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喜欢·绯闻 一
回到家，周榆晚和简清发现荷初、李菀书都不在家。周榆晚回到房间换了家居服，走进卫生间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看到简清呆愣着坐在沙发上。简清看到周榆晚走出来，整个人从沙发上弹起来。
“怎么了？”周榆晚问她。
“榆晚，我对不起你。”简清望着周榆晚，一脸的愧疚。
周榆晚愣了几秒，随即走到简清的身边：“简清，刚才在车上我都说了，这不怪你。以后我们能忘了这件事吗？还有，如果荷初和菀书问起这件事情，我们可以说我们有事情最后没有去吗？”刚才洗澡的时候，周榆晚一闭上眼睛就隐隐地感觉有一只手触到了自己的胸，这让她止不住地惊恐和后怕。所以，再也不要提起这件事情，就让这一晚变成一个不想再回忆的噩梦吧。
简清拼命地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再也不要回想起今晚了。幸亏菀书没被选上，否则她……”
提到李菀书，周榆晚和简清突然意识到李菀书在面试失败离开后一直都没有回复她们发过去的消息。
简清掏出手机拨打李菀书的电话，一直没人接听。周榆晚和简清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时候她们发现除了李菀书本人之外，她们没有其他方式可以联系到她。她们不知道那个叫孔舒航的男生的电话，也不知道李菀书在TL模特学校是哪个班的……
“荷初！她们是校友，之前菀书一直吵着要拜荷初为师，或许荷初知道她其他的信息。”周榆晚的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一点，于是立马打电话给荷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电话那头传来荷初醉醺醺的声音。
“荷初，你在哪里呢？”周榆晚抬头望了眼桌上的壁钟，是晚上十一点钟。
“我啊，我在酒吧呢。你要过来吗，这边好多人呢。”
“荷初，你知道菀书是哪个班的吗？我们现在联系不到她，打算去学校找她。”
“什么？你们，你们要找李菀书？”说到一半，电话那头的荷初打了一个重重的酒嗝，“找李菀书去学校干吗，找我啊！这会儿李、李菀书就在我身边呢。来，菀书，周榆晚的电话。”
“不要，别烦我，我要喝酒！我要不醉不归！”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李菀书的声音，周榆晚松了一口气：“荷初，你现在在哪里，我来找你。”
“好啊，我们在诺亚方舟潮人酒吧，等你啊，榆晚，你快点来哦！”
“怎么样，荷初怎么说？”见周榆晚挂断电话，简清连忙问道。
“菀书和荷初一起在酒吧，我们现在过去。”
周榆晚和简清来到诺亚方舟潮人酒吧的时候，荷初恰好收到宵行的短信。这么多天宵行终于回信了，荷初放下酒瓶打开短信，几秒前还满心欢喜升到云端的她重重地跌回了地上。
——面试情况不可更改。以后请不要发这样的短信过来，请自重。
看着宵行发来的短信，荷初拿起酒瓶猛地灌了几口。不知道是喝得太猛还是怎样，荷初的胸腔里燃烧着一团炽热的火，望着屏幕的那双眼睛猩红了起来。
“荷初，荷初。”这时候周榆晚的叫喊蹿入荷初的耳朵，她转过头，看到一脸焦急的周榆晚和她身后喘着大气的简清。
荷初收起手机：“哦，你们来了啊，来，一起喝酒啊！服务员，再来半箱啤酒。”
“不要了，我不喝，我不喝。”周榆晚连忙对应声前来的服务员摆摆手，“荷初，你喝多了，菀书呢？”
荷初眯着眼睛用手指了指一旁正趴在吧台上嘟着嘴巴的李菀书，简清看到后连忙跑上前去。
“荷初，你怎么带菀书来喝酒，还喝那么多。”看到李菀书醉得不省人事，简清忍不住问。
“喝酒怎么了，她都成年了，再说是她打电话给我说心情不好想喝酒的！”
听到荷初这么说，简清和周榆晚对视了一眼。
荷初没有骗人，确实是李菀书主动打电话给她的。下午她生气地从俞经年的公寓离开，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李菀书的电话，李菀书说心情不好问荷初能不能陪她聊聊。于是，两个心情不好的人凑到了一起，两人在喝了一杯咖啡后觉得没劲，于是荷初在李菀书的提议下带她来了诺亚方舟潮人酒吧。
简清看着烂醉如泥的李菀书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也不能喝那么多啊！”
“喝多了好啊，喝多了什么都不想什么都忘了，多好啊！”荷初笑着举起酒瓶又灌了一口。
“荷初，你别喝了，回家吧。”周榆晚见势，一把夺过荷初手中的酒瓶，“简清你扶着菀书，我们回家。”
将荷初和李菀书带离诺亚方舟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没一会儿，荷初就睡着了。荷初歪着头靠在周榆晚的肩膀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李菀书半躺着将头枕在周榆晚的腿上，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耀眼的霓虹随着汽车的疾驰飞进车厢，眼泪顺着眼角慢慢地流下来。谁都以为她醉了睡了，其实她比谁都清醒。她清醒地记得在给品牌手机做宣传时台下观众说的话，她清醒地记得今天李总说的那番话……她原以为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免疫了，可谁知道，她比谁都介意比谁都在乎。
因为，如今的她想要做一个模特，一个站在T台上自信满满闪闪发亮的模特。
二
俞经年敲响了Super Model公寓的门，是简清开的门。简清原以为是去美容院的周榆晚和荷初回来了，打开门却发现是俞经年。
“简清？”俞经年只和简清见过一次，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喊对了名字。
简清点点头：“你是找荷初吗？荷初不在，和周榆晚一起出门了，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
听简清这么说，俞经年笑着耸了耸肩：“我不知道给她打了几个电话了，可是她一直挂我电话。”
“那、那你要不要在屋里等她？”
“不了，我先回去吧，麻烦你把这袋东西交给她。”
简清接过俞经年递过来的袋子瞄了一眼，发现里面全是进口水果。这时候她又听到俞经年说：“简清，麻烦你不要告诉她我来过了，也不要告诉她这些水果是我买的。”
“那、那荷初问起来我怎么说？”
简清摸着后脑勺的样子把俞经年逗笑了：“这很简单啊，你可以说是你自己买的，也可以说是别人送的。”
“对对对。”简清恍然大悟。
“那我先走了，谢谢你。”
说着俞经年转身离开，简清没有立马关门，而是提着东西倚在门边目送着俞经年往电梯口走去，谁知道俞经年走到一半又折了回来。
“简清，我可以存一下你的电话，加一下你微信吗？我怕有时候联系不到荷初，可以找你偷偷问问她的情况。周榆晚和她太熟了，我怕被她告密。”
“可以啊，当然可以。”俞经年话刚落下，简清就迫不及待地说。见俞经年掏出手机，她立马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报了过去。
“谢谢你，简清。还有，如果你们聊天的时候提到我，麻烦你找机会帮我说说好话。最近我和荷初闹了点矛盾，她一直不理我。”说这话的时候，俞经年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存完简清的号码，俞经年告辞了。简清倚在门边看着高大的俞经年走进电梯，直到电梯抵达一楼，简清才关上门。不一会儿，微信里跳出一个新的好友申请，看到备注里写着“俞经年”三个字，简清扬起嘴角眼睛一亮，立马按下了“添加”键。
周榆晚和荷初在中午的时候才回来，简清立马拿出了俞经年刚才送来的水果。
“哇简清，可以啊，最近接了工作赚了钱，都买进口水果了。话说你的眼光和品位挺好的，这些都是我喜欢吃的。”荷初拿起几样水果走进厨房，她的脸上笑意盈盈，看起来心情一点都没有受到和俞经年闹矛盾的影响。
想到俞经年说的那些话，简清不由得有点羡慕荷初，羡慕荷初有一个这么好的男朋友。
“简清，刚荷初和我说下星期江城一年一度的车展要开始了，需要大量的车模，你要报名吗？”
“下星期？可以啊，下星期我刚好没有工作。”
“那你等会儿把自己的简历和模卡照片发到荷初微信上，她发给品牌方，具体事宜她到时候会再通知。”
“榆晚，你去吗？”
“去，我们都去，我还叫上了菀书。”说到这里，周榆晚停下来叹了口气，“你也知道，现在公司不给我安排活，我只能自己找工作。不过话说回来，最近微博上找我发广告的还挺多的，一个月有七八个，积少成多吧。”
“周榆晚，有什么好的广告你记得把我也介绍给他们！”刚从厨房走出来的荷初听到周榆晚的话，一边说一边把洗好的水果递过去。
“没问题。”周榆晚笑着伸手对荷初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三
“宵总，这是经纪部上个月搜集的新人，你有空看一看简历，有兴趣的可以约过来见一见。”
周一下午，宵行的助理来到宵行办公室呈上了十二月份公司有意向签约的新人资料。宵行接过资料翻阅起来，还是像往常一样，递上来的名单大多都是刚考入电影学院、戏剧学院的学生或只参演过一两部影视作品的新人，看来看去都是差不多的类型。
在看到有一个女生的背景是模特时，宵行的脑子里倏然闪过周榆晚的脸。
上次从临安会所将周榆晚送回家后，因为工作忙碌到处出差，他一直没有机会再联系周榆晚，但是这些日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周榆晚的脸时不时闯进他的脑海里。特别是那晚在临安会所，在自己冲进包厢的时候，周榆晚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冲到自己身边挽着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地贴在自己身上的画面。如果是别的女人做出这样的动作，他百分百会感到厌恶，可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一刻，对周榆晚，他却有一种强烈的想要保护她的欲望。
宵行将手中的资料放到桌上，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找到周榆晚的名字。
在准备按下去的时候，他又收回了手。如果电话通了，该和她说些什么呢？这样唐突地打电话过去，会不会让她感到厌烦？
宵行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了一跳，他从来都不是这样犹豫纠结的人，可是面对周榆晚，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资料先放这里吧，我看完后再联系你。”宵行收回手机，抬头对助理说道。助理离开后，宵行又掏出手机斟酌着给周榆晚发了一条信息：我是宵行，有空见面吃个饭吗？
周榆晚收到宵行短信的时候，正在和荷初为车展的名额而纠结为难。Super Model的四个人都递交了模卡，但简清和李菀书被刷了。荷初告诉周榆晚，简清是因为太丰腴被刷了，而李菀书是因为品牌方看了照片，觉得她的形象实在不讨喜且不符合车子的定位所以才被刷。品牌方说得很委婉，但是聪明的荷初还是立马领会了他话中的意思。
所以，周榆晚和荷初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结果和没有通过的原因告诉简清和李菀书。
“荷初，该怎么办？”
“简清平时就吵嚷着自己胖，她之前接的工作也都是大码服装的拍照，所以她应该可以接受这个结果吧。只是李菀书，我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说。”
荷初和周榆晚想到了一块，她最担心的也是李菀书。
“榆晚，我不会撒谎，要不就直接把原话告诉菀书吧。”
“不行，绝对不能直接说，这样会打击到菀书的。”周榆晚连忙摆手否定荷初的提议，前两次的事情已经够打击李菀书的了，她不想再让李菀书因此不开心。
“我真觉得很奇怪！我觉得菀书很美啊，她的美是个性美。你想想，如果菀书穿着皮衣皮裤在车子前一站，多拉风多霸气不是？那些人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周榆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荷初，要不就告诉菀书因为资料提交晚了所以名额都满了，这个理由应该不会让菀书多想吧？”
“可以，我觉得也只能这样了。”荷初说着摊了摊手。
“嗯，这个事情可千万不能让菀书知道了。”
周榆晚和荷初不知道的是，在她们刚开口说话的时候，下午没课提前回家的李菀书刚好走到门口。听到屋内传来自己的名字，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的李菀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后完完整整地听到了周榆晚和荷初的每一句对话。
听到屋内结束了对话，李菀书却没有勇气开门进去了。她害怕开门进去后看到周榆晚和荷初惊慌失措的表情，害怕看到她们用编造的理由安慰自己，她更害怕自己明明很难过却还要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虽然知道屋内的周榆晚和荷初看不到自己，但李菀书还是努力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个微笑。她收回正准备开门的手低头将钥匙放到包里，低下头，泪腺一瞬间温热了起来。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她掏出手机发短信给周榆晚：榆晚姐，今天学校里有活动我就睡在寝室不回家了。
按下发送键，李菀书转身往电梯口走去。
李菀书的信息让周榆晚骤然松了一口气。她坐到沙发上，好好斟酌了一番，随后将刚才和荷初商量好的李菀书被车展刷了的理由发送了过去。
看到周榆晚回过来的内容，李菀书只觉得有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紧紧攥住了自己蓬勃跳动的心脏，她颤抖着手在模糊的视线中回过去简单的三个字：没关系。
晚上结束一天拍摄的简清兴冲冲地回了家，见简清进门，正在瑜伽垫上对着视频跳减肥操的周榆晚和荷初连忙停了下来，她们对视了一眼，随后周榆晚开了口。
“简清，对不起，车展的工作你被刷了。”
“简清，不是你不好，是对方想要身材稍微纤细一点的模特，所以……”荷初接着周榆晚的话这样补充道。
周榆晚和荷初的话变成一阵钝痛落在简清的心头，正弯腰换鞋的简清怔愣了一秒后站起来：“没事啊，我这边工作也排得很满，我本来还在想两边该怎么合理安排呢，这下就好办了。”
“对不起，简清。”
“说什么对不起啊，是我自己不争气啊！你们在跳操是吧，来来来，赶紧加我一个。”看到周榆晚和荷初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简清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开心一点。
但是她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努力减肥的决心。
第二天一大早，简清就去了江城市中心的健身房，在会员区填写会员资料的时候她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转过头看到是俞经年，简清噌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的俞经年斜挎着健身包站在逆光中，露出黝黑的皮肤和结实的肌肉。
“俞经年，你、你在这里健身？”简清看着朝自己走来的俞经年心跳加速，一时间结巴了起来。
“嗯。”俞经年点点头，“你在办会员卡？”
“是啊！觉得自己有点胖，所以想好好管理下自己的身材。”简清身高一米七五，一百二十多斤。在以瘦为主流的模特圈，这样的体重真的只能做做淘宝大码模特，穿着中年妇女的服装拍拍平面。想到因为体型被车展拒绝，简清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想要瘦下来变成更好的自己。听简清这么说，俞经年上下打量了下她：“嗯，决定了就坚持吧。你在这里办卡的话，以后可以一起约健身，我可以带你练。”
“真的吗？”
“当然可以，那我先进去换衣服了。”俞经年说着往男更衣室走去，但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简清，过阵子我要给SPY走秀，你有空过来看吗？你来的话我到时候把门票给你，你可以带上荷初她们。”
听到“荷初”两个字，简清才明白俞经年邀请自己去看他走秀的目的。简清的心里有一点酸涩，但她还是笑着对俞经年说：“可以啊，到时候我一定来。”
简清没想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就收到了俞经年寄来的门票，看到门票上的时间，她才发现和江城国际车展的时间给撞了。简清坐在沙发上看着俞经年寄来的四张门票，不知道该不该和荷初说这个事情。
门外突然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以及荷初和周榆晚说话的声音，那一瞬间，简清下意识地把门票塞到了包里。
“简清，你今天怎么那么早回家啊？”荷初一进门就看到简清坐在沙发上，疑惑地问。
“今天没活，所以我就早点回来了。我给你们准备了沙拉，你们等会儿可以吃。”
“简清，有你在真好。”周榆晚说着走到简清身边坐下，“不过车展开始后，每天晚上八点才结束，所以那一周如果你有空做晚饭的话不用给我们准备晚饭了。”
“嗯，好。”简清的心里莫名地轻松了起来，既然她们车展的工作每天那么晚结束，那肯定没有时间去看俞经年的秀，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再问她们有没有空吧？
四
对于很多怀揣着梦想的人而言，江城是他们向往不已的城市。这是个繁华而包容的城市，给予年轻人成长的机会，但同时又冰冷且现实。每天都有很多人充满斗志地来到江城，每天也有很多人失望而不甘地离开江城。
简清清晰地明白，想要稳稳地在江城站稳脚跟，在江城的模特圈获得一席之地，最先要做的就是变成更好的自己。
为了让自己快速地瘦下来，办了健身卡后简清就开始了炼狱般的减肥。简清在美容APP上看到据说能够快速减肥的哥本哈根减肥法，一日三餐都对照着上面的食谱来吃。除此之外，每天她都准时往健身房报到，当天没工作就早上去健身，当天如果有工作的话就结束工作后再去，每次有氧一个小时，无氧一个小时……很多个时候，简清都觉得自己要饿死或者要累死，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目标和梦想，她又咬紧牙关坚持了下来。
在简清努力减肥的时候，周榆晚和荷初开始了车展的工作。
江城2017国际车展在12月12日拉开了序幕，从2009年开始举办车展以来，规模一年比一年大，参展商一年比一年多，到了2017年已经成了江城人民一年一度的盛会。车展开始时间是早上九点，七点刚过周榆晚和荷初就打车去了车展举办地——江城会展中心进行准备工作。
九点不到，周榆晚和荷初就已经化好妆换好衣服站到了展示的车辆前。九点之后，数以万计的市民涌入了场馆内，每一个展台前都围满了人。高瓦数的白炽灯打在身上，再加上地灯的照射和面前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周榆晚站了没多久就出汗了。她用余光看了眼一旁的荷初，荷初倚靠在车上，一脸微笑地看着前方，优雅而专业。周榆晚舒了口气，换一个姿势。
这个时候，有人认出了周榆晚和荷初。
“哎，那个女的是不是上次摔碎镯子的那个？”
“是的是的，就是她！”
“哎，你看她旁边的那个女的，好像有点面熟，是不是那个模特冠军？”
旁边的人拿出手机百度了一下，然后激动地说：“对，是她，叫荷初。”
“真可怜啊，一个全国模特大赛冠军居然沦落到做车模。”
……
那些话不绝如缕地蹿入周榆晚和荷初的耳朵里。
周榆晚听着这些话，觉得尴尬更觉得疲惫，而荷初在这一刻只想找一个地洞钻进去。一个全国模特大赛的冠军怎么就沦落到来当车模了呢？这次的车展，荷初本想在幕后做一下模特统筹，无奈品牌方一直邀请她做车模还给出了可观的价格，所以她就走上了台前，可是现在……她早该预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呢？是自己先在金钱前面败下阵来的。
晚上八点半之后，周榆晚和荷初终于结束了一天的车模工作。除去中午吃饭的半个小时，她们站了十一个多小时。来到杂乱不堪的后台，周榆晚瘫倒在椅子上。缓了一会儿后周榆晚坐起来脱下高跟鞋，这时候她发现因为长时间的站立小腿肚酸胀得硬邦邦的，两只脚还起了泡，她轻轻碰了碰脚趾上的水泡，剧烈的疼痛让她立马就缩回了手。
她转过身看到荷初一脸木然地卸着妆。
“荷初，你不累吗？”
“累啊，可是脸比累更重要。你知道吗，上妆那么长时间，容易堵塞毛孔，影响皮肤新陈代谢，这样皮肤就无法呼吸。最后的结果是干性皮肤出现暗黄，油性皮肤出现长痘、过敏发红等症状。”
听荷初这么说，周榆晚立马坐到了化妆镜前。
两个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简清和李菀书不在家。
“荷初，你饿吗？想不想吃点东西？”
荷初连忙摇摇头：“不吃，饿死都不吃。”说着她从房间里拿了睡衣走进了卫生间。
周榆晚拿了医药箱坐到沙发上清理脚上的水泡，刚戴好手套手机叮咚一声响了起来。
周榆晚打开来，看到是宵行发来的短信。
——你在干吗呢？
周榆晚想了想，打下一行字发过去：在家呢，都快睡着了。
——那么早，现在年轻人不都是凌晨才睡的吗？
按下发送键，宵行抬头望向上头亮着灯的周榆晚所在的公寓。夜晚的风有点凉，靠在车边的宵行忍不住跺了跺脚，紧了紧身上的呢子大衣。今晚他有一个应酬，应酬到一半觉得无聊就找了个借口偷溜了出来，然后开着车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周榆晚的小区。
——今天有点累，所以早早上床了。
看到周榆晚回来的信息，宵行有一点失落。
——那明天呢？明天晚上有空吗，有空的话一起吃个饭，我正好有事情找你。
——不好意思，宵总，这周都没空，下周可以吗？
宵行歪着头看着周榆晚发来的信息抿嘴一笑，她真的和别人不一样。在宵行的印象中，周榆晚大概是第一个如此拒绝自己邀约的女人。再这样下去，宵行恐怕要开始怀疑自己了。
——好，那下周再约，晚安。
宵行回完短信哆嗦着走进车里，将空调开到最大。
“这么晚，和谁发信息呢？”荷初洗完澡走出卫生间，看到周榆晚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发着短信。
“哦，一个朋友。”
“朋友？不会是男朋友吧？”荷初看着周榆晚，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其实，刚才她走进卫生间去拉窗帘准备洗澡的时候就看到了宵行的车子，她猜想这会儿周榆晚一定是在和宵行聊天。
“怎么会，我哪有男朋友，谁会喜欢我啊！”
“周榆晚我和你说啊，你以后有了男朋友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哦。”
“好好好，你说了很多遍了。”周榆晚说着给宵行发了句“晚安”后就收起了手机。
“我先进屋，你快去洗澡吧，还有六天呢。”
一想到还有六天，每天要微笑着站立十个小时以上，周榆晚顿时觉得生无可恋。
五
第二天，周榆晚和荷初又早早地去了江城会展中心。或许是因为前一天被认出后展台前一度人气爆满的关系，品牌方让她们换上了更加衬托身材的裙子。周榆晚看了看，裙子不长不短也没有很暴露，只是有点小，穿上去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
这一天来车展的人比昨天多了很多，于是有更多的人认出了周榆晚和荷初，大家举着手机对着她们不停地议论拍照，展台前一度出现了人流堵塞的失控场面。周榆晚觉得今天比昨天累得多，每隔一会儿她就要变换一个姿势让自己得以放松休息，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一直没有变。时间一长，她觉得自己笑得整张脸都僵掉了，她望向前方的视线慢慢地游离起来。
周榆晚想，结束这七天的工作后一定要去美容院做一次高端的全身按摩养护……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一个人从左边窜出来拽住她的手臂往外拉，展台前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尖叫起来。
那人的力气很大，周榆晚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离了展台。
“放开我！”这时，周榆晚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水味，转过头，她看到了宵行那张俊朗但阴沉着的脸。
“宵总，你放开我！”周榆晚说着想要甩开宵行拽着自己的手，但是没想到宵行拽得更紧了。宵行没有说话，他皱着眉头拉着周榆晚越过围观的人群，在来到一个稍微僻静的地方后才把手松开。
看到手腕上火红火红的勒痕以及宵行突然把自己拉走不说一句话的行为，周榆晚气不打一处来：“宵行，你要干吗？”
周榆晚仰着头，眼睛里充满了愤怒，她努着嘴，腮帮子因为生气鼓鼓的。看到周榆晚这个样子，宵行莫名地想笑。他本想忍住，可谁知道没憋住，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看到宵行笑，周榆晚更是一头雾水且更加生气。
“宵行，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来车展把我拉过来就是来笑我的？”
“没、没、没。”宵行连忙摆手说不。宵行是被他想换车的大姨拉来车展的，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周榆晚，“昨天我约你，你说这周没空，是因为你在这里做车模？”
周榆晚不耐烦地点点头。
“我刚观察了很久，你是不是很累？”宵行没有骗周榆晚，在展台前意外看到周榆晚后他就在一旁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她微皱着眉头，更换动作的频率比别人快很多，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周榆晚没想到宵行观察这么仔细，她心里微微一怔，方才的怒气消失了一大半。她对着宵行点点头：“宵总，你还有事吗？”
“我、我没什么事情，就想和你聊聊。”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工作了。”
在周榆晚说着转身要离开的那一刹那，宵行又拽住了她的手臂：“那个，周榆晚，钱是赚不完的，你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钱是赚不完的？
周榆晚的嘴角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多么希望每一天都有赚不完的钱在等着她啊，这样她就可以早一点还完债，去好好地做手模，实现自己的理想。可是，现实哪有嘴上说的那么容易？真正的现实狰狞得如同悬崖峭壁上的铁索桥，后面恶狼猛虎追击，一不小心就会跌入脚下的万丈深渊。所以，如果真如宵行说的那样有赚不完的钱，那她就要天天烧高香拜菩萨了。
“谢谢。”最后，周榆晚这样回应宵行那番关心的话语。
周榆晚回到展台的时候，品牌负责人已经一脸不悦地等候在哪里。
“等等。”在周榆晚准备回到车旁继续工作的时候，负责人喊住了她，“周榆晚，你不知道除了休息时间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擅自离开工作岗位的吗？”
“我知道，刚才有点突**况，有个朋友有点事情。”
“朋友？那今天朋友，明天妈妈，后天爸爸，后面再七大姑八大姨，那你到底还工作不工作了？”
“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问题。”
“以后？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离开的时候公司的高层刚好来巡查？他们问我这辆车子前怎么没有模特，我差一点被炒鱿鱼你知不知道？你回去吧，没有以后了，昨天的工资我会让荷初转交给你。”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不会再犯错。”
“不行。”负责人毫不犹豫地拒绝她。
“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走不走，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再不走信不信我昨天的工资都不给你？”
“我……”
“你敢不给工资试试？”
一道浑厚有力的男声在周榆晚的背后响起，周榆晚回过头，发现又是宵行。宵行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挡在周榆晚的面前：“刚才我听说，你打算不付这位小姐的工资？”宵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男人问。
“你是谁？”
宵行似笑非笑地哼了一下：“你管那么多。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拖欠这位小姐一分钱的工资，我让你走着进场馆抬着出去，你信不信？”
“我……你……”那人一时之间结巴着说不出话。
“还有，我命令你今天晚上十二点前要结清这位小姐的工资，否则后果自负。”说着宵行瞥了眼那人左胸前工牌上的名字。
“我们走吧。”宵行转过身，顿时就换了个语气，温柔地对周榆晚说。
周榆晚没有说话，也没有迈开脚步。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心里充斥着被莫名解雇的难过和委屈。
见周榆晚没有反应，宵行伸出手要去拉她，这一次周榆晚侧了个身躲了过去。
“怎么了？”
周榆晚依旧没有说话。
宵行看了看四周，发现前来看展的人这会儿全把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还有人拿出手机拍起来。
“拍什么拍，没看过讨薪，还没看过情侣吵架啊？”说着宵行弯腰公主抱起周榆晚，飞快地向外走去。
周榆晚这才回过神大喊：“宵行，你干吗？放我下来！”
无论周榆晚在自己的怀里怎么叫喊挣扎，宵行都牢牢地抱着没有松手。直到走出展馆的大门来到停车场，她才把周榆晚放下来。
“宵行，你到底想要干吗？”
“我不想看到你被欺负，我想帮你。”
“你觉得你是在帮我？如果不是你突然拉我出去，我会被解雇吗？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周榆晚的这番话让宵行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但当时他是真的不忍心看到周榆晚那么疲惫还在坚持工作，所以他没想那么多就上前带走了她。
“对不起，这次是我考虑不周，可是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那么辛苦。”
“所以你觉得你带走我我就不会那么辛苦了吗？并不是这样的，宵总。因为你带走了我，我失去了工作，可是我的债务并不会因为失去工作而减少。还有六百万的债务在等着我你知道吗？所以宵总，你带走我只会让我更辛苦！”周榆晚说得很缓慢，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和无助。她抬头望着宵行，眼泪不停地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此刻的宵行再也找不出别的话了。他张着双手好想抱一抱周榆晚，抑或是拍拍她的背安慰安慰她，可他又怕招来周榆晚更多的抗拒和厌倦。
“你去哪里？”看到周榆晚擦了擦眼睛转过身，宵行连忙问道。
“工作没了，总不能把东西也丢了吧。我的手机、钱包、衣服都还在后台，我要去拿回来。”
“我陪你去……”正说到一半，宵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大姨。
“行行，你在哪里啊？大姨一转身就不见你踪影了，你去哪里了啊？”
“大姨，我遇到了一个朋友，你在哪里呢？”
“我在保时捷的展台前，我看中了一辆车，你来帮我看看。”
“好，你等会儿，我忙完这边的事情就过去。”
宵行挂下电话，发现周榆晚早已没有了踪影。
六
周榆晚在后台换了衣服就拿着东西从后门走了，宵行打来很多的电话，发来很多的短信她都没有理睬，最后见手机振个不停就索性关了机。她好累，不光是双腿，她的身体，她的脑子，她的心都好累好累，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去理睬，只想快一点回到家好好地睡一觉。
回到家，周榆晚洗了个澡就躺到**，眼睛一闭被子一盖，没几分钟就睡着了。周榆晚一觉睡到大晚上，最后还是被下班回家的荷初叫醒的。
荷初将一个信封递过去：“榆晚，这是你昨天的工资。”
“谢谢你，荷初。还有，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今天也不是你的错，是宵行的问题。”说到这里荷初顿了一下，“榆晚，你看到网上的视频了吗？”
“视频？什么视频？”
荷初愣了一下，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新浪微博找到那个新闻的页面递过去。
SE总裁宵行公主抱车模，落魄手模摇身变成总裁夫人。
摔碎手镯手模迅速上位，SE总裁宵行车展承认恋情。
……
原来在周榆晚睡觉的时候，宵行将她从展台上带走并且在展台上为她出头的视频被人传到网上，并迅速登上了热搜。大家都很好奇，一个摔碎手镯沦为车模的十八线模特是怎么勾搭上顶级娱乐公司SE的总裁宵行的？看着标题对应的视频和下面各种吐槽、谩骂自己的评论，刚才被荷初叫醒还有点迷糊的周榆晚一下子就醒了。
“这什么和什么嘛，我和宵行根本就没有关系。这些人真的好无聊，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乱说！”周榆晚说着把手机还给荷初。
荷初接过手机没有安慰周榆晚，而是在思忖了几秒后问：“榆晚，你有没有感觉，宵行喜欢你？”
“怎么可能？荷初，你怎么会这么想啊？”
相比于周榆晚提高分贝激动的样子，荷初自始至终都冷静到不行。
“那榆晚，你喜欢宵行吗？”
“那更不可能了。荷初，你今天怎么了，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见周榆晚说着从**坐起来，荷初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没什么。你继续睡，我先去洗澡了。”
被荷初叫醒，然后再这样一问，周榆晚一丁点睡意都没了，她打开手机，一条条的短信和未接电话提醒涌了进来。周榆晚点开一看，差不多都来自宵行。她打开微博，马上就看到了热搜榜上排在靠前位置的自己和宵行的新闻。再往下看到网友的评论，周榆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摔碎手镯的那一晚。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知道对于这些新闻最好的方式就是视而不见置之不理。于是她关闭手机，又躺了下来。
榆晚，你喜欢宵行吗？
荷初刚才提问的时候周榆晚没啥反应，可这会儿刚躺下的她却被这个猝不及防地蹿入脑海里的问题吓了一大跳。自己喜欢宵行吗？周榆晚闭着眼睛回忆起她和宵行的这几次接触，高大、帅气、多金、绅士……
“榆晚，你睡着了吗？”周榆晚正想着的时候，洗完澡的荷初回到了房间。
昏黄的光线下，周榆晚的眼皮轻轻怔了一下，但她没有开口告诉荷初她没睡着。因为这一刻，一个个宵行正在她脑海里飞快地转动，她突然觉得，自己和宵行的那些过往好像有点像偶像剧里的桥段，奇妙且有趣得让她一时间不愿意醒过来。
荷初见周榆晚没有回应，拿着手机躺到了她的身边。荷初找到通讯录里宵行的名字，打开编辑框，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宵总，我是周榆晚的好朋友荷初。你什么时候有空，方便见一下面吗？等你回复。
发送成功后，荷初握着手机等待宵行的回复。可是直到睡着，宵行也没有发来回复的信息。
第二天一早，荷初出门去车展现场，刚从电梯里出来，她就看到宵行的车子停在楼道外。想到昨晚发给宵行后石沉大海的信息，荷初心里一喜，连忙对着电梯门整了整妆容，迈开步子走了过去。
“你好，宵总。”
看到是荷初，宵行点了点头说：“你好。”
“宵总，昨天我发你的短信你看到了吧？我没想到你会特意过来找我，真的……”
“等等。”荷初话说到一半就被宵行打断了，“我之前和你说过，不要再给我发短信了，想要成功最重要的是提升自己。”
荷初被宵行的话扇了一个无形的巴掌，但她还是弯着腰拼命地点着头：“是是是，宵总说得很对。”
宵行根本没去理睬荷初说了什么，他接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了下去?：“还有，我过来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周榆晚的。”
听到这话，荷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她望着一脸严肃的宵行，慢慢咬住了嘴唇。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她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立马消失在宵行的面前。
“好的，宵总，不打扰你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后，荷初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容这样说道。说着，荷初转过身快步向前走去，可没走几步她又退了回来。
“宵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对于又突然折回来认真地望着自己的荷初，宵行松开了准备关上车窗的手。
“和周榆晚相比，我到底哪里不如她？”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放下一半的车窗中倒映出荷初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她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荷初的这个问题大大出乎宵行的意料，几秒后宵行不可自抑地笑了。随后，他漫不经心地对站在车外迫切地等待着自己答案的荷初说：“你哪里都不如她。”
听到这个回答，荷初踉跄着倒退了几步。怎么可能，她怎么可能哪里都不如周榆晚？她比周榆晚高，比周榆晚漂亮，比周榆晚身材好，比周榆晚有经验……
“宵总，怎么可能？难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一文不值？”
这一次，宵行没有说话，他只是望着荷初，意味深长地笑了。
见宵行没有说话，荷初问出了从昨天开始就想得到答案的疑问：“宵总，你不会是喜欢上周榆晚了吧？”
荷初的这个问题让宵行心里一怔，但是他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他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说：“荷初，我喜不喜欢周榆晚和你有关？”
“我……”
荷初刚说了一个字，宵行就关上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