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羽皇毒丧龙璜殿
天晓后,少阳头戴皇冠,身穿金衣,天将开路,从人上千,驾金车,携百箱珍宝,浩浩****登瑶池而来。西王母携左右使者、七位女儿出门接迎,少阳见西王母亲来相迎,忙下车问道:“岳母大人,婉罗现准备得怎样了?”西王母道:“从昨日黄昏便开始收拾,现正在妆室中等候!”少阳闻言窃喜不已。俄而,青鸟受命引其来到妆室,少阳请出婉罗,但见其头戴凤冠,脸遮红巾,肩披凤霞,绣花红裙流光溢彩,足抵红莲明耀夺目。
众见婉罗一身喜红,千娇百媚,皆夸少阳好福气。时少阳欲牵婉罗上车,却被婉罗拒道:“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扶!”少阳尴尬道:“好,我全听你的便是!”西王母见婉罗欲随少阳坐金车离去,依依不舍,对少阳道:“替我照顾好婉罗!”少阳诚挚应道:“岳母大人放心!”婉罗闻言忽心下慌张起来,不知此去瀛洲会发生甚么,然一想起羽轩,瞬时无所顾忌。有诗为证。诗曰:
远嫁成真喜欲悲,红衣拜母黯伤神。
撩帘带泪频回首,只怕情深化作尘。
途中少阳几番要牵婉罗双手,皆被其以“还未到瀛洲”为由推开,少阳无奈,只好与之隔有一定距离。
待至瀛洲,昊天大开筵宴,邀请各路诸神庆贺少阳新婚。婉罗于婚房耐心待少阳归来,因她心里清楚,此计策惟有借少阳之力方能施展。然少阳于宴中与诸来宾皆喝得烂醉如泥,待回婚房,已至三更。
婉罗见少阳醉醺醺推开房门,心下不觉慌起来,生怕少阳妄作。须臾少阳喝道:“娘子,我回来了,快与我倒杯醒酒汤!”婉罗见状道:“不想你酒量竟这么差,才饮几杯,竟会醉得这么厉害!”少阳闻言羞愧道:“罢了,自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人了!你知道吗,上回惹你生气后,我懊悔不已,一日不见你,我心就发慌,我对你的爱……”说着少阳便拾起身向婉罗靠去,婉罗见状一惊,躲开有意问道:“我今既是你的人了,你口口声声说爱我,那我的话你听还是不听!”少阳醉道:“听!当然听!”婉罗道:“那好!你既愿听我话,可否让我瞧一眼那玄阴石?”少阳疑问道:“你怎知玄阴石一事?”婉罗道:“这你就别管了,你光说能否圆了我这一小小心愿?”少阳借酒劲爽快应道:“我可以取来让你赏玩,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婉罗催促道:“快去!”少阳闻言神不知鬼不觉寻玄阴石而去。
此时昊天仍在应酬宾客,少阳提胆潜至昊天寝宫,卫士见其前来,忙拜道:“太子,陛下有旨,未经他的许可,任何人不得擅入玉清宫!”少阳怒道:“放肆,我是那任何人吗?今日是我大喜之日,我父王让我来为他拿样东西,你们有眼无珠,竟敢阻拦,真是活腻了!”卫士闻言窃窃私语道:“太子可是陛下的亲骨肉,怎会是闲杂人等呢,放行!”少阳进了玉清宫,无论如何费力,却依旧未寻见玄阴石。正当他犯困之际,忽御案上乍现一道青光,少阳走近前去,见玄阴石置于一黑匣中,正吸收着夜间阴气。
少阳心中一阵激动,取出玄阴石,径出大殿带回付与婉罗赏玩。婉罗得石后质问道:“这真是那玄阴石?”少阳道:“当然!这可是从我父王寝宫取来的,岂能作假!”婉罗将此石握在掌心,顿觉冰寒刺骨,不觉记起羽昊嘱咐:“昊天在玄阴石内设有咒语,此咒不解,羽轩断难摆脱其控制!”婉罗回过神,质问道:“此石怎生得如此冰冷,你父王不会在此中设了甚么法咒吧!”少阳醉道:“没错,这上面却有咒语!”婉罗借机问道:“你可知如何解咒?”少阳问道:“你解这咒干嘛?咒是我父王设的,惟他可解?”说着少阳欲伸手去抱婉罗,婉罗顿时不知所措,为解救羽轩,遂当机立断携玄阴石向屋外跑去,当少阳踉踉跄跄追来时,她已将此石狠狠摔向石柱,忽听一声叮当,玄阴石瞬间碎成两半,光泽全无。有诗为证。诗曰:
虚情假意献玄石,巧语花言利染心。
错把鸣蝉当美肉,焉知无信俱成空。
待筵宴毕,昊天回殿发现御案玄阴石被盗,即问守殿天兵,天兵思虑半晌,如实道:“三更时分,太子来过一次,他言是受您指示拿样东西,小的不敢阻拦,这才将他放入!”昊天闻言怒道:“少阳昨夜喝得酩酊大醉,来我殿取玄阴石作甚?”言毕,昊天顿觉大事不妙,急向少阳寝宫飞去。
未几,来至门外台阶时,昊天惊见玄阴石碎了一地,呆呆一番细想,顿时看破婉罗所设圈套,即推门而入冲少阳怒斥道:“你个蠢货,连个女人都看不住!”少阳惊醒,长跪在地战战兢兢道:“父王,此皆是孩儿的错,没能看住那婉罗,还令其将玄阴石打碎,您重罚我吧!”昊天气道:“事已至此,罚是应该的,不过现还不是时候!你可知婉罗去哪儿了?”少阳道:“婉罗当夜定逃回了瑶池,我们现径去西王母那要人,向其讨个说法!”昊天又斥道:“说你蠢你还真蠢,为说动西王母答应这门亲事,费了我多少心思,此事一旦传出,我与西王母皆会丢尽颜面!”少阳自责道:“孩儿愚昧,父王您看,眼下我们该如何是好?”昊天沉吟半晌道:“说到底,婉罗毕竟是西王母之女,婚前我们与其约法三章,纵使婉罗犯下再大过错,皆应交由西王母处置。目下我们须尽快除掉羽轩,惟此才是对她最大的打击!”少阳点头赞道:“父王高明,孩儿愿去羽族除掉羽轩,将功赎罪!”昊天道:“羽轩这小子并非等闲,你先善后好你的婚事,此番前去我心中已有合适人选!”言毕,昊天甩袖离去,不在话下。
话分两头,却说此时羽轩恍若大梦惊醒,见四周事物甚是生疏,好奇问道:“这是哪儿?”蒙面男子闻言走近窗前解释道:“此乃飞鸟客栈!”羽轩对蒙面男子隐约有些印象,故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何一直跟着我?”蒙面男子见羽轩神识忽清,不禁叹道:“你可算醒来了!”羽轩质问道:“你还未告诉我你是谁?”蒙面男子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解开你心下的困惑!”羽轩闻言诧异道:“你我素不相识,你又岂知我心事?”蒙面男子笑道:“你就那点儿心事,我岂能不知?”羽轩道:“我今倒要听你说出个一二!”蒙面男子思虑一番道:“其一,你长久来为一梦境所困,不知羽族社稷是存是亡;其二,你尚未完全悟透赤铜箭的威力,急欲见你师父青旗一面;其三,你心下实早已知你生父是谁,只是未敢与之相认罢了!”羽轩闻言低头不语,蒙面男子试问道:“我可有说中你的困惑?”
羽轩闻言诧异道:“你到底是谁?对我竟这般了解!”蒙面男子道:“你在绛云洞获的那些赤铜箭,俱是我曾派人煅造的!”羽轩沉思半晌,猜测道:“莫不成你是消失多年的诡炎族后裔!”蒙面男子道:“我只能点到为止,在你尚未成为领袖之前,恕难相告!”羽轩道:“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蒙面男子话锋一转,问道:“你可还记得,这段时间你做了些甚么?”羽轩深思一番道:“我,我只记得于梦中见过一位故友!”蒙面男子问道:“你可还记得用箭刺杀羽皇一事?”羽轩闻言惊道:“不可能!我岂能幹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蒙面男子道:“此事你早晚须得面对,我现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提早有个准备!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此事并非你本心所为,乃受人暗中操控所致!”
羽轩好奇问道:“你可知那背后之人是谁?”蒙面男子反问道:“你觉得凭你这身本事,能建成结界吗?”羽轩思索一番道:“莫是与那玄阴石有关?”蒙面男子道:“没错,你中了那玄阴石中的咒语,此咒为何人所设,我想你一猜便知!”羽轩闻言一思,吃惊道:“想不到竟是他!”蒙面男子道:“他野心勃勃,志在一统三界,早晚会对我族造成威胁,你现今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羽轩叹道:“昔日他曾救过我的性命,不想今日倒成了我族最大的敌人!”蒙面男子道:“此人心思缜密,深不可测,此正是他利害之处!”羽轩道:“单凭我一己之力,实乃螳臂当车,不过我族有大祭司这等奇人异士,还有那威力无穷的赤铜箭在,岂能任他肆意宰割?”蒙面男子道:“羽轩,你要记住,你是羽族未来的希望,羽族的前程命运全掌握在你的手中!”言毕,蒙面男子转身欲走,又强调道:“待你称王之时,我自会前来助你,后会有期!”羽轩望着此人离去身影,不禁陷入了迷惘之中。
且说羽皇服用大祭司所炼丹药后,身子大有好转,已能下床挪步。是时即叫来羽昊,下旨重赏大祭司。不想大祭司刚入宫门,羽皇却猛可倒地,吐血不止。羽昊见状急促不安,忙命卫士封锁宫门,火速去请鹤神医来诊治。未几,鹤神医赶来,见羽皇心已麻痹,鲜血凝固,哀泣道:“羽族长,圣上驾鹤西去了!”羽昊闻言忙问:“你不是说红背竹竿草可救圣上?”鹤神医道:“只怪此药性烈,一切为时晚矣!”羽昊愤然起身,即命卫士拿下大祭司,不料鹤神医上前阻道:“羽族长,你现欲治大祭司何罪?”羽昊沉吟不语,鹤神医解释道:“我们当下没有确实证据,无法证明此乃大祭司药物所致,若冒然缉拿,恐难服众!”羽昊道:“圣上若未饮其药,岂能吐血身亡?”鹤神医道:“羽族长,此药可是我们用银针试过的,你就不怕他反咬一口吗?再说大祭司朝中拥者甚多!”羽昊闻言叹道:“事已至此,看来只能节哀顺变了!”
少时,大祭司赶来,见羽皇毒发身亡,心中暗喜,近前佯泣道:“呜呼哀哉,羽族长,圣上今卒,天意难违。我们身为臣子理应着眼大局,还是尽快想方儿办理圣上后事吧!”羽昊咬牙愤恨道:“圣上驾崩,正中你意了吧!”大祭司道:“瞧你这话说的,虽说圣上服用归元丹后身子恢复了些,但其本就身负重伤,心脉受损,加之你们未有人严加看辖,任其四处挪动,才致此后果!”羽昊道:“大祭司,你莫在此含血喷人,药是你炼制的,这其中隐情恐你比谁都清楚,何必在此倒弄风儿!”大祭司道:“罢了,此事既已成实,你我于此相辩亦无济于事!还是做好另立新主的准备吧!”言毕,大祭司拂袖而去。
是时羽后闻讯赶来,见羽皇气息全无,哀哀欲绝。羽昊忙上前扶起,安慰道:“娘娘节哀!”羽后泣道:“圣上不已大愈,怎就突然……”羽昊沉声道:“娘娘,圣上丧事我等会速速于内部风光办理,为避免他族起疑,制造动乱,臣已将风息全面封锁,待新君立定后,再对外一并公开!”羽后心知羽辰乃羽皇独子,皇位必定传到他身上,故有意试探道:“羽族长,你心下可有新君人选?”羽昊未正面回应,只道:“圣上驾崩时日不长,本不应急立新主,可目下神族野心勃勃,在旁虎视眈眈监视我族,此事若久拖不决,一旦走漏风声,于我族社稷大为不利!”
羽后闻言提声质问道:“神族觊觎我族之意,自搭建结界起已人尽皆知,我现今只问你,该当立谁为妥?”羽昊道:“依臣之见,照旧历应立圣上之子羽辰为新君!”羽后问道:“羽辰年不过二十,尚未成年,岂能担此重任?”羽昊问道:“那娘娘意欲为何?”羽后道:“你我本是亲家,你在羽族又德高望重,我看由你来坐此高位再合适不过!”羽昊推辞道:“万万不可!臣已是一把老骨头了,管辖小地尚可,若治理整个羽族,实难担此重任!”羽后见羽昊低头不决,又道:“你既然无心为一族之首,不妨推举一人出来!”羽昊抬头道:“娘娘,臣方才不已说过,羽辰继承父位最妥!其虽年幼,可总有成熟之日,臣愿像侍奉先主一样侍奉小主!”羽后闻言喜道:“有你这句话在我就安心了!”羽昊道:“娘娘言重了,但凡臣有一气尚在,必保我族基业长青!”羽后点头道:“不错,圣上果真未看错人,此二事你就抓紧去办吧!”言毕,羽昊长舒一气,应诺辞去。毕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