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这世上哪有鬼啊

我叫苏煜,今年28岁,单身,独居。

这间房子我住了三年了,可是自从半年前开始,我总觉得这间房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

一个我看不见的人。

或者,根本不是人!

那是半年前的一个傍晚,下班后我在外面地摊上随便吃了晚饭,哼着小曲溜达着回到出租屋。

当打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我立刻感到屋子里有外人进来过。

我在这里住了三年,屋子里的每一粒尘土我都熟悉,每一丝变化都难逃我的眼睛。

屋子里很黑,窗外的树叶在路灯的照射下,在屋内的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张牙舞爪。

我第一次感到这屋子静的有些诡异。

“啪”的一声,我打开了灯。

放在沙发上的外套掉在了地上,茶几上的一本时尚杂志打开着,风扇在不知疲倦的旋转着,而我卧室的门,也半开着。

我第的第一反应是房间进了小偷,立刻关上房门,走进卧室。

果然,早晨叠好的被褥有些凌乱,书桌上的烟灰缸里,多了一支烟头,而书桌的抽屉,都打开在那里。

我赶忙检查了一下东西,包括书桌里、衣柜里、枕头下面。

所有的现金和银行卡都在,就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丢。

这是怎么回事?这世上难道有这样两袖清风的小偷吗?进来只是为了翻乱我的东西,却什么都不带走?

我走回客厅坐下来,打开电视,电视里演的是一个恐怖片,讲的是一座房子里闹鬼的故事。

若在以前,我一定会将声音放大一点,聚精会神的看下去。因为从小我就喜欢刺激,喜欢看恐怖小说和恐怖电影。

上初中那会,为了听鬼故事,我专门买了一个MP3,上网下载了全集的《张震讲鬼故事》,一遍接一遍的听,听的如痴如醉。

当时在班里,若问谁的胆子最大,那一定是非我莫属。可是今天屋子里的状况实在是有些诡异,尽管我是彻底的无神论者,但潜意识里还是让我感到一丝恐惧。

我拿起遥控器,下意识里想要换台,哪怕是看新闻看韩剧也好,可是对着电视按了好几下,就死活都不变。我仔细一看,该死的,遥控器竟然没电了。

不对呀,我记得这电池刚换了不到一周时间啊,不应该用这么快啊。

我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目光离开电视屏幕,看着屋内的一切,不禁有些迷糊了,难道是我的记性出了差错,是不是我早晨离开的时候房间根本就是这样的?

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对自己引以为傲的记性提出了疑问。

于是,我起身再次收拾了一下房子,将掉在地上的衣服挂在了衣柜里,杂志放在了沙发上,书桌上的烟灰缸刷干净,抽屉也推了进去。

电视上,那恐怖片依然在放着。

我关了电视,上床睡觉。

晚上我睡得并不沉,恍恍惚惚中,只觉得屋子里有人在走动。我由于太困,潜意识里以为是在做梦,便翻了个身,继续睡。

猛然间,客厅里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我激灵一下睁开眼,透过卧室的门缝,我看到客厅里有光线在闪动。这下我彻底清醒过来,打开台灯,穿着拖鞋走到门口。

缓缓地打开了卧室的门。

客厅里,电视竟然开着,演着的,依然是一个恐怖片,一个关于房间里有鬼的恐怖片。

而风扇,依然不知疲倦的旋转着。

我第一时间跑到房门口检查了一下门锁,然后跑到窗口检查了一下窗子。

门锁的好好的,窗子关的严严的。

但是我清楚地记得,临睡前我关了电视,关了风扇的。

电视屏幕上,一个恐怖的被头发遮着脸的鬼在房间地板上爬着,爬向房间的主人,头发缝隙间露出的那只眼睛里,没有黑眼珠。

最喜欢看恐怖片寻求刺激的我,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忙跑过去关掉电视,接着拔掉了电视机的电源插头。

呆坐在沙发上,我泡了一杯咖啡,就这样独坐到天亮。

要去上班了,我强忍着困意洗了把脸,然后再次确认了一下窗子是否关好,又确认了一下屋子的摆放,这才锁好房门,赶去单位。

由于昨晚没睡好,白天的工作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差点造成一个工伤事故,我被领导抓过去好一通骂。

也正是这一通骂,让我稍微清醒了一些,心想昨天的经历或许只是一个梦吧。

但是现实再一次将我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自信击的粉碎。

当我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候,屋子和昨天一样凌乱:杂志打开着,风扇开着,电视开着,**很乱,书桌的抽屉被大开着。

可是依然没有丢任何东西。

房门的门锁和窗子,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这一次我选择了报警,但是警察来到四处检查了一番,说除了我一个人指纹和脚印之外,再也没有其它任何可疑的痕迹。

“你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了,什么事请都想开一些,不要钻牛角尖。”从警局出来之前,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警员语重心长的对我说道。

我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他是怀疑我得了精神病,可是我所经历的事情,又有谁相信呢?

我再次怀疑自己的记性,于是我在回去的路上买了几把锁,回家之后将书桌的抽屉全部锁上了,将钥匙全部放进了随身携带的包里。

第二天上班前,我拿手机将收拾好的房子从各个角度拍了照。

这让我最终确信这间房子里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存在。因为我下班回来后,锁好的书桌抽屉依然被打开着,锁放在书桌上,原本收拾好的东西都被动过了。

除了这样的变化外,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事情。

只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依然能感觉到房间里有一个我看不到的人。

最开始我想着自己干脆接受这个事实,既然它不伤害我,我也就不干涉它吧。

可是半年过去了,我发现我最初的想法是那么的可笑,因为当我每次回家面对着凌乱的屋子时,几乎快要崩溃了。

连日来的失眠,让我无法继续工作,只好请了两天假在家休息。每天都昏昏沉沉的,后来我想到了一个开心理诊所的朋友,便联系了他,想和他聊聊。

或许,真的是我心里有疾病?

朋友的心理诊所在一条颇具文艺气息的小巷内,租了一间二层小楼,一楼是负责接待,二楼才是诊室。

知道我要来,他推掉了今天最后的两个病人,将负责接待的小姑娘也提前放了假,专门坐在一楼等我。见到我的那一刻,他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怎么回事?”他关切的问道。

我叹了口气,从他面前茶几上的烟盒内拿出一支烟点燃,深深抽了一口,道:“半年了,我从来就没有睡好过。”

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看着我,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少欣,你说这世上,有鬼吗?”我吐出一口浓烟,盯着他的脸问道。

将少欣微微一愣,旋即笑着说:“怎么,连你这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也动摇了?”说着,他将一杯茶推到我面前,说道:“别瞎想了,古语说人死如灯灭,这世上哪有鬼啊。”

我喝了一口水,说道:“不,我的屋子里,就有一个我看不见的人……”

接着,我一五一十的将这半年来的经历仔细的讲给他听了。我讲的很详细,因为这半年来的经历就像刻在我脑子里一样,每一个画面都清清楚楚。

等我说完后,已经华灯初上了。

将少欣起身说道:“走吧,好久没喝酒了,不远处新开了一家酒吧,去喝两杯。”

将少欣是我大学同桌兼室友,一直以来都是最了解我的,他知道这个时候的我是最需要酒精麻醉的。

我们俩也算得上是酒友,但是都喝不多。几瓶啤酒下肚,彼此说话舌头都有些打卷了。而他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给我讲起了一个他亲身经历的事情。

“苏煜,我无法回答你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可是那些诡异的事情,我经历的丝毫不比你少。”将少欣对着酒瓶大大的喝了一口,打了个酒嗝,眼神有些迷离。

我知道他喝的有些醉了。

“就一个月前,我接诊了一个来自农村的老大爷,根据他的说法我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治疗。治疗了几次之后,他的情况有了明显的好转,我便让他回家去了。”

将少欣猛然间将头向我这边一伸,问道:“你知道他回去后,干什么了吗?”

我摇摇头。

“他去村里的坟场当了守墓人。”将少欣的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在这嘈杂的,那每一个字却都如炸雷一般响在我的耳边。

将少欣的情绪有些低落,喝尽了剩下的半瓶酒,才接着说道:“就在今天上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告诉我,他昨晚死了,死在一座坟前。”

不知不觉间,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酒吧,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去。可是平时车来车往的大路上,此刻却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夏夜的风吹在身上,竟然让我打了一个寒颤。

眼看打不到车,将少欣说这里反正离他的诊所不远,就到他诊所里去,那里晚上可以住。

相互搀扶着,我和将少欣步履蹒跚的朝着他诊所所在的方向走去。呼啸而过的车辆不时将路边的废纸或塑料袋抛起,再甩向不知名的方向。

我们二人嘴里嘟嘟囔囔的,自顾自的说着一些我们自己都不明白的话,只顾低头走着,却一点都没注意到身边的环境竟然发生了变化。

当我发觉身边很静的那一刹那,我缓缓抬起头,四下里张望着。

这是哪里?

只见我们二人根本不是走在刚才的那条车水马龙的大路上,此时我们好像身处一片旷野中,没有灯光,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眼力所及之处,只是一条明亮宽敞的大路伸向前方。

但路上,除了我和将少欣之外,一个人一辆车都没有。

我的脊背感到一阵阵发凉,就在我揉了揉眼睛再次沿着那条大路望去的时候,在不远处的路中间,赫然出现了一座土堆的坟头。坟头前的地面上,插着三支烟。

那三支烟似乎是刚刚点着,烟头的明灭中,三缕白色的烟雾舞动着妖娆的身姿,消失在空中。

“少欣,少欣,你快看,那里怎么会有一座坟?”我的声音有些颤抖的叫着将少欣。

将少欣嘟囔着说道:“什么坟啊,这大路上哪里有什么坟,净瞎说。”说着话,他缓缓抬起头,揉了揉发涩的双眼,朝着我所指的方向望去。

他晃了晃身子,把胳膊从我的手中抽出来,朝着不远处的那座坟走去。

走了几步,他竟然回头看了我一眼,那一刻,他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丝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笑容。

他继续向前走去,一阵风吹来,我闭上了眼睛。

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将少欣不见了!他就这样凭空消失在了我的眼前。

而那座原本离我有些距离的坟,竟然到了我身前不足三米的地方,那三支倒插着的烟看的更加清晰了,随着烟头的明灭,我似乎能感觉到有人正在抽着。

三缕青烟缓缓舞动,向我这边飘来。

我想转身跑开,可是身体却再也不听使唤,我想大叫,嘴巴张开却发不出哪怕一丁点的声音。

就在那三缕青烟就要缠上我脖子的时候,一个声音响在我的耳边:“年轻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