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毒门

五毒门,百年之前五毒神君创立的门派。

五毒神君不是一个人,而是五个,五个异姓结拜兄弟。

这五个人年龄相仿,好象凭空冒了出来,无人知道其来历,只知道此五人在江湖中怪异的出现,凭各自诡异的武功和驱毒手法,在正阳国武林纵横十年之后,于都城正式开立总坛,成立五毒门,自号五毒神君。

从此数十年,五毒门四大堂九十家分坛势力遍布全国,威风一时无二,与断剑帮,天狼帮,星月宫和卧龙山并称正阳国当世五大帮派,是仅次于佛道正宗之下的江湖大势力。

百年传承至今,仅过两代,当年的五毒神君发梦都意料不到,他们后人只能远离繁华的都城,秘密的躲在几千里之外的小山之上。

深夜三更,就在杨凡在山顶洞府开始彻夜打坐疗伤之际,离陈家庄八十余里,高五十多丈的大葱山山顶之上,普济寺大雄宝殿里依然灯火通明。

只是此时的普济寺早已不是以前山下众多善男信女的上香进供之所,半个月前五毒门强行占领了此山,将一众和尚赶至一里以外的小葱山,将昔日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改成了五毒门的临时总坛之后,此山就成了外人止步的所在。

不过五毒门此举另有所图,除了派大量弟子封闭山峰,倒也没有伤害山上的和尚和附近的百姓,与五毒门素有勾结的官府自然就睁眼不见,不加理睬。

此时,围坐在大雄宝殿之中的五毒门齐门主、四大长老、四位堂主都显得神情肃穆。

居中的齐门主叹了一口气首先开口:“好了,大家终于到齐。各位叔叔长老和堂主兄弟,这七年来本门与断剑帮的争斗虽然处于下风,我们的地盘被蚕食了不少,但对方也好不到那去,本来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可是四个月前,对方请来了玉佛寺那个闭关多年一向不问世事的老秃驴空法大师,那老秃驴的金刚不坏护体神功和大乘般若掌实在太是厉害,在他的牵制之下,这四个月我们已接连失去了大半堂口,失去了三个外堂和二个内堂堂主,连坚守在总坛的郝堂主估计也凶多吉少。

现在已经是我们五毒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今后何去何从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做出决定,各位长老堂主不知意下如何?”

接着说话的是坐在齐门主左手一排第二位的四十多岁中年壮汉,此人身材巨大,坐着都比其他人高出一个半头,上身只穿一件短小布褂,粗似小树的双臂**在外,肌块突起,布满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刀痕,长满横肉的左脸上挂着一条暗红色的刀疤,从铜铃般的左眼眼角尖一直连到下巴,煞是吓人。

壮汉说话的嗓音好象破锣一般:“门主,让俺再带几位堂主去伏击那老秃驴,就不信他有三头六臂!”

“老四,还是算了吧,你有一身天赐神力和横练外功,敌不过那秃驴跑掉是没有问题,可是我们几位堂主都是以用毒致胜,武功上只算一般高手,那秃驴武功深不可测又几乎百毒不侵,这样的偷袭只能是只能是寻死路,自损实力,一点好处也没有。”

说话的是坐在壮汉左边的一位六旬老者,头发眉须皆白,只是脸色青黑,眉头紧皱,没有一丝笑意。

壮汉一听说话的是坐在门主下面的大长老,声音低了下来喃喃的说:“正面硬碰不行,偷袭也不行,二哥,你说怎么办?”

六旬老者没有再理他,望着对面的一位身着青灰色长袍头戴方巾做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说:“五弟,是你让我们撤离总坛来到此地,你说该如何。”

那儒生对着六旬老者笑了笑:“二哥,门主的意思是让我们大家一起商量计策,我们先听听三哥和几位堂主的想法。”

话音未落,坐在儒生右手边,手中拿着一根近二尺长乌黑烟杆,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的五旬老者皱了皱扫把眉,没好气的说:“老五,你小子不是不知道,你一向是我们的军师,我们这些老骨头好勇斗狠没问题,出谋划策就算了。你小子有什么计策就赶紧说吧。那老秃驴把我们逼的这么惨,他奶奶的,赶紧想法子把他那鸟头割了,好出一口恶气!”抽烟老者说完狠狠的敲了敲面前的八仙桌。

中年壮汉也接着啪的一声大力拍了下桌子,火冒三丈,气愤的说:“那老秃驴说我们凶狠毒辣,使毒的手段见不得人,滥杀无辜,杀了我们是为江湖除害。他妈的!我们五毒门用毒是狠,可在江湖中争个你死我活,谁人不狠!杀百把个人有什么稀奇!我们杀的都是江湖中人!老百姓一个都没碰。他妈的断剑帮沽名钓誉,杀的人难道比我们少了?我们用毒杀人是杀,他们用剑用掌杀人就不是杀!”

齐门主摆了摆手说:“罢了,四叔,这些话多说无益,江湖中永远都是用拳头说话。五叔,已照你的计划将总坛撤离,又将门内大部分财物和得力弟子全移来此地,想必你早已有定计,请赶紧说来。”

中年儒生朝齐门主拱拱手说:“好。”又转过头对那白发六旬老者说:“二哥不是一直追问我,为这么急着要将总坛撤离那繁华的都城,又将门内大部分财物和所有剩下来的得力弟子全移来此地吗?

原因很简单,经过和断剑帮七年的火拼,事实上我们的实力已经大损,别看我们几个老家伙和大部分的堂主还在,可是几乎所有外堂得力弟子和内堂一半以上的中坚弟子都已经被杀,我们在都城城西的总坛和周围州府的堂口其实只有空架子,根本无力再维持下去。

断剑帮宋云天那老家伙不愧是老狐狸,知道我们五毒门有特殊的法子控制门下弟子,根本很难收买,所以一打斗起来就想方设法拖住我们,同时大肆斩杀我们外堂内堂的弟子,等到我们发觉已经太晚。

原本我们再重新招收弟子恢复以前的堂口还是有希望,可是现在那老秃驴一出,连同七派的人把我们几个牵制住,新招弟子恢复堂口一事已无可能,唯一的办法只有先避其锋芒,保存实力。”

中年儒生停了停继续说:“想必大家还记得和陈家庄的五年之约吗?”

抽烟老者呼出一口烟圈,瞪了瞪眼:“怎么不记得,当初不是看中他们的山药谷要收为外堂吗?居然不识抬举!要不是五年前和断剑帮斗的太厉害,根本抽不出足够的实力,又不想两面受敌,早就轻松把小小的陈家庄灭个十回八回了。”

中年儒生摇了摇头说:“此言差矣。三哥千万别小看陈家庄。”

抽烟老者又是一瞪眼:“不就是一医药世家吗,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被断剑帮联合他妈的的什么正道七派把我们逼惨了,地处偏僻的小小陈家庄我还瞧都不瞧上一眼。”

中年儒生没有马上反驳,黯然一叹:“三哥,我们当初就是太轻敌了,才给宋云天那伪君子杀了个措手不及。

你太小看陈家庄了。先别说其它,你仔细想想,陈家庄所处的是什么地方?三面靠着连绵千里无法攀越的清滦山脉,山脉之下有大片平原谷地,有数个源头不断的湖泊,土地肥沃,加上百年经营,整个庄方圆二百余里,外墙高过十五丈,庄内大部分是二百年繁衍的陈家子弟,还有部分长期定居的外来人口,全部对陈家庄都忠心无二。

大门一闭,在城墙架上弓弩火箭,就算没有外援,守上一年都没有问题!你说如此雄城若要强攻,损失绝对是难以估计,不到最后关头,都不好动手。”

轻轻敲了敲桌面,中年儒生接着说:“我们看中的只是清滦山脉,好用来做我们新的药谷和居住之地,如果陈家庄同意合作,我们又何必再造杀戮?

我们五毒门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做事的方式也很是乖张,可是也不必去做屠村这种无聊之事。我们当年就是行事太过狠毒,不顾后果才导致断剑帮有了攻击我们的口实,又令到江湖中没有多少人敢帮助我们,光听五毒门的名字都令人退避三舍。那样真的不是持家之道。再那样下去,今天我们所剩的这些家当始终会一无所有。所以我们要改。”

众人一听顿现思考之色,首先发话的还是抽烟老者:“改,怎么改?改成五善门?和宋云天那伪君子一样欺世盗名?别忘了我们是与毒为伍的!”

中年儒生神色坚定的说:“改!一定要改!我请门主迁总堂于此的目的其实就是和陈家庄好好商谈看看是否可以合作,我相信偌大一片清滦山脉,陈家庄是怎么都用不完的,如果我门够友善够真诚,也够条件和对方谈,相信合作肯定有机会。”

抽烟老者有点生气的大力的敲了桌子,震得那烟杆嗡嗡做响,打断了中年儒生说:“合作个鸟!就你小五怕事,我们还有一千来人,直接冲过去把陈家庄灭了抢过来就是!别忘了我们是百年来鼎鼎大名的江湖五大门派之一,跟一小小陈家庄合作,端的损了祖上的大好名声!”

白眉老者皱了皱眉头,有点责备的口气说:“三弟,都这把年纪了,还是那副冲动的脾性。你耐下性子听五弟说完好吗!”

抽烟老者吧嗒的吸了一大口烟,吐了出来继续说:“二哥,我不是怪五弟,我不是那秃驴逼的一口气闷的慌吗?”

中年儒生一点也不介意,喝了口茶继续说:“门主,各位哥哥,知道当年我们祖先传下五毒门的原意吗?我们的爷辈父辈都是结拜兄弟,创立五毒门,其实只是要求我们可以团结一起,守住这份家业,让我们子子孙孙可以有一个安居乐业之所。

可是,我们之前名利熏心,拼命的搏杀扩展,其实我们收的弟子再多,开的堂口再广,又能给我们的子孙留下多少?子孙如果够强,我们根本不必操心,如果都是庸才,留下如此偌大一个名声和空架子其实是害了他们。

这次事实上是一个从头再来的机会。大家仔细想一想,此地太小根本守不了多久,回去再和断剑帮抢地盘,或者是强行攻打陈家庄?几轮苦战下来,这山里的一千多名亲传弟子还会剩下几个?山后面那几千个家眷又有谁来照顾?

别忘了,这些弟子和家眷都是我们几家族内最亲的人。就算我们几个老家伙还活着,儿子孙子什么后人都没了,活着也只是为了等死。这七年来,我们死了多少亲人?多少弟子?就算死的是外招弟子,那也有多年相处的感情,你们真的一点都不痛心?”

中年儒生此话一出,大家脸上都变得脸色灰暗,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