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场
01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都还不知道考啥呢，就让我们临时来做安保，这学校也太变态了吧！”室友阿茶抽出一瓶学生会配送过来的矿泉水，丢给秦齐。
秦齐拧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了两口，安慰道：“系里老师说，这次安保工作有实践分，也记入我们的期末成绩。我们忍忍就过去了。”
“啧，”阿茶撇撇嘴，还是心有不满，“什么实践分哦，不就是让我们学生白白当苦力嘛。这都2065年了，机器人都能当模特走秀了，咋就不能让他们替我们站岗呢？”
听他满腹牢骚，秦齐赶紧转移话题：“行了行了，别抱怨了。要一起去厕所吗？”
“行吧。”阿茶叹了一口气，把矿泉水瓶往休息室的桌子上一放，跟着秦齐走向B24区的厕所。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警察学院旁的室内体育馆。明天晚上，偶像明星盛煜杰将在这里举办第一场个人演唱会。今天下午，他将来此彩排。
因为安保人力紧张的缘故，学校派警院大二的全部学生来做今明两日的安保工作。虽然校方美其名曰这是社会实践，但学生们都在猜测，说不定学校和主办方暗地里有什么勾结，才白白提供劳动力。可抱怨归抱怨，学校既然到最后都没撤销这个任务，众人还是为了不丢学分准时在体育馆报到。
报到后，负责组织的老师将秦齐和阿茶安排到场馆B24区外的走廊站岗。直到刚才，他们才被允许去休息室休息15分钟。
“唉，你说，我们待会儿会不会见到那个小鲜肉盛煜杰？”厕所洗手台前，阿茶问秦齐。
“我哪儿知道啊。”秦齐头也不抬地洗着手。
阿茶还在找话题：“你说他真的有那么红吗？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一大批粉丝在外面等着呢。”
“我只知道他是歌手出道，最近才小红了一把，而且靠的还是刚刚播完的那部偶像剧。不然他都没办法办演唱会。”
“要怪就怪他公司不好吧。我记得有新闻说，前几年爆红的那几部剧都有考虑过他，但是公司不行，加上当时他还没有别的小鲜肉有名气，角色都被抢走了，算是相当惨了。”
“至少现在熬出头了嘛。”
“算是吧。听说他现在跟那个比他红的谌子晗抢一个大IP的男主角，粉丝正吵得不可开交呢。”
“真没想到你这么八卦。”
“这不是来做他演唱会的工作嘛，就顺便看了看他的一些‘资料’。我这叫工作认真负责好吗。”阿茶挑了挑眉，说道。
秦齐没再理他，伸手去关水龙头。谁知水是关了，他却把开关的把手给折断了。
“呃……我这力气有这么大吗？”秦齐把把手胡乱地插了回去，发现再也开不了水，不免苦恼起来。
“应该是年久失修了。到时候去跟老师那边报备一下就行。”阿茶正说着，他们的对讲机响了。
“各位工作人员请注意，盛煜杰现已到达场馆，将从B15区的入口进入。”
“别管了，快走吧。”阿茶看到秦齐还在愁眉苦脸，拉着他就走。秦齐回头看了一眼被自己折坏的水龙头把手，匆匆赶去了走廊。
在站岗的过程中，他从对讲机之间的对话中得知，盛煜杰在场馆门口被粉丝围堵，造成了不小的骚乱。就在他暗暗感叹粉丝真是疯狂的时候，不远处走过来一行人。只见盛煜杰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却依旧气质出众，正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过来，他时不时地抬手看手臂，脸上露出不悦的表情。
“没想到粉丝这么疯狂，早知道就让你穿件外套了。”他的经纪人，一个矮个子、肉嘟嘟的女人在一旁安慰道，“但这也说明你现在人气高嘛。”
盛煜杰没说一句话，俊朗的脸上不再出现任何表情。等他们路过秦齐的时候，秦齐才知道盛煜杰抬手在看什么。他手臂上有三条红色的手指刮痕，想必是刚才门口骚乱的时候被疯狂粉丝抓伤的。
做明星真不容易。秦齐想着，目送他们走向艺人休息室。没过多久，场馆内就响起了盛煜杰的歌声……
彩排一直持续到傍晚才结束。盛煜杰戴了帽子和口罩，在众人的拥护下离开后，秦齐也回到安保人员的休息室里换衣服。
站了一下午，一坐下来，整个人就变得无比疲惫。秦齐和其他同学一样，瘫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就在这时，房间墙壁上的挂钟突然响了起来。众人转过头去，只见一只布谷鸟的玩偶从挂钟里弹了出来。
这房间怎么还有这么复古的玩意儿？秦齐想着。布谷鸟见众人打量着它，就开始有规则地左右晃动起来，并发出有规律的轻妙声响。
啪嗒，啪嗒，啪嗒……
秦齐感到奇怪，正想站起来凑近去看个究竟，却忽然发现困倦感排山倒海地袭来，自己的灵魂仿佛正在逐渐抽离出身体，无法支撑他正常的行动。这是怎么回事？他困惑又慌张。可这样的情绪没持续多久，因为他很快便沉入了睡眠之中。
而这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02
不知过了多久，秦齐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发现自己还处在体育馆的休息室里，其他同学却都不见了。
发生了什么？他紧皱眉头，一时有些发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掏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屏幕上显示现在已是晚上7点钟。与此同时，他发现手机没有了信号。明明下午来的时候，这里信号还是好的啊。
秦齐困惑不已，只好去拿别在制服上的对讲机。他对着对讲机呼叫了几声，却根本没有人回应。
阿茶和其他同学去哪儿了？秦齐心中隐隐不安起来。他疾步走向休息室大门，小心翼翼地按下门把手，将门推开一点，探身出去。
此时的走廊里漆黑一片，阒静无声。秦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压低脚步声走进了黑暗之中。整个体育馆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他甚至都能听清自己心脏猛烈跳动的声音。
摸索着走到B15区的入口，秦齐看到那儿有一扇通向外面的大门。可他很快便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不甘心地推了好几次门，秦齐隐隐意识到自己怕是被困在这体育馆里了。
可这是为什么呢？是谁设置了布谷鸟的催眠装置，将他独自一人留在这里呢？其他同伴是在体育馆的某个房间呢，还是已经离开了？莫非这是阿茶他们的恶作剧？可是秦齐又觉得阿茶不会这么没分寸……
纷杂的思绪让秦齐感到烦躁不安，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此时黑暗里有人正在慢慢地接近他！
等秦齐察觉身后有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对方挥下的棍子砸在了他的背上。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他身手矫健，立刻稳住身子，在对方挥下第二棍的时候猛地转身握住那根棍子。接着他不顾疼痛，用之前在格斗课上学到的动作，一个肘击击痛对方的手臂，让她松开了手。
棍子“啪”地落在地上的时候，秦齐已经将对方反手扣住，压在了地上。
那是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她头发凌乱地散开，身子正胡乱地扭动着。秦齐打量她的脸，发现有一点儿眼熟。很快，他便回忆起来这女人是盛煜杰的经纪人！
“你为什么要袭击我？”秦齐质问道。
“明明是你先袭击我的！”
“什么？我可没有袭击你啊！”秦齐一头雾水。
经纪人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
秦齐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不是应该跟盛煜杰离开了吗？”他记得盛煜杰明明走了，作为经纪人的她应该也一起离开了才是。
“你认识我？”她问道。
“你不就是盛煜杰的经纪人？”
“没错，我是盛煜杰的经纪人，也是他所属公司的创办人陈珊，负责他的商业接洽和日常行程。”
“……现在不是自我介绍的时候！”秦齐在心里吐槽，紧接着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能先放开我吗？”陈珊不悦地说道。
秦齐这才发现自己还扣着她，犹豫着松了手。
陈珊从地上爬起来，怒瞪秦齐：“你是谁？”
“我是附近警校的学生，今天来你们这儿做安保。但不知道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了。”秦齐挠挠头，道，“你也是被催眠了吗？”
“催眠？不是的。是有人从后面打了我。”陈珊回忆道，“之前离开的盛煜杰是我们同事假扮的，为了引开门外那些疯狂的粉丝。等人群散去，我们就从后门的通道离开。我负责开车送他回酒店。可没想到有一大批粉丝在门外久久不肯离去，我们只好继续在这里等。因为煜杰最近通告很忙，24小时没睡过觉了，我就让他先小睡一会儿，自己出门在走廊里打电话，想让主办方通知体育馆这边晚点儿关门。可是我电话还没打通呢，就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打了一棍。醒来就发现我被拖进了女厕所，于是就拆了拖把的握柄防身，走回走廊。这时，我听到有推门声，以为你就是打晕我的那个人，所以才想先发制人……”
“那盛煜杰呢？”秦齐问道。
“他应该还在艺人休息室里……”说到这里，陈珊猛然惊醒似的迈开步子，焦急道，“他可不能出什么事啊！”
秦齐跟上她的脚步，两人立刻急匆匆地赶往艺人休息室。好在盛煜杰毫发无损地躺在躺椅上呼呼大睡。
陈珊见状，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秦齐则看着盛煜杰酣睡的模样，说：“看来他是真的很累啊。”
“艺人不好当嘛。”陈珊心疼地摇了摇头。
“但我们现在得把他叫醒了。鬼知道那个打晕你的人还在不在体育馆里，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目的。”
“对，我们得赶紧出去！”陈珊掏出手机，想打电话叫人，却发现手机没信号，“这是怎么回事？”
秦齐耸耸肩，表示：“我也不清楚。”
“体育馆这个点应该早就把每个门给锁起来了。我们又联系不到外界。难道要在这里待一个晚上吗？”
“可能只能这样了。”秦齐说道。
“可要是我们在这里遇到凶手怎么办？”
“如果遇到凶手……那只能制服住他，然后等明天有人来开门，再报警。”
“制服凶手？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
“那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秦齐被她弄得有些烦躁。而这时，一旁的盛煜杰被他们吵醒了。
“发生什么了？”英俊的少年愠怒地看着两人。他掀开盖在身上的毯子，爬起来，对着陈珊继续问道：“现在几点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秦齐发现他换了一件蓝色条纹的长袖衬衫，令他显得愈发帅气了。而一旁陈珊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最后弱弱地回答道：“煜杰，我们被困在体育馆里了。”
“什么？”盛煜杰瞪大眼睛，不悦起来。
03
提心吊胆的陈珊和一脸不耐烦的盛煜杰紧紧跟在秦齐身后。刚才，他们沿着场馆外的走廊走了一圈，发现有人关闭了电闸，并锁起了控制室。接着，他们又确认通往外面的门的确都被关严实了，这才彻底打消了能从出入口出去的念头。
这时，盛煜杰提出去场馆内的演唱会舞台上待着。因为他的舞台是“四面舞台”，搭建在体育馆中间，观众无论在观众席的哪个位置，都能看到舞台。舞台上的人也能看到四面八方的观众。
若凶手真的在体育馆，并且从观众席进入演唱会场地，那么他们能有很大的概率在舞台上发现对方，并且有时间采取行动。
秦齐不觉得这个方法靠谱，但盛煜杰固执己见，他也不得不随他一起进入演唱会场地看看。不过秦齐一爬上舞台，就觉得身旁这位小鲜肉的智商大概是被狗吃了。
“不行，这里绝对不适合。”他打开手机的手电功能，扫了扫四周，“这舞台的确容易看到别人进来，但也容易被别人看到。若是对方没有远距离的杀伤性武器倒还好，可他要是带了枪，我们简直就是自投罗网的目标。而且这舞台下面有通往休息室的通道，万一对方藏在通道里呢？”
“结束彩排后，我们就将下面的通道关闭了，应该不会藏人。至于什么杀伤性武器啊枪啊之类的，也太夸张了吧，又不是演电视剧。”盛煜杰撇撇嘴道。
一旁的陈珊也跟着应和：“对啊，对啊，别危言耸听了。如果凶手要杀人，早就把我杀了。”
秦齐无语片刻，说道：“保持绝对的警觉又没有坏处！如果你们执意要在这里待着，我也拿你们没办法。但是现在，我要走了。”
说着他从舞台上跳了下来，自顾自地打着手电的灯光，沿着通道向场外走廊走去。走了几步，他发现身后的两人真的没有跟上来，不免又收起步伐。
转过身，叹了口气，秦齐无可奈何地回到两人面前，将手电的光晃向他们。
“我说两位大哥大姐，你们还真不走啊？”
刚才自己被怼，盛煜杰有些自尊心受挫，故意不理秦齐。秦齐又暗叹了口气，换了和缓的语气，对盛煜杰说道：“相信我，这里真的不安全，我们还是回你的艺人休息室吧。”
盛煜杰斜眼看了他一眼，露出不屑又犹豫的神色。
“来，下来吧。”秦齐像哄孩子一般伸出手，想扶一把盛煜杰。就在这时，他突然定住了。他的目光直直地望向盛煜杰背后，二楼的观众席。
“怎么了？”盛煜杰和陈珊同时转过头，顺着秦齐打量的方向望去，随机发现了那倒在黑暗里的身影。
他们颤颤巍巍地问道：“那是个人吗？”
秦齐皱起眉头，边观察边向那黑影所在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走去。
“欸，别丢下我们啊！”高傲的少年终于拉着陈珊从舞台上跳了下来，跟上秦齐。
三人翻过一楼的观众席，爬上黑影所在的二楼。
秦齐发现这个区非常小，观众席只有四排，大概只能坐下30个人。而一动不动地倒在楼梯上的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秦齐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脉搏，发现她还活着，松了一口气。
一旁的盛煜杰和陈珊则紧张兮兮地拿着手电，不停地晃向四周。好似害怕黑暗里会埋伏着凶手，趁他们不注意时跳出来，给他们一击。结果这么一晃，盛煜杰突然瞄到第2排里面05号座位下有什么东西！
他眯起眼睛，定神一看，顿时爆了一句粗口。
陈珊被他吓了一跳，手上的手机不小心摔了出去。秦齐捡起她的手机，看到她的屏保用的是一张她和盛煜杰亲昵的合照。
陈珊夺过手机，冷静下来问盛煜杰：“怎么了？”
“那里好像有……有……”盛煜杰指向05号座位底下，“那里好像有一颗炸弹。”
秦齐扭头一看，果然瞧见红色的塑料椅下面，绑着由6根火药管组成的定时炸弹。于是恐惧再次袭来，令他也不禁爆了粗口。
秦齐有一瞬间发蒙，但很快，理智就回到了他的身体里。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靠近那枚炸弹，看清了它倒计时的时间。
还剩26小时11分钟。
他短暂地喘了一口气，对担忧的盛煜杰和陈珊说，若这倒计时是准确的，他们便是安全的。明天一早，开门的人一来，他们便可以报警，拆除它。说不定还可以在上面提取指纹，从而锁定凶手。
他的话音刚落地，陈珊就瞄了一眼地上躺着的那个女生，微微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秦齐问。
“她醒了。”陈珊说着，扶起了女生。而女生正用夹杂着困惑与恐惧的复杂眼神扫过在场的三人。
“啊！盛煜杰！”突然，她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是她的偶像，于是尖叫起来，“我是你的粉丝！我叫阿敏！今年19岁！是C大的学生！啊！我超喜欢你！果然本人超帅的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女生激动得浑身发颤。不仅如此，她还伸出手想同盛煜杰握手，陈珊赶紧上前阻挡。
目睹这一切的秦齐扶了扶额头，心想：“这位C大的高材生，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现在是偶像握手会吗？我们面前可是有颗炸弹啊！”
然而这些吐槽最后还是咽回了肚子里，秦齐只是严肃地问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晕倒？”
“啊，我……我……”阿敏突然难为情起来，“我抢不到煜杰演唱会的门票，所以今天就趁保安不注意偷偷溜进来，想藏到明天演出的时候……这可是煜杰的第一场演唱会！我怎么可以错过！”女生的话说得凌乱，语气也跌宕起伏——之前还难为情呢，最后居然理直气壮了起来！
“果然死忠粉的世界，我等凡人是不懂的。”秦齐想着，耸耸肩。
这时，陈珊却一脸恼怒地冷冷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就躲起来了啊。”阿敏理所当然道，“闭馆之前会有人巡查，我猜那么大的体育馆，巡查的人不会查得那么仔细，就随便找了个房间躲了起来。过了很久，我想确认巡查的人是否走了，就探头出来看看情况，结果看到一个瘦小的男人，鬼鬼祟祟地走到了这一区。”
“瘦小的男人？”
“没错，”阿敏回忆着，指了指座位，“我看到他挎着一个包，走到了这附近。具体第几排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他鬼鬼祟祟地在座位底下不知道在干什么。完事后，他便走了。我有些好奇，就上去想看个究竟，结果还没看清呢，就被什么东西砸晕了……”这时她注意到秦齐面前的东西，突然又尖叫起来，“原来他安的是炸弹！这也太可怕了吧！”
“你这一惊一乍可比这炸弹还可怕！”秦齐顿时无语，不想再理会阿敏，重新瞄了一眼炸弹。
结果只是一瞬间，他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秦齐大惊失色地定在原地，身后的盛煜杰走近了一些，问道：“怎么了？”
“刚刚明明显示还有26小时，为什么现在……只剩下9分钟了？”秦齐指着炸弹上的计时器，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00：08：55”了！
“啊！”这时，阿敏又尖叫起来。
“你给我闭嘴！”秦齐一时也没有了好脾气，怒吼道。
“不是……那个……”女生却激动地指指楼梯上方的入口，语无伦次地说道，“刚刚那里……好像……站着一个人……”
04
秦齐、盛煜杰和陈珊猛地抬头望去，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
阿敏继续激动地吼道：“是那个男人！他跑了！”
众人一时间陷入紧张的混乱之中。秦齐看看炸弹又看看出口，快速地在脑海里分析起来。
那男人应该有一个控制炸弹倒计时的装置，现在因为发现自己计划败露所以想提前毁掉炸弹。那么制服他，拿到控制装置停住倒计时，比自己徒手拆炸弹要来得实际和安全。于是他“腾”地站起来，就往出口奔去。盛煜杰则早已追了出去。
他们身后的陈珊与阿敏害怕待在原地，迫不得已地也紧随而上。
黑暗的走廊里，响起一连串急迫的脚步声。接着，秦齐听到前面传来打斗的声响。他再往前跑了几步，就看到那个瘦小的男人拿着刀，狠狠地刺向盛煜杰。
盛煜杰的衬衫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现在，他左胳膊也被男人扎出了鲜血。
“住手！”陈珊激动地大叫。秦齐则猛扑了上去，用力抓住男人准备再次刺下去的手，将他掀翻在地。
男人快速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捡起刀与秦齐对峙。
他凶狠的眼神里盛着怒火。而这怒火渐渐烧光了他的理智。所以下一秒，他大吼一声，挥动着还沾着盛煜杰鲜血的刀，朝秦齐刺过来。
好在秦齐在课上训练过自己的反应能力，男人的前几刀都被他快速地避开了。但躲避不是办法，一直处于劣势很容易被对方制住。于是他准备开始反击。
这时，他的脑海里迅速闪过自己所学的知识。他庆幸自己在课上有认真训练过。于是在男人再次刺过来的瞬间，他抬起右手，抓住对方的手腕，猛地发力，将他的胳膊向后折去。男人手上的刀顺势掉在了地上。与此同时，秦齐伸出右脚，使劲地勾住对方的右脚，迅速地将他撂倒在地。最后，他扣住对方的双手，将膝盖压在了他的背后。
这比刚才制服住陈珊要来得费劲得多。男人虽然看似瘦小，力气却非常大。秦齐完成一系列动作后，整个额头都是汗水。
他抬头向一旁的盛煜杰望去，只见两个女人惊慌失措地围在他身边，七嘴八舌不知道在嚷嚷些什么。
秦齐看盛煜杰身上的衬衫破了好几个口，判断不出他身上到底哪里受了伤，就让陈珊把他的衣服脱下来，拧成“绳子”。
陈珊照办后，秦齐用“绳子”快速地将男人的手反绑起来。然后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将男人的脚也牢牢绑住。确认他无法挣脱，秦齐才重新站起来。
他看到陈珊还在原地不知所措，有些生气地问道：“艺人休息室没有医药箱吗？”
惊慌的陈珊反应过来，立刻说：“我这就去拿！”
等陈珊跑走后，秦齐蹲下来，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盛煜杰的伤口。他发现除了他左胳膊上挨的那一刀很深外，其他只是一些小伤。与此同时，他注意到阿敏盯着盛煜杰的上半身，竟红了脸。
“犯花痴也请挑时间好吗？”秦齐在心里翻白眼。但他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盛煜杰的身材的确不错，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与他的脸一样近乎“完美无瑕”的皮肤……果然小鲜肉的称呼不是白叫的。唯独这刀伤，破坏了美感，不知会不会对他的形象有所影响。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秦齐转身，回到男人的面前，严厉道：“把控制器交出来。”
“什么控制器？”
“还能有什么！炸弹！你安的炸弹！”
“炸弹？我没有安炸弹啊！”
“别跟我扯没用的！你不把控制器交出来停掉炸弹，我们都会被炸死！即使不被炸死，体育馆塌下来我们也别想活命！”
“可我真的没有安什么炸弹，也没有什么控制器！”男人还在狡辩。
秦齐不再跟他废话，伸手就去他身上搜。但什么也没搜到。这时，他注意到刚才他与盛煜杰打斗时不小心丢在一旁的挎包，于是取过来，开始翻找。但里面除了房地产开发项目的文件以外，什么也没有。
“是不是你刚才逃跑的时候把控制器丢了？”秦齐看看手机的时间，发现时间只剩6分钟了，不免着急起来，“快说！”
“我真没有！”
“妈的！”秦齐暴怒起来。
而这时，陈珊已经带着医药箱回来了。她手忙脚乱地扯着绷带，最终还是发出了“这个怎么弄”的求助。
“这么混乱的时候，为什么什么事都还要我做？”秦齐几乎崩溃了。
不远处的观众席上，有一枚不知威力如何的炸弹；他的面前有个可疑的男人不肯说出实话；而他身后，偶像明星的经纪人不知道如何包扎伤口；至于那个只知道不合时宜犯花痴的女生……罢了！
秦齐无可奈何地想着，愤怒地走到盛煜杰面前，用力夺过陈珊手上的医药箱，二话不说地取出75%浓度的酒精给他处理最深的伤口。他的动作很快，但力道很轻，盛煜杰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没让他停止。
秦齐很快将他的伤口包扎好，却见盛煜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痛！”偶像捂着胳膊喊道。
“当然痛了！忍着！”
“不是……是你绑得太紧了。”
“……”秦齐一时有些尴尬。他太慌了，以至于没把握住力道，将他的伤口绑得太紧了。而这会导致血液无法正常流通，出现包扎部位麻木等异常的感觉。
他回想着上课时老师传授的知识点，解开扎好的绷带，重新来过。可彼时的秦齐，脑海里满是正在倒计时的炸弹，心里愈发着急起来。
人就是这样，越着急，越干不好事。秦齐接下去要不是将绷带绑得太紧了，就是太松了。最后，他甚至都回忆不起来正确的包扎方法。
看着从盛煜杰胳膊上一次次滑落的绷带，手忙脚乱的秦齐急得满头是汗。而盛煜杰因为他一再失误，出血更加严重。
秦齐暗骂着自己怎么这点儿小事都干不好，放弃了自己包扎的想法。他让陈珊帮忙压着盛煜杰的伤口，转身踱步到可疑男人的面前，再次逼问他炸弹的控制器在哪里——毕竟现在炸弹比较紧急！
可惊恐的男人到这时还在宣称自己并没有安装过什么炸弹！秦齐发觉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有效的信息，焦虑感更加排山倒海。看着时间越来越少，他咬了咬牙，忽然站起来，对众人道：“你们去刚才观众席对面的地方，躲得越远越好！”
“那你呢？”
“我去拿工具拆炸弹！”秦齐吼道。
05
这也太疯狂了吧！
秦齐在心中咆哮的同时已经回到了观众席。
他架好照明，拿着从休息室里收罗来的剪刀、螺丝刀等小工具，蹲在那颗炸弹面前，紧张地咽着口水。
以前以为这样的场景离自己很远很远，现在却近在咫尺，说不害怕是假的。但秦齐无法判断这颗炸弹的威力，怕它撼动了整个建筑，他们依旧会没命。所以他想，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抱着这样的想法，秦齐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手，让它不要因为恐惧而颤抖。接着，他不断地在脑海里搜索爆炸品处理课上学过的内容。
在课堂上，老师讲解过炸弹的理论知识和拆除的方法，但现在秦齐只能零星地想起一点内容——因为秦齐并没有想往这方面发展，就没怎么认真听。
但爆炸迫在眉睫，靠着零星的一点记忆，秦齐也要努力地去尝试。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拆除第一颗螺丝……
体育馆里变得无比安静，秦齐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凝重的呼吸声。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拆除炸弹的秦齐早已汗流浃背。因为秦齐发现，自己在面对一些线路和装置的时候，无法做出明确的判断。他生怕搞错一步就让自己灰飞烟灭。
早知道就应该认真上爆炸品处理课了！这一刻，秦齐无比悔恨。可倒计时还在继续，秦齐只能硬着头皮加快了速度。
汗水不停地从他的头顶冒出来，时间如退潮的水，快速地流过。倒计时只剩下10秒了！
10，9，8，7，6……
突然，在秦齐拉出一根铜丝之后，炸弹的倒计时停在了6秒。
就在秦齐以为成功的时候，计时器却再次启动了！
6，5，4……
该死！秦齐在心中大喊不妙，手上的动作却停止了。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在演电影，不会有蓝红那条线剪断就能停止一切的简单操作，也不会有最后一秒营救成功的戏码！死亡正随火光朝他扑来。
无尽的绝望吞噬了秦齐。他丢开手中的工具，快速地向远处奔去。
3，2，1！
“砰！”秦齐在心里默念着最后的秒数，然后朝地上扑过去。他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他知道这么近的距离，炸弹很可能波及他。可他来不及了，他只能蜷缩着身体，面对死亡瑟瑟发抖。
然而，过了良久，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爆炸声，没有火光，整个场馆依旧陷在安静的黑暗里。
秦齐花了好长时间判断这一切不是自己死亡后的幻觉，才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呆呆地想：谢天谢地！是颗哑弹！
劫后余生的他，一屁股坐在了身旁的椅子上，大口喘气，一时间竟有些想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重新站起来，朝出口走去，去寻找盛煜杰他们。
06
盛煜杰一行人躲在伴舞演员的休息室里。秦齐找到他们后，盛煜杰急忙问他：“炸弹拆掉了？”
“没有。”秦齐如实回答。
“没有？”众人异口同声地惊诧道。
“虽然没有拆掉，但那是颗哑弹不会有危险。”
听到秦齐的解释，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陈珊从衣柜里抽出一件T恤递给秦齐穿上。秦齐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一直**上半身。他再看盛煜杰，发现他也已经穿上了短袖，伤口也不知被谁包扎好了。而在他身旁坐着的，则是那个行凶的男人。
男人的双手被反绑着，脚却没有了束缚。
见秦齐打量他，陈珊解释道：“总不能丢他在那里等死吧。而且他愿意配合我们，并发誓绝对不逃跑，我们这才……”
秦齐没理会陈珊。他走到男人面前，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们？”
“我说了我没有安炸弹！”
“她之前都看到了！”秦齐指向阿敏。阿敏无辜地点了点头。
“是……我是有在座位底下藏东西，但不是炸弹！”男人说道，“我们老板的女朋友特别喜欢盛煜杰，偏要拉着我们老板来看明天的演唱会。老板就准备顺便在演唱会上向他女朋友求婚，但明天入场时，所有金属物品要拿出来检查，老板怕女朋友没了惊喜，就托我先来藏戒指。我们老板坐的位子是1排02号，不信你们去椅子底下找！”
“藏戒指？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在你老板入座前被别人发现顺走怎么办？”秦齐问道。
“我也问过老板这个问题。但他说，他们坐的那一区是贵宾席。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应该不至于会顺走戒指。而且这一区，每个人要靠身份证和门票一同入场，即使有问题也不怕查不到人。”
“额……我还是觉得你们老板心真大。”秦齐揶揄着，问道，“那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后面一排有炸弹？”
“我跟在体育馆工作的朋友约好，进去之后尽快出来，根本来不及注意其他的事。”男人说道。
“那为什么你藏好戒指后，没离开体育馆？”
“我出来的时候，不知道谁从后面打晕了我！醒来后我就发现自己被拖进了一个房间里。我走出房间，发现体育馆也已经关闭了。”
“你那在体育馆工作的朋友没来找你？”
“我朋友发了短信问我好了没，那个打晕我的人大概看到短信，用我的指纹解锁了手机，回复他我已经走了。”说着，男人将手机递给秦齐看。
上面的确有这样的对话记录。
“那然后呢？”秦齐问道。
“然后？然后我就听到贵宾席有声音，于是就想去看个究竟。但我又怕那声音是那个打晕我的人发出来的，所以找了一把水果刀防身。”男人解释道，“后来你们来追我，我以为你们要害我，所以才跟你们打了起来。”
听完男人的叙述，秦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陈珊问：“你们老板叫什么？”
男人报出了一个房地产商的名字。
“啊，的确！的确他有问我们拿两张贵宾席的票。”陈珊回忆道。
“那2排05号坐的是谁？”秦齐想起炸弹安装的位子。
“啊，我可以看看。”一旁的盛煜杰终于插进话来，“陈珊之前给我发过贵宾席的座位表。我们邀请了很多同行来观看。”
说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翻出座位表名单。
“2排05号是……谌子晗。”
“啊，那个最近在跟煜杰抢大IP男主的明星！你们为什么要请他来！”旁边的阿敏指责道。
“大家都传闻因为抢男主的事，盛煜杰和谌子晗两个闹不合嘛！两边粉丝吵得不可开交。所以我们希望他出席盛煜杰的演唱会，打破不合的传闻。”陈珊解释道。
“可是却有人想在演唱会上杀了他。”秦齐喃喃着，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阿敏。
C大的高材生，会做炸弹吗？疯狂的粉丝会为了偶像，干出不理智的行为吗？想着，秦齐把目光转移到舞蹈演员的化妆桌上。他疾步走过去，在众人困惑的注视下，拿起几盒粉底，逐一打开来，捻起一些粉末，在确认着什么。最后他把一盒粉底单独拎出来，放到一旁。再从抽屉里找出一卷胶带和五张白纸，同粉底一起放着。
确认完要用的东西都有，秦齐找来一个大的全新的垃圾袋，就准备离开休息室。
“你要干吗？”盛煜杰问道。
“如果大家的描述都是真的，那么说明，凶手不在我们其中。但我无法排除你们有人在说谎，所以为此我要去确认两件事。”秦齐说着，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你这是要干吗？”
“放心，我确认过，它不会再爆炸了。”秦齐轻描淡写地说道，“同时我也确认了，第1排的确藏着一枚戒指。我们至少可以判断我们这位房地产商的手下，有一部分话是真的。接下来，我需要你们做的是，每人往一张白纸上按下指纹。”秦齐指指桌上的白纸，“其他人不准碰别人的纸张！”
众人犹豫地照做。他们大概知道秦齐要拿炸弹上的指纹和他们的指纹做比较。等大家按好指纹后，秦齐从化妆台上拿来一支软毛刷，蘸取刚才他选好的那盒粉底的粉末。然后，他轻轻弹刷柄，将小麦色的细小粉末均匀地洒落在众人的指印上。接着，他轻轻吹开多余的粉末，众人的指纹便浮现出来了。最后他撕下胶带，粘上去，提取出清晰的指纹。
当然他也提取了一份自己的指纹。
采集完众人的指纹后。秦齐便开始以同样的步骤采集炸弹上的指纹。
这过程比白纸上提取指纹还要冗长，失败了好几次，秦齐才“拓印”了几份清晰的指纹下来。
对比炸弹和白纸上的指纹，秦齐发现，炸弹上除了自己的指纹外，还有一个在场的人的指纹。
07
“我记得除了我，没人动过炸弹。那为什么上面有你的指纹？陈珊。”秦齐转身，质问道。众人转头看向陈珊，阿敏悄悄地从她身旁退去。
“从指纹的指证看来，你才是那个说谎的人！”秦齐冷冷地盯着她，分析道，“你故意支开工作人员，谎称自己带盛煜杰晚点离开，其实是为了留下来安装炸弹。但你安装完后，有人来藏戒指，而阿敏又碰巧看到此事跟着去了贵宾席。你怕你的计划败露，就先打晕了藏戒指的人，再打晕了阿敏。然后你把藏戒指的这个男人拖进了房间，却来不及处理阿敏，因为你听到了我推门的声音。你生怕我也目睹了什么，破坏了你的计划，所以先来解决我，但很可惜，你没有成功……后来我们发现了炸弹，你知道计划败露，就想提前引爆，以免留下指纹，还好你做的炸弹有问题，不然鬼知道会发生什么！”
秦齐分析完，停下来喘了一大口气，接着才凑近陈珊，继续质问道：“你要杀了谌子晗的理由是什么？如果只是为了帮盛煜杰抢到大IP的男主，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点？为什么不能通过正当手段竞争？”
听到秦齐的质问，陈珊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却久久没有说话。而一旁的盛煜杰突然冲出来，吼道：“不可能是陈珊！她怎么会在我的演唱会上杀人呢！”
“或许是因为粉丝一直在骂她的公司无法给你带来好的资源，让她备受压力。或许……”秦齐说着，想起了陈珊手机屏保上与盛煜杰过分亲昵的照片，于是转向盛煜杰，道，“或许是你也跟她说，如果这次再不能帮他谈下大IP的男主角色，就要解约，所以她才铤而走险。”
“我只是做了一下这样的猜测而已。”秦齐耸耸肩，觉得自己猜对了。秦齐面前的陈珊忽然冷笑了一下，颓然地垂下肩。
“陈珊，你很爱盛煜杰，这份爱超出了经纪人对艺人的爱。而他呢？他只是把你当成逐利的工具！你这样做，真的太疯狂，太不值了。”秦齐无法理解一个人爱到疯狂的举动。
这时，陈珊终于开口了，她看着秦齐，郑重地问道：“你确定我就是凶手吗？”
这是什么话？秦齐不免皱起了眉头，说：“有了证据，我无法不相信你是。”
“你回答我，你确定我就是凶手吗？”陈珊再度问道。
“我当然确定，但是……”秦齐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的确，陈珊就是安炸弹的那个人，也有足够的理由打晕众人。可秦齐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先前被打晕的。
那催眠他的人是陈珊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她又如何办到切断体育馆里的网络，将这里打造成一个禁闭场呢？再者，阿茶和其他同学去哪里了？
他开始回忆他醒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总觉得哪里不对。忽然，他看向了盛煜杰。他冲到盛煜杰面前，拉起他的手，检查他的两条胳膊。盛煜杰和众人不明所以，然而秦齐却露出诧异的表情，冷冷地问他：“你是谁？”
刚刚，秦齐想起了他觉得不对的地方。在盛煜杰受伤后，秦齐曾让盛煜杰脱下衬衫检查伤口。那时，盛煜杰身上，除了刀伤，并没有别的伤口。可今天下午，他明明看到他胳膊被粉丝抓伤，留下了三条抓痕！
秦齐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没有抓痕的少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里冒出了更多的杂乱的念头：其他人都是被打晕，唯独自己被催眠，会不会自己跟这个案子没关系？有人硬要将自己塞到这里，解决案子？而且说实话，他的一切行动都是被众人引导的。是陈珊带他找到了盛煜杰，是盛煜杰硬要去演唱会舞台，让他们发现了阿敏，是阿敏的尖叫让他们抓住藏戒指的男人……还有还有，众人刻意的自我介绍，过于显眼的炸弹都很可疑……
这时，秦齐又想起了一件事。为此，他丢下屋里的众人，飞奔去B24区的男厕所。
他冲到洗手台前，逐一查看水龙头的把手。没有一个水龙头的把手是坏的！可明明下午，他不小心折断了一个！如果盛煜杰是假的，那么，会不会这个体育馆也是假的？突然冒出这个大胆的想法时，秦齐再次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里是哪里？”他喃喃自语地问着，思考不出一个结果。
“恭喜您已完成晋川警院大二下半学期期末第一场虚拟场景考试，请查看考试成绩。”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他头顶的天花板传来。
头顶传来的声音，让秦齐吓了一跳：“什么鬼？”
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他视野里的场景开始往四面八方褪去，仿若消散的星河，发着点点闪光消失殆尽。随即，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封闭的空旷房间里。
房间里，盛煜杰四人褪去了不同面貌，变成身高不一，模样却统一的机器人。他们站成一排，背靠墙壁，礼貌地冲秦齐微笑。在房间的地上，还散落着一些工具。
接着，一连串屏幕忽然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圈成圈围绕在他身边。秦齐看到屏幕上显示着刚刚他所经历的几个场景。每个场景左上角都有评分。
他制服住企图打晕他的陈珊的场景。评分：B。因为他没有提前注意到有人接近。
他制服藏戒指的男人的场景。评分：A。
他帮盛煜杰处理伤口的场景。评分：D。因为他太紧张，屡次没有成功。
他找出凶手是陈珊的场景。评分：A。
……
很多细节都出现在评分场景之中。但其中最令秦齐感到羞愧的是拆炸弹的环节。除了成绩惨不忍睹外，秦齐还在屏幕上看到了一个惊慌失措的自己。当时以为要经历死亡的自己，真的快吓尿了。
与此同时，秦齐还发现，考试的结束信号，是在人物说出“你确定我是凶手吗？”的时候。一旦他回答“确认”，这场考试就会结束。只不过秦齐当时发现了端倪，说了一个“但是”。
消化这些信息，秦齐花了十分钟。
等他确认完所有场景后，他才看到屏幕开始收缩成一块。上面显示出他此次的综合成绩：B+。
接着，屏幕消失。站在一旁的机器人走过来，礼貌地说道：“秦齐同学，请取出你的隐形眼镜。”
“啊？”秦齐瞪大眼睛，他根本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上戴着什么隐形眼镜！但机器人的确帮他从眼睛里取出了两枚非常薄的透明镜片。
在让机器人取镜片的时候，秦齐发现他们跟常人几乎一模一样，无论是肌肉线条，还是脸上的血色……于是不得不佩服起现在的科技来。
“设备摘取完毕，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机器人礼貌地感谢，然后用官方的口吻开始向秦齐做最后的说明，“本测试故事内容版权由晋川警院所有。故事情节纯属虚构创作，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因本院第一次引入虚拟场景考试系统，如有意见或建议，欢迎各位考生前往考试组提出。”秦齐暗想，下次请不要再用催眠的方式将我猝不及防地植入剧情了！
而这一头，机器人还在说着：“明日的安保工作，将照常进行。请考生回去好好休息，完成好任务。安保任务结束后，还会有不同等级的考试等待大家。”
还有？秦齐感到心累无比。
而机器人终于要结束完说明。它抬起手，指向房间的大门，道：“最后，请在大门处的保密协议条款上签名，方可离开考场。谢谢配合！”
秦齐签完保密协议，从考场出来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阿茶也刚结束完测试。
“没想到学校搞这一招！太变态了！”阿茶一看到秦齐，便露出一副“气绝身亡”的表情，抱怨道。
“你得了个啥等级？”秦齐问他。
“B啊，要是我知道这是考试，肯定会更认真的！”
“不是考试才应该更认真吧！”秦齐白他一眼。
“得了得了。”阿茶挥挥手，转而跟秦齐探讨起一些考试的问题。
他们猜测，学校跟盛煜杰的公司达成了合作。在演唱会彩排前，提取了盛煜杰和陈珊的信息引入到编好情节的考试系统里——只是他们没想到盛煜杰在来的路上被抓伤，发现了系统里最明显的破绽——而作为回报，学校给他们演唱会提供安保力量。
“不过我猜盛煜杰那边答应这事还有个原因。”
“什么原因？”阿茶问道。
“盛煜杰刚火起来，需要各种新闻报道嘛。他的公司到时候可以用‘盛煜杰成为警院考试题材’做一番宣传。粉丝肯定欢呼雀跃，把他吹捧上天。”
“啊，还可以这样哦。”阿茶了然地点点头，跟着秦齐下楼。两人在楼梯上碰到了几个同样考完试的同学。
秦齐听到有人崩溃道：“虽然我验出了陈珊的指纹，但我以为会有反转呢！最后傻傻地选了阿敏是凶手。”
“我也很惨啊！”另一个人跟着抓狂道，“我都没去拆那颗炸弹，结果直接给了我一个D！”
当然人群中还有人在抱怨“为什么要这么突击考试，自己都没复习好！学校简直犯规”之类的。可秦齐却觉得，正因为没有提前预设，才能真正考验大家应对危险的能力。毕竟今后的工作中，“危险”不会对你打声招呼再降临。你无法提前复习所学的知识，去预判它，所以必须在这之前就要做好准备。
拆炸弹时的惶恐，还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肯散去。他想他再也不敢不好好听爆炸品处理课了。与此同时，替盛煜杰包扎伤口的画面浮现在秦齐的脑海里。让他对自己的心理素质，打了一个问号。
正在秦齐暗自反省的时候，另一头的阿茶却已经开始嚷嚷起来：“明天还要参加安保工作，之后还有更高难度的考试，想想就觉得人生无望啊！”
谁知一位学霸跳出来维护校方，道：“可我觉得还蛮有趣的啊。”
“去你的！”众人异口同声地反驳，追着他打闹起来。
秦齐看着眼前这闹哄哄的画面，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他借着学校的路灯光，望向不远处的体育馆，心中暗想，还好这只是一场考试，只是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