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惹不起的波斯猫

吃完饭,宁檬就把程远洲赶到**去躺着,自己动手收拾桌子。

程远洲有些坐卧不安,直到她干完了活擦着手回来,他忽然小心翼翼冒出一句:“你……不回家吗?”

她莫名其妙瞅了他一眼:“你这个样子不需要人照顾吗?”

他愣了:“需……需要。”

“那你赶我走?”

“不是,我不是……”他慌得结巴起来。他的本意是不愿她走,怕她忙活完了就离开,想要挽留,不知怎么的用错了句式。

“你嫌我烦我也得留一晚,明天我再再回去。哎你有多余的睡衣吗?”

“没没没有……”

“没多余的?”

“ 不是,我没嫌你烦……”

宁檬狐疑地看着他:“你说话怎么语无伦次的,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有没有。”他慌里慌张爬起来去找睡衣,肋骨上传来的疼痛又让他哎哟一声栽到床下去,顿时乱作一团……

浴室里传来哗哗水声。程远洲把脸埋在鸭绒枕头里,久久褪不下脸颊的热度让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发烧了。

浴室的门打开,宁檬身上套着男式深蓝睡衣裤,程远洲的衣服对她来说太大了,她格外纤细的身体像要消失在松松垮垮的衣服里似的,袖口和裤脚都卷起好大一截,露出白生生的手腕和脚踝。

她头顶着一条毛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洁白的脸颊被水汽浸得润泽,时不时问程远洲要不要喝水,要不要吃粒止疼片什么的,十分放松自然。

她从小就习惯了集体生活。上体校时,她男孩子一样的脾气让男生们渐渐忘记她的性别,打成一片。此时跟一个男的共处一室,她根本就不当回事。

倒是缩在**的屋主莫名紧张,小鹿乱撞得跟个姑娘似的。

白天时宁檬睡得太多,根本睡意全无,考虑程远洲需要休息,就熄了吊灯催他睡,自己揪着毯子窝进沙发里。程远洲在那里啰里叭嗦地说什么不该让客人睡沙发,这房子虽然大,但平时没客人来所以也没准备客房……被她一句“闭嘴”,堵得乖乖安静了。

第二天一早,宁檬拎着买来的早点回到浮雕文创点二楼,一样样摆到餐桌上。

“豆浆,我的油条,你的豆沙包。”

餐桌前的程远洲脸色仍然苍白,手肘撑在桌面,像一只懒洋洋的纯血猫:“谢谢。”

宁檬把豆沙包搁在他面前:“不客气大少爷。”

“……”

宁檬多少带点玩笑:“吃个早点还不要油不要咸的,娇气样,不是大少爷是什么?”

他闷不吭声,想要拿包子的手缩了回去。

她瞅他一眼:“怎么了还不乐意啦?”

他嘴角朝下抿了抿:“我从小身体不好,平时饮食就稍微注意了点。”

见他表情郁郁地,好像被她一句话打击得胃口都没了的样子,她意识自己说话有些过了,赶忙补救:“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我错了。您赶紧吃,凉了它就不香了。”

亲自捧起包子奉到大少爷嘴边,他才勉为其难恩赐般接过。

宁檬心中泪奔——游戏里的破拆狂二哈,回到现实怎么就成了只玻璃心惹不起的波斯猫了呢!

宁檬瞬间干掉一杯豆浆四根油条,一抬头,程远洲还在吃第一只豆沙包。晨光下,皮肤苍白得像件一碰就要碎的瓷器,那斯斯文文的吃相仿佛在声明:他是猫,他是高贵的纯血猫,挑食难养容易死那种。

她开始后悔主动提出留下来照顾他。

小心翼翼开口:“那个……你身上疼得好多了吧?”

他抬眼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见他不答,她接着说:“我看你也好多了,不如……”

程远洲拿着半个包子的手落回桌面,脸色沉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眼中那谴责的神气仿佛在说:我是为了保护你受伤的,你这就想抛弃我?

宁檬在餐椅上缩了一缩,咽了一下口水,见风使舵改了口:“ 不如开门营业,我帮你看店,赚一点是一点。”

他的脸色这才缓和,接着吃他的包子。

宁檬心里苦。

程远洲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滑开屏幕看了一会,把手机往她面前一推,示意她看。

她不解:“是什么?”

“我昨天让人去查有关无周湖别墅的事,你看看。”

她惊讶地拿过手机:“让谁查的?”

“我家公司有专门收集信息的部门。”

“哦,这样……”

手机打开在一份很正经的OFFICE文档页面,是一份格式正规的调查报告。

她一眼看到“贺氏集团”四个字。睁大了眼呐呐道:“这个集团真的存在?”

他点点头:“不但存在,集团和贺家的情况,也跟我们在游戏中了解的差不多。”

报告内容简述了贺氏集团的历史,历任CEO的最后两任正是贺梁乔、贺晓蒲,贺晓蒲的丈夫时贤则列名副总裁。

十年前,时贤在无周湖别墅被谋杀,至今仍是悬案。贺晓蒲一个月后投湖自尽。贺家一个人也不剩了,贺氏集团在剧变冲击下很快宣布破产,一个满载盛名和财富的家族自此尘埃散去。

但是,贺晓蒲在自杀前做了一件事:把无周湖别墅的产权赠予了以前雇佣过的林姓船长。

林船长得到别墅后,从来没有入住,也不加任何修缮。

只是会在每个周末时,去湖中渡船上弹钢琴,数年风雨无阻,曲子也仅有一首:《水边的阿狄丽娜》。

三年前,林船长因病去世,别墅和船未做任何处置,在风雨和岁月中静静朽败。

宁檬看着这份调查报告,半晌才挤一句:“居然是真的……那个游戏是还原了真实发生过的事吗?”

程远洲想了想:“只能说是以真实事件为素材,因为,那些事发生时,没有我们两人去调查。”

“对,对……”她按着额角,这时空错乱的感觉,让思绪有点混乱,“不但没有我们两个,而且……时贤是被谁杀死的,至今还是悬案。”

程远洲接口说:“但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已经堪破真相,并把它编成游戏剧情。”

两人对视着,心中均有些发寒。游戏的开发者究竟是什么人?

程远洲接着说:“还有,我让人把我留在湖边的车开回来,顺便捡回了我丢在船上的VR眼镜,拿去做检测。”

宁檬眼睛一亮,佩服地看着他:“哇,你做事真的很周密啊!对,那个眼镜肯定有问题!检测结果怎么样?”

他缓缓摇了摇头:“内部芯片已经完全烧毁了。它设置了自毁模式,运行一次以后自动烧毁,什么有效信息也没留下。”

宁檬心中发寒。从这一点看,这个游戏真的是早有预谋,而且不怀好意。

程远洲扬了扬眉:“我也让他们去查这个《尘封》游戏的来头了,等消息吧。走……”他扶着桌子慢慢站起来。

“ 去哪?”

“你不是要看店吗?去开门营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