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的吻
被拥在怀中的周阮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她奋力吸了一口气，林云舟身上是淡淡的柠檬清香，应该是某个牌子洗衣粉的味道，明明是很大众的味道，可是在此刻却格外好闻。
他又重复吻了上去，这下是在吻那个纹身。
他亲得很认真，可就在下一秒，周阮就证实了自己刚才的猜想。因为他的眼泪，不经意间从她的锁骨滑落。
仅仅一滴，她便察觉到了。
“周阮，”他从她的颈间仰起头来，摆正了她的身体，看着她，“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为什么当初，你一定要留下纸条不告而别？”
周阮一愣，没想到他还在执着于这件事。
眼泪落完后，林云舟的眼神太认真、太直接，让她不敢正视。她只得低下头，想了片刻，还是觉得怎样都无法开口，于是只好语气含糊地说：“对不起，当时我的心态，是真的没办法接受，我只能当你口中的普通朋友……”
林云舟没奢望她能立马开口解释，也心知她或许是有难言之隐，毕竟自己退役的事也是对她有所隐瞒。
他退让了。
“好，我不再问了。”
看到林云舟立马放弃了追问，周阮心里也很是诧异。毕竟以他的性格而言，很少会放弃对这些事追根刨底的兴趣。
“林云舟……”
她还想开口说什么，却很快被他打断。
“别，你不用觉得愧疚，等到哪天你想跟我说，再告诉我就好了。”他很是温柔地抚慰周阮的情绪，又复尔搂上她的腰。
纤细的腰不堪一握，没有丝毫赘肉，林云舟有心想要打破他们俩之间，刚才因为这个话题瞬间凝固的气氛。他拇指和食指轻轻一掐，掐上腰窝最细的地方，力道却不重。
“唔……”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下意识地周阮便惊呼出声。
当听到自己这一声令人遐想联翩的叫声时，周阮也是分外不好意思。两颊旁的碎发垂着，却遮不住一下就烧透了的脸，她把头埋进眼前这个人的怀里，嗔怪他，“干吗啊？”
好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的反应了。
自从重逢后，林云舟所见的周阮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她在他面前往往是大方自信的，毫不矫揉做作，也全然再没了原先高中时的羞赧。而今天，在他刻意地挑逗之下，她竟一下没忍住破了功，还成功让林云舟看到了她从前的影子。
“没干什么，”林云舟笑，将她的头发撩至耳后，“只是逗你，想看看你害羞的样子，顺便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初冬的季节，南方的室内格外湿冷，碍事的衣服被一件件扒了下来，然而周阮的体温却越升越高，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要蒸发了一般。
厚毛衣下是薄的线衫，紧紧地贴着身体的曲线，一时之间林云舟竟然挪不开眼。
他把双手搭在周阮的肩膀上，看着她的眼睛，深呼吸了一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去开空调好吗？”
“嗯。”
到底是没他脸皮厚，周阮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只觉得那双眼里蕴含了太多太复杂的自己不明白的情绪，炙热的视线恍若几近要把她所有的理智烧得一干二净。
空调开了，热风模式下的静音空调没有带来丝毫的噪音。室内仍然是一片令人口干舌燥的寂静。
没有再犹豫，也没有再多余的话语，去而复返的林云舟直接将她摁在沙发里，亲了上去。
咬住她的嘴唇，再放开，又很是心疼地含住，再用舌尖一一细密地扫过。每一个角落都是不可以放过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是他想品尝的地方。
周阮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比起上次在家中两人克制不住情动的那个吻，比起刚才在大街上两人旁若无人的那个吻，这个吻并不热情，也不炙热，反而是细水长流一般。
可时间太长了，真的太长了。
而且林云舟极有耐心，光是这几种动作，他便可以排练组合成好几种形式。每一次，周阮都猜不到他的下一招是什么，每一次都被他忽然转换的动作惊到。
当她适应了林云舟细致而又温柔的吻时，他忽而又干脆直接地**，掠夺她的所有呼吸和理智。可当她逐渐跟上他的节奏时，他又放慢了脚步，刻意拖长了战线。
这种带有意外性的动作，让周阮难以防备，轻轻松松就被打败。
气喘吁吁，大汗淋漓。
周阮拼了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隔开他们俩的距离，问他，“你为什么技术这么好？”
被他压在沙发上，现在正在他身下的女孩眼睛亮亮的，因为委屈嘴唇微微嘟起，绯红的脸颊也煞是好看。明眸皓齿，光彩夺人。
林云舟被她自己暗自脑补的情节乐到，惩罚性地轻咬了一口她的脖颈。
“可能是因为想了很多遍了吧？”
“想谁？”她还在追问，绝不善罢甘休。
“还能有谁？从来就只有你。”
没想过在这时候表白，也不想要在这种时候坦诚自己的心意，这样会把一切都弄得像是他想要达成某种目的之下的甜言蜜语。
可偏偏她这个时候非要争出个水落石出来，林云舟不得不坦诚，悉数将自己的底牌交出。
而周阮显然也没有这样想。
想到他的职业容易接触到的人群，她轻哼，“你要是有这种幻想的女主播或者女解说对象，我就给她刷火箭骂她！”
再一次因为她的话忍俊不禁，林云舟笑得伏倒在她胸口，边喘气边说：“你这样我真的控制不住，你太可爱了。”
他捏住她的鼻子，不让她呼吸，“不过刷火箭就算了，我可以帮你换马甲骂她，火箭就太贵了，划不来。”
刚好不容易升温的气氛又轻而易举地被周阮几句孩子气的话打破，林云舟无奈，只好抱着她的腰，右手穿过她腿的下方，牢牢地将她抱在怀里，然后阔步向卧室走去。
“小坏蛋，这回不许你再成心破坏情绪了，你总这样我受不了的。”明明刚还没打算点穿她的小伎俩的林云舟，此时不知为什么就脱口而出了，自己内心的全部想法。
周阮显然是愣住了，然后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微窘，“你都看出来了？”
林云舟失笑，“这还看不出来你在逃避什么，我简直不用做你心里无所不能的林云舟了。”
周阮刻意揶揄他，“你可真厉害。”
“我也知道。”他堵住她的嘴，“你等会也会知道我究竟有多厉害。”
他话里若有所指的意思，让周阮刚才才冷静下来的脸色一下又全染上了粉红。
终于走到了，他将人轻轻地放在**，单手撑在她的身侧，悬在离她身体堪堪只有几厘米的地方。
林云舟的喉结动了动，嗓子似乎要冒烟了。
他的手缓缓地覆盖在周阮的身上，他听见自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问她，“可以吗？”
周阮很害羞，紧闭着眼睛不肯看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得到了对方的准允，饶是对这项工作再陌生的林云舟也明白，这是该继续进行下去的信号灯了。
“等等！”像又想到了什么，周阮忽然睁开眼，叫住了他。
“怎么了？”林云舟很有耐心，又停下问她，语气没有丝毫不耐。
“你……有没有买……”她结结巴巴半天，就是没能开口继续说下去。
然而，林云舟却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
他一把脱下自己的套头毛衣，然后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心急地掏了半天，终于找到，然后放在她的掌心。
郑重的样子像是在转交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信物一样。
小小的正方形锡箔纸。
她要的东西，他早就已经准备好。
“刚打车的时候，在附近便利店买水的时候买的。”看她瞠目结舌的表情，林云舟在解释东西从哪里来的。
“你怎么那个时候就在想这些了！”周阮戳穿他的心思。
“是啊，”他吻上她紧紧攒着东西握拳的手，“你说你只想要二人世界，那我就给你二人世界。”
话说着，动作却继续着。
他不想再耽误了，也无暇再顾及周阮成心的拖延时间了。
线衫也消失不见了，终于只剩下最内层的衣服。两具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试图从对方身上汲取到温暖。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等等！”周阮又奋力推开了他。
“又怎么了？”这次林云舟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些不耐，可他还是努力压抑住自己心头澎湃的心潮，耐住性子问她。
踌躇了很久，沉默了很久，周阮才终于肯抬头看他。
“什么？”林云舟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于是他又重新问了一遍。
既然已经开口了，周阮也就不再害羞和抗拒了。她下定了决心，沉住气又复述了一次，“我不是第一次了。”
林云舟这次终于听清楚了，然而，他所有的情绪却忽然一下全部卡在了喉头。他突然懂了周阮刚才千般万般地阻挠，也明白了她为什么明明期待，却又隐隐约约很是犹豫的样子。
心头像是有人踩着刀尖在跳舞，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些年他唯一想着的，只有眼前这一个人而已。
可他又是不会计较的，再次相遇，能够重逢，已然是上天的恩赐。他不会过分苛责她的过去，和她曾经的选择。
林云舟闭上眼，花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然后他笑了出来，语气仍是刚才一般的宠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阮阮，我不在意这些，真的。”
周阮的神情有点陌生，让他看得浑身发冷，仿佛事情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
不过没关系，无论如何，他都可以接受。
“是和你，”周阮突然轻声说，卸了所有力气，不敢面对他，然而又忽然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加强了语气，“第一次是和你……林云舟。”
“就是五年前那个晚上。”
她怕没解释清楚，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林云舟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在了自己的脑门上，意识一片混沌。
五年前那个晚上，他什么时候和她……
一定是他听错了，要么是他疯了。
可周阮这时候看到他不可置信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
“是和你。所以我没有办法再在那种情况下和你做朋友了，因为我没有办法在我们两个发生了那样的关系后，还能够坦然自若地面对我们两个的关系，安慰自己我是你的普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