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迎新晚会之后,文雅一连两天没再见到陆逸寒。

教室、食堂、操场、图书馆,每到一个地方,她的目光都会下意识地多停留片刻,可惜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这家伙总是像风一样,搅乱人心,自己却跑得无影无踪。

文雅紧紧抱着怀里的书本,有些怅然若失。

她心不在焉地回到宿舍,李如正趴在**打电话。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见文雅回来,李如挂掉电话从**跳下来,“渴了吧,喝杯水,我试过了,温度正合适。”

文雅惊讶地看着李如,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在宿舍地位这么高了?

更让文雅吃惊的还在后面,倒完水,李如接着给文雅捏着肩膀:“累了吧,我给你按摩按摩。”

“打住打住,我可受不了。”文雅差点儿没呛着,满脸哀怨地给了李如一个白眼,“有什么事直接说。”

“也没什么大事,对你来说小菜一碟。”李如眨眨眼,一张小脸笑开了花,“我朋友想去看沙画表演,你帮我跟陆师哥要两张门票呗。”

“什么沙画表演?”怎么从没听陆逸寒提起过?

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们从哪儿看出来她有做黄牛的潜质?

“陆师哥的沙画表演啊,那些人手速一个比一个快,刚开始抢票就没了。”李如看着一脸茫然的文雅,疑惑道,“不是吧,陆师哥竟然没送你票?”

文雅摇摇头:“没有。”

难怪那家伙这几天没来找她的麻烦,原来是筹备沙画表演去了。

“不是吧?”李如半信半疑,“怎么可能?”

“我跟陆逸寒一点儿都不熟,他为什么要送我票。”文雅拿起手机晃了晃,“我们俩到现在连个微信都没有,见面纯靠偶遇。”

没微信不假,关系比一般人亲近也是真的,李如想了想,还是决定死磕:“拜托拜托,牛都吹出去了,你也不想看我颜面扫地是吧?”

“我不是不想帮你,问题是……”

“就这么定了。”李如才不管有什么问题,直接拍板,“我现在就把票钱转给你。”

“两千块?你要批发啊?”

“两张而已,顶多算团购吧。”

两张?

一场沙画表演门票要一千块,这是卖票吗?这是抢劫!

文雅总算知道陆逸寒那些名牌球鞋和手表怎么来的了,黑心艺术家啊。

不管怎么说,收了钱,就要履行买票的承诺。

“那什么……沙画表演,一定很受欢迎吧?”再次给陆逸寒当刷鞋工时,文雅假装随口问道。

陆逸寒微微挑眉,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盯着文雅道:“你对我的消息很感兴趣?”

文雅被他看得发虚,不自在地把脸转向旁处:“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陆逸寒整理着书架上的书,慢悠悠道:“想要票就直说,我现在心情不错,没准儿就答应了。”

“不是要,是买。”文雅生怕陆逸寒误会,连忙纠正,“我带着钱呢,可以先付款。”

“没票了。”

“啊?”文雅小脸瞬间晴转多云,疑惑道,“那不是你的专场吗,你怎么会买不到票?”

看着文雅失望的样子,陆逸寒嘴角扬了扬,莫名有些得意:“文雅,你该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啊?”能从高考大省山东杀出重围进入法大,文雅自认为不是个脑子迟钝的,可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愣了几秒。

买票跟喜欢,有什么直接关系吗?

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

文雅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所在,连连摆手:“你别误会,我没有!”

“哼。”

把他的行踪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不惜买高价票去现场看他的表演。痴迷他痴迷到这程度了,还说不喜欢他,这丫头真够口是心非的。

“不是我想去,是我室友的朋友想去看你的表演。”虽然有越描越黑的嫌疑,但文雅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她们已经把钱给我了,你就帮帮忙行吗?”

“行,只是……”

“我帮你刷鞋,再多刷几天。”文雅学会抢答了。

“成交。”看着文雅可怜兮兮的模样,陆逸寒没来由地想笑,这丫头,早晚被卖了还帮人数钱。

“谢谢。”

帮别人买票不仅一分钱没赚到,反而给那家伙做了半天免费家政,文雅觉得她一定是史上最悲摧的黄牛,没有之一。

“给你。”临走之前,陆逸寒把一个牛皮信封递给文雅,打开信封,里面有三张蓝底白花的门票。

“多一张。”

“给你的。”那张票原本就是为文雅准备的,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给她,这会儿倒是正好。

“我不能要。”文雅连连摇头。

一千块钱的票,贵到惨绝人寰,她才不要接受这样高价的糖衣炮弹。

“拿着。”陆逸寒不由分说地把票塞到文雅手里。

他希望她来。

“真的给我?”

文雅愣愣地看着手里的票,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我可以卖掉吗?”

半个月生活费呢,就当刷鞋工资了,机不可失。

陆逸寒看着两眼放光的文雅,威胁意味十足:“你说呢?”

他就不该跟这丫头废话,而是直接把人扔出去。

“不卖,不卖。”文雅脚底抹油,直接开溜。

沙画表演当天,文雅早上六点就被陆逸寒一通电话吵醒。

“去这么早干什么?”如果她没记错,画展九点半才开始,她八点起床完全来得及。

“东西太多,我自己拿不了。”

“陆逸寒,你送我票的目的,是为了让我给你当搬运工吧?”文雅在车上一连打了几个哈欠,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又一次被这家伙套路了。

陆逸寒从后视镜看了文雅一眼:“早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更不会有免费的票。

“你……”文雅气呼呼地别过脸,不去搭理腹黑的陆逸寒。

周末早上不堵车,很快到了会展中心,车子停稳,文雅刚要下车,一辆白色跑车从旁边飞驰而过,不偏不倚,正好挡在他们面前。

文雅微微蹙眉:“现在的富二代,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陆逸寒轻轻点头,表示认同。

跑车先一步停稳,车上跳出来一个穿着浅蓝色西装的年轻男生,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一双桃花眼微微含笑,帅气十足,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女杀手。

男生并没有离开,而是走过来敲敲车窗,满脸嫌弃:“早就让你把这辆老爷车换了,慢得要死。”

陆逸寒瞥他一眼:“换不起,要不把你那辆送我。”

“陆逸寒,小爷大清早爬起来给你捧场,你不感激涕零就算了,这是什么态度?”

“不太欢迎的态度。”陆逸寒瞥了那男生一眼,开门下车,“以后少跟爷爷说我的事,再给我惹麻烦,看我不把你踹回英国去。”

“我那是为你好,你这家伙有没有良心?”

文雅微微摇头,没有。

这边,男生跟陆逸寒你一言我一语,看起来很亲近,能开这种拉风跑车的人非富即贵,陆逸寒的交友圈子还挺广的。

文雅正默默嘀咕,宋绍泽的目光已经转到她身上,他亲切地招招手:“你就是文雅吧,我叫宋绍泽,是逸寒的表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哥罩着你。”

表哥?

怪不得她总觉得他眼角眉梢间跟陆逸寒有几分相似,原来真是亲戚。

只是这位大哥未免太自来熟了,比陆逸寒路子还野,不愧是一家人。

文雅笑着打招呼:“绍泽哥好。”

陆逸寒三两步走过去,不动声色地站到文雅和宋绍泽中间,满脸嫌弃:“看个表演而已,要不要穿成这德行。”

听到陆逸寒的话,宋绍泽瞬间奓毛:“你个没良心的,小爷为了给你捧场,连老爷子的会都翘了,特意选了套最好看的衣服,你不感动得痛哭流涕就算了,居然还嫌弃我!”

陆逸寒抬手往大门口指了指:“你要不想留下,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好不容易来的,凭什么走?”宋绍泽不想在陆逸寒身边挨怼,索性往文雅身边凑,抱怨道,“这人从小就讨人厌,越长大越欠揍。”

文雅悄悄点头,表示认同。

“有完没完?”陆逸寒剑眉一横,把工具箱往宋绍泽手里一塞,“拿好了,宋助理。”

“不务正业。”宋绍泽稳稳接住箱子,嘴上却嫌弃得不行,“你可得对我好点儿,否则我直接撂挑子,让老爷子把你逮回去干活。”

“行,我谢谢你。”陆逸寒看看宋绍泽,又看看文雅,似乎是在威胁他不许乱说话。

“瞧你那小气的样子。”宋绍泽不理会陆逸寒,向文雅笑笑,“咱们走,不理他。”

文雅立刻抬眸征求陆逸寒的意见。

她敢这么跟宋绍泽走了,陆逸寒就敢把她扔出去。

文雅超强的求生欲让陆逸寒心情大好,点头道:“到观众席坐吧,我去后台做准备。”

“好。”

看着陆逸寒离开的背影,宋绍泽白眼一翻,嫌弃道:“你是有多想不开,看上这小子。”

“绍泽哥,我们俩并不是……”

宋绍泽没有听文雅解释,自顾自下了结论:“我知道,你一定是被这小子骗了,他套路多着呢,让人防不胜防。”

“对。”这点,文雅一百个认同。

时间还早,观众席上没有几个人,宋绍泽和文雅在第一排靠近舞台的位置坐下。文雅想了想,突然问道:“绍泽哥,陆逸寒这么喜欢沙画,大学为什么要报法律专业?”

她特意查过,这次沙画表演级别很高,参加表演的两位画手在业界声誉极高,他们不止一次代表国家去国外表演。以陆逸寒的沙画水平,他完全有实力成为一名优秀的职业画家。

“他外公不许呗。”宋绍泽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无奈地解释道,“他外公在司法系统里干了一辈子,脑筋比《汉穆拉比法典》还要古板,他认为画画就是玩物丧志,逸寒从小是他外公带大的,当然不能惹他生气。”

“他父母呢?”文雅微微有些诧异。

这下轮到宋绍泽诧异:“他没跟你说过?”

文雅摇摇头:“没有。”

“他妈是法官,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年也见不上几面。”

“哦。”难怪陆逸寒会对法律条文如数家珍,原来是家学渊源。

文雅还想问什么,但宋绍泽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话,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岔到别处。

两人说话的工夫,刚刚还空****的观众席很快坐满了人,可见陆逸寒人气之高。

这次沙画表演的主题依旧是古风爱情,这次陆逸寒带来的是宋朝文豪陆游和妻子唐婉的爱情故事。普普通通一捧细沙在陆逸寒手里被赋予了不同的生命力,动静之间,一段跨越近千年的爱恨情仇跃然于眼前。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却又从来都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人生有千难万难,如果最亲近的两个人都不能相互扶持,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弃,反而不至于落定彼此悲剧的结局。

文雅不喜欢哭,可每次看陆逸寒的沙画表演,她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就好像她是那故事里的主角,亲身感受过那些心焦无奈,喜怒哀乐。

情绪太过投入,陆逸寒从台上下来时,文雅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泪珠。

“好了。”陆逸寒也懒得去找纸巾,直接扯着袖子帮文雅擦眼泪。

平时大大咧咧,偏偏每次沙画表演都能看哭,这丫头还真是捧场。

“没事。”文雅擦了擦眼角,突然问,“陆逸寒,你说爱情真有那么好吗?”

为什么她觉得在爱情里,总是悲伤大于喜悦。

“某些人想谈恋爱了?”

“才没有呢,我只是随便说说。”文雅被陆逸寒调侃得脸皮发红,只能把话题扯开,“陆逸寒,你相信第六感吗,我总觉得林法官就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我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走到她面前。”

“林法官,那不就……”宋绍泽想要说什么,却被陆逸寒一个眼神定在当场,把后面的话化成深深的欲言又止。

“什么?”文雅疑惑地蹙了蹙眉。

宋绍泽不敢多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我有点渴了,你帮我买瓶水呗?”

“好。”

“为什么不告诉她?”趁文雅去买水的空隙,宋绍泽看向陆逸寒。

陆逸寒神色一黯,不以为意道:“没什么好说的。”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觉得这就是天意。”宋绍泽直接说破,“其实你心里早就不怪她了,否则也不可能喜欢上这丫头。”

不怪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怪也不知从何怪起了吧?

陆逸寒心烦意乱,逼着自己不再去想林清怡的事,冷冷道:“谁说我喜欢她?”

“还用说吗?”宋绍泽把陆逸寒拉到镜子前,“看看,就差写脸上了。”

陆逸寒被戳中心事,心虚地瞪了宋绍泽一眼:“你知道得太多了。”

“那可不……”

“表演结束,你该走了。”陆逸寒有点心烦意乱,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跟宋绍泽继续聊下去。

宋绍泽抗议:“你也太抠了吧,说好了请我吃午饭……”

“再不走,我让爷爷亲自来请你。”陆逸寒似笑非笑,威胁意味十足。

“行,你够狠。”宋绍泽最怕自己外公,闪得比兔子还快,等文雅拿着水回来,早就不见了人影。

“人呢?”

“我不是人?”

“我是说绍泽哥。”宋绍泽开朗畅谈,又不跟陆逸寒一样处处跟自己对着干,文雅对他的印象挺不错。

陆逸寒伸手一指:“往那边走了,现在追还来得及。”

“无聊。”文雅瞥了陆逸寒一眼,往前走了几步才想起来什么,连忙止住脚步,“听说你妈妈也是法官,她认不认识林法官?”

陆逸寒微微一怔,语气中有微不可察的紧张:“宋绍泽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文雅不明白陆逸寒的情绪为什么变得这么突然,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没有窥探隐私的意思,只是……”

“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文雅不想跟陆逸寒吵,尽量放缓了语气:“陆逸寒,你为什么会对林法官有这么大的偏见?”

“没有。”

“你有。”文雅看着陆逸寒,“否则第一次见面时,你不会故意给我指错路。”

“说不说是你的自由,但我不希望再听到任何诋毁林法官的话。”文雅神色复杂地看了陆逸寒一眼,“谢谢你请我看演出,我先走了。”

“我可以带你去见林清怡。”看着文雅转身的背影,陆逸寒鬼使神差般地喊了一句,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林清怡”三个字,如同电门,让已经走出两步的文雅瞬间定在原地:“真的?”

这家伙的话,能信吗?

“不信啊,不信我走了。”陆逸寒也不解释,作势就要离开。

“信,我信。”文雅三两步冲上去拦住陆逸寒的路,“什么时候去?”

对文雅来说,见林清怡这个**实在太大了,就算只有一点点希望,她都不能错过。

“你就那么喜欢她?”陆逸寒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出息了,连女人的醋都吃。

“那不叫喜欢,叫崇拜。”文雅一板一眼地纠正,追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

“看我心情。”

“不行。”文雅拽住陆逸寒的胳膊,“我们俩来一场学习比拼,如果我赢了,你必须尽快带我见林法官。”

“你,赢我?”这丫头人不大,口气倒不小。

“对,我赢你,比什么你随便挑。”

“你可别后悔。”

不后悔吗?不,文雅悔得肠子都青了。

因为摆在她眼前的是一本比砖头还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律法规全书》,随手翻了翻,足足有一千八百九十四页。

这是书?明明是拍贼用的板砖好不好?

“中华人民共和国法院组织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法官法。”

“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

……

“这些都要看完?”文雅一边翻着目录,一边陷入凌乱,陆逸寒这家伙是打算把大学四年的课程压缩到一起,让她半个月学完?

有点过分……看得起她了吧?

想到文雅对林清怡近乎执拗的崇拜,陆逸寒就觉得浑身无力,脱力般往沙发上一瘫,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淡淡道:“你不会怕输吧?”

“谁输还不一定呢。”底气不足气势来凑,在学习上,文雅绝不肯落下风,当即答应下来,“怎么比?”

陆逸寒想了想:“每人抽签选一组条例,三天后由对方抽查三个问题,全部答对才算赢。”

文雅打开书仔细翻了几页,抬眸道:“这些条例有多有少,有易有难,抽签选,也太不公平了吧?”

“人生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早点认清这一点不是坏事。”陆逸寒有意培养文雅的学习能力,摊摊手,“怎么样,敢不敢接受挑战?”

“成交。”为了能早日见到林清怡,文雅绝不退缩。

答应容易,学起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对于这些生硬的法律条文,任谁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记硬背。

接下来几天,文雅无论走路吃饭还是晨跑锻炼,就连睡梦中都是法律条文,只差没头悬梁锥刺股。

周末,文雅照例去给陆逸寒刷鞋,刚进门,陆逸寒就觉得文雅脸色有些不对劲。

“不舒服吗?”

“没事儿。”文雅揉了揉太阳穴,不以为意地笑笑,“脑子里知识太多,头比以前沉了。”

“胡说。”陆逸寒伸手往文雅额头上探了探,蹙眉道,“你发烧了。”

这丫头是学习学傻了吗,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只是有点着凉而已,我已经吃药了。”文雅推开陆逸寒的手,满脸傲娇,“我学习效率很高,还有五十几页就看完了,可以看完再刷鞋吗?”

“别看了。”陆逸寒把书远远扔开。

埋头苦读的见得多,读到不要命的,这傻丫头还是第一个。

文雅撑起身子,伸手去够桌子上的书:“我真的没事。”

“躺下。”陆逸寒板着脸威胁,“你今天必须好好休息,如果让我发现你偷偷看一个字,这辈子你都别指望见到林清怡。”

“陆逸寒,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陆逸寒取了条厚毛毯给文雅盖上,淡淡道:“我答应让你见林清怡,没答应让她参加你的葬礼。”

“……”

这家伙嘴里就没句好话。

陆逸寒泡了杯VC泡腾片给文雅喝了,命令道:“闭眼睛,睡觉。”

“我不……”

“马上。”陆逸寒语气严厉,丝毫没有反驳余地。

“行。”眯一会儿好了,左右这家伙不可能一直盯着,等他走了,自己再起来看书。本来只想假寐一会儿,可文雅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学习,早就疲惫不堪,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着文雅均匀的呼吸声,陆逸寒稍稍松了口气。

这丫头看起来大大咧咧,实际上却倔强得要命,认准的事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跟林清怡的性子如出一辙。

要不是差了两岁,陆逸寒绝对要怀疑林清怡当初抱错了孩子。

这一睡就是四个小时,等文雅醒来时,已经日落西山了。

“怎么睡了这么久!”

规定时间已经到了,她还有好几个章节没有看完,要是输了,这些天的努力就白费了。

书没看完,底气不足,文雅试着商量道:“陆逸寒,能晚几天再比吗?”

“喝了。”陆逸寒把碗递过去,看着文雅把粥喝完又吃了药,才慢悠悠道,“怎么,想出尔反尔?”

“不是,我……”文雅抿了抿唇,“好吧,就今天比。”

原以为必输无疑,可运气似乎还不错,陆逸寒提了三个问题,文雅都顺利答了上来。更让她吃惊的是,轮到陆逸寒回答时,对方竟然一问三不知,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逸寒,你不会故意放水吧?”

“没有。”

文雅仔细打量着陆逸寒,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说谎,无奈道:“那你该去大一回炉重造了。”

“嗯。”陆逸寒随手把书一扔,“我输了。”

这样轻易认输,不是陆逸寒的风格。

根据以前的经验,文雅总觉得自己又掉进了陆逸寒的套路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第二天一大早,陆逸寒在众目睽睽之下,进了法律一班教室。

陆逸寒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马上有学生围上去打招呼:“师哥,你怎么来了?”

陆逸寒一如既往地平易近人,笑呵呵道:“有人说我没学扎实,需要回炉重造。”

“谁那么狂妄自大,胡说八道!”立刻有同学提出抗议。

陆逸寒这种学神级人物需要回炉重造,那他们一众学渣,大概需要回娘胎里重生了。

“……”文雅暗暗叫苦不迭,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去。

就知道这家伙认输认得有问题,原来打的这个主意。

现在只求他千万别坐到自己身边,她可不想成为全系女生的假想公敌。

她脑子里的念头还没转完,那双熟悉的球鞋已到眼前。

“师哥好。”坐在文雅旁边的李如和汪旭齐齐跟陆逸寒打招呼。

“早。”陆逸寒笑笑,“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们带了早餐。”

“谢谢师哥!”

收了贿赂,刚刚还答应绝对不换座的李如和汪旭,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文雅咬牙切齿。

叛徒,都是叛徒。

比起叛徒,眼前的始作俑者更让人生气,文雅把头埋进书里,磨了磨后槽牙:“陆逸寒,你别闹了行不行?”

文雅紧张的样子,满足了陆逸寒恶作剧的心情,他嘴角上扬:“是你说我输了就来补课,怎么,后悔了?”

“我让你补课,没让你来教室。”更没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陆逸寒在众目睽睽之下跟自己坐到一起,必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下课后再被人添油加醋传出去,她就算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楚。

陆逸寒似乎浑然不觉,挑眉笑笑:“你很紧张?”

“我……”文雅抬头,就见整个教室的目光齐齐汇聚在他们身上。

一道道灼热殷切的目光,那是给陆逸寒的,她只是有幸被扫到。

愤怒冰冷羡慕嫉妒恨的,才是给她的。

老天爷,她可以旷课吗?

陆逸寒慢悠悠地翻着书:“你说让我来大一回炉重造,我只是兑现诺言而已。”

“我让你回炉重造,没让你坐我身边。”文雅侧了侧身子,尽量跟陆逸寒的距离拉得远些。

这家伙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太过分了。

好不容易上完两节课,文雅在全班同学的目送中,以最快的速度跑出教室。

陆逸寒,你个不怀好意的家伙!

直到回宿舍,文雅脸上的灼热都没能消退。

陆逸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三个字,总能轻易挑起她的喜怒哀乐,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喜欢他?

她也说不清楚。

“喜欢陆师哥就直说,别像我这么没出息。”

文雅一直在发呆,连李如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直到她说话,才回过神来。

“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文雅轻叹一声,心里那团杂草在疯狂滋长,越来越乱。

“看你这个口是心非的样子。”李如调侃,“你不好意思说,我帮你跟陆师哥表白。”

“我谢谢你。”文雅拎起抱枕就砸,“一边儿去,别让我再听见‘陆逸寒’三个字。”

喜欢上一个人真的那么容易吗?

陆逸寒对她的确很特别,可特别就一定是喜欢吗,也不见得,更何况,他很不希望自己成为法官,与其到时候跟姐姐一样在爱情和理想之间左右为难,倒不如像现在这样相安无事。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