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坠落
4692年10月20日、奥达特里克星系、第4行星大气层
‘自由暴风’号狂暴级战列舰舰桥
“我是‘自由暴风’，战舰失控了，正在向第四行星坠落，重复，我是……”安妮塔声嘶力竭的喊着。
白羽坐在安妮塔身后的折叠椅上，最后检查了一遍束缚带。
“见鬼的黑障区，抱歉，看来只能到这里了。”安妮塔扔掉了耳麦坐回舰长指挥椅，系上束缚带对白羽说。
“咳咳，没事，你尽力了。”白羽被舱门缝隙渗进来的浓烟，呛得咳嗽起来，战舰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像要把人颠散似的，舱内的温度也开始明显升高。
“啊，护盾完蛋了。”安妮塔平静的说：“引擎也熔毁了，照这个速度，我们不可能安全穿过大气层。”
“你的克.隆体在哪？”白羽问安妮塔。
“我没有。”安妮塔死死抓着肩膀的束缚带，抗拒着舰船传来的颤抖。
白羽呆住了，没有克.隆体，那就意味着……死亡。这跟白羽所体验的死亡完全不同，那是永恒的，你不会再醒来，不会再看到你熟悉的一切，不会，永远不会……。
【米玛塔尔只有共和国舰队才会给飞行员配备克.隆体，部族武装力量舰队是地方舰队，他们……没有条件。】奥拉惋惜地说。
【帮帮她，奥拉。】白羽看着安妮塔恳求道。
【对不起，战舰引擎就算在线，我也无法摆脱这么大的引力加速度。】奥拉小声说。
“对不起……”白羽哽咽的对安妮塔说，不过声音马上就被战舰船体发出的巨大咯吱声掩盖掉了，那是舰船受不了大气摩擦开始解体的前兆，‘自由暴风’号，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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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流2个小时、奥达特里克星系外、‘自由暴风’号、逃生舱门口
“你疯了吗？这艘船就这一个逃生舱！”安妮塔歇斯底里喊道：“我马上就要进战区！战区！你懂不懂！”
“我陪你。”白羽说，还好就一个逃生舱，要是再多一个，面前这位克鲁夏族舰长一定会把她塞进去弹射出去。
“这是消耗战！你会死的！”安妮塔风风火火的返回舰桥，戴上耳麦：“埃布尔，埃布尔你在吗？”
“在的，安妮塔，‘包裹’走了吗？”埃布尔问道。
“只有两个人走了。”安妮塔似乎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见鬼，谁留下了？”埃布尔问，听声音，他好像一拳砸在了控制台上。
“那个联邦将军。”安妮塔看着白羽，几乎咬烂了牙齿。
“哦，我的神……”埃布尔发现自己脑仁开始跳疼了。
“让我跟她通话。”听到白羽的话，安妮塔没好气的把耳麦塞给她。
“我……”白羽的话，马上被捂着脑袋的埃布尔，叫喊着打断了：“将军阁下，你疯了吗？这里的战舰都要进战区作战，我没有多余的战舰让你转舰，里面的战力对比是一比九，我们的战损接近百分之六十，很多舰队都全军覆没了，你死了我怎么跟长老会交代，联邦甚至可能为此停止对我们的军事物资援助，我们都会毁在你手上的！”
埃布尔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让白羽感觉他就像自己的磁轨突击步枪在打连发。
“好了，舰队指挥官阁下，你不是要赶时间吗，如果出了事情，我自己会向联邦海军总部汇报，你不需要承担责任。”白羽终于在埃布尔喘不上气的时候插了一句。
“放屁，你死了还怎么向……”埃布尔愣了一下，恍然大悟：“见鬼，我忘了，你有克.隆体……全舰队开始星门跳跃！马上！我们耽误太多时间了……”
白羽尴尬的把耳麦递还给安妮塔，显然埃布尔的话她全都听见了。
“坐下吧，您最好不要再惹麻烦，不然我亲手宰了你。”安妮塔威胁到。
“遵命。”白羽显然没把安妮塔的话放在心上，俏皮的回答道。
接下来，‘自由暴风’跟随舰队跳过星门，进入奥达特里克，透过舷窗，白羽看到很多的战舰残骸漂浮在星门附近，有米玛塔尔的，也有艾玛达使用的艾玛样式的舰船残骸，显然这里曾爆发过大规模交战。
“哼，看来艾玛达这帮家伙害怕了，他们想从这个星门突围。”安妮塔高兴地说。
【这里是‘管子’？】白羽问奥拉，‘管子’是飞行员的一种俗语，意思是整个星系只有两个星门，分别通向两个邻近的星系，相同的，‘口袋’是一个星门，‘叉子’是三个星门，而‘十字’是四个，多余四个星门的星系通常都被称为‘线团’，意思是星门通道多的像线团里的线头。
【是的，不过以前有第三个星门，后来是因为跟艾玛达的战争，被破坏掉了，第二星门通向德里克星域，那是艾玛达的境内，我刚刚截获了他们的星系广播，事情是这样，艾玛达把一支舰队，伪装成盖伦特联邦武装商船的船队，天知道他们怎么搞到了通关证明，然后突然袭击了防卫第二星门的舰队和星门炮，接着，事先准备好的艾玛达舰队，通过第二星门进入这里，有一半的艾玛达战舰从咱们这边的第一星门跑掉了，现在被截断并冲散在通往帕多尔的航道各处，正在被共和国舰队和部落武装力量舰队进行围剿，第一批前来支援的共和国舰队拼光了所有战舰，催毁了第二星门，这里变成了‘口袋’。】奥拉说。
【看起来是一场围歼战。】白羽轻松的说。
【并不是，米玛塔尔的战力大部分都在通向艾玛帝国和加达里那边防御，而且通向共和国首都星的通道上一片混乱，他们暂时没法集结足够的战力，来歼灭这里的艾玛达主力。】奥拉分析着。
【你说艾玛达的指挥官脑袋被舱门挤了吗，让自己的舰队跑进来送死，这下没有后援和补给，被全歼只能是时间问题了。】白羽毫不客气的损着素未谋面的艾玛达指挥官。
【我估计，他们的计划是一路突进，最后闪击攻陷帕多尔首都星系，只不过，被米玛塔尔的地方舰队和共和国舰队拼命纠缠住了，米玛塔尔已经在这个星系搭进去整整16个中队了，不过由于战舰性能远远不如艾玛达使用的艾玛制式战舰，而且为了抢时间，几乎没有集结，全是一支一支的填进来，战损并不是百分之六十，而是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如果让联邦舰队打这种仗，首都星系早就被攻下来三回了。】奥拉感慨的说道。
【我去，‘奥达特里克绞肉机’啊，那他们下一步什么计划。】白羽问。
【在清剿完其他星系的艾玛达舰队前，不会再对这里投送部队，我们运气好，这是最后一支进来的，不过目的好像不止是纠缠和消耗艾玛达舰队那么简单。】奥拉说。
【还有什么目的？】
【我还在监听……，天啊，焦土。】奥拉吃了一惊。
【什么？！】白羽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但是被束缚带挡住了。
【是的，他们开始单向封闭咱们身后的星门，只要成功，奥达特里克星系只能进不能出，这支舰队的首要任务就是在工业舰封闭星门的时候，抵挡来袭的艾玛达舰队，其次还打算摧毁星系内唯一一个可居住星球的工厂和物资，不让艾玛达舰队就地补给，甚至包括……包括食品，米玛塔尔人疯了！】奥拉近乎是大喊：【我们不但出不去了，而且这里的所有维生物资都没了！】
【要命了，这也太狠了，要玉石俱焚啊。】白羽叹口气说：【至于嘛。】
【哼，如果你仔细看过米玛塔尔共和国建国前后的历史，就会知道，如果能毁灭恒星就干掉艾玛达人这么多舰队的话，米玛塔尔人绝对马上去执行，而且不皱一下眉头，不过，现在几乎不用咱们这支舰队动手了，第四行星上的居民，接到通知后，自己就动手毁掉了整个星球上全部的工业设备和通讯设备，并且烧毁了所有储存的民生物资，他们甚至开始用放射物污染自己的水源。】奥拉说。
【疯了，都疯了，艾玛达人都做过什么？一整个星球的人宁肯陪葬也不让他们活着离开！】白羽发现自己完全小看了米玛塔尔和艾玛达之间的仇恨。
【用联邦政府官方记录的话就是，艾玛达人对自己以前的同胞，用各种新式手段，犯下了全部古老的罪行，屠杀和种族灭绝跟艾玛达人犯下的罪行相比，简直是走私违禁品那样不值一提。】奥拉说。
“收到，准备接敌。”安妮塔突然喝道。
艾玛达舰队刚刚结束跃迁，就迎面冲了过来，就像被暂停了一下的画面突然间动起来一般，两支舰队互相对射，米玛塔尔的射弹炮发射出炮弹，如火链一般割裂漆黑的太空，艾玛达舰队的激光炮用激光束交叉相迎，导弹在中间无声的爆出‘花朵’，点缀着剩余的空间，什么阵型、战术、掩护射击、规避动作全都抛在脑后，白羽甚至看到一艘失去护盾舰身起火的米玛塔尔护卫舰，以极高的速度撞向艾玛达一艘战列舰，只为了能够在死前把它撞离射击阵位。
【你听。】白羽隐约听到哪里有歌声，她顺着声音找去，安妮塔站立在舰桥上，是她的耳麦发出的，即使相隔一段距离，即使她的耳麦套在头上，歌声大的还是能传出来。
【我把他们的通讯频道给你接进来。】奥拉说。
通讯接入脑海中，白羽呆住了，那是米玛塔尔舰队的飞行员们在合唱，歌声雄壮而嘹亮，粗犷而高亢：
我们开始猛力进攻
米玛塔尔舰队全速突进
我们身后就是首都星
共和国的领土比一切都贵重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自由在我们心中
攻击阵型无坚不摧
誓要把奴役者推向深渊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自由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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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双手创造的幸福国家
有谁敢动一丝一毫
他必须付出鲜血来赔送
必将用自己的性命偿还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海伦德在我们身边
攻击阵型无坚不摧
誓要把侵略者推向深渊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海伦德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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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我们的火力网如同暴风
敌人在这里找到坟墓
在帕多尔的星门下绝望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
攻击阵型无坚不摧
誓要把迫害者推向深渊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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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自由在我们心中
攻击阵型无坚不摧
誓要把奴役者推向深渊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自由在我们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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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海伦德在我们身边
攻击阵型无坚不摧
誓要把侵略者推向深渊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海伦德在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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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
攻击阵型无坚不摧
誓要把迫害者推向深渊
我们在战斗中
最顽强最英勇
因为美好的未来就在前方
……
英勇而悲壮的歌声让白羽热泪滚滚而下，安妮塔大声跟着唱了起来，白羽在唱，奥拉在唱，所有人都在唱，一遍又一遍，通讯中不时传出，米玛塔尔部族武装力量舰队的飞行员，在战死前的怒吼和咒骂，艾玛达舰队分外疯狂，他们还不知道面前的星门已经不能通过，拼死向星门附近突围。
“任务完成了，各舰散开，跟他们打游击战，不死不休！米玛塔尔万岁！！”埃布尔分舰队长狂嗥道。
“不死不休！米玛塔尔万岁！”频道中幸存的战士们喊道。
安妮塔操控战舰边开火边爬升，以便离开星门，艾玛达舰队开始并没有追击，而是聚集在星门前试图跳走，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了，绝望的艾玛达舰队掉过头来开始追击，‘自由风暴’刚才在对射中被击中了好几下，护盾还没恢复，可是在跃迁开始前的瞬间又被狠狠的打中了尾部的主引擎，响起了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但是‘自由风暴’还是幸运的进入了跃迁通道，最后在第四行星轨道旁跳出来，不过安妮塔很快发现自己的战舰完全失控了，正在被行星引力吸引，坠向大气层。
“我是‘自由暴风’，战舰失控了，正在向第四行星坠落，重复，我是……”安妮塔声嘶力竭的喊着。
白羽坐在安妮塔身后的折叠椅上，最后检查了一遍束缚带。
“抱歉，看来只能到这里了。”安妮塔扔掉了耳麦坐回舰长指挥椅，系上束缚带对白羽说。
“咳咳，没事，你尽力了。”白羽被舱门缝隙渗进来的浓烟呛得咳嗽起来，战舰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像要把人颠散似的，舱内的温度也开始明显升高。
“啊，护盾完蛋了。”安妮塔平静的说：“引擎也熔毁了，照这个速度，我们不可能安全穿过大气层。”
白羽倒是无所谓，反正有克.隆体技术，唯一麻烦的是自己的克.隆体在退役者空间站，在那里被克.隆会面临联邦的通缉，不过这下倒是能比安德烈舰长还提前回家。
“你的克.隆体在什么地方？”白羽问安妮塔。
“我没有。”安妮塔死死抓着束缚带抗拒着战舰带给身体的颤抖。
白羽呆住了，没有克.隆体，那就意味着……死亡。这跟白羽所体验的死亡完全不同，那是永恒的，你不会再醒来，不会再看到你熟悉的一切，不会，永远……。
【米玛塔尔只有共和国舰队才会给飞行员配备克.隆体，部落武装力量舰队是地方舰队，他们……没有条件。】奥拉惋惜地说。
【帮帮她，奥拉。】白羽看着安妮塔恳求道。
【对不起，战舰引擎就算在线，我也无法摆脱这么大的加速度。】奥拉小声说。
“对不起……”白羽哽咽的对安妮塔说，不过声音马上就被战舰船体发出的巨大‘咯吱’声掩盖掉了，那是舰船受不了大气摩擦开始解体的前兆。
“你歌唱真好听。”安妮塔脸色苍白的笑了笑说：“没想到联邦的将军也会唱《米玛塔尔保卫者》之歌。”
白羽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不是跟着唱那么简单，而是潜意识里本来就会唱，歌词和曲调仿佛突然清晰地印在脑海里，可是这首歌以前绝对没听过。
“像你唱歌这么好听的姑娘，我们部族的小伙子肯定排成长队请你跳舞。”安妮塔继续自说自话，似乎只是想分散注意力。
“我不会……跳舞。”白羽灵光一闪，好像想到了什么：“跳舞，跳舞，跳……”
“奥拉，跃迁引擎还能用吗？”白羽突然问。
“奥拉？”安妮塔没听明白：“跃迁引擎只是轻度受损，但还可以用的，只是推进引擎坏了，没法加速到最大速度。”
“完全可以，我懂了，你要向第四行星地表跃迁。”奥拉没有继续隐藏，直接接管了战舰的扩音器。
“这是谁？我的舰桥扩音器不是坏了吗？”安妮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立即跃迁，目标第四行星地表。”白羽命令道。
“通讯早给你修好了，虽然速度已经超过了使用跃迁引擎的最大速度，但是持续不断的加速，会让跃迁引擎十分不稳定。”奥拉解释道。
“舰船外壳被撕裂了好几个地方，除了舰桥，空气早就漏完了，所以瞬时跃迁就行，碰碰运气，说不定结束跃迁的时候我们离地面不远。”安妮塔知道如果结束跃迁的时候到了第四行星另外一边，舰桥里这点空气也只是时间问题。
“照做吧，跃迁时间你掌握。”白羽吩咐完奥拉后，看着安妮塔说：“我们赌一把。”
“明白，跃迁引擎开始预热，跃迁时间定为0.253秒，倒计时3、2、1、开始。”奥拉操控着飞船道。
由于是在行星的强引力作用下进行跃迁，白羽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撕扯开来，好在时间并不长，当一切都安静下来，舰船也没有再发出让人牙齿发酸的撕裂声，白羽发现舷窗外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安妮塔睁开眼睛激动地喊道：“我们还活着，还活着，活着！”
“好了，据我探测，我们与第四行星的地表高度是负145米。”奥拉说。
“负145米？”安妮塔搞不明白。
“也就是说我们恰巧在行星的地表下结束了跃迁。”白羽恍然大悟：“我怎么把这种可能忘了。”
“没事，没事。”安妮塔兴奋地解开束缚带，来到白羽面前，紧紧的拥抱着她说：“谢谢你救了我。”
“你疯了吗？我们还没得救，我们被活埋了！”白羽发现安妮塔好像有点神经失常了，活埋被憋死，和在高温中被烧死，只是死法不同而已。
“不会的，这艘‘自由风暴’舰身短轴长度都在160米以上，我们还有小半截在上面。”安妮塔笑着指指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