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又有几个失踪了。”七曲蛇君用尾巴卷起茶杯,喝了一口,说。玉红云蛛稍微旋转了一下身下的办公椅,转头望着落地窗外一片平和的

人类世界。“还是没有反应?”她问。“没有。所以有九成的可能,不是妖怪干的。”玉红云蛛十五根纤细的手指在桌上轻轻敲打。“您觉得是否应该向妖怪界禀报?”七曲蛇君问。“不。”玉红云蛛坚定地回答。七曲蛇君没有眉毛的额头蹙在了一起。玉红云蛛看了他一眼,又转过了头看向窗外。“他们只是失踪,妖怪界的身份监控系统也没有变动,说明他们还活

着。在人间的守护者们就可以处理。”

“你是说……他。”七曲蛇君的尾巴松开了茶杯,杯子和桌面相撞,发出“砰”的一声,杯中的茶水洒到了映着他脸庞的明亮桌面上,“你是怎么回事,在人间待得太久了吗?”

玉红云蛛低下了头:“我认为,这件事一定能圆满解决。”“你忘了曾经发生过什么?”他质问。只有指甲盖大的小蜘蛛们从桌子旁边拖着抹布跑过来,将桌上的茶水擦

干净,又奔回原来的位置。玉红云蛛看着那些小蜘蛛,轻轻地说:“……对不起,我的记性不是太

好。”七曲蛇君叹了口气。“好……”他说,“你是上司,你说了算。”

玉红云蛛看着落地窗外如蚂蚁般繁忙的人类,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盘狁守家不远处的一个楼盘似乎住进了新人,晚上足足有一个小时都在不停地放炮。天逐渐热起来,工作了一天,累得半死的盘狁守本来就已经够烦躁的了,那噼里啪啦的炮声响个没完……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哇!

他很不高兴地用力抚摩着大灰狼的毛,大灰狼刚开始还是蛮舒服的,很享受地闭着眼睛,不过如此舒服的情况没有维持多长时间,他的手越来越用力,最后连它也哇哇大叫起来。

“小盘子你就算对大娘有什么意见也不能这么报复呀!轻一点!轻一点!”盘狁守松开了拽它毛的手指,在它的脑袋上揉弄,它又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城市里的禁放令真是没什么作用!”盘狁守面色不变,但语气明显不

好了,“放了这么长时间的鞭炮,居然连个去管管的人都没有。”正好水婉从客厅出来,听到他说的话,接道:“不是没有人管,是没有人敢管。”盘狁守很惊讶地啊了一声,连大灰狼也睁开了眼睛:“难道是什么大官在这儿扰民?”

水婉笑道:“哎呀,你工作忙,也不知道这最近发生的事儿。那个放炮的楼啊,不知道怎么回事,听说每天晚上就这个时候,搬进去的人都会听见鬼哭狼嚎的声音,好多人都不愿意往里住,住进去的人也吓得搬出来,看起来是闹鬼啦。他们找了个大仙,大仙说只要在这个时候放上一个小时的炮,那玩意儿就不会再闹了。”

作为盘家的人,虽然每天都能见到妖怪,但鬼是从来没见过的。人类总

是对那些自己始终见不到的东西更感兴趣,也难怪他们对这种事好奇。盘狁守果然就好奇起来了:“真的?确定是闹鬼了?”老盘子听见这个话题,人还在客厅里就急急忙忙地参与了讨论:“什么

闹鬼,我看是人闹的。肯定有人用什么办法放那些鬼哭狼嚎的音乐……”水婉不服气:“有人放?那为什么一进楼就能听到,一出来就听不到了?”“那是因为声音传导的问题,按照我的思路……”“声音又不按照你的思路走。”“我在跟你解释原理。”“不要说那些歪理,我们就说那里闹鬼的话……”

“没有闹鬼。”

“有。”

“没有。”

“有。”

……

盘狁守无视了父母不紧不慢的争论,抚弄着大灰狼手感极好的毛,说:

“睡觉吧。”大灰狼嘿嘿笑了:“你不关心?”“我累死了!”盘狁守无力地说,“又没有死人,那种小事管它干吗。”大灰狼连连点头:“有道理!管它干吗!”“给我的耳朵加个封印。”他低声说,眼皮都快耷拉下来了。大灰狼抬起上身,用两只前爪按住盘狁守的耳朵。他的耳朵发出了一阵

模糊的光芒,等光芒缓缓消逝,大灰狼收回爪子,叼起他手中的书,放到书

桌上,又伸爪子关掉了台灯。“好好睡吧。”它说,然后卧倒在他身边。盘狁守在静谧的梦中感受着大灰狼软软的毛,睡得安心而舒适。

第二天,当盘狁守醒过来的时候,大灰狼已经不见了,只在他的**留

下了几撮银灰色的毛。像这样早上一醒来就发现它不见踪影这种事,对盘狁守来说再正常不过了。他试了试听力,看来大灰狼已经帮他把耳朵上的封印解开了,今天上班

不成问题。

于是他也没想要去找大灰狼,而是很放心地收拾了床铺,将大灰狼的毛放到床下一只盒子里——这是水婉教他的,大娘的毛看起来漂亮又暖和,收集多了没准儿能做件毛衣呢?当然他并不是真的这么想,虽然这么想也很正常,而且他从来没让大灰狼知道过——然后去上班了。

又过了好几天,他依然没有见到大灰狼的身影。不过这种事情也很正常,大灰狼嘛,只有在他小的时候才经常见它在自己周围晃,他长大了以后,几个月见不到它也是常有的事。

不久后,他却接到了一个让他不得不重视起来的电话。“盘哥!我老爹不见了!”魏天师的声音大得直刺耳膜,盘狁守不得不把手机拿得远一些。

“你老爹不是每天都不见踪影吗?”盘狁守很不解地问。不能怪盘狁守

这么想,魏天师那个鹰老爹和正常老爹不一样,虽然每天都死死地跟在儿子身边,却总是隐身让他看不见,据说是要锻炼儿子,不要让他太黏自己——魏天师则认为,这完全是毫无根据的胡说八道!

“我今天摔了一跤!”魏天师依然很大声地嚷嚷。“那和你老爹有什么关系?”魏天师好像愤怒于盘狁守的迟钝,声音更大了:“大哥!我摔倒了!它

居然没出现!”

在独目神鹰还没有说出魏天师是它儿子之前,它也是一直暗中守护在儿子身边,那个时候就算儿子踉跄一下,它都会用法力把儿子护住。在魏天师这么多年的成长过程中,除了上次的扭伤事件之外,可以说连根刺都没扎到过他。

在宣布了两人的父子关系之后,那个妖怪就更过分了,他有时候不小心被烫到、被鱼刺卡到、被雨淋到……它都会跳出来保护他,被众目睽睽地围观以至于恼羞成怒的他不知跟它发了多少回脾气,跳了多少回脚都没用。

而这次,魏天师追公交车的时候摔了个大马趴,摔得鼻青脸肿,门牙都

快磕掉了,独目神鹰却没出现!盘狁守终于醒悟过来。“你老爹不见了。”“我刚才就跟你说了!”但是跟他说也没用哇,他又不是妖怪,怎么帮忙找那妖怪?大灰狼这几

天又不在……对了,大灰狼也不在。这两件事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它们是去办什么事情了吧?”上次气猫的事情不也是,大灰狼和黑鹰

护送气猫们去妖怪界注册,也是好久都没回来,魏天师就是那个时候扭到了脚,还害得盘狁守被黑鹰不由分说地骂了一顿。“不是那么回事!”魏天师叫,“只要他离开就一定会告诉我!那个老

变态不会不跟我说一声就走的!”盘狁守无语:“老变态……你这么叫你老爹没关系吗?”魏天师断然道:“称呼不是重点!现在是那家伙不见了!”“好吧,好吧……”盘狁守说,“我找个妖怪帮你问一下。”

“你们家那个无所不知的老妖怪呢?”

盘狁守想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大灰狼。这孩子说话还真是欠揍啊,幸

亏大娘不在这儿,不然非把他揍得连他老爹也认不出来。“他不在,不过我可以找别的妖怪。”魏天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说道:“有个事情很奇怪……”“怎么?”“我觉得最近好像妖怪的活动变少了。”盘狁守愣了一下,妖怪活动变少?“你怎么知道妖怪的活动变少了?”“因为最近生意很少啊。自从我脱离了师父那个老古板之后……”电

话里传来某人呜哩哇啦的抗议声,不过很快就安静了,“我的生意真是蒸蒸日上!可是最近很奇怪,生意变得越来越少,有些客人已经预约好了要去除妖,后来却打电话取消,说是没事儿了。即便是没有取消的预约,我们去了以后也都是些弱小的妖怪,甚至有不少都是客人大惊小怪造成的。所以你说,妖怪的活动是不是变少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妖怪不像人类,除了特殊的情况之外,它们不会隐藏自己的行踪,

如果活动少,不会是妖怪突然就乖起来了,而是妖怪变少了。也就是说,很多妖怪都不见了。“不过……”盘狁守又说,“有时候妖怪界会出现一些新的妖怪,或者

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所有妖怪会被紧急召回,就像上次流星雨的时候都被召回去照顾新生妖怪,也许是这么回事?”说起新生妖怪……这么说,在发生气猫那件事时,小狐狸之所以没有应

妖怪界召唤回去,也许就是为了照顾即将成妖的人参娃娃?“就算有那么着急,他也应该跟我说一声呀。”魏天师说。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了……“你等等吧,我问完以后马上就给你回复。”“好!”盘狁守将手机揣进裤兜,拿起手电,去了自家后院。天色已经很晚,厨房的灯也没有亮,没有任何照明的后院在手电微弱

的照射下显得鬼气森森。盘狁守很喜欢这种氛围,这总让他想起恐怖片里鬼怪即将出现的片段,而这种超现实版的鬼故事对他来说永远是那么遥不可及——人类往往对遥不可及的东西才会产生憧憬。

他用手电在后院照射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看到今天值班的妖怪。这真是

很奇怪的情景,因为妖怪们每次值班都一定会在比较显眼的地方,而且发现他的时候肯定会跟他搭话,像这样找了一圈也没有人理他的情况还真没有出现过。

——当然不是完全没有,龙子追杀他的时候是个例外,不想和祥瑞真龙这种珍稀妖怪正面冲突的妖怪都躲起来了。他走到老槐树下面,轻轻敲了敲,树上有一群小鸟飞起来,只是晚上太黑,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鸟。盘狁守对着树上叫道:“麻巧在吗?麻巧?我要找麻巧,谁知道它在哪

里?”鸟儿们呼啦啦地飞走又呼啦啦地飞回,却没有谁回答他的问话。他捡起一根木棍,用力在老槐树身上敲了几下,经常在被他们打扰后就

跳出来这样那样叫唤的老槐树精居然没有出现。事情真的越来越奇怪了。他脱下了手套,用左手抚摩老槐树粗糙的树身,左手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妖气,老槐树没有妖气,老槐树精不见了!仔细回想起来,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后院听到什么声音了,后院有

妖怪的时候总是有些奇怪的声音,或大或小,像这样安静的情况以前他完全

没有遇到过。——当然也遇到过一次,还是龙子追杀他的时候。可是这次不同,就算出了什么事,老槐树最多是不现身,本体肯定还是

居住在树身内的,不可能连妖气也一点都感觉不到。难道,这附近出了什么很厉害的道士啊和尚啊,把妖怪们抓走了?如果是那样的话,他至少也该感觉到妖怪们拼死抵抗时的妖气吧?如此

安安静静地消失……简直就像它们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戴好手套,他用手电照了照后院的南墙。那里是妖怪界的入口,虚空点就在墙上,只要穿过那里,就能到达妖怪界。他走过去,手轻轻地放在墙上,坚如磐石的墙壁上出现了细细的波纹,将他的手掌吞噬了。他收回手,墙壁又恢复了正常。虚空点还在,妖怪们肯定还在。他这样想着,又觉得自己十分无聊,难道二十几年和妖怪一起的生活完全都是梦境吗?进了屋子,他关闭了手电,灯泡里的钨丝慢慢从亮到暗。

到底……出了什么事?

“啊?出事?”水婉和老盘子都笑起来,“怎么可能出事呢?它们可是妖怪啊。可能有什么重大的事情需要它们处理吧。别说那些啦,来一起看看这部电视剧,很有意思……”

盘狁守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在自己老爹老娘看来肯定是没有意义的,他

们那种盲目乐观的情绪他恐怕永远也学不会。他最多学个面瘫表情罢了。晚上躺在**,他忽然想起了强行跟着王飞回家的小狐狸,随即给王飞

打了个电话。王飞在那头也很惊讶:“什么?它没有回去?”什么叫没有回去?盘狁守有点奇怪。这段时间有点其他的事,他忙得都

没空和王飞联系,也不知道王飞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王飞在电话里说了半天,盘狁守才了解到那天王飞带着一群孩子和一只狐狸回家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当王飞抱着两个孩子附带一棵人参以及一只红毛狐狸回家的时

候,差点让他爹妈给活活打死。对于这一点,盘狁守和大灰狼的评语是:“纯粹活该。”本来人类就没有必要养妖怪的孩子,妖怪界自然有抚养弃婴孤儿的机

构,比人类的相应机构还要健全。

可是王飞也不知道是被激素搅昏了头还是真的被那两个小妖怪迷住了,死也要收养那两个小恶魔——从那两个家伙咬住人参娃娃的事情就看得出来,它俩根本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要说王飞其实也可以想点别的借口,找不到借口的话可以跟盘狁守和他家的妖怪们商量啊,结果王飞别说商量,连借口的事情都没想,只顾着和那两个小家伙玩,他们还以为王飞早已胸有成竹了呢。直至王飞回了家,见到父母大惊失色的表情,他这才想起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忽略了……

“这三个是哪来的孩子!”王飞的妈妈尖叫。三个?对呀,还有一个人参娃娃呢……王飞冷汗。“这两个是我的孩子……”他指指两个包在襁褓里的小虫子婴儿,然后

点了一下人参娃娃的脑袋,“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心想这样也不算说谎吧。

“这只狐狸是怎么回事!”王飞的爸爸怒吼。王飞继续说:“这个……我到盘哥家去玩,回来的时候遇到它,它就跟着我回……”王飞的妈妈又尖叫起来,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你的孩子!什么叫不知道!这么多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能把孩子们和狐狸放在一起!”

是啊,怎么能把狐狸跟孩子们放在一起……刚开始小狐狸要跟着他回家的时候就被他严词拒绝过了,但最后一点作用也没有,小狐狸简直是黏在人参娃娃身上来的。

盘狁守当时很无奈地问:“真不明白……你之前不是说那人参是送给我们的吗?既然喜欢成这样,干吗送给我们?”小狐狸振振有词:“送参之事乃是小生一族长老所定,然此参乃小生之宝,二者并无冲突。”是啊,并无冲突,虽然礼物是送给别人的,但东西是自己的,所以礼物的主人应该跟着礼物走……当然这一点没法儿跟老娘解释,可怜的王飞紧靠身后的墙壁,汗都快在墙上浸出一个人的形状来了:“妈,你冷静一点,我真的不知道……”小狐狸也被他妈妈的尖叫吓到了,拖着人参娃娃缩在角落里。人参娃娃在它的脑袋上咬了一口又一口。小虫子婴儿们原本是蜾蠃,听力不太好,小手都在襁褓外挥舞着,照样

笑得很开心。王飞的妈妈飞扑过去,随手将小狐狸推开,拽住了儿子的脖领子。“你说……”她放低了声音,有点可怕地瞪着眼睛,“这三个孩子……

是不是你和不同的女人生的!现在摆不平了!她们就把孩子们扔到你这里来!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王飞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一边咳嗽一边辩解:“不是……喀喀……不是的,妈,你听我说……”

“这三个孩子都不一样大!”在王飞爸爸的劝阻下,她依然掐着儿子的脖子不放,“不要跟我说什么三胞胎之类的事!至少也是两个女人生的!是不是!你给我说实话!妈妈不会生气的!”

王飞心想:你现在不是正在大发雷霆吗?“这个……你听我说啊!”他大叫一声,他激动过度的老娘终于停止了

在他耳边嚷嚷,“我的意思是,这两个小的是我的孩子!那个大的我是在路边捡的!我回来的时候就看这孩子可怜地躺在路边!和这只狐狸一起!你说我不抱他回来,他该多可怜。”

他妈妈听得一愣一愣的,手中护着的孩子也放开了。

她低头看着那两个白皙肥嫩的小家伙,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脸笑得跟一朵花儿一样,一只手抱住一个,在他们的小嫩脸上轮番揉搓:“我的孙子!”

然后看看在小狐狸爪下吸手指装纯的人参娃娃,她又一把抱住,同样在小脸上揉搓:“我的孙子!”王飞冷汗如注。他知道老娘一直盼望有个孙子,没想到这么盼望……万一她知道这三个孩子哪一个都跟他没关系……这种事情他想都不敢想。王飞妈妈激动完了,单手拎起纯洁地眨着大眼睛指望她收留的小狐狸,

“咻”的一声扔到了门外,关门,落锁。“把孩子和动物一起养不好,会得传染病的。”她严肃地说。可怜的小狐狸在门外猛挠门,王飞的妈妈不为所动。没有办法,作为母亲,对自己孩子无益的东西,必须学会舍弃呀!“好啦,现在说实话吧,孩子的妈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她靠

在门上,语气很确定,就好像她儿子明天就会结婚了一样。“怎么可能,孩子的妈有老公……”话没说完,他赶紧捂住嘴,可惜已

经晚了。“孩子的妈——有老公!”王飞的妈又尖叫起来,这回连他爹也尖叫了。我死定了……王飞心想,我今天一定会死得很惨。也许正因为十分痛苦,他觉得那天似乎变得特别特别漫长,哪有闲心去

管别人的事。而当他在父亲的棍棒和母亲的眼泪中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可信的“关于孩子他妈和他是怎么一回事”的理由之后,他才有空闲和心情去瞧瞧被关在门外的小狐狸。

不过,小狐狸不见了。小狐狸大概回盘家了吧,他想。然而他忘了,小狐狸又不是单纯的狐狸,它是妖怪,仅仅是被关在门

外,怎么可能就没有办法进来,继而放弃了呢?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