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刚去到国家队的第一年很严格,那时候大家对我寄予厚望,我的成绩却不尽如人意接连下滑。后面还有一场比赛是我必须要赢的,后来我去了澳洲训练,在澳洲,我们大概每天五点起床六点到的训练地,然后开始一万米的游泳。教练不仅仅是对我们这几个人一起训练还有各个国家的选手。人才济济,这些都是未来的对手,而我要做的就是一个个的将他们打败,用那零点零几秒的时间,赢过他们。”
鹿邑的眸颤了颤。
“那一年不负众望我拿到了世界冠军,我做到了,你知道我那一刻在想什么吗?就好像是压在心里很久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当你拿到那个冠军最可怕的是根本没办法往后退,接下来的时间里你只能比以往更好。一旦有半点的退步都是致命的,到现在最难的不是前进而是放下,因为赢了会不满足,输了会不甘心。接下来的世锦赛包括后面的奥运会我都必须要拿下,是必须要。”
江以修的说话的语调没有起伏,但,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坚定。
师傅说,走得再远也要学会回头,站得再高也要学会低头。可是人站在高处的时候,通常都会往仰头看,低头很难。
这句话很简单,要做到很难。
“鹿邑,这两年我知道你过得不容易,我也知道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这一次来不是来劝说你的,如果你要往前走,我永远都在你身后。你不是在追逐着我的脚步,这是你的人生,你要追逐的只有你自己的身影。”
“我永远,都为你而骄傲。”
说实话鹿邑这两年哭的次数,不是五个手指都能数清楚而是一次都没有,哪怕是被人陷害,被排挤,被议论她都没哭过。这些日子她一个人都熬过来了,是因为她知道哭没用,再也没人心疼她。
如今心疼她的人又回来了,所以她重新的学会哭。
学会了在他面前卸下防备。
“江江!”
“噗!”江以修差一点没一口老血吐出来,就被鹿邑一把抱住哭得梨花带雨的。
“好了,我就知道你在我面前憋不久,你就不适合走忧郁路线的人。”
“我……”鹿邑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你在我面前可以说,什么都可以说,不用顾虑这么多。”
“嗯。”
“但是,你这两天还是养一下,不然就算是你继续练你也撑不到比赛的那一天懂吗?”
“好。”
“真乖。”江以修轻轻的拍拍她的脑袋,这一拍把某人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再次逼了出来,作势就想要抱上来,江以修眼疾手快的摁住她的脑袋。
鹿邑空手抓着嘴里喊着:“江江!”
“行了,你就不能换一个称呼吗?”江以修好笑的看着她,他都多大了,现在连鹿妈都不叫他江江。
“江江?”身后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江以修扶额。
“哈哈哈哈”柯北在门外乐得打滚:“江江你这娘炮!”
江以修瞬间收了笑脸,双手插入衣兜恢复冷漠的模样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人。
“哈哈哈太尼玛的逗了!”柯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江以修皮笑肉不笑道:“对啊,福娃。”
“噗嗤!”白染笑了出声。
柯北一下子收了笑意,“江以修你这个叛徒!”
福娃是柯北的小名,因为柯北出生的那一天自家生意赚了一个翻。至此以后他的妈妈亲切的叫当时那个还是很可爱的小柯北叫福娃。
这件事也是当初柯北跟家人开视频的时候知道的,当时他正在玩游戏,听到这一声手机都摔碎了乐了老半天才收住。
经过这么一闹,本来是沉闷的气氛变得极其的轻松。
鹿邑休息了两天以后就回学校了,重新的投入训练。
性格倒是明显的开朗很多,每天都笑得跟白痴一样,白染就站在她身边冷着脸,她自己能说个老半天,说完自己乐个老半天,典型的二百五。
跳水队的人都以为鹿邑是烧坏了脑子。
白染冷眼看着她说:“收敛一点行吗?”
“不行,太搞笑了。我跟你说啊……”鹿邑好像要把这两年没人说的话都说完一样,白染睡觉听她说,吃饭听她说,愣是觉得她唐僧上身,自己就是个猴子。每天被人念咒一样。
“鹿邑这是怎么了?傻乎乎的跟疯了一样。”厉薇薇看着这整天笑嘻嘻的鹿邑不由得心烦。
男队队长小鬼看着鹿邑的模样笑了:“她怎么跟以前一样?”
“以前?”
“对啊,以前,以前的鹿邑就是这种状态,很活泼也很爱笑。那时候是真的挺好的,还以为她要一直沉闷下去了。现在活泼多少,我说你们倒是收敛一点吧,别人也没真的对你们做些什么,用得着一直排挤别人吗?”
厉薇薇瞪着眼:“谁排挤她了?明明是她不合群。”
“行了,不跟你们这些小孩子说了,回去吃饭去。”
鹿邑说归说闹归闹,到了训练的时候一秒恢复以前的状态,认真且严肃,任教练都怀疑她是不是瞒着大家去四川学了变脸,你想想沉闷了两年的人忽然之间回到了当初,一夜之间的事情,没有缓冲期,这感觉相当的诡异。
但是,这是一件好事,任教练当时在医院拉着江以修的手哭得痛哭流涕的,场面相当惊人。
罗伊站在教练的身旁,跟他并肩的看着上面跳下来的师妹跟师弟们,悠悠的说:“教练,您知道鹿邑每天都会留下来训练的事情吧?”
教练挑眉侧看她:“怎么了?你是担心你赢不过她?”
“不是。”
何教练合上了资料,挺直了腰身:“你受的是专业训练,我亲自带出来的人,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二流的教练带出来的吗?”
罗伊轻笑:“任教练以前可是您的师兄,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哪一件意外,当初站上领奖台的可能就不是你而是他了。”
何教练看了罗伊好一会才反应过来,铁青着脸:“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这一次我输了,没有进到国家队打的可是您的脸面。”
何教练铁青着脸看她,双拳紧紧的握着,脖子上的经脉暴起。现在的他在忍耐着要爆发的脾气。
罗伊继续说:“听说,任教练已经向上面申请要鹿邑归队了。”
何教练轻哼一声:“申请就申请,只要一天我不同意鹿邑就没办法归队。”
罗伊叹了一声:“是啊,不过这一次我听说,他是直接向总队的那边申请的。”
“什么?国家队?”
“对,您该不会忘了吧,他在总队那边可是有几个师兄弟的。”
“这是学校的事情,他们要插手可没这么容易。”
“何教练,换一个角度想想,如果他们在学校领导面前说上几句,这件事是不是就有了胜算?且不说鹿邑有没有机会赢我,她的存在首先就是一个潜在的敌人,人最怕的就是失去理智的狗,因为被咬了,总不能去咬狗。所以,我们要做的是不是首先要杜绝被这一条疯狗咬上的机会呢?”
何教练拧眉,目光犀利的落在笑颜如花的罗伊身上。
罗伊拍拍他的手臂提醒道:“您别忘了,两年前是您找上的我让我去做哪些伤害鹿邑的事情的。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我好不了,您也是。”
“您不就是害怕任教练带出来的人比您好,抢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不是吗?所以,就该守住。不管怎么样,都要守住。”
开弓没有回头箭,同样做错事也是一样。他们已经走了这一步,除非是投降承认自己做的错事,否则这条路还得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