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一晚,直到她睡下的时候,她也没有听到楼下有他们回来的动静。阮宁离默默关了灯,等着黑暗把自己吞噬。

只是这一次,她在梦境里又回到了皇宫,玄麟皇帝那句“我家子孙,世世代代都要与虞孟之为敌,挫其骨,扬其灰”仿佛还在皇宫里回**着。

这一次在梦境中,阮宁离见到了虞孟之,跟在画馆里初见他一般,他的一双眸子极为好看,只是他们相见的场所,有点令人意外。

阮宁离看了看身上的绳索,一时也摸不清这个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自己应该是被关在柴房里了。

虞孟之看她的眼神里,并没有他们相处时的熟悉感。阮宁离叹了口气,这是在自己的梦里,虞孟之不认识自己也很正常吧。

她就静静看着虞孟之坐在自己对面,一动不动、眉头紧锁的样子,他好像在为什么而烦恼。他在烦恼什么呢?可是她又不是虞孟之肚子里的蛔虫,他不说,她又怎么猜得到他在烦恼些什么。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一刻钟,虞孟之突然起身出去了,阮宁离本来以为他要很久才会回来,却没想到才几分钟的光景,他就回来了,还端着一碗药。

“要么喝了它,要么,用这个结束你的生命。”虞孟之指了指面前的刀跟药,冷冷地对她说,表情冷淡得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我为什么要喝?”阮宁离抬起头,盯着虞孟之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始终没有任何感情,就好像那一次说救夏莺的时候一样,是她看不懂的冷漠与陌生。

“玄麟皇帝说,他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要与我虞孟之为敌,挫骨扬灰。反正今后相遇也是生生世世为敌,你觉得我有可能放过你吗?”

阮宁离执意不肯喝下毒药,虞孟之起身端起毒药要灌到她的嘴里,双手双脚都被绑住的她无法抵抗。就在即将喝下毒药的那个瞬间,她惊醒了。

虚惊一场,还好只是梦。

她起身找了一块手帕擦了擦身上的汗,梦境里,虞孟之对她说,子子孙孙世世代代与他为敌,可是,她跟他有什么关系?阮宁离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他们之间的联系点,又觉得身体乏力得很,放下手帕喝了口水,又爬回了**,这一觉倒是睡得安稳多了,没有再在梦境里被人逼着喝药。

第二天一早起来,阮宁离还记着梦里的场景,“生生世世与虞孟之为敌”,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梦到这件事。难道她是玄麟皇帝的后人?所以才会遇到虞孟之?这个念头在她心里飘过,但随即就消失了。她要是皇帝的后人,她的命运怎么可能这么悲惨,祖上怎么都会留下一点财产吧。这样的后人,不当也罢。嘴上虽然这么说,阮宁离却又翻开了那本玄麟皇帝的野史,希望能从中间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她把书从头翻到尾,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阮宁离气恼地合上了书,想着还有什么办法能得到相关的信息,却在即将合上书的瞬间,看到角落里的一行小字:玄麟皇帝将上古神器打造成了一个手镯。

“只要戴上手镯,就能重启后人关于这段故事的回忆。若是后人将自己的血滴在手镯上,并毁掉手镯,则持续千年的轮回魔咒就会被解除。”阮宁离还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楼下就传来一阵声音。

“应该是他们回来了吧!”

阮宁离这么想着,头发也顾不上梳好,急急忙忙冲了出去。楼下阮宁生坐在沙发上,一脸生气的表情,她又看了看虞孟之,脸色似乎也不太好看,铁青着一张脸。阮宁离只得悻悻然站到一旁,下人把早餐端了上来,她这才如释重负一般,走到餐桌边,给两人盛着粥。

“来吃早饭吧!你们都累了一晚上了。”阮宁离盛好两碗粥,摆在桌子上招呼两人过来。

“吃不下,你们吃吧!”阮宁生两手抓着头发,一副苦闷的样子。

“什么事啊,让他这么苦恼,饭都不吃了?”阮宁离在餐桌上小声问着虞孟之,虞孟之看了她一眼:“你先吃吧!”之后就不肯再说话了。

嘁,瞧把你能的!阮宁离心中一口恶气,硬是被自己强压了下去。阮宁离默默扒拉着粥,时不时偷瞄一下阮宁生跟虞孟之。这一段时间,阿生好像都没有好好休息,就连下巴上的胡子都没有时间刮了,看上去真是疲惫不堪。

“大帅,刚收到前方最新消息,桂城决定攻打平城,目前军队正在前往平城的道路上,目测只有两日的路程就要抵达。”听到士兵的汇报,阮宁生的脸色整个沉了下去,“攻打平城。之前我们的努力还是白费了,他们早就想好了,之前的难民也好,和谈也好,都只是缓兵之计,目的就是让我们放松警惕,他们果然是想攻打平城。”

阮宁生看了一眼虞孟之,突然说了一句:“但是我们的援兵应该不会这么快到。日本人那边,我还在跟他们谈,不能完全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不然我们什么都得不到。”

阮宁离喝粥的手突然停下了。“日本人?”她想向虞孟之寻求答案,虞孟之却又一次避开了她的视线。

阮宁生大概是有点焦急,他站起来,绕着房间走了几圈。“我们还有多少精兵?”他停下步伐,厉声问着士兵。

“之前胥大帅一直提倡文治,所以我们这边遣散了不少士兵,目前城内只有精兵两千人。”士兵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严肃的阮宁生,声音也在颤抖着。

阮宁生长叹了一口气,阮宁离虽然不知道攻打平城的有多少人,但听到精兵两千人的时候,也琢磨出了个大概,这场仗,估计是有点悬了。

“传令下去,精兵两千人,即日起驻扎在城门处,随时待命;城中青壮年,全部召集过来,编入临时军队。”

“是,大帅!”士兵转身欲走,阮宁生又叫住了他:“另外传令下去,封锁城门,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私自离开平城。”

说完,阮宁生就迈着步子离开了餐厅,他的表情跟平日里温和的那个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眼睛红得仿佛要吃人一般。下人看到他走了过来,都小心翼翼地退到了一边。有个下人年纪大了,动作有点迟缓,没有来得及挪开,阮宁生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吼了一声:“滚开!”

虞孟之却当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只是默默喝着粥。

“阿生为什么要封锁城门啊?现在还有逃命的机会,可以让那些老弱病残先走啊!”阮宁离站了起来,一脸不解地问着虞孟之。

“那你想怎么做?”虞孟之放下手里的汤匙,目光灼灼。

“封城的话,万一对方带了两万精兵过来,我们肯定打不赢的,我想能多一个人活下去也好。我想去告诉他们城门即将封锁这件事。晚上封锁城门,现在还有半天的时间的。”阮宁离说完以后,满脸期待地看着虞孟之,“你会帮我的,对吧?”

她在心里由衷地期待着虞孟之会帮自己,自己喜欢的人跟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总是让人觉得充满期待,又甜蜜不已。

“好啊!”虞孟之微微点头,眉眼间都是温柔。

“那我现在就去?”阮宁离正欲起身的时候,虞孟之拉住了她,“我跟你一起去,两个人一起会更快。我先去换身衣裳。”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副为难的样子,“这还是前日的衣裳,这些天都在外面奔波,都没有来得及换,浑身上下都感觉灰蒙蒙的,脏死了。”

阮宁离心想换身衣服也花不了多长时间,便点头答应了,她看着虞孟之走上楼的背影,突然间,心里冒出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一种慌乱感突然间袭来。晚上那个梦境里,虞孟之喂她毒药,转身离开的时候,给她的感觉也是这样,虽然他脸上有着笑意跟温柔,整个人却好似掉入了冰窖一般绝望。

虞孟之回头又看了阮宁离一眼:“你等我一下,马上就好了!”

阮宁离点点头,决定不再多想,等他下来。等待他们的是平城里数十万民众的性命,比儿女情长更为重要。

只是她并没有等到虞孟之下楼,跟她一起去通知平城的民众。

“阿姐,你为什么要去通知其他百姓?”阮宁生的声音在上方响起,阮宁离抬头看过去,他怒目圆睁,几乎是在咆哮着质问她。

“我……我只是觉得,他们没有必要白白牺牲。他们手无寸铁,能活下来也不容易。”曾经的她也是社会最底层的平民百姓,手无寸铁,在这个乱世活得艰难,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了。可是现在的封城,无疑就是死路一条,她做不到看着那些人白白送死,他们来人世走一遭已经很艰辛了,为什么还要断送掉他们最后的希望呢?

“阿姐,你这样,我很失望。我是你弟弟,你为什么不支持我的想法?”阮宁生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嘶吼着,“我都是为了百姓好啊!”

阮宁生之前就跟日本人联系过,只要他将平城保下来,平城的百姓不暴动,日本人便会给他金银财宝,还有比平城大帅更为吸引人的职位。若是他这一次把百姓都放走了,日后他们知道他跟日本人勾结,指不定会有什么叛乱,那就索性把他们都留在城内,让他们受个惊吓,收敛一点。只是他并没有想到,阮宁离打算去给城中的百姓通风报信。

“我相信你,也支持你,我会留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只是那些无辜的百姓,还是给他们一条生路吧!”

阮宁离说完看了看站在墙角的虞孟之,两人对视的那个瞬间,他的眼神里一点感情也没有,不愧疚,不难过,不心疼。阮宁离垂下头,他们果然还是无法站到同一条战线上啊!她果然还是被虞孟之放弃了。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抓起来,关到房间里,没有我的命令,不允许放她出去。”阮宁生指挥着几个下人,一把抓住了阮宁离,“阿姐,你不要怪我狠心,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单纯。”

阮宁生突然回想起虞孟之说的关于千年之前的那件事,如果真的如同虞孟之所说,那这一次,若是阮宁离执意要破坏他的计划,那他也顾不上这短暂的姐弟情谊了,挡他路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阮宁离没有说话,在她被下人押着送回房间的时候,虞孟之似乎有什么话想跟她说,只是她把头别开了。

不管他想说什么,在那个瞬间,她都被出卖了。

被送回房间以后,她还听到阮宁生叮嘱下人,一定不能放她出去。阮宁离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确定外边的人都离开了以后,她才小心地走到窗户边,打量着外边的情况。

她的房间在二楼,但是大帅府比一般的住宅都要豪华,就算是从二楼跳下去,高度也超过普通的房子,一个不小心摔伤了,消息就不能传递出去了。阮宁离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用床单加窗帘绑成绳子逃出去。一想到这里,她就立马拿出剪刀把床单剪开,打算把它们几条揉在一起,趁着他们不注意偷溜出去。她在房间里聚精会神剪着布条的时候,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阮宁离抬眼看了一下,虞孟之走了进来。

“你剪这些布条,是想要逃出去吗?”他随手拿起阮宁离剪下来的布条,转过脸质问着。

“明知故问。”阮宁离随口答着,虽然她在虞孟之出卖她之前有过一丝不安的预感,可是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她还是十分的不开心。

“你逃不出去的,你弟弟已经下定决心了。那城门,他锁定了。他老早就跟日本人商量好了,你还不知道吗?做这些无用功有什么用?”虞孟之说到这里,眼神突然柔和了起来,声音也没有之前那么生硬,没有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

“他身为大帅,自然不能逃,可是,他也不能依照自己的意愿,来左右其他无辜百姓的性命。我知道,你说你是神仙,你来来往往人世间,活了成百上千年,你觉得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无所谓,但是他们不一样。他们时时刻刻都小心翼翼的,就如同蝼蚁一般弱小,但是他们也有活着的权利啊,也在为活下去努力啊,阿生不能就这样破坏掉别人的一生啊!”说到这里,阮宁离激动了起来,虞孟之看在眼里,伸手想要安抚她,但手伸出来一点点,又给收了回去。

“那也没有办法,我不会让你去的。阮宁生的命令,我无法违抗。”虞孟之长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说了这句话。

“你不是答应了我,跟我一起去告诉平城的百姓吗?你不是还说两个人一起行动,会更有效果吗?”说着说着,阮宁离的眼泪就流了出来。她确实是相信过虞孟之的,她在他上楼之前,都在劝说自己,放下心来,梦是反的,虞孟之不会害自己的。

可是现实却给了她响亮的一记耳光。

她伸手擦了一把眼泪:“你不跟我一起去也没事,我不计较这些,你就当没有看到,放我出去吧?”阮宁离现在不想跟虞孟之再纠缠下去,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赶紧离开这里,把要封城的消息放出去。

“对不起。”虞孟之看着她,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不能违背阮宁生的意愿。”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是说三界之内,你一个人无依无靠,谁也不依赖,谁也不听从吗?”

“我虞孟之,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主子。我几千年前就是效忠他,几千年以后也只效忠他。”

阮宁离听完他说的话,愣在了原地。

“我想你隐隐约约也猜到了一点吧!几千年前,我背叛玄麟皇帝,逼宫篡位,玄麟皇帝死前留下遗嘱,他的后人世世代代都要跟我纠缠不清,以除掉我为己任。当然,我也有我要效忠的人,那个人,就是几千年前的阮宁生。而你,就是玄麟皇帝的后人。”

“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杀掉我。”

阮宁离不可置信地看着虞孟之,他一脸平静地说着这些,反而更加让人觉得难受。

“如果你想要活下去,就要杀掉我?所以,你费尽心思接近我,帮我赚钱,帮我找到我弟弟,甚至为了接近我,不惜出卖自己,让我对你产生感情?”阮宁离突然感觉一股寒意将自己包围,明明外边出大太阳,可是浑身上下却好像淋了一场大雨一般,被浇了个透心凉。

她在脑海里迅速回忆了一下跟虞孟之相处的点点滴滴,从一开始的看对方不顺眼到现在的所有的回忆都是骗人的,心疼她是骗人的,喜欢她是骗人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接近她,然后杀了她。

阮宁离扶着桌子,才勉强撑住自己的身体:“千年之前,你为了效忠你的主人,逼死了我的先祖玄麟皇帝,没有想到,千年之后,我还是没有完成他的遗愿,还是栽在了你的手里,我还喜欢上了你,真是造化弄人。”

“你有你的使命,我也有我的无奈。以前是我杀了你的同族,但是我不想杀你,你就不要再逼我了。”

“对,你不想杀我,所以你才在我的药里面加了其他的东西,只是让我肢体无力、头晕疲乏而已。”阮宁离指了指墙角那盆已经枯死的植物,“我把药都倒在里面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完阮宁离的话,虞孟之走到了那盆植物面前,点了点头。阮宁离看到这一幕,心里更加悲伤了:“那段时间,我还以为我产生错觉了,没想到是真的。”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

就这么一会儿,阮宁离也不知道自己听虞孟之说了多少次对不起。他到底对不起什么呢?不应该骗她,他其实只是想杀了她才会来接触她,还是说,他从来都没有对她产生过喜欢的感情?

“你别说了。你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当作没有看到,从我房间里离开。”阮宁离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今天发生的事情,虽然她在看书的时候,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但是当所有的真相都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有一些吃惊。如果她就是玄麟皇帝的后人,那么那个只要沾上自己的血就能把这个轮回遇见魔咒打破的手镯去了哪里呢?阮宁离回想了一下,在妈妈死的时候,那个手镯还在自己手上,可是后来,那个手镯不见了,就连那段老妇人抢自己手镯的记忆,也是在遇到虞孟之以后才逐渐恢复的。那个梦境里随时都有可能消失的瘦削男人,难道就是……

难怪她最开始遇到虞孟之的时候有一丝熟悉感,没有想到这孽缘竟然还持续了千年。那虞孟之一开始就知道了她就是玄麟皇帝的后人,按照当时的情形,根据皇帝死前的毒誓,他们三个人总是会遇见的,所以,只要找到她,虞孟之就不愁找不到他主人的转世。阮宁离坐在桌子旁继续专心剪着布条,心里却把一切都分析了一次。虞孟之看她低头干活,不再说话,便识趣地离开了。

“我不想杀你,所以,你不要逼我。”走之前,虞孟之还留下了这句话。

阮宁离没有搭理他,好似他就是空气一般。

门重新被带上,房间里只剩下她剪布条的声音,这一下,她才终于忍不住号啕大哭了起来。阮宁离想起之前公卿卿还提醒过她,虞孟之那个人令人捉摸不透,不是她能应付得了的那种类型,只是她没有想到,人家的出现根本就只是为了杀了自己。

哭完以后,她把剪好的布条一条一条地缠在一起,打好结,做成一根足够她爬到一楼的长绳。她把绳子的一头绑在床脚,系紧,又悄悄走到门口,趴在门边偷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们大帅这段时间可真可怕,我都不敢待在这里了。”

“你小声点,大帅好不容易睡着了。等下把他吵醒了,我们更难过。你看大帅今天那个仿佛要杀人的态度,太可怕了。”

下人们的脚步声很快又消失了,阮宁离估摸着他们应该是下楼忙活去了,听他们的对话,现在阮宁生应该睡着了,要逃跑去通知城内的百姓,现在就正是时候了。

她又拉了拉绑在床脚的绳子,确定没有问题以后,她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间。她打开窗户,只要从窗户里爬出去,爬到靠左边的位置就能顺着柱子一路下去了。

阮宁离看了一眼,毅然决然地从窗户里爬了出去,顺着栏杆爬到了靠左边的位置。在外面扫地的下人看到她从窗户里爬出来,在下面惊讶地喊了起来。阮宁离心里一慌,别的啥也顾不上了,直接从上边跳了下来。还好前几天下过雨,草地被雨水打湿,软乎乎的,她掉在上面也不会觉得太疼。

她害怕下人跑过来抓住她,一落到地上就赶紧爬起来,解开绳子往外边跑。还好早些年她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在人群里摸爬滚打长大的,练就了一身逃跑的好本事。趁着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从大门口冲了出去,绕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一路狂奔,直到那些追出来的下人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通知大家,能走的赶紧走。

她敲响了路边几户人家的大门:“快走,过两天就要打仗了,要封城了,赶紧逃。”

“神经病吧!”屋主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以为她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在恶作剧,“这好端端的,打什么仗啊!”屋主这么一嚷嚷,一屋子人全都跑到门口来看热闹。

“啊,这不是那个阮大帅的姐姐吗?”有个女生眼尖,认出了阮宁离,“我知道她的,破了好多案子呢!”

“我跟你说,现在马上去收拾东西,快点离开这里,就要封城了。”

女生听了阮宁离的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们走的时候,多通知一下其他人,能走的话,赶紧走,指不定什么时候城门就关了。”

“好。别发呆了,快去收拾东西吧!”女孩拉过家人,急急忙忙往屋里走。

之后,阮宁离继续在城内奔走着,期望能多通知几个人,之后他们在战乱中能不能活下去,她不知道,但是现在,她觉得能多让一个普通民众离开,那就多让一个人离开。

不过,平城的精兵只有两千,如何面对敌方的大部队也是一个问题。这个时候,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也许会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