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我装作不经意，手背扫过你手臂。
1.
“最喜欢自己身体哪一个部位？”
“脑子。”
“粉丝和女朋友同时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
“前提是我得先有一个女朋友，节目组送吗？”
……
节目里，面对主持人快问快答式连环逼问，男人面不改色迅速接话，毫无压力。
台下哄笑一片，有粉丝举着闪亮亮的应援牌大喊“宋珵喻我爱你”。
他随意地坐在小沙发上，神色自然，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姿态礼貌又疏离，周身透着一种沉稳平和的气场。
也不过两年多光景，歌手出身的他如今成功跻身于演艺界，演技好颜值高能唱能跳堪称全才，零绯闻又频频获奖，揽尽粉丝成为当红男神。
主持人又问了些什么，观众席上一片尖叫。
气氛热烈。
主持人翻了翻手里的卡片，对着激动的小姑娘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继续发问：“怎么评价你在《初恋》中扮演的角色？”
“惨。”他笑了。
“哈哈哈，好，下一题，你学生时代有没有像剧里的角色那样用力地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他表情忽地定住，半晌才收回视线，低头缓缓扯出个笑容：
“有啊。”
拿着手机看视频的齐阮动作一滞，她瞥到手边的演唱会门票，突然就恍了神。
2.
九月份的开学季。
高温还没过去，道路两边的柳树被太阳晒得耷拉下了脑袋。又值中午，连迎面吹过来的风都是燥热的。
齐阮背着刚领来的满满一书包教材，在烈日下晕晕乎乎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好不容易在一堆长得都差不多的楼里找到二教。
“是这里了没错吧？”
她上了楼，找到1403办公室，反复确认了下门框上的数字。
原本她对学生会也没什么兴趣，但是禁不住许小诗和柴茜的软磨硬泡，这才答应也来报个名。
齐阮站在门口深深吸了口气，捏在手里的报名表因为攥得太紧的缘故，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角，看上去软趴趴的。
她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得皱了皱眉，正想着要不要下去重新打印一份再上来。
面前的门“吱”的一声，被人从里面拉开。
对方大概是刚打完球回来，球衣都还没来得及换下来，鬓角的碎发湿漉漉的，正仰着头往嘴里灌水。一开门看到齐阮，他也愣了一下，随即瞥到她手里的简历，突然反应过来：“哎，小学妹你是来应聘的吧？”
“啊？”
齐阮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抽走了手里的报名表。
陈颂推着她往里边走，然后随手把她的“简历”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替她拉了把椅子：“小学妹坐啊，别客气，你先稍微等一会儿，赵哥下去买烟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去跟旁边低着头摆弄吉他的男生搭话：“哎，球球你说，赵哥这办事效率也太高了吧？思思姐前脚才刚走，他后脚就把招聘消息放出去了？”
他们这个小乐队虽然成立不到两年，但在宋珵喻的带领下，凭借扛打的颜值和原创才华，在C大以及网络上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小名气的，也算是半个网红乐队。在赵哥的牵线下，偶尔也会参加一些小型活动。
之前乐队里一些杂事都是由思思姐负责，不过这学期她要准备毕业答辩，昨天刚刚请辞，所以赵哥寻思着再找个小助理。
只不过，陈颂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把消息放出去了。
齐阮根本不知道这个情况，坐在椅子上听得莫名其妙。
学生会招聘不是在报到那天就说了吗？
还有，今天来报名的人就只有她一个吗？
“幸亏老大还没来。”陈颂继续单方面跟球球啰唆，“不然等会儿应聘的那群花痴都冲着他过来，我们这儿还不得吵成马蜂窝？哎不行，我得给珵喻先打个电话，让他晚点再过来……”
齐阮刷手机的动作忽地一僵。
珵喻？
宋珵喻？
她暗恋了多年的小男神。
说来有点“中二”，就是为了能跟他同校，她当时才背着爸妈偷偷把第一志愿改成了经济专业并不算突出的C大，包括她答应室友报名学生会文艺部，也是希望能有机会跟他接触。
宋珵喻今天也会来学生会吗？
她装作继续玩手机的样子，心思却已经全部跑去了陈颂的电话上边，侧着耳朵留心偷听。
“你到哪儿了？”陈颂跷着二郎腿，随意翻着桌上的乐谱打电话，“哎，不是，我跟你说你今天别过来了，这……”
话说到一半，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陈颂挂断电话，站起身来：“老大！”
齐阮一颗心“噌”地提到了嗓子眼。
宋珵喻站在进门处，手里还拿着手机。
简单的浅色T恤衬着挺拔的身形，他戴了只口罩，零碎的短发下只露出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深邃又清冷。
齐阮心跳加速，下意识绞了绞手指。
他也察觉到办公室里多出来的一抹身影，侧头看到小姑娘的时候，眼皮忽然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不动声色地把手里的文件夹往身后藏了藏。
“你这是啥啊？”陈颂眼尖，动作很快地抽出文件夹里的东西瞄了一眼，刚看见什么“个人简历”几个字，立马又被抢了回去，他咕哝着，“老大，你不是想给谁走后门吧？”
宋珵喻剜了他一眼，没说话。
“哎，对了，这小学妹……”陈颂又兴奋起来，说到一半又回头问，“小学妹你叫什么来着？”
“齐……”她有点紧张，“齐阮。”
“对对对……齐阮。”陈颂继续道，“阮阮小学妹是来应聘你的小助理的，赵哥估摸着买了烟又去哪儿放纵自我了，要不老大你来面个试？人都等了好一阵了。”
“啊？”齐阮瞪大了眼睛。
不是学生会吗？怎么是应聘宋珵喻的小助理？
“应聘？”
没留给齐阮反应的机会，宋珵喻已经出声。因为感冒的缘故，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却染了点笑意。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纸。
与此同时，齐阮从椅子里跳起来——
她报名表还写着报名意向：文艺部！
“其实……”
“齐阮？”
没等齐阮开口，宋珵喻看着手里的报名表，口罩下发出了一声极短促的笑声，良久抬眼看她：“认识我吗？”
“嗯。”齐阮点了点头，“宋学长。”
“想做我的小助理？”他收回目光，淡淡道，“知道助理需要做什么吗？”
学长怕是瞎了吧？
他看不见我那个是学生会报名表？
齐阮看着宋珵喻云淡风轻的反应，心里掠过一万种猜测，但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想了想：“助理要……端茶、倒水、填表格？”
谁知道会误打误撞走错地方来应聘什么小助理啊？
她根本一点功课都没做过，只好凭着想象胡乱回答，抬头撞上宋珵喻毫无波澜的眼睛，她有点慌了，继续说：“要一切以老板的需求为主。”
还不够？
她再补上一句：“要……听话？”
“嗯？”他蓦地笑了，“听话？”
齐阮被他笑得越来越紧张了，总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要被看破，忍不住打起退堂鼓，她攥着手机反复按着屏幕。
“阮阮？”
她心里“咯噔”一下，差点要稍息立正喊个“到”了。
“你有男朋友了吗？”他看着她的手机，眉头微微皱起。
“啊？”
“我的意思是，有男朋友的话可能不适合这个工作。”宋珵喻回神，移开视线，面不改色地信口胡诌解释，“比如，我们需要随时……”
“没有，没有！学长我没有！”不等他说完，齐阮举手保证，“我没有男朋友。”
“好。”他放下手里的纸张，起身坐到旁边的琴架前，头也不抬，“明天有空了过来跟赵哥碰个面，具体的事情我到时候再告诉你。”
所以？
齐阮一脸不可置信：“我通过了？”
“有问题吗？”
“没有，没有！”她忙摆手，想了想又躬了躬身，笑着，“谢谢学长，学长再见！”
宋珵喻淡淡地冲她点了点头，直到小姑娘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他才缓缓收回视线，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陈颂都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不是，怎么回事啊？
面试就问了三个问题：认识我吗？知道助理要做什么吗？有男朋友吗？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啊！他那个高冷又挑剔的老大呢？
“老大！”他摸了摸鼻子凑过去，还是一脸的不相信，“你……这就结束了？可是……”赵哥连人都还没见着呢？
“告诉赵哥，招聘消息不用发了。”宋珵喻心情不错。
陈颂更迷茫了。
招聘消息没发吗？那这小学妹是怎么来的？
他还想再问，旁边的人翻了翻自己带过来的文件夹，漫不经心道：“还有陈颂，注意一下你的工作态度，齐阮就齐阮，不要一口一个阮阮地叫。”
陈颂：“？”
不是，我看你一口一个阮阮叫得不也挺开心的吗？
“啪”的一声。文件夹丢进了垃圾桶。
陈颂立马虎扑过去一把捡起来：“谱曲不易，老大你别丢——”
话说到一半，他看着打开的文件夹忽然顿住了。
不是曲谱！
里边只有一张纸，宋式同款简历格式下边姓名那一栏，却明晃晃写着“齐阮”两个大字。
老大原本带了齐阮的简历过来？
他脑子转得飞快，一抬头对上宋珵喻来不及收回去的手，以及黑着的脸。
完了，他好像真的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我猜，这世间所有的机缘巧合，大概都是命中注定。]
——齐阮
3.
“近水楼台先得月！哎，阮阮我跟你说，抱得男神归了可别忘了请我们吃饭啊！”
“许小诗瞧你那点出息，你们家陆执还饿着你了？”
“那怎么能一样？”
“阮阮你别听她的，当务之急是先拟订好追男神大计！不过要我说啊，看上了咱就直接上！”
……
自从柴茜和许小诗得知她成了宋珵喻的小助理后，天天就念叨着要怎么帮她追男神。
只不过，上次跟赵哥做了个简单的交接之后，宋珵喻他们就去了邻市安城参加一个舞蹈培训，而她也正式开始了苦逼的新生军训。
这么一来，她这个小助理这几天倒没有再见过宋珵喻了。
她想想还是有点小失落，起身收拾完饭盒去洗了把脸。
柴茜和许小诗还面对面坐在床边讨论爱情，还不忘一把拽住刚洗完脸过来的齐阮：“阮啊，宋珵喻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齐阮手一抖，差点把补水喷雾喷鼻子里：“别乱说！”
“哪儿乱说了？”柴茜嘿嘿一笑，顺手把喷雾抽过去，往自己脸上喷了喷，“你想想，宋珵喻的粉丝怎么说也能从一教排到咱们宿舍楼下吧？他找助理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些花花绿绿的简历分分钟能把咱三个埋了你信不信？”
“对啊。”许小诗附和，“但是你呢，拿了份交错地方的学生会报名表都能被录用？明摆着有猫腻吧？”
“老实交代啊，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地下恋情？”
齐阮：“……”
地下恋情？
嗯，如果她的单向暗恋也算的话。
她有点无奈地努了努嘴，没再搭话，自己抓过桌上拆开的薯片塞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嚼起来，顺便打开手机再刷一刷朋友圈。
宋珵喻不在的第六天，想他。
“哔——”
楼下传来一阵尖厉的哨音。
齐阮嚼薯片的动作忽然一顿。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她抬头看了眼旁边两个还在嘻嘻哈哈聊天的八卦少女：“下午的军训几点集合来着？”
“不是两点吗？”许小诗头也不回，“我们今天下午检查内务，不用去集合。”
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转头看向柴茜。
“我跟教官说我‘大姨妈’来了。”柴茜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肚子，然后突然一顿，“阮阮，你该不会……”
话没说完，齐阮一阵风似的直冲门外。
果然啊，爱情让人愚蠢。
齐阮迟到了。
她跑去操场上的时候，队伍已经集合完毕，一片绿油油的迷彩服在烈日下排列得整整齐齐。
她一个迟到了还没穿迷彩服的小家伙，被教官抓了个正着。
“嘿，你哪个班的？”教官用手里的花名册指了指她，黑着脸，“去！操场上罚跑二十圈！”
二十圈？八千米！会出人命的吧？
齐阮都蒙了，站在原地想跟教官打个商量：“教官，要不你看……”
“表演个才艺也行！”
身后传来一道染着笑意的声音。
伴随着队伍里窸窸窣窣的低呼声，人影不急不缓地踱步过来：“陈连，对我们小姑娘来说，你这是不是也有点太狠了？”
“宋珵喻！”陈教官咬牙。
队伍里迸发出一阵哄笑，刚刚严肃的气氛瞬间放松下来，有人开始起哄：“就表演一个呗！”
有了带头的，其他一群小迷妹也开始疯起来，直接冲着宋珵喻喊起来：
“宋学长也来一个！”
“宋学长，来一个！”
……
“好。”宋珵喻朝齐阮的方向看了一眼，回头对着陈教官笑了下，“唱歌可以，唱完我可就把我……们小助理领走了啊。”
也不等教官真的同意，宋珵喻直接拉了她过去站在旁边的队伍前面，他俯身过来很轻地笑了下：“阮阮，我嗓子不舒服，你跟我一起唱啊。”
“啊？”齐阮抬眼看他。
明明是他替她解围，现在反倒说得好像是拜托她帮忙一样。
“唱完就走，听话。”他又补上一句，笑意不减，“不是你说的吗？助理的职责之一是听话？”
他离她很近，语气亲昵又自然。
齐阮紧张地攥了攥手指，然后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陈颂一路吭哧吭哧赶过来还没站稳，就看见自家老大张开双手冲着自己过去，他很配合地故作娇羞状做作地娇嗔了一声。
戏精体还没来得及现行，就发现人家直接解下了他背上的大吉他，冷冷淡淡地抛给了他两个字：“伴奏。”
陈颂：“……”人不如乐器系列。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站在旁边的齐阮小助理，忽然秒懂，还装模作样地冲她挤了个眼。
不明所以的齐阮压着一胳膊的鸡皮疙瘩勉强回了他一个笑。
“唱什么？”他拨了两下弦试音，抬头问宋珵喻。
队伍里一帮人七嘴八舌地开始报起他们乐队的原创歌名。
宋珵喻看了齐阮一眼，然后把手机递给陈颂。
琴弦拨动，熟悉的前奏响起。
齐阮猛地掀了掀眼皮，下意识地别过头去看宋珵喻。
人群已经安静下来，他没什么反应，只是微微低着头，神情专注，声音低沉缱绻，带着点感冒未愈的沙哑。
——是一首网路上改编的小众歌曲。
藏着齐阮的秘密，被她单曲循环过很多遍。
她侧头看着身边的人，熟悉的曲调从他嘴里唱出来，搭着木吉他零碎的伴奏，干净又深情。
那道身影渐渐与多年前少年的轮廓重合。
她想到很久以前初见他的时候，少年干净挺拔的身影，固执又倔强。
想到很久以前，她在校广播室里遇到突发状况，他来送资料时临时清唱救场。
想到很久以前，日复一日几乎被铺天盖地的试卷活埋的空隙里，她站在成绩公布栏前偷瞄他的名次。
……
她在一点点用力变得更好更优秀，可遗憾的是，这些他都不知道。
偌大的操场，只有齐阮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被唱出了小情绪，她耷拉着脑袋胡思乱想着。
说是合唱，她也就刚开始的时候跟着哼了两声，到了最后根本就只剩宋珵喻一个人在唱。
不过，大家都沉迷于男神，也没有人注意到她。
她悄悄打量他，一转头对上一双染着笑意的眼睛。
……
如何还能相遇 不想只是在这里
我装作不经意 手背扫过你手臂
你突然被惊醒 慌乱地整理耳机
再忍不住笑意 随便找一点话题
你看起来好蠢啊
好想说喜欢你
……
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齐阮立马心虚地移开视线，心跳却越来越快。
还没来得及平复心情，她手腕一热，被人握住。
“走了！”
宋珵喻冲陈教官挥了挥手，也不顾他咬牙切齿的表情，直接拉着齐阮就往操场外走。
九月份的下午，阳光炽热。
齐阮紧了紧手指，明明刚才被抓的是手腕，可松开的时候，她手心里却沁出了一层湿热的薄汗。
正是上课的时间段，路上人很少，两个人以前一后地走在林荫道上。
“宋珵喻……”她开始没话找话地搭话，“那个，你……感冒好了没？”
“嗯？”前边的人影停下来，侧头看她，“好了。”
“哦，那就好。”
气氛再次陷入安静。
齐阮有些懊恼，一个人的时候明明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可是现在跟他同校了，变成他的小助理，看到他了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低着头，又忍不住时不时地瞄他两眼。
宋珵喻感觉得到来自旁边暗戳戳的视线，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阮阮？”
“啊？”齐阮整个人几乎弹起来。
“你——”宋珵喻有点无奈地一笑，“认识我吗？”我是说，不是歌手的宋珵喻。
他以前自信她会记得自己，甚至笃定她喜欢自己。
可是两个人真的近了，他又忍不住怀疑，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在几年之后，到底是不是还记得他？
特别是那天，他开开心心以为她打听到消息来面试自己的小助理，结果看到她的学生会报名表，他猜到她是走错楼了，可还是将错就错将人圈在了自己身边。
再加上他离校去训练，本以为会收到她的很多短信或者电话，可结果杳无音信。
再到今天，他刚回来就跑来操场上看她，又特意找这么拙劣的借口帮她解围，可她也没多说什么……
他心里是不确定的。
“认识啊。”齐阮仰着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可能是想说什么，但是没好意思直接说？
因为她刚才在操场上的表现？
“其实刚刚我是有点太紧张了。”她咳了两声，解释道，“我唱歌其实不是很难听的，我就是声音小……”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顿了顿，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好吧，我唱歌真的很难听。”
五音不全大概是生理缺陷。她也没有办法的呀。
宋珵喻勾了勾嘴角，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两个人的距离近了一点点。
“阮阮。”他喊住她。
“嗯？”齐阮抬头看他。
他动了动嘴角，目光温柔绵长，却是轻微地叹了口气，半晌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意沉沉：“算了，没什么。”
怕是自己一厢情愿地多想，怕一开口将人推出去很远。
他笑了下，用下巴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女寝：“你到了，回去吧，好好休息。”
“学长再见！”
齐阮也没再追问他刚才到底想说什么，无比乖巧地挥手告别。
转身跑到一半的时候，她又忽然折回来，从兜里摸出了个什么东西，一把塞到宋珵喻手上：“给你。”
下一秒，掌心里躺着一颗亮晶晶的薄荷糖。他怔了下，随即反应过来，笑了下。
陈颂一路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大盯着自己的手一副痴汉笑的样子。
这是，连自己的手都迷恋？
陈颂走得近了，才看清那个绿绿的东西。
一颗糖？还皱巴巴的。
捡到一颗糖就能开心成这样吗？
不过，当他看到女寝的时候，忽然就明白了。
陈颂两三步跑过去在宋珵喻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老大！”
宋珵喻把糖装进衣兜里，拂开他的手。
陈颂也不介意，继续笑：“那个啥，你今天去操场干啥啊？赵哥还说你去练琴了呢！”
“路过。”宋珵喻面无表情道。
“哦——”他尾音拉得老长，“路过啊，也对，琴房呢，在学校东边，操场在西边，根据宋式最优路线法，对对对，是路过是路过！”
他早该看出来的。
“唉！”他扫了宋珵喻一眼，阴阳怪气道，“唉，也不知道那天是谁偷偷摸摸自己做了人家小姑娘的简历，想利用职务之便先斩后奏死皮赖脸套路人家来做助理，结果不巧计划晚了一步……
“也不知道是谁拿着人家本来要投给学生会的报名表不撒手，强行‘通过’面试拐来给自己做助理，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嗨，喜欢就追呗！”
反正看你盯上人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喜欢就追呗。
宋珵喻掀了掀嘴角。
[好吧，阮阮，我承认，不是路过。]
——宋珵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