本陈屿是个青铜,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一个至尊王者。
如果不是许秋满咬定了他就是凶手,他们所做的这一切都几乎是在冤枉一个好人了。
陈屿究竟是如何离开摄影馆进行抵达第一犯罪现场进行犯罪,再进行抛尸,中途的所有时间还让众人为他作证。
他的一切犯罪计划都布置得太好了,要想找到唯一的线索,那便是找到他离开过的证据,找到第一分尸现场,只是,这分尸现场究竟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