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27拍卖会
“温董早安，咱们的航班要出发了。在起飞期间，请您坐在座位上，不要走动，以免碰撞受伤。”飞机上唯一的优雅女空乘，从工作间出来前来提醒飞机上唯一的乘客。
温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等女空乘离开后，温纯才开始好奇地左顾右盼，仔细研究起自家老板的这架私人飞机。
“温董，你需要喝点什么吗？”
等飞机平稳上升至平流层后，空乘再次出现。
“给我一杯红茶吧，要脱脂奶不要糖。”
温纯打开平板电脑，重新阅读着拍卖会的材料，同时搜索“阿多尼斯”素描的相关资料。她能找到的相关信息不多，只有寥寥几条文字，没有图片。但每一条资料都有两个共同的、确认的信息点：一、这一组素描画的作者是尤琦，二、这一组素描画的模特是高峻清。至于创作以及完成时间、创作地点等，网上流传的说法各不相同。有的消息源说，这是尤琦在大二期间创作的，也有的说这是她在毕业作品。但后一个说法有一处漏洞，如果尤琦真的是在她毕业那一年画这一组素描，高峻清就无法同时出现在伦敦和亚琛。
温纯把平板电脑摆到一边去，从空乘那里接过红茶，往里面倒脱脂奶，然后拿起搅拌棒搅拌均匀。
她盯着从深红逐渐变淡褐的茶杯里的漩涡，思绪再次飘远，飘到自己今天起床之前的梦里。其实在她睁开眼醒来的那一刻，这个梦就已经消散了一大半了，温纯没能记住多少。但温纯对这个特别的梦念念不舍，不是因为她“看到”或者是她“记得”些什么细节，而是它给温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是她有记忆以来都未曾经历过的特殊体验。
自己好像在一个白茫茫的地方，看见了一个谁。
是“一个”吗？她不敢确定。
至于是谁，她就更不确定。
越是努力回想，温纯就越是想不起来，她想要看清对面有几个人，都有谁来着。温纯越是想要看清那些人的面目，弥漫在记忆中的迷雾就变得越浓越厚。
骨瓷杯中的漩涡逐渐消失，杯口液面也慢慢地趋于平静，托着腮帮子的温纯，思绪也回到了此时此刻，从脑中的迷雾中走了出来。
飞机降落在安特卫普的一处私人领地内，Herr Meier已经在此恭候温纯的到来。
“Guten Abend,Frau Wen.（温女士，晚上好。）”高峻清的私人管家亲切问候道。
“Gu……Guten Abend,He……Herr Meier.（迈耶先生，晚上好。）”温纯非常吃力地用德语回应道。
“Sorry,it’s my carelessness.（抱歉，这是我的失误。）”Herr Meier察觉温董并不会德语，连忙向尊敬的女士道歉，并赶紧改用英语交流。
这位谨慎中又透露着可敬可亲的老管家给了温纯相当棒的第一印象，一路上，她跟他的话题都一直围绕着他俩共同的老板——高峻清。
“先生在夫人的教导下，从小到大都是个善良的人，每一年的圣诞节，先生会给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准备了一份礼物……”Herr Meier一边驾驶着颇有年份的劳斯莱斯，一边跟后座的温纯唠嗑。
“I see,I remember,when I was an intern,he taught me a lot.（我懂，我还记得，我还是实习生的时候，他教了我很多东西。）”温纯也跟着侃侃而谈，聊起自己在黑水风投的时候，没日没夜工作的苦逼日子。
虽然每天都凌晨下班，九点又要准时到岗，当时温纯的体重一路暴跌，甚至还能穿下S码的女装。但实习生的岁月，只是当时觉得苦，现在回忆起来，她觉得自己那个时候还不够努力，自己能做得更加好，这样说不定……在黑水被收购的那一刻，那个男人就会有不一样的想法，把她从公司带走，让自己坐到现在的位置。
当然，这只是一种假设。而生活，并不是假想。
晚上九点，拍卖会在安特卫普一处寻常的码头仓库里开始了。
从外头看这个仓库，跟欧洲港口的老码头仓库没啥区别。温纯进去以后，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每一个窗口都挂着天鹅绒，一尊尊大理石雕像陈列在场馆内各个显眼的位置，温纯每经过一个都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
Herr Meier低声告诉她，这些雕像都是现代仿造的，不是原件。温纯问老管家怎么知道这么多，迈耶先生露出一丝颇有深意的微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往她手中塞了一块鱼子酱派。
拍卖品出场的顺序是按照主办方针对每件拍卖品的估值从低到高排序的，越是高估值的拍卖品越晚出场，每件拍卖品的起拍价就是它的估值。
“阿多尼斯”毕竟是现代作品，而且画家本人还没死，因此排序相对靠前。
拍卖官宣布即将开拍的是第十三号拍卖品，现代艺术家尤琦的一组三幅的人物素描《Er（他）》，也就是“阿多尼斯”。拍卖官还不忘以幽默隐晦的话提示画中模特的身份，现场参加竞拍的宾客们无一不被其风趣的话语逗笑，除了温纯跟Herr Meier。
拍卖官给“阿多尼斯”设计的开场白起到了非常理想的作用，一开拍，场上过半的竞拍者都举起手上的号码牌跃跃欲试。随着叫价一路水涨船高，趁热闹的看客们逐渐放下手中的牌子。到了接近冲刺阶段，与温纯竞拍的仅有一位黎巴嫩买家。可能是画中少年的古希腊造型让那位绅士联想到古代的叙利亚娈童，才让他舍得一掷千金吧。
“1800万，1800万第一次，有叫价高过1800万的吗？1800万第二次、1800万第三……”
“1900万！”
“2000万！”
“2100万！”
“……3600万第三次，成交！228号竞拍者，恭喜贵方成功拍下第十三号拍卖品，‘阿多尼斯’是阁下的了。”
随着拍卖官敲响手中的木槌，这笔交易终于一锤定音。温纯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也才反应过来，自己双手掌心满满都是汗。
Herr Meier倒是一脸淡定，当温纯战战兢兢扭头看向他时，见过大世面大风浪老管家正波澜不惊地敲着键盘，3600万欧元不用一秒钟就从高峻清的私人账户中汇出。
“Easy,lady.（女士，请淡定。）”
温纯仍处在兴奋和激动之中，迈耶先生正不疾不徐地处理着各种文书工作。当他敲下拍得品运送地址时，温纯好奇问道。
“Why send them to Milan rather than Cologne？（为什么把画送去米兰而不是科隆？）”
Herr Meier告诉她，“阿多尼斯”应该回到它的作者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