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铜楼丧门神

“诸葛先生,你没事吧?”蒋微娜关切地注视着我。

“没事。”我看了他们两人一眼,扭了扭眼睛,心中的确觉得那里错了,却始终是说不上来。

“这雾气云海来回交替,一会说不定爬到高处,气候会更冷,咱们把衣服扣紧,还是继续上路吧。”杨嘉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

突然间,我像是被闪电触了一下,顿时想明白了,连忙拉住了杨嘉的手,激动道:“我知道了,真是错了,哈哈~哈哈。”

“诸葛兄弟,你??”

“诸葛先生???”

杨嘉和蒋微娜两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就里。

我心里豁然开朗,解释道:“是这样的,咱们昨晚的确是看到东南方向的龙飞府邸,不过那是雾气凝结出来的一面巨大的镜子,昊天龙王珠没有移动,这里的龙龟攀山局并没有发生变化,咱们一路进来之后,温差又一次发生变化……哎,我简单说,就是其实这一切都是反的。”

“你的意思是说,龙飞府邸真正的方位应该是在西南侧的山脉之中。”杨嘉抬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分析着我的话。

“不错,我始终认为龙飞府邸应该是在没有雾气,没有寒流的环境之中,就算从常理逻辑上说,寒流涌动,温差骤变的地方也不利于人在其中生活啊。”我推敲着,希望说服他们两人。

“四合对应,四向拱护,莫非真是一切这格局对应都是相反的?”杨嘉似乎开始有些赞同我的看法。

“一层层的雾气在这半山腰上常年聚集,凝结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靠着那光线的折射和全反射在屏障上之时,便会形成奇特的自然现象,将原本对应面的物体全呈现出来。所以龙飞府邸一定是在西南方向。”我一边说,一边开始调头。

“好像是有那么回事,诸葛先生,你说的就是海市蜃楼吧?”蒋微娜追上了我的脚步。

“对,杨兄,咱们朝着西南方走,相信我,跨出了树海,一定没有水雾缭绕。”我看了蒋微娜一眼,扭头看了看杨嘉。

杨嘉迟疑了半晌,点了点头:“走吧。”

半山腰的下坡路显得十分平顺,我们来回在这龙飞山上绕了整整一天半都还没找到龙飞府邸的准确位置,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沿着西南方向的松针树海我们一路前行,路上的确出现了与之前不同的线索,大概穿过了之前几个方向都足足长出一倍的松针树海后,我们发现了暗洞的入口,那入口极其隐蔽地虚掩在一些杂草和树木之中。

整个树海暗洞的入口并不大,每次只够一个人侧身钻进去。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们一个个挨着身子钻出了大于一百来米的暗洞,这一刻,我们完全站在了西南山脉峡口的一侧,从上而下望去,果然,那一座座昨天夜里照射出现过的建筑群,再一次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帘,我的想法的确没错,我们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整个龙飞府邸,气势恢宏,壮观无比,顺着山坡的高处朝府邸望去,整个府邸完全沿袭了三国时期曹魏在留存下来的邺城遗址及建康遗址两处的建筑风格,整个府邸横长矩形,东西宽约有两公里长,南北跨度也足足有一公里,城墙完全为土筑式建筑,基宽10~20米。整个建筑群共有七门,南面二门,北面三门,东西面各一门。东西门相对的大道将建筑群分为了南北两半。

我还没走到龙飞府邸的跟前,便已经完全被这气势震慑住了:“杨兄,当年先祖诸葛亮曾经对吴主孙权形容过建康一带的地势结构,先祖说‘秣陵地形,钟山龙蟠,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后来孙权果真听从了我先祖的建议,将那建康城池二十余里范围内进行了大改。将都城修造成了东傍钟山,南枕秦淮,西倚大江,北临玄武湖。这里的地势比当初的建康都城格局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堪称是天下自然屏障之中的脏腑宝地啊。”

“如此巧夺天工的宫殿群竟然隐居在深山之中,咱们此行比我想象中还要为危险百倍,一会咱们进了司马世家最后先行拜会,将事情问清楚就好,不要鲁莽行事。”杨嘉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也越发谨慎了起来。

我脚下加快了步伐,朝着杨嘉点了点头“好,只愿这司马世家与杀我烈叔的不是一伙人,怎么都好说,能解开这诸多谜团也总胜过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能以和为贵那最好不过。”

蒋微娜摆了摆手:“哼,还要他们交出伏魔长史令。这可是杨先生你家的家传之宝,怎么都要证明我们的清白。”

“嗨,我知道不是你们拿的,那东西,罢了,随缘吧。”杨嘉看上去似乎已经有些释怀,并没有十分在意。

我们迎着山坡一路走到了龙飞府邸的跟前,正对我们的是南面的两道巨大的铜门,大约有七八米高,站在门边,给人一种极其穿透力的震撼和压迫感。

“有没有人啊。”蒋微娜双手拉着铜门两扇上的铜环,轻敲了起来。

“别拉,这铜门上的机关好像我诸葛家的影壁垂莲障,在诸葛武侯墓的定军山上也有过这种设计。”我连忙喝止住了蒋微娜。

杨嘉看了我一眼,接着朝着四周观察起来:“不想着司马家如此厉害,诸葛兄弟,你既然已经识破了这铜门,应该也知道如何进去吧?”

“不错,这个铜门难不倒我,这龙飞府邸藏于深山,暗合四象拱护的格局,这铜门上的设计便是影壁垂莲障之中的“映水垂山壁”,也有做叫“反面透影壁”的,这种壁檐结构在三国的曹魏时期都极其少见,我料定这里外围的建筑看上去虽然是土砌机构,实际上应该是青砖雕画后又用黏土进行了粉刷。”我没有伸手直接去碰那铜门,而是轻轻用指甲刮了刮门边土墙上的灰土。

“那要怎么破解呢?”蒋微娜显得格外的好奇。

“你们站开。”我将缠丝铁线网紧紧地裹在了身上,示意杨嘉和蒋微娜站远,定定地走到了铜门的面前。

我将钳口十字钉的暗扣拉开,死死地勾住了铜环的两端,将十字钉上的尼龙绳平行对住了洞门,将包内一瓶原本准备带在路上配食物当蘸水的麻油全撒到了铜门上。死死地拉着尼龙绳,只见那午后阳光才照射到这金灿灿的铜门的一刻,巨大的铜门上出现了一幅奇怪的图案,随着泼洒的麻油在铜门上逐渐散开,图案也逐渐变得越发清晰。

杨嘉将一切都看在眼底,不禁道:“这……莫非是丧门神的图案?”

“正是,《山海经》曾提到过,上古时期有一座度朔山,山上的桃树林中曾有神仙守门,一个叫神荼,一个叫郁垒。这门神上的图案就是他哥俩。”我一遍说,一遍抓起尼龙绳的末端,朝着两扇大门的图案拍打了起来。

整个铜门随着我的敲击声,发出了阵阵轰轰的声响,加上浮现出来的门神图案,使得铜门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得肃穆而威严,金碧辉煌,耀眼夺目,巨大的左扇门上的门神为神荼,右扇门上的门神为郁垒,只见这两位高大的门神袒胸露乳,黑髯虬须,眉发耸互,头生两角,手执桃木剑与苇索,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诸葛兄弟,你一直在拍打这个门上的图案,莫非机关就在图案上。”杨嘉对我的举动也似乎有些迷糊。

“对,这里的布局,就叫打穴眼,打的都是门眼上显现出来的机关穴。敲中机关后,丧门神退去,铜门即可大开。”我反复思索着,从杨嘉眼角余光中滑过,也不知道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了我的头顶,那感觉是整个人被硬物猛地打到了一般,发紧发麻,我的心里顿觉不妙,奇怪了,我一直打的都是门神的图案,为何我的头的会疼呢?

就在我正在质疑的一刻,那铜门上的两个门神的表情竟开始渐渐扭曲,门神容貌开始渐渐改变,一张脸,两张脸……

我停下了手中拍打尼龙绳的动作,朝着门上望去。那门神上的脸,表情各异地从铜门上一层层呈现了出来,一张又一张重叠的脸朝外扩开,就像是千眼,千鼻,千眼凸出在铜门上一般。

一层层地望去,几张脸扩散,几张脸扭曲,门神画像的身子也跟着弯曲变化,像是正在比画出成千上万种姿势,而越发靠近门神最中间的脸确微微开始朝内凹陷。

“外涨内缩,这脸实在太狰狞了。”蒋微娜将头转朝了一边。

杨嘉指了指铜门巨幅图画的高处:“诸葛兄弟,你看正中央,正是最中间在收缩,朝外扩散开的脸才显得狰狞可怕,机关应该在脸心。”

“杨兄,你看眼睛,快看,那正中央的门神眼睛动了。”我好奇地顺着杨嘉的提示望去,这才发现的确有了异状。

正是铜门上那一张张脸上,一张张怪异的脸上无限制地放大到了铜门的边缘,而最靠近中央的那脸上的眼睛变得无比生动,一双眼睛,来回俏皮地朝着我们眨了起来。

眼睛活了,整个脸也就活了,这便是画龙点睛的功效,铜门上门神的眼睛在微微变化,表情也跟着不断变化起来,时而欣喜激动,时而痛苦悲伤,一会儿是天真的,一会儿是狡诈的,仿佛世间各种心理变化都被这张脸的灵动表露无遗地呈现了出来。

“天哪,这眼睛当真是比真人还要鲜活灵动。”我开始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朝着大门的方向再迈进一步以便看得清楚。

“快打那中央的眼睛,这机关眼怕是钻出来了。”或许是杨嘉见我贴地太近,再一次朝我喊了起来。

我二话没说,连忙解开了铜环上的钳口十字钉,抡起钳口的正面便朝着那泛动的“机关眼”丢了过去,试图用十字钉上的钳口卡住铜门上的机关。

“轰”就在钳口碰到那“机关眼”的一刻,伴随着一声巨响,整个铜门上的铜环都被震地歪朝了两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启动了机关的缘故,之前那铜门浮现出的门神眼睛上,一只只金色的蝙蝠,接连不断地朝铜门外飞了出来。

“快看啊,黄色的蝙蝠。这铜门的夹层内竟有个蝙蝠窝。”蒋微娜一边说一边咔嚓着手中的相机。

“都退后,别玩了,微娜。”我猛地退后了两步,一怕这钻出来的金色蝙蝠会蜂拥似的扑下来,二怕铜门会再出现什么异样。

那金蝙蝠大约有二十来只,就如同是黄金打造的“活物”,泛动着机灵地眼睛,一只接着一只在我们的头顶打转。表情虽然看上去狰狞无比,但由于外形金光灿灿,反倒并不让人觉得太害怕。

“这……这是金蟾蝙蝠吗?”杨嘉挨着我,定定地仰望着头顶这几只盘旋的活物。

“杨兄,你知道这东西?盘在我们的头顶莫非会有什么危险?”我见杨嘉叫出了名称,不禁在一旁发问。

杨嘉连忙摆手,似乎看上去有些兴奋的神情:“哦,不不,这种蝙蝠可是祥瑞之物,古代称蝙蝠为福,各种建筑格局,雕刻工艺上都少不掉蝙蝠,以养蝙蝠为镇宅是大富大贵之家,而以养金蟾蝙蝠那就是闻所未闻,据宋朝的《百灵杂记》中记载,只有蓬莱八仙洞,瑶池王母宫这种神话传说中的地方才有金色的蝙蝠来布施祥瑞的福泽,没想到这龙飞府邸铜门中竟养出了金色的蝙蝠,且不说这眼前的活物是不是真的金蟾蝙蝠,都足矣让人叹为观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