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 礼物收好了

裴鸿旻一直跟在佟馨馨后面，人很多，他生怕有人挤到佟馨馨，时不时伸开双臂，做出保护状。

佟馨馨不知道，从后面看，裴鸿旻的举动看上去有多诡异，而他们两个看上又是那样的滑稽，却也令不少同龄少女羡慕。但要是佟馨馨知道的话，没准她就把裴鸿旻推到一边去了。毕竟，她最不喜欢引人注目了。

佟馨馨知道裴鸿旻就在自己后面，轮到她的时候，服务员问她要几份，她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只要了一份。她想：哼，又不是我让你跟着我的，你就看着我吃吧。

佟馨馨买完就顺势向右边走，她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她就是听同学说这家新开的蛋糕店很火，就趁着休息跑出来买了。

原本她是想和田恬一起来的，不过今天是圣诞节，正好也是田爸爸的生日，所以，田恬一下课就回家了。

田恬不知道，佟馨馨有多羡慕他们和睦温馨的一家。在佟馨馨的印象里，娄妈妈从来没对自己笑过。倒不是妈妈不会笑，她亲眼看见妈妈在面对哥哥的时候笑得很温柔，很温柔。而面对她时，不管她有没有做错，一次又一次获奖，妈妈都不会笑。

久而久之，她就越发害怕妈妈，即便是回到家，多数时候也是待在房间里不出来。她害怕惹妈妈生气，更害怕自己面对妈妈严肃的脸时间长了，会控制不住胡思乱想。

她没走几步，忽然听见裴鸿旻在后面大声喊：“佟馨馨！”

佟馨馨怔了怔，转身看向声源处，迷惘地望着红着脸，手里拿着跟她同款蜂蜜小蛋糕，不知所措的裴鸿旻。隐约感觉到不太对劲，佟馨馨迟疑了一会，还是转身向裴鸿旻走去了。然后，她看见裴鸿旻故意把头埋低，像是不想让人看清他红得诡异的脸，小声说：“你能不能借我十块钱，我忘记带钱包了，手机也没带。”

佟馨馨瞧清楚他那憋屈又害羞的模样，扑哧笑出了声，一边调侃，一边从钱包里抽出十块钱递给服务员。队伍太长，她倒是不担心裴鸿旻丢脸，就怕后面排队的人因为他没带钱，等更久。

“哎呀，没想到我们的裴同学也会有今天。”佟馨馨笑得贼兮兮的，轻蔑地瞟了瞟和自己肩并肩的裴鸿旻，话里满话外都是嘲讽的意味。

“还不是因为你。”裴鸿旻不满地嘟哝一句。考完试，他只顾着跟着佟馨馨，压根没想到她送完试卷，会直接出学校，要不然他也不会把手机和钱包都落在教室里了。

他抱怨的声音虽小，但佟馨馨还是听到了，不屑地啾了声，索性耍起流氓：“喂，借十块要还一百块哦。”

“啊？”面对少女忽然蹦出来的话，裴鸿旻一脸茫然，偏头看向马尾扎得老高，光洁饱满的额头前飘着几根碎发。夜晚的灯光有些朦胧，他看不清少女细长的眼梢透着几分得意的神色。

原来，她调皮起来是这个模样的。

“啊什么啊？”佟馨馨扭头白了他一眼，很不满他对自己的敲诈有意见。

“没没没。”裴鸿旻捋清楚她的话，慌忙摆摆手，紧跟她的脚步。

他正想问她最近为什么都没理他，少女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忽然小跑起来，她一边跑，一边用手兴奋地扭头冲裴鸿旻开心地说：“快看，前面有圣诞老人！”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裴鸿旻果然看到某个商场的入口，有个穿着红色圣诞老人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在发礼物。

佟馨馨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又蹦又跳，以最快的速度向圣诞老人跑去，猛地一看根本不像高中生。那时候在裴鸿旻眼里，佟馨馨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却不知道这个表面活泼的少女内心藏着多少心事，就像，少女不知道他和苏薇从小就认识一样。

围着圣诞老人要礼物的都是小朋友，佟馨馨是走近后才发现的。在她看清楚的瞬间，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连同笑容也消失了。她静静地望着那些拿到礼物，笑容很甜的小朋友，眼里全是羡慕。

好不容易跟上来的裴鸿旻，像是心有灵犀般感知到她的情绪变化，看了圣诞老人一眼，又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忽然向圣诞老人走去，但他还没来得及做后续的事，就一把被佟馨馨拉着了，她一边摇头，一边说：“不用了。”

尽管她还是那个年纪的时候，未曾拥有过自己的圣诞礼物，而妈妈总是悄悄给哥哥准备了不少礼物，还借口说是医院里的同事送的。

离开商场，往回走的时候，裴鸿旻琢磨了很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打破二人之间压抑的沉默。

“要走着回去吗？”裴鸿旻突然问。

佟馨馨的脚步顿了顿，抬起悲伤的面孔，看了眼四周，似乎连自己走到哪儿了都不知道。

良久，她才淡淡嗯了声，末了，她又补充一句：“要是你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我想走走。”

“我陪你。”裴鸿旻几乎没思考。

而原本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也被抛到了后面。

于是，两个人一路沉默，从热闹的市区，到安静的山坡，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只有偶尔会触碰到一起的影子。

快到学校门口时，裴鸿旻忽然开口：“你要不和我回趟教室，我去拿钱包和手机。”怕她不愿意，他又说：“我没有教室门的钥匙，担心进不去。”

按照以往的惯例，过节时学校里几乎没有几个人，教室门可能早就锁了，而佟馨馨是为数不多的，有钥匙的人，她迟疑了几秒，看见她点头，裴鸿旻才舒了口气。

二人回到教室之后，裴鸿旻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钱包和手机都不见了，他一慌，连忙掀开抽屉，生怕提前准备好的礼物也不见了。

佟馨馨以为他在翻抽屉，也凑过去看，“放那个袋子了？”佟馨馨指了指那个黑色的袋子。

裴鸿旻摇摇头，索性把袋子拿出来，“没有，那是给你准备的圣诞礼物。”向来胆大的裴鸿旻，在那瞬间不知道为何声音变得有些奇怪，教室里只开了一盏灯，光线很柔和，映得他整张脸的轮廓也柔和了几分。

他莫名地手抖，把礼物从袋子里掏出来时，十分不自然。严格算起了，他还是第一次给家人以外的异性准备圣诞礼物。一开始不知道送什么，问齐文忽然徐大伟，还被嘲笑了一番。

佟馨馨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盒子，不知不觉眸子有了湿意。她狠狠地咬着唇，过了许久才接过那个盒子，然后翻着白眼，生气地拍了下裴鸿旻的脑袋，嚷嚷道：“都什么时候还惦记着送礼物，快找手机和钱包，别忘了你还差我一百块呢！”

裴鸿旻不禁觉得某人好笑，明明是在关心人，却要装作嘴巴毒，猛然一看，还挺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