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没有驾驶证的死者
次日，邓毅爵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夏凉被。他顿时坐了起来，看看窗外，天刚蒙蒙亮。原来才早上的五点多。邓毅爵先是搓了搓脸，然后掀开被子下了沙发，拿起了留在单位的洗漱用品，准备先去水房洗漱。
他刚打开门走到办公区，就见丁晴正在工位前忙碌着：“邓队，早。”
邓毅爵愣了一下，他记得是昨晚喝多了，但喝酒以后的事情就想不起来了。但是丁晴昨晚负责留下来值班，想必自己的窘态一定是被她看到了。邓毅爵神色大窘：“小晴，昨天，我……”
“昨天是苏仲送你回来的。”
“哦。”要换做平常，邓毅爵一定是生起无名之火，但昨晚苏仲已经对他言明了一切。他也不想让自己那么小气，只是问了一句：“他有没有说什么啊？”
“没有。”
“好，那……那我先去洗漱了。”
邓毅爵离去后，丁晴重新忙碌起来。她的电脑前是一个打开的网页，上面的标题是：长霞市2004年710案件始末，其中记录的受害人叫卢某瑶，而案件的头号嫌疑人是受害人的同班同学兼邻居，时值十八岁的苏某。
关于这件案子，当初引起了轩然大波，民间自然也是一片热议之声。丁晴也是无意中想起来了要查找一下这件案子的细节，但是关于卷宗，没有手续是调不出来的，只能是通过网上的一些新闻或者帖子去追寻蛛丝马迹。
可是看了一个多小时，大多是坊间的一些臆断，甚至有很多新闻用专业的刑侦角度一眼就可以分辨真假，收效甚微。
在丁晴的内心，苏仲就像是一个隐藏在黑雾中的人，你可以轻易看清楚他的轮廓。但你永远不要想能看清楚他的真实情况。
因为昨晚值班的缘故，邓毅爵让丁晴回家休息会儿。
离开市局后，丁晴把车停靠在了路边，她拿出手机给苏仲打了一个电话。毕竟记挂着昨晚苏仲所说的那个情况，红色小轿车成为了破案的关键。
但是“嘟嘟”响了两声后，那边却被苏仲挂断了。
“这个苏仲，搞什么？”丁晴不满地把手机扔到了一边。
这一整天的时间，苏仲都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丁晴给他打了三次电话都没有接。最后气得丁晴把手机摔在了沙发上。
母亲奚美蓉见状吓了一大跳：“女儿啊，这又是谁惹你了？”
“没事，一个同事，说好了有线索就告诉我的，到现在电话都不接。”丁晴坐在了沙发上，一把扯过了抱枕，抱在怀里赌气似的说道。
“也许人家正忙呢。”
对于母亲的话，丁晴不敢苟同：“是是是，就他忙，忙死他才好呢！”
奚美蓉慈祥地笑了：“这个同事叫什么啊，我见过没有？”
丁晴正要回答，却被母亲接下来连珠炮似的问题吓住了：“多大了，在你们单位一个月挣多少啊，还单身吧？”
丁晴明白了她的真正用意，哭笑不得：“老妈呀，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和这个人连同事都算不上。这种人，要不是因为工作，我都不想搭理！”
“那就好。”奚美蓉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谈恋爱，自主权在你，我们老人绝不干涉。但是你不能找警察，整天提心吊胆的！”
丁晴呵呵笑道：“老妈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样的人我最讨厌了，看见就烦！”
“唉，我是过来人啊！我跟你说，年轻的时候我也是看不上你爸，见面就骂他。可结果呢，女儿都这么大了。”奚美蓉爱惜地抚了抚女儿的头。
丁晴笑着问道：“真的吗，您和我老爸还有这样的故事呢？”
“这两个人过日子呀，那种见面就黏在一起的未必会长久。这种打打闹闹的，反倒最后能走到一起。”奚美蓉说完这个，突然敛色，“所以，你不能犯错误，听见没。我的底线永远是……”
“您女婿不能是警察！哎呀，我知道了。”丁晴说完这句话，逃也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她时而拿起手机看看。这一会儿功夫，三个电话，十二条短信，二十多条微信，苏仲一点儿回应都没有。
“鬼才理你！”丁晴把手机丢到了一边，蒙上了被子。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的三点多钟，丁晴洗漱后想去单位看一下的，但是邓毅爵打来电话说目前侦破工作还没有进展，和她商量了一下案情，就叮嘱她在家好好休息，不用来单位。
出人意料的是，邓毅爵末了还说了一句：“对了，你找找苏仲吧，要是他那边有什么情况的话，随时沟通。”
挂断了电话后，丁晴百般费解：这是什么情况，昨天邓毅爵还质疑自己和苏仲私下接触呢，今天怎么就这么说了？而且听他的语气，丝毫没有生气。
想到这里，她更困惑了，再次拿起了电话要打给苏仲。不知道这家伙昨晚和邓毅爵说了什么，自己的上司怪怪的。
岂料，她刚拿起手机，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汤颜泽打来的：“小晴，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
“怎么了？”
“苏仲在我这里，他说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马上过去。”丁晴匆匆收拾了一番就急忙拉开了房门，喊了一句，“老妈，我出去一下！”
“又去哪儿啊？你午饭都没吃，我这儿给你下面条呢！”奚美蓉扎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却早已不见了女儿的踪影。
丁晴驱车前往了彦韵美士茶室，推开门，终于见到了苏仲。此刻他背对着店门，正和汤颜泽聊着什么。
汤颜泽皱眉问他：“真的？”
苏仲点了两下头。
丁晴登时无名火起，她快步走上去，使劲在他后背拍了一下：“苏仲！”
苏仲扭头望着她：“来啦？”他倒像是没事人儿似的。
“你玩失踪是吧，为什么不接我电话？短信不回，微信也不回！”
苏仲喝了一口茶，淡定地说道：“我正在查案子，不方便。”
汤颜泽劝道：“好啦好啦，你们一见面不是吵架就是打架。”
这句话，令丁晴忽然想起了母亲说过的话，她的脸一红，说道：“谁打架了，我这是除暴安良！”
汤颜泽忍住笑，说道：“苏仲今天查了一天的案子了，手机也没电了，他来我这里就让我联系你。”
丁晴这才坐了下来：“有什么话就说吧。”
苏仲没有在意，说道：“那辆车我查过了，你绝对想不到是谁的。”
丁晴没想到他也会卖关子，冷着一张脸：“总不能是你的吧？”
苏仲摇了摇头，说出了两个字：“曹斌！”
“什么？！”这个答案足够让人震惊了，丁晴一下子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
“我查到的情况确实就是这样。那辆车的具体信息都在这里了，你自己看吧。”苏仲拿出了一份儿资料，放在了桌上。
丁晴疑惑地接过来，呢喃说道：“可是为什么……之前曹斌的名下没有车啊？”
苏仲又喝了一口茶，分析说道：“可能是时间太久了吧，再者，他当年工作的同事都没有见他开过车，另外还有一点非常奇怪……”
丁晴悟到了，抢先说道：“曹斌没有驾驶证！”
苏仲点点头。
二十年前，1994年，那时候中国家庭有小轿车的人不多，更遑论驾照了。曹斌没有考取驾驶证，为什么会有一辆车？二十年前的一个保险推销员，家境一般，真的有能力买一辆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