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可以为我，为我改变一点吗
大概被白雪芩敲（暴）打（揍）过，白晨光下午表现好多了。
白雪芩也没再难为他，老老实实地当一个称职的小助理。倒是白晨光见到她，心有余悸，眼神飘忽不定，却始终围着她打转。
白雪芩毫无察觉的样子，一到外人面前，两人都自动进入营业状态，一个毕恭毕敬的小助理，一个鲜少在人前开口的高冷偶像。
但不管白晨光怎样祈祷，这一天的工作还是结束，甚至还因为白晨光表现不错，提早收工，连导演都夸了他一句。
“小白今天表现不错，看来是换了新助理，有了上进心。”
白晨光：“……”并不是，他只是不想挨打挨骂而已。
他磨磨蹭蹭，白雪芩倒是利落地把东西都收好，冲他招手：“白老师。”
这是死亡的召唤，屠杀的开始，凌辱的新篇章，白晨光视死如归地想，悲壮地上了车。
一路无话，到了酒店，门一开，白晨光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就想往自己的房间窜。
白雪芩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微笑地问：“跑这么快做什么，怕我？”
“谁怕你了！”白晨光直着脖子，“我累了，我要去洗澡睡觉。”
“哦，那快去吧。”
一听这爽快的语气，白晨光反而迟疑了，这么好说话？难不成洗干净了，更好睡？
一看他这神情，白雪芩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微微一笑：“不急了？还是想我陪你——”
话没说完，白晨光已光速消失了。
白雪芩扑哧笑了，也去洗澡，出来时，白晨光还在洗手间磨蹭。
白雪芩也不急，她拿出剧本，翻到明天要拍的部分，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白晨光美男出浴，神清气爽，一眼看到女魔头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翻剧本，那神情真是比在自个家还自在，有点温馨，也有点……危险！
听说，猛兽猎食前都是漫不经心的，尤其他都洗干净了。
白晨光下意识要白雪芩远一点，但想到自己被没收了一天的手机，有点想它了，磨磨蹭蹭地问：“白雪，我手机呢？”
“充电呢，”白雪芩看着他，笑眯眯地问，“你要手机做什么，玩游戏，还是打电话向小月求救？”
白晨光刚被收拾过，哪敢说实话，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想看一眼低洼弟，我想我儿子了。”
“低洼弟”就是白晨光的游戏账号，也是他口中的儿子，游戏狗的世界，游角角色当然是他的亲儿子。
白雪芩便打开游戏，登入进去，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哦，看到了吧。”
就这么一下，她又马上把手机收起来：“来，趁现在你有空，我们把台词过一过吧。”
白晨光：“……”还真只是一眼！
但他今天被揍怕了，不敢怒也不敢言，接过剧本，弱弱道：“不能明天早上背吗？我拍了一天戏，好累了。”
“明天你起得来吗？”
白晨光：“……”
“来吧，我陪你，”白雪芩冲他笑，“我看这个剧本写得挺好的。”
白晨光还想说什么，白雪芩友好地举着拳头，白晨光：“……”
他识相地翻开剧本。
白雪芩笑了，坐到他身边，安抚他：“这样才对，大白乖，想想你这么贵，辛苦一点也是应该的。”
白晨光没说话，半晌才大着胆子冒出一句：“又不是我贵，大家都贵。”
他嚷嚷了一句，见白雪芩没什么反应，又说：“白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只是个流量明星啊。”
流量明星是什么？演不好是标配，没实力是正常的，反正流量明星是拿来爱的，也是用来骂的，没人会对流量抱有期待。
见白雪芩没反驳，白晨光又说：“而且我台词差也没关系，反正后期有配音。又不是只有我这样，大家都这样！白雪，我觉得你对我有点期望过高了。”
白雪芩沉默，她知道白晨光说得没错，这也是当今娱乐圈的现状。
只是——
白雪芩看着面前的白晨光，你看，他是多温柔善良的小孩，他是被她暴揍一顿仍会在意她有没有穿暖和的大男孩。他这么好，她舍不得，舍不得她心中清风明月般的少年跟那些凡夫俗子随波逐流也变成一个凡夫俗子，一个别人口中的劣币。
老是打他也不好，有时候也得怀柔。
白雪芩看着他，眼神很诚恳，认真说：“大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能在你心里，你只当自己是个流量明星，可在我眼里，你不是只有一张脸。”
闻言，白晨光明显愣住了，清澈的眼睛全是不敢置信，半晌才讪讪道：“白雪你想多了，我没演技，也没实力，我就是个——”
“那为什么你拿到热度人物奖会不开心？”白雪芩打断他，又继续说，“大白，我不管圈内风气有多坏，市场多浮躁，其他明星是不是都这样。我只知道，你是白晨光，你是我的爱豆，你不可以这样。”
“流量明星怎么被嘲笑，怎么被下定义，我不管，我只知道，这些都是笼子。他们可以把你关进这个笼子里，但你不能也把自己关进这个笼子里。”
“你的人生你自己决定，我们都不要被人随便定义。”
她的眼神很认真，她今天打他是真，现在苦口婆心也是真。
“我——”白晨光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半晌，他有些苦涩地开口，“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我大概会让你失望。”
“那你——”白雪芩温柔地看着他，“你可以为我，为我改变一点吗？”
从背好台词，变得上进一点开始，一天天惺慢地改变，变好。
白晨光没回答，沉默半天，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是这样的，但我一个人对抗不了市场。”
一开始白晨光真不是这样的。
他也想自己好好演，好好背台词，但他不是科班出身，本来就是半路出家，又莫名其妙地红起来，一切来得太快太容易。经纪人问他想要什么，要钱还是当演员？白晨光说我不知道。经纪人就说，那先赚钱吧，想好了，再跟她说。
于是，他就开始赚钱，公司要他赚钱，他自己也想赚钱，赚的快钱。快钱是什么？就是站在流行的风口上，能捞一把是一把，能赚一笔是一笔，不去磨砺演技，不去打磨作品，市场流行什么，就赶紧拍，拍了赶紧上，上了赚钱就走。
白晨光进了好几个剧组都是这样的，刚开始他也不想用替身，能做的自己做，但他没基础，人又不自信，导演就通过助理，委婉地转达，剧组等不起，时间就是金钱。有了第一次，就第二次……替身确实很好用。
混久了，白晨光也发现，不是他一个这样，大家都这样，他便心安理得了。动作不好，没关系，有替身，台词不好，没关系，有配音，演不好没关系，后期还能救几分……而且，他是大家眼里的流量明星。
流量明星是什么？粉丝爱他，路人骂他，吃瓜群众笑他。
没人对他抱有期待，他演得好或不好，都是正常的。不好就是流量明星嘛，能有什么演技，演得好，那是不可能，流量怎么会演戏？别可笑了！偏见吗？是偏见，但这种偏见成了主流之见，也就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了。
粉丝捧着，路人骂着，顶着骂名却真的能赚到钱，白晨光竟也习惯日复一日的毫无长进。
毕竟人啊，随波逐流是本能，逆流而上那是少数。
而且他这么红，走到哪都有人捧着，没有人说过他不对，白晨光也渐渐地觉得，没什么不对，反正大家都一样。
市场浮躁，资本强势，快餐时代，蛋糕就这么大，你不快，就被别人抢了。
但现在有一个人站出来，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不要被关进那个笼子里”。
那个流量明星除了只有流量其他什么都不行的笼子里，那是别人，不是他，他不要被人随意下定义。
“你不用对抗市场，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白雪芩回答他。
白晨光的眼睛有些热，心也有点热，他有点傻地问：“我、我还行吗？”
“傻大白，你当然可以，”白雪芩笑了起来，很亲昵地把额头贴着他的额头，很温柔地说，“就算你不行，你不是还有我吗？”
她又抬起头，看他的眼睛：“我会看着你，你要偷懒，我就骂你，你要不上进，我就像今天这样打你，你要走歪了，我就把你拉回来。我啊，会陪着你，去证明，去反驳，去打别人的脸。”
感觉只是骗人的甜言蜜语，但白晨光莫名的心动了，他突然觉得背好台词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或许，他也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而不只是一个流量。
他看着白雪芩，觉得他们似乎离得有点近，强行转移话题：“那我、我们来对戏。”
白雪芩点头，很开心的样子。
白晨光又想到什么，问：“以后我要做不好，你是不是还会打我？”
“当然。”白雪芩理所当然道，又想亮拳头了。
白晨光：“……”
“那，那能不能回来再打？”白晨光好声好气同她商量，“在外面被人看到，我人设得塌。经纪人要骂我的。”
拜托，他可是十二月春花，怎么能被人看到被粉丝暴打……
白雪芩：“……好的，回家打。”
闻言，白晨光便松了一口气，心满意足的样子。
白雪芩在一旁看得心一软，你看，她怎么能不爱他。
他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