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阴风堕龙桥
我定定地呆住了,原本只是稍稍呈月牙弧度弯曲而上的铁环,从铁环中央俯瞰而下那也应该是一片笔直的视野,为何完全偏离了从下朝上仰望时的角度,如若真是如此,那么身处在箭楼高处的士兵,若是偏离视野,如何能正确对敌人和目标进行射击?
“这一定是我头昏所致,不管它,只要破解了铁环的机关便能打开重比万吨的金刚石门。”我摇晃了一下脑袋,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清醒,转过身,开始继续寻找朝上攀爬的空隙。
鉴于铁环上附带着一种奇怪的黏稠**,从第五层之后我试着借助双脚踩在箭窗的缝隙间来朝上攀爬,双手依旧死死地勾住铁环。谁料就在我爬到第六层的一刻,铁环上的黏液几乎已经完全包裹住了表面。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凑着鼻子闻了半天,感觉那味道既像是一种动物的排泄物,又带着一股腐烂的腥气,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尽可能地擦拭着铁环的表面,希望能将这些铁环表面的附着物抹平。突然间,那铁环上的表面露出了几个鲜明的隶书小款。
“锁龙爪?”我默念着铁环上的小字,显得有些不知所以,一时之间也看不出究竟,只得抹干净一点附着物,便跟着朝上爬一点距离。
接近第七层的时候,整个铁环几乎被那种奇怪的附着物包裹在了其中,就算表面原本的颜色都已看不清楚。我有些不敢再碰,生怕身体的体温才摸上去,整个铁环上的附着物便会尽数融化开来。
我用右手的胳臂夹稳了下面的铁环,伸着左手从包内掏出了一根约40厘米的长的意式折叠铲,沿着高处铁环上的附着物来回铲动。
那些铁环上的附着物如包块一样,干瘪而脆化,只是微微砸了几下,便整块整块的松动了起来,我拉着铲子来回一刮,附着物便稀里哗啦地掉落了下去。“锁龙头。”几个清晰扎眼的隶书小款又一次出现在了铁环上。
“锁龙爪,龙头?”我疑惑地注视着高处的铁环,隐约觉得这正对第七层的铁环似乎要比下方的铁环都要大出那么一截。
眼见所有的附着物几乎都已被我铲掉了,带着重重的迷惑,我顺着第七层箭楼处的铁环爬了上去。
第七层的箭楼巍峨不凡,三国时期典型的重檐歇斜漏形檐顶沿着东南西北立在了四面。整个箭楼的箭窗都迎风而立,似乎是斜对着我铁环的方向,我尽可能地够着脚朝前箭窗的方向靠近,整个铁环的尽头正好由凹孔闩在第七层箭楼的正中央,这一刻,只有找到升降铁环的机关位置才有闸门后的出路。
一步步靠近目标,那一种奇怪的视觉角度,让我觉得第七层的位置甚至是下方的视野越发开始产生偏离,我抓着铁环只打算早点靠近凹孔,起初我甚至以为这箭楼莫非如同意大利的比萨斜塔一般上身若带倾斜,可随着深入攀爬才让人发现整个铁环的弯曲形状似乎是本身受到破坏造成的痕迹,而到了第七层后,我竟发现,所有这一层的箭窗似乎都正对着铁环的角度才是真正的射击方位。
“不妙,莫非这箭楼最高处的布局便是阻止他人来扳动凹孔中的机关?”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此时此刻,内心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假设,生怕这一刻,这最后一层的箭窗中有箭头冒出来。
终于,我长吁了一口气,顺利到达了铁环的尽头,那固定铁环的凹孔扣着严丝合缝的层叠式石板,一个篮球大小的圆形铁珠正正地钉死在层叠的石板上。我用意式折叠铲微微刮干净了四周残存下来的附着物,随即从包内掏出了卧龙阴阳尺,开始来回比对凹孔的大小以及探查这箭楼中央的机关暗器。
凹孔处的铁珠似乎像是被铸造锻融过一样,紧紧地扣在了箭楼的凹孔之中,表面雕刻着一层火焰纹,看上去杀气腾腾。沿着铁珠的四周,整个凹孔上除了铁珠以及扣住铁环的巨型铁扣之外,再无什么装饰物悬挂其中,只是那凹孔的表面质地坚实,非金非土,一时间我竟看不出去是什么材质。
卧龙阴阳尺顺着凹孔上所有的物件儿来回探动,似乎都未有什么发现,就在我即将收回阴阳尺的一刻,那尺子上的探针竟卡在了凹孔的表面。我沿着卡住的位置拨了两下阴阳尺,瞪大了眼睛微微凑了上去……
“九转凌云间,昊天引龙现,擒龙坠云底,锁骨困深渊。”一行似有若无的小字密密麻麻地写在凹孔的表面,我默念着这段话,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如果一切真是按照这里的记载,那么昊天珠壁,莫非指的就是埋在龙飞山的山内的昊天龙王珠?看着这箭窗正对我的位置,我心里萌生出了一个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想法。司马世家当年难道是利用这里的布局擒“龙”,将一条传说中的“龙”锁在了这里?所有的箭楼的箭窗乱箭齐发射死了龙后,龙头喷出的黏稠物才会覆盖在铁环的高处……
山风透着高处吹过铁环,我坐在凹孔边,一时之间完全不知该如何下手。顺着铁环的空隙一个个朝下对孔望去,我整个人与蒋微娜和杨嘉的方向已经几乎偏离了四十五度。眼见毫无收获,我试着将手伏在了雕满火焰纹的铁珠上,若一切真如我所料的那个想法一般,这个看似如“龙珠”一般的铁珠扣在铁环的末端,定然有它的用意。
我抱着这篮球大的珠子,来回抚弄,应该说更像一个铁球,我试图可以将其翻转或扳动,无奈这铁求如已固定过一样,任凭我百般使劲,丝毫无法动弹分毫,铁球光滑如镜,表面的火焰纹更是隐隐透出一丝暗光,我的将手触摸在铁球上,似乎才只是片刻的时间,我便顿觉双手感到滚滚发烫,这才脱离了这铁球,似乎那铁球上的高温便在顷刻间消失于无形,还没等我搞明白这铁球的构造差异,余光之下,所有箭窗的箭孔仿佛都在微微挪动。
我扭着脖子,正对着箭楼上的箭孔望去,整个人像是被电触了一下,只见无数的弓箭竟如刺猬的表面一般慢慢地顺着箭楼延伸出来,定定地指向了我的全身……
“诸葛先生,快,快顺着铁环爬下来。”蒋微娜似乎也发现了眼前的变化,伸着开始脖子朝着箭楼大喊。
“诸葛兄弟,用十字钉卡住铁环,双手拉着两端滑下来,快,来不及了。”杨嘉也跟着叫了起来。
我扭头看了看下面,若是真的乱箭齐飞就算躲在箭楼下面也同样九死一生,或许正是自己刚才一时鲁莽摸了那凹孔中的铁球才会招致今日之祸。无奈眼下也只得病急乱投医,我不再理会箭窗内正对我的箭头,抽出卧龙阴阳尺继续开始丈量这铁球。
“快下来啊,诸葛兄弟,你发什么愣啊。”
“诸葛先生,再不躲避就来不及了啊。”
杨嘉和蒋微娜的声音几乎已经接近咆哮,我扭头侧着身子朝箭楼下应了一声,随即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集中精神盯住这眼前的铁球。时而用卧龙阴阳尺来回剐蹭,时而脑袋顺着多个角度倾斜观望,可就越是心急如焚,却越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铁球像是难以持续恒温的物体,也不知这光滑铁壳的内部究竟是什么物质,且不论是何东西,才一碰上去,片刻间便会变的滚烫无比。
碍于我实在想不出自己多了什么机关导致箭楼内的箭头全都伸了出来,眼看形势逼人,我只能冒死伸手朝着铁球继续来回擦拭,以求反复试验了多次之后,观察那箭窗内的箭头变化。
我心中一直默数着擦拭的次数,记录下铁球的温度变化时间,没待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轰”的一声,整个铁球内一阵阵咕咚咕咚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传了出来,像是有一股热流在铁球中翻滚涌动一般。
整个铁环不由自主地微微晃动了起来,我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误打误撞闯下了大祸,又或许是铁环晃动拉伸将要打开下面的金刚石闸门?面对突变的形势,我也只得先死死地抱住了铁环,以免摔落下去。
虽然粗重的铁环有些起伏摆动,庆幸的是,箭楼上的箭窗内那些箭头并没有飞射出来。我将一切看在眼里,勉强在铁环上稳定住了身子,低头望了望箭楼下的金刚石闸门,本寄希望这闸门在铁环的晃动下被拉开,岂料依旧是毫无反应,而蒋微娜和杨嘉却也不敢再待在铁环的下方,躲避在了箭楼最右侧的角落中。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铁环起伏摇摆的频率越来越大,伴着第七层箭楼中央的铁球也不停地发出“嗡嗡”的响声,进退两难之下,我根本没了主意,只得任由一切局面的恶化,铁环的起初是来回摇晃,左右浮动,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竟开始沿着中轴旋转。
我的双臂紧紧地勾住铁环,才一阵功夫便已晃得酸痛不止,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实在是苦不堪言。在这种情形之下,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渐渐浮了出来……
眼看这铁环晃动不堪,如果真是铁球来回的温度变化这才导致一切发生,那么砸烂那铁球是否能改变现状呢?况且现在箭窗内的箭头并无大碍,趁着砸烂铁球之际钻进箭窗中,或许才有逃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我越发鼓足了勇气,双脚夹着铁环,一手摇摇晃晃地从包内翻出了一根家传设计的“断刃蛇矛锥”,企图用此锥刺穿那凹孔中的铁球。据说这种断刃蛇矛锥是三国时期诸葛先祖为了改善蜀军作战兵力,在兵器设计的灵巧性,杀伤性,实用性上特意仿造张飞将军的丈八蛇矛改良出来的断刃蛇矛锥。这种蛇矛锥内窄而纤细,锥尖带着双刃的锯齿,以蛇矛弯曲形设计,避免了镰刀形的笨重,进而又提升了双军交战时对敌的敏捷程度。
“啪~啪”我歪歪晃晃举着断刃蛇矛锥拍打了两下铁球,清脆的回声完全能感觉到这玩意儿定是中空的结构。
我用腿紧紧地夹住铁环,在反复瞄准了铁球之后,我正欲使出了浑身了力气,朝其刺去一刻。之前在箭楼附近出现过的类似黑影再一次朝着第七层的箭窗内闪了一下……
“谁,不要鬼鬼祟祟的,快给我出来。”我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铁球正中央的箭窗。
“快点出来,再不出来我就钻进来了,我数三声,一、二……”我认定自己确实是看见了人影,莫非刚才的一切都是箭窗内的那个黑影在捣鬼?心中不禁怄火。
“三。”
“朋友,且莫动怒,我是被抓来的,我知道怎么离开这箭楼,千万不要误会。”
我的话音刚落,正对着我的箭窗边的位置,一个陌生的男人半蹲着探出了脑袋。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我没好气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心中充满了戒备。
“我叫周庄宇,是周瑜的四十五代曾孙,你不要冲动?”那男人面容清瘦,衣衫单薄,看上去似乎比我还小了几岁,看着我高举蛇矛锥,呆呆地立在了那里。
“你既是周瑜后人怎么会鬼鬼祟祟躲在哪里?为何不一早现身?”我继续追问道。
一听这话,那男人的神情瞬间暗淡了下去:“此事是否容后再说,眼前情况危急,你见你在此破局,应该不是司马世家的狗贼,我若助你脱离险境,自然可以表明清白。”
“看这样子你在箭楼中躲避已久,一直没有出手,现在情况危急,我若信你反倒害了自己怎么办?”此刻的每一个决定都有性命之危,我实在很难靠着几句话就相信眼前的陌生男人。
“哎,你快进来,一会搭起‘阴风堕龙桥’咱们才能走过箭楼下的重门,你我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生死相连一线,我骗不了你的。”
那个陌生男人够着身子,将手伸了过来。
“阴风堕龙桥?”我犹豫了片刻,顿觉双臂酸麻,几乎已经抓不住铁环,情急之下,还是将手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