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
封峥接过，随手翻了几页，沉吟：“又是外省进入的，你们没考虑过和专案组案子脱不了关系吗？”
卷毛抓抓头发，尴尬：“专案组的案子现在以贩毒案在推进。”
“刘队呢？”封峥合上资料。
“和上边开电话会呢。”卷毛悄悄看了他一眼。
封峥提步就要走，身后的柯仁一把拉住：“疯头，干嘛去？”
卷毛也是一惊：“疯头，你冷静……”
封峥瞥了瞥两人：“我去上个厕所。”
卷毛、柯仁：“哦……”
“喏，这个看熟，整理重点给我。”封峥说着把手里的资料拍到柯仁胸口。
“保证完成任务！”柯仁接住，神情微正，郑重点头。
封峥离开，在两人注视下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走到一半回头看了一眼，两人竟然还在原地……封峥暗自撇嘴，无奈真的进了洗手间。
此时，副局办公室。
刘召霆拿着手机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再次蹙眉开口：“陈局，我还是觉得这个案子两边一起推进……”
话还没说，就被电话那头打断：“市局有市局的安排。”
刘召霆张了张嘴，眼里透漏着无奈，最终选择闭上。
电话那头继续在讲，办公室的门却被敲响，刘召霆扭头看去。
下一瞬，封峥推门而入。
两人对视，封峥扬扬眉头，随即毫不客气地坐在椅子上。
刘召霆眉头蹙的更紧了，但依旧低头听着电话。
封峥抬手拿下他桌面上摆放的相框，眉目忍不住笑。
没一会刘召霆挂了电话，朝办公桌走来：“有事？”
封峥耸肩，把手里的相框放回去：“你满脸都在写着你有事。”
刘召霆斜看他一眼，不怒自威，摆正桌上的相框，手指抚了抚最左侧的笑得最腼腆的年轻男人，而他旁边便是眼前坐着的人，张嘴笑得开怀。
“你没觉得你这张照片是最帅的一张吗？”刘召霆收回手，坐在椅子上。
封峥咧咧嘴：“笑得像个二傻子？”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刘召霆一副赶紧撇清自己的玩笑模样，“这张照片里，你们几个都是最帅的时候。”
“那真好，瘤子永远留在了最帅的时候。”封峥自嘲地笑了一声，然后眯着眼看向相框里那张腼腆的笑脸。
永远都回不来的笑脸。
那次行动本是万无一失的，但是由于情报有误，封峥中了埋伏，终究是没来得及去救他。
赶到的时候，他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一堆灰土中，毫无生气，满身淌血。
刘召霆点燃一根烟：“疯子……”话未完，他撸了一把脸，叹息。
“放心，新的案子我会认真查的。”封峥把烟灰缸放进他面前，站起身准备走人。
“工作要做，命也要保。”刘召霆声音泛哑。
封峥顿住脚步，低声：“当然。”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刘召霆整理情绪，抬头看他。
封峥贱兮兮：“……看看你愁眉不展的样子。”
说完拉开门便走出去了，座位上的刘召霆被噎，无奈低头吸着烟沉思。
*
两日后的早晨六点，张芷栩被封峥电话吵醒。
“喂……”
电话那端男人声音清醒又冷静：“醒了？”
张芷栩头扎进枕头里，瓮声：“你吵醒的。”
男人传来一声轻笑，张芷栩脑中自动浮现他那副痞气的笑容。
“……什么事？”
她的声音带着未醒的迷蒙和柔软，沙沙地扫进他耳朵，封峥笑得更嚣张：“今天行动。”
张芷栩反应两秒：“好。”
“你还要照常工作，午饭后我在小宾馆楼下等你。”封峥喝了一口水，“对了，你今天穿一件颜色显眼的外套。”
“好。”她不假思索的答应，可似是想到什么，她立马抬头眼神在房里扫视了一圈，落在了最显眼的衣服——门后的工作服上。
她无所谓地眯眯眼，此时房间内清灰一片，这么早被叫醒的脾气又上来了，“那你干嘛这么早给我电话？”
“今天队里有事情处理，我上午会很忙，怕一忙忘记通知你。”封峥扬眉，她还有起床气？
“你这么早去队里？”
封峥：“不是。”
张芷栩纳闷：“那你干嘛？”
“晨跑。”封峥顿了一秒，恍然，“你要一起吗？”
下一秒，张芷栩直接挂断电话。
煞笔直男的脑回路。
不敢恭维。
随即，她又扎进了枕头里。
而电话那头的封峥一脸懵地放下手机，半晌，忍不住抿嘴笑着出门。
*
土灰飞扬的山间公路上，一辆黑色的帕萨特在行驶着。
午后的阳光，暖烘烘地洒进黑色车内，舒服的想要人昏昏欲睡……如果耳根清净的话。
车内，封峥开着免提，柯仁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疯头，你是不是出门忘了点东西……比如一个开车司机？”
封峥冷冷打断他：“你好好把我前两天给你的那个案件资料整理出来，别的事别管。”
“那个资料我早就整理完了……”柯仁特意压低声音，“你是不是和栩姐一起？”
封峥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稳坐，穿着外卖制服女人：“怎么？”
“那需不需要我在后面和你们打配合？”
“需要。”封峥话说的掷地有声，“此事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柯仁应声：“保证完成任务！”
“那好，挂了！”封峥说完立即按了电话。
车上的两人对视一眼，随即又目视前方，路上车不多，封峥放松气氛笑着开腔：“我们……像不像私奔？”
张芷栩的瞌睡虫被这一句话赶走，冷笑：“新闻标题想好了？私奔情侣意外致死？”
“啧，讲点吉利话。”封峥敲了敲方向盘，“有我在哪有那么容易死。”
不过，她的话虽说不太吉利，但是用词却深得他的心意。
“行，全部仰仗封警官。”张芷栩颌首，“那封警官有没有考虑过后面跟着我们的那辆车怎么办？”
封峥闻言，睨了一眼后视镜，神色淡然。
“出了县城十公里的地方就跟上来了。”张芷栩平淡地叙述事实。
中午吃了饭，两人开着车往城外走，老刀给的地址距离南县有近两百公里，不管是不是真正的交货地点，这距离都只是不远不近。
封峥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挂挡猛踩了油门。
一路疾行，直到上了高速路口，被前面排队的车堵住，他才慢了下来。
张芷栩盯着前面长队的车辆，舌尖抵住牙床：“一直在跟着。”
“唔。”封峥抬手刮了刮眉骨，“不用理。”
张芷栩睨他：“说说计划？”
老刀提供的目的地原本是不用走高速的，因为有人跟踪，封峥临时起意上了最近的一条高速。
“怎么？”封峥撇头笑意揶揄，“怕了？”
张芷栩也看向他，勾唇笑得魅惑：“跟着封警官有什么可怕的？”
前车前进，黑色桑塔纳跟上，封峥笑容又带着些许得意：“哎，是吧，相信我就行。”
车停，窗外的收费站服务人员是个明眸红唇的美女，甜美却带着口音的普通话传来：“先生您好，收费十元。”
封峥把车窗全部落下，拧了拧眉头没太听清。
那美女两只眼就对上他那张脸，笑得更甜了：“小哥哥，十元哦~”
张芷栩闻声看了过去，无语：“啧。”
封峥正从外套口袋翻出钱包，听到声响惊奇地转脸看她，那冷艳娇羞的模样让人心痒痒。乐不可支地付了钱接过卡，便迅速摇上车窗，说道：“笑得没你好看。”
副驾驶坐着的张芷栩懒得理他的不正经，睫毛都没眨一下。
封峥见车内气氛突然微妙，他几不可查地委屈撇嘴，开口解释：“沥云高速是南县周围车辆最多的高速，就算有招，他们也不敢在这条路上用，所以放心。一百公里左右到洷县下高速，往回绕，走省道108，再行五十公里山路就到目的地。”
话说完，封峥目不斜视地把桑塔纳开成了法拉利。
“山路？”张芷栩稳住身形，诧异看他，他们来之前可没有这个计划。
封峥点头：“临时起意。”
张芷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她傻的吗？临时起意能把路线搞这么清楚？
封峥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一会到了我再和你解释。”
车速飙到120迈，为了人身安全着想，张芷栩没再和封峥探讨，低头点了一支烟，安静的等着。
一个小时后，封峥将车开进了洷县的服务区，车后身跟着那辆亦步亦趋也拐进了服务区的停车场。
停好车， 封峥抬手拿过张芷栩手中的烟头，塞进自己嘴里。
馋了一路，终于让他吸上了一口，等烟燃尽，他才开口：“到了，下车。”
张芷栩闻言掀了掀眼皮，眼里带着探究。
封峥歪头示意，率先下了车，张芷栩看着他的动作，毫不迟疑也跟着下了车。
“砰”地一声，车门关上。
封峥往她这边走过来，刚刚靠近，手就自然而然地搭在她的肩膀，低头贴在她耳边：“我说真的，你笑得最美，笑一个好不好？”
张芷栩剜了他一眼，耍流氓吗？
“嘿嘿，配合一下。以后我哪个女的都不看一眼，嗯？”
张芷栩随着他的步伐往前。
封峥：“我说认真的……”
“……”
“你说句话嘛……”
两人像对普通情侣一般地朝服务区大厅走去。
身后停车场，一路紧跟的那辆车，下来一个手持电话的人，眼睛盯着两人显眼的一蓝一红外卖服背影走进大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