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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停好,对着后视镜理了理鬓角的头发,虽然粉底已遮盖不住眼角爬出的皱纹,但我依然年轻,不是吗?

家门前一个人影闪动,在那片废墟中它显得和我同样孤独,是他,他正发着手机短信,幽幽的手机荧光映衬着他消瘦的脸。

“先生,是你吗?”我先打起了招呼。

他循声看过来,发现是我,露齿一笑,他整齐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格外醒目:“真是麻烦你了,耽误你的工作,请见谅。”

他的语气还是如此舒缓,让人听来是这样的舒心。

“是这个吧!”我把手提袋递了过去,“拉了好几车的乘客,幸好他们都是坐后排的,所以才没有遗失。”我邀功的同时借机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加上砝码。

他检查着手提袋,有些冷场,我搜寻不到想说的话,只是低头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

“谢谢你。”他终于抬起头来对我说,“有件事情我想对你,方便的话……”

他有些支吾,但眼睛却瞄了眼废墟中唯一还屹立的建筑,那是我的家。

我当然明白他的意图,接过他的话茬:“噢,那到我家里说吧!我嘴都快干死了。”

男人有点窘迫:“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可以去街角的……”

我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打开门热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他也就不再推辞,或许我们两个人都知道接下来该发生些什么。

“你喝什么?”我打开冰箱,发觉里面只有杨荪爱喝的冰镇啤酒,于是改口问,“啤酒好吗?”

“随便吧!”男人局促的站在我家里,看起来不像是个情场老手。

我听到手机在他口袋里震动着,蜂鸣器发出低沉的响声,他面无表情的翻开手机,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其他地方。

“你很会享受生活啊!”男人拿起桌子上的扩胸器,试图拉上几下,可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我接过健身器械藏到了床底下,这是为了这次运尸计划在体力上所做的准备,这样如同凶器的东西,还是尽量不要出现在外人眼前为好。

“你想和我说什么事?”我幽雅的在沙发上端坐,电风扇制造的清风穿过我的衣襟,我把给他的啤酒不动声色的放在了身旁的茶几上。

可他并没有要坐下来的意思,边欣赏着我家中的布置,边说道:“刚才你送我到家的时候,一定看见了同我一起的那个人吧!他是一位非常有名的警官。”

为什么他要和我说这些呢?有关警察的字眼在我听来心惊胆颤,可不得不一脸懵懂的听他说完。

“刚才我出门之时,他正巧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有人拨打110报警,称发现了一具尸体,巧合的是,你应该认识死者,他是你单位调度室里的主任。”

我的耳膜轰轰作响,天花板在眼前摇摇欲坠。怎么会这样?尸体怎么会那么快就被发现了呢?我的计划天衣无缝,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我渴望知道答案。

“怎么发现他的?”

“这个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如果可以的话,请你现在送我去一下现场吧!”男人挠起了脑袋上的头发。

“好吧!”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再回去看看,我好奇尸体是如何被发现的。

“我先借用一下卫生间。”

“那边。”我指了指左手边的那扇玻璃门,真正的杀人现场我早已清理干净,所以放心的让他进去了。

我对这个男人的职业有了初步的推测,也许他是一名警察。

我幻想的艳遇在现实中摔得粉碎,罪犯和警察是两个完全的对立面,我对这个男人的好感如同换季时的衣服一般大打折扣。

“西梦婷,可以走了。”陌生男子从卫生间里出来,头发湿答答的滴着水,一副凉爽的样子。

“好。”我起身抓起钥匙,蓦然间我想到一个问题,脱口而出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

“我叫左庶。”他说自己名字时,口齿很不利索。

左庶,好熟悉的名字,莫非这个留着乱发,眼神颓废的男人就是屡次帮助警方破案的侦探?

看来上帝已经着手为我安排了一场游戏,替我挑选了一个强劲的对手,我可以选择玩和不玩,或是玩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