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罗里一脸轻蔑地把痛不欲生的陈威扶起来,巴钦克珠问陈威:“你俩刚刚有对决过吗?”
“有,”罗里回答,“他的身手还不赖。”
巴钦克珠报以赞赏的微笑,扭头对持枪的蓝人说:“把你的枪给罗里。”
罗里接过枪,迅速上膛,用黑洞洞的枪口瞄准陈威的太阳穴,食指已经触到了扳机,刹那间,陈威的呼吸仿佛停止了,大脑一片空白。
巴钦克珠调整坐姿,用轻松的语调说:“罗里是我们出了名的杀手,不知跟你孰优孰劣?再问你一遍,你是来干嘛的?”
事到如今,陈威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正欲承认,艾德突然指着他大嚷:“他是来抢我堂妹的!”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诧,艾德的脸涨得通红,支吾道:“我……我刚刚看见他从伦娜的住所出来,一开始我还有点愣,可……可见了伦娜我才明白了一切!”他的语调忍不住在颤抖。
巴钦克珠眉毛一挑,朝他投去轻蔑的目光,问:“你明白了什么?”
“伦……伦娜被他非礼了!”艾德气得浑身发颤。
陈威一头雾水:他把伦娜母女送到了海雅花园,艾德确实看见了他,可是,即便两人有深仇大恨,艾德怎么能污蔑他非礼女性呢?他明明就没有下车啊!
“怎么非礼的?”巴钦克珠昂起尖下巴,俨然来了兴致。
艾德深吸一口气,闭上眼,说:“伦娜是坐他的车回来的,我在花园门口看见了……她衣衫不整,眼睛有点红,我一问……一问才知道他在车上对她动手动脚……”
话音未落,罗里发出一声咒骂,他气势汹汹地走到陈威跟前,用枪口抵住他的脑门,喝道:“小子,你竟敢勾搭女性,我要杀了你!”
“住手!”巴钦克珠连忙喝止他。
蓝人向来排外,他们尤其憎恨外郡人与本郡女子交往,认为这会玷污血液的纯洁性。
“我他妈要杀了你!”艾德一把夺过罗里手中的枪,巴钦克珠眼疾手快,从椅子上一跃而起,把他扑倒在地,吼道:“别乱来!”
两个蓝人迅速把艾德手中的枪缴获。
巴钦克珠从地上起来,目光阴沉地望着陈威,问:“你竟敢调戏妇女?”
陈威摇摇头,“我没有。”
艾德咆哮着爬起来,猛地扇了陈威一记耳光,喝道:“你还不承认?难道伦娜会对我说谎?”
陈威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余光所见,艾德正冲他递眼色,他顿时领会对方的意图,说:“我是非礼了她,但只摸了她的胸——”
“啪”的一声,这次是巴钦克珠给了他一记耳光,前者喝道:“府长的女儿你都敢调戏?”说着转向艾德,“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艾德会意,二话不说,抡起胳膊给了陈威一拳,陈威顿时眼冒金星,嘴角渗出了血。还未等疼痛过去,艾德又是一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艾德仍不解气,又接连给了陈威两拳,这下直接把他打得鲜血直流。
陈威感觉晕头转向,模模糊糊地瞥见巴钦克珠紧咬着下唇,一副不解恨的样子,他断断续续地说道:“艾德……你……你妹妹的皮肤真……真好——”
“啪!”艾德又给了他一下。
“手……手感真好……”陈威咧嘴一笑,“下……下次我要摸她的腿——”
“老子跟你拼了!”艾德咆哮一声,像一头愤怒的狮子,把陈威扑倒在地,骑在他胸前,对着他的面部就是一顿胖揍。
没有人阻止,在场的人都沉浸在报复的快感之中。陈威挑起了他们的怒火,这个外郡人不仅非礼了他们的同胞,还公然描绘那些不堪入目的细节,这在他们看来无疑是最大的侮辱,是不可饶恕的。此刻,他们恨不将他千刀万剐,把他的心脏掏出来喂狗。
巴钦克珠维持着冷静,问被艾德骑在身下的陈威:“你和伦娜以前就认识?”
“认识,”艾德替陈威答道,脸色十分阴沉,“不然他怎么可能认识我叔父?”
巴钦克珠猛然想起在警府时的情景,狐疑的目光在艾德和陈威之间来回打转,仿佛想摸清里头是否有鬼把戏。他盯着艾德,说:“你给我讲讲,这是怎么回事。”
艾德心里一惊,撇过头,不去看巴钦克珠的眼睛,说道:“这家伙是和我前女友一起来的,我们初次相遇是在一家咖啡厅里。第二次,他去了米娅的鞋店,鬼鬼祟祟的,结果米娅通知了我们,我们把他捉到了仓库,痛打了一顿……”见巴钦克珠朝他投以肯定的眼神,艾德有了底气,继续说:“从那时起,我就怀疑他动机不纯,一个外地人,为什么会突然来这儿?我一直想搞明白这个问题,直到有一天,我发现他出现在警府,当时叔父和堂妹都在,我叔父公然邀请他参加伦娜的生日,我当时就懵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我私下里问了叔父,他说陈威是来运送弹药的,对——”迎着巴钦克珠的目光,他点点头。
“运送弹药需要四个人?”巴钦克珠满腹狐疑地问道。
艾德适时地从陈威身上起来,陈威缓缓地翻过身,巴钦克珠发现他的脸上已血肉模糊。陈后者艰难地点点头。
艾德一脚踩住陈威的脸,脸上洋溢着得意,对巴钦克珠说:“叔父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我仍不信——”
“你是嫉妒我长得比你帅……”陈威扭曲的声音从艾德的鞋底下传来。
艾德冷笑一声,“是又怎样?小子,我看你今天过后就彻底毁容了吧?嗯?”说着用鞋底板在陈威的脸上使劲摩擦。“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勾搭上堂妹的?她刚刚是怎么坐上你的车的?你们在车上干了什么?”
“把……把……把你的脚松开!”陈威喘着粗气说道。
艾德松开脚,陈威说:“微……微信,附近的人。”
艾德大怒,感觉受到了嘲弄,一脚踏到他的脸上,“让你糊弄人!”
陈威疼得大叫,改口称:“我和伦娜是经她父亲介绍认识的!我们刚来蓝郡没多久,她父亲就邀请我们吃饭,我们一见钟情,她母亲也是大西人,很喜欢我,伦府长于是介绍我们相识……就是这样认识的!”陈威顺着艾德的思路随口一编。
蓝人们面面相觑,眼睛里冒着怒火,他们都知道伦娜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这样一个人人垂涎的女孩,竟然对一个外地人青睐有加,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侮辱。罗里叫嚣着要把陈威撕成碎片,巴钦克珠阻止了他,问陈威:“你去鞋店干什么?”
陈威揩掉脸上的血,用手肘撑着坐起来,答道:“给伦娜买鞋!”
巴钦克珠眼珠一转,“那李和平呢?他可是你的老乡啊!你想向他打听什么?”
陈威猛然想起是李和平出卖了他,他曾向后者透露过十五年前父母在米娅的旅馆寄宿时被人打死了,只不过他没有坦言自己是他们的儿子,至于李和平有没有向巴钦克珠提起这事,他不得而知,略一思索,他决定佯装不知,于是编道:“我看他是我老乡,想向他打听哪里的鞋便宜,没想到他竟然出卖了我……”
巴钦克珠拧紧眉关,随即轻笑道:“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诶,你父母是谁?”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陈威一凛,哆嗦道:“我父母在大西郡……怎么了?”
“现在还在?”
“是的。”陈威咽了口唾沫。
巴钦克珠凝神片刻,又问:“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后天就走了!明天这货还要去参加伦娜的生日宴会!”艾德插道,显出一脸的嫌恶。
巴钦克珠原本想斥责他插嘴,但听到后面一句话,不禁失笑:“就他这样还去参加宴会?”
众人哄堂大笑。
巴钦克珠鄙夷地盯着陈威,说:“我让你去,看看你到时候怎么出洋相。不过,从后天起,要是再有人向我报告看见你在蓝郡,那你的下场就不是今天这样了!”说着原地一跺脚,天花板一裂,一具裹着白布的人型掉了下来,眼看就要落到地上,人型突然停了,仔细一看,人型顶端用一根铰链吊住,底部仅离地面一尺,看来是一个机关。巴钦克珠俯下身,揭开人型的底部,一张惨白的人脸呈现在众人面前,人脸的额头上有一个蚕豆大小的洞,很明显那是枪孔。巴钦克珠指着脸问陈威:“认识不?”
陈威仔细端详尸体,摇摇头。这是那名枪贩,只有秦依凝见过。
巴钦克珠沉吟片刻,料想陈威没有参与到警府逮捕枪贩的行动中,这样一看,他大概率不是来抓捕镜像人的,因为巴钦克珠知道这件事秘密级极高,大西洲要派也是派科学家来处理,哪轮得到陈威这种莽夫呢?鉴于陈威是三项全能冠军,巴钦克珠估摸他多半是来运送弹药的,后者无非是警府雇的一个保镖,可谓无足轻重。这么一想,巴钦克珠顿感释然。“这就是违背我的指令的下场。艾德,把他丢出去!”
陈威心里一惊,以为巴钦克珠要处决他,只见艾德一把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喝道:“滚吧!杂毛!”
陈威由悲转喜,二话不说,连滚带爬地走出地下室。
秦依凝把董强和徐小萱接进新家,室内豪华的装饰令徐小萱惊叹不已。他们每人都分得一个房间,房间全部位于走廊北侧,从靠近楼梯开始依次是陈威、董强、秦依凝和徐小萱的房间。
三人聚集在董强的房间里,秦依凝和徐小萱各自介绍了分头行动的情况,秦依凝告诉他们陈威去办“私事”了,自己则去求见了郡主,但被宪兵拦了下来,原因是没有获得郡主的邀请。秦依凝建议先从侧面打听一下,看谁跟塔吕松私交甚好,然后通过中间人斡旋,觅得与塔吕松谈判的机会。
董强认为伦巴桑是一个合适的人选,秦依凝却不赞同,理由是伦巴桑的级别不够,塔吕松不会把他放在眼里,何况有巴钦克珠一事在先,塔吕松想必已对伦巴桑起了戒心。
巴钦克珠贩卖枪支,且公然与全洲通缉的镜像人做交易,如此恶劣的行径塔吕松竟然视而不见,这不正说明两人同流合污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与塔吕松谈判也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案,因为情报所已经失去了联系,电狼小组无法通过它向塔吕松下达指令,令其逮捕巴钦克珠,因而他们只能靠自己去协调,难度可想而知。
四人深知巴钦克珠是解开镜像人之谜的关键,也是关乎电狼行动能否成功的重要一环,因此与塔吕松谈判刻不容缓。
然而,秦依凝敏锐地察觉到,董强在听说她无功而返后便对这个方案丧失了热情,看得出来,他更在意的是双鱼玉佩,而不是镜像人,那件传得神乎其神的宝贝也不知道究竟拥有什么神秘力量,竟能让董强茶饭不思,趋之若鹜。
就在这时,一串沉重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秦依凝最先听见,她警觉地把手伸向腰间,小心翼翼地迈出房间,只见一个浑身血污的人爬上了楼梯,她吓得险些尖叫,下意识地掏出手枪,准备射击,对方突然喊道:“别开枪,是我!”
听到陈威的声音,徐小萱急匆匆地跑了出来,见了陈威,不禁大惊失色,走上前,问:“你怎么了?”
陈威仰起血迹斑斑的脸,只见肿得像个面包,他冲徐小萱咧嘴一笑,说:“我没事……小萱,我不会毁容了吧?”
“不会,不会……”徐小萱托起他的脸,轻轻地揩掉脸上的血污,疼惜地说道。
秦依凝走上前,俯下身,问:“又打架了?这次是和谁?”
陈威轻轻一笑,脸上的肌肉在抽搐,“我……我被你男友打了……”
三人听完陈威的经历,不由得破涕而笑,秦依凝心中则是百感交集。艾德关键时刻救了陈威一命,她当然感到高兴,可烦恼也随之而来:这下她很难再拒绝艾德的要求。
诚然,陈威隐去了在路上偶遇胡燕母女俩的插曲,因为他意识到这只会让两个女伴陷入猜忌。徐小萱告诉他他不会毁容,无非就是要鼻青脸肿一段时间,秦依凝听了暗暗得意。
正当四人着手研究下一步计划之际,伦巴桑给秦依凝打来了电话,称警府给他们配发了两挺冲锋枪和几根警棍,一会儿给他们送到。董强听了摇头苦笑,称这几杆烂枪连沙民都对付不了,更别提镜像人了。
众人就这么等着,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徐小萱给陈威包扎好伤口,便坐在墙角发呆,她想起卧病在床的母亲,而奖金却遥遥无期,不禁暗自垂泪。
良久,秦依凝打破沉默,她问董强:“博士,有个问题我一直想不明白。”
董强有气无力地瞅着她,“什么?”
“为什么单单只有我们几个接到情报所的电话呢?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会接受这个任务的?”秦依凝提出了一个一直困扰着她、陈威和徐小萱的问题。
徐小萱一听来了精神,陈威仅剩的未缠绷带的右眼也放出一道精光。
董强沉吟片刻,扫视了一圈众人,说:“你们真想知道?”
“是的。”三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心理电波,”董强一字一句地说道,“他们检测到你们的心理电波是最强的,无论任务有多危险,都会冒险前来,所以才会给你们打电话。不过你们放心,他们不知道你们的具体想法,也不会干涉你们的私事。”
片刻的寂静,陈威语气嘲讽地说道:“我感觉他们设了一个圈套,让我们自己往里跳。”
“没错,是这样的。”董强冲他眨了眨眼,有些不友善地说道。
“情报所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
“大西洲最高级别的情报部门——”
“他们既然如此强大,为什么不派自己的人前来执行任务呢?”秦依凝侧着头问。
“不,他们并不强大,”董强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们没有员工,也就是说没有编制,负责各个岗位的人都是高薪临时聘请的,就跟你们一样,期限一到就离开了,而且永远不能回来。”
“那那个‘李总’呢?”陈威问。
“‘李总’……他也一样。”
听董强这么一说,三人都越发感到情报所的神秘,陈威又问:“博士,给我们介绍一下情报所吧,不然我们总感觉蒙在鼓里。”
董强神情严峻,说:“能讲的我都给你们讲了,不能讲的我绝对不会讲,因为这样会掉脑袋的。你们以为他们听不见我们说话吗?不是。这里,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他突然顿住了,用异样的眼神打量着众人,“你们都看过最初的那段杀人纵火的视频吧?”
三人纷纷点头。
“那段视频是由智能光子合成的,只要盯着它看超过十五秒,那光子就会收集到你的声音电波,然后传输到情报所的电脑上,但凡你一讲话,那边就能听到,这也是我告诫你们为什么不能泄露秘密的原因。”
三人听完不由得脊背一凉,秦依凝反驳道:“可是我看视频时没讲话呀!”
董强神秘一笑,“你是没有讲话,但你能听见视频的声音,光子复刻了你听到的内容,把它转换成你的声音,传输到情报所的电脑里……”见秦依凝一脸无奈,董强不怀好意地笑了,“对,就是这么蛮横无理。”
陈威庆幸刚刚在地下室没有向巴钦克珠坦白,秦依凝则是心里一凉,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向艾德透露了来蓝郡的真实意图,她顿感不安,两道柳叶眉拧到了一起,
董强把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笑着问她:“怎么了,秦小姐?你是不是泄密了?”
秦依凝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在董强的要求下,她把那段话大致复述了一遍。
董强听完蹙紧了眉头,而后慢慢松开,道:“这不叫泄密,因为对方也知道——不,是早就猜到了,所以讲和不讲意义不大,不然,你的脑袋早就不在这里喽!”
秦依凝感觉像是坐了一回升降机,经历了一番刀剜般的失重感,如今终于回到地面,她露出如释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拿起来一听,是伦巴桑,对方告诉他送枪的人已经到了,就在走廊里,秦依凝打开门出去,只见一名郡警手拎一个长木箱伫立在门边,他给秦依凝敬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把木箱递过去,用蹩脚的大西语一板一眼地说道:“秦警官,这是警府自行为你们配发的武器,希望能派上用场。另外,我们府长诚挚地邀请四位能于明天晚上八点参加他千金的生日宴会,地点在教堂,届时府长将在现场恭候四位的光临。”说完又敬了一个礼,转过身,匆匆地离开了。
郡警的话其余三人在房间里都听到了,当秦依凝拎着木箱走进房间时,徐小萱张口就问:“府长有千金?我咋没听过?”
陈威一个激灵,心脏像是被虫子咬了一下,又疼又痒。秦依凝把木箱扔到地上,淡淡地说道:“我可没时间参加。”
董强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几个圈,斜睨了陈威一眼,见他激动得双颊绯红,隐约猜到了大概,失笑道:“明天晚上?还有一天半的时间呢,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到时再说吧。”
秦依凝瞄了陈威一眼,一脚蹬开木箱,说:“我想到了一个人,或许可以向他打听一下情况。”她强行转移了话题。
“谁?”董强问。
“穆彪东。”
趁还没吃午饭,秦依凝决定去找穆彪东,同是警察,她认为穆彪东应该会对她提供帮助。徐小萱表示愿意前往,看得出来,她是急于完成任务,因为母亲的手术不能再拖了。董强由于身体欠佳只能卧床休息,陈威整张脸都缠着绷带,他也打消了外出的念头。
然而,秦依凝却不同意,她对陈威说:“你都不去,那谁来开车?”
“噢——车还在超市门口!”陈威恍然大悟,随即悻悻一笑。
“那你得开回来,车是警府的,我们可赔不起。总之,无论如何你都得出去一趟。”
陈威觉得对方实在是刁钻,自己都成这副模样了还不放过自己,看来她还在为之前自己拒绝她而生气。无奈,他只好同意外出。
到了外面,三人坐上了一辆出租车,陈威原本想先把她们送走,自己再去超市,可斟酌过后,他便改变了想法,他打算和她们一起去拜访穆彪东,毕竟后者还关乎到他父母的案子。
所幸,穆彪东在家,他接见了三人,秦依凝悄声告诉陈威让他先开口,告诉对方自己被殴的遭遇,以博得穆彪东的同情,这样她才好更进一步,打探郡主的消息。陈威这才明白秦依凝让他出来的用意,看来她不是感情用事,而是做了细致的打算的。之前让自己跟她一起去搬家,也是为了腾出时间来给他处理案子,只不过自己不识抬举,拒绝了别人的好意,弄得对方心灰意冷,现在一想,当时要是和秦依凝一块前往大富豪超市,巴钦克珠也不见得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绑架,这么一想,陈威便好生后悔。
穆彪东见陈威负了伤,没等他开口便主动询问起了情况,陈威先讲述了上午的经历,接着把这几天与蓝葵交手的情况与之述说,穆彪东听完沉吟不语,点上一根烟,抽起来。
良久,他说:“他出卖你是被迫的,他有妻子、儿女——”
“那又怎样?他明明可以警告我,让我离开,可是他没有!”陈威情绪激动地打断他。
穆彪东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烟,说:“那不叫出卖,而是选择,是我也会这么做的。他想要在蓝郡生存,就必须讨好蓝葵,但你不一样,你只是一个外地人,与他没有利益牵扯,威胁不到他,他凭什么牺牲自己的利益去保全你?就因为你的父母遭蓝人杀害?没有必要。他得罪你的最坏下场无非就是被你唾骂,但这对他而言毫发无损;不过得罪蓝葵就不一样了,他会生不如死。”巴钦克珠意味深长地说道。
陈威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徐小萱眼疾手快,拿出随身携带的冬眠灵给他服上,他才有所缓和。秦依凝帮忙问穆彪东:“那……警官,现在米娅找不到,李和平也被要挟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穆彪东把视线投向窗外惨淡的层云,慢吞吞地说道:“我要是没退下来,那还能帮你们查查,但我现在已经不在其位了,有些事不好介入……诶,你们认识伦巴桑吗?”
秦依凝眼皮一动,斜睨了徐小萱一眼,后者一脸的讳莫如深,她迎向穆彪东炯炯有神的目光,知道对方已经掌握了他们的底细,答道:“认识。”
穆彪东点点头,煞有介事地介绍道:“他是蓝郡警府府长,以前是我部下,那时他还是刑警队副队长——刑警,前几天死的瓦格夫,他也是刑警。我那时是刑警队长。”他刻意打住,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众人,语意表明他其实对近期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
三人彼此交换着眼神,穆彪东继续说:“十五年前那起案子,伦巴桑也是经办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