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肌肉紧绷,怒目圆睁,在那台古老的手提上玩着星际。两队飞龙被我放了出去,幸福地践踏着对方的基地。不料两个光明圣堂偷偷靠近,一片电光闪过,我大叫一声,悲痛欲绝。

“你不是说,这不过是一种游戏么?”宇文非饶有兴味地看着我,“干吗那么认真?”

“游戏也算得上战争的一种替代品,”我告诉他,“和平年代捞不到仗打,玩玩游戏,也算是过战争瘾。”

其实我还有点东西没告诉他。游戏可以麻醉我对现实的不满,这一点或许他可以探知出来,但他没有揭破。

我掰着指头算计着大学开学的日子,那样才能缓解我的粮荒。宇文非这废物是指望不上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并不愿意赶他走。也许在我的潜意识中,真的希望存在那样一个世界,那个有飞翔的羽人、巨大的夸父、神秘的魅族的世界。

“我要是生在九州,一定希望做一个羽人,”我说,“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感觉,一定挺好。”

我大二的那一年春节,没能订到火车票,父母咬咬牙,让我飞回北京。那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坐飞机。那时候阳光穿过云海,把天空染成奇异的金色,低头俯瞰,大地上的一切只剩下遥远的轮廓。这是我难以忘怀的景色。

宇文非摇摇头:“羽人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飞的,有些人一月才能飞一次,有些一年,还有的终身不能飞翔。”

“那也指不定我运气很好呢?”我不甘心,“我喜欢飞,那是一种自由的味道。”

“我看你现在也很自由。”他瞅了我一眼。

我分不清他是真心的还是挖苦,我所知道的是,我离自由差得太远。学校里随便一个保安就能撵得我鸡飞狗跳。

“你卖的这种东西,是不是相当于私盐一类的?”宇文非问。

我说差不多,但是那价差比官盐和私盐的还要大得多,正版的光碟都不是给咱穷人用的,比如有一个叫账单大门的白皮肤人族,卖的软件和半台电脑差不多价钱了。

“所以咱们也是在为人民服务,”我总结说,“不能让资本家榨干劳苦大众的血汗。”

宇文非拿起一张我每天拿来做镜子梳头的废盘,好奇地问:“这么小一张……真的可以容纳那么多的内容?”

我翻出一套《中国大百科全书》扔给他:“自己看看目录吧!你们的龙渊阁,兴许也可以压缩在这几十张光盘里。”

宇文非笨手笨脚地取出其中一张,塞进光驱里,一条条地翻检着条目。他看的是宗教这一部分,那些佶屈聱牙的佛教词汇从屏幕上一一滚过。我记得他曾说过,九州并没有出现过能影响全世界的宗教体系,难怪他会对此感兴趣。

一会儿他又换了天文、地理、农林等卷目,看得出神不已。最后他扔下鼠标,感叹一声:

“也许这东西真能替代龙渊阁。那样的话,我们就不用如此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