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伏魔长史令

我皱起了眉头:“这兵书极有可能是我祖上的卧龙天书,这里面还是疑点重重,历史上的建文皇帝兵败后早就已经下落不明了,而杨秀成若是要将自己葬在悬棺中逃避责任,怕也是不太靠谱,在我看来,葬在悬棺之中唯一的好处是长江流域的湿气比较大,他们葬于百丈悬崖倒是方便保存尸身,加之峭壁之上地势险要,利于设计机关暗器。不过我也上去过,里面早已是空空如也,根本没什么,所以这个传说看样子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

“不然,诸葛先生,你错了,杨秀成葬在这悬棺内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杨嘉打断了我的话,看上去一脸的严肃。

蒋微娜插话道:“你怎么能这么确定,这只是传说呀。”

“因为我是杨秀成的后裔,不,应该说我是三国时期蜀汉大臣杨仪第四十九代后人。”

“什么?你说你是……杨仪的……后人?”

“你……杨先生。”

我和蒋微娜惊地目瞪口呆,相互对视了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回到了杨嘉的身上。

杨嘉淡淡地说道:“其实诸葛先生,不是因为你,我不会暴露我的身份,是我家先人辜负了世代的家训,惭愧之极,或许正是如此,才会引导你们在冥冥之中来到了这里。”

“辜负了家训?怎么说?”我越来越发的糊涂了。

“其实杨秀成是监守自盗,我们家族世代驻于兵书宝剑峡的附近,三国时期,诸葛丞相便对先祖留下遗训,本来诸葛丞相认为天下奇门兵法不能寻章摘句,拘泥而用,当需参透之后,因地制宜,随心而治,无奈蜀国国运气数难续,诸葛丞相临终前嘱咐先祖杨仪,务必要保护好兵书宝剑峡内的卧龙天书已传后世。”

蒋微娜变得有些急躁:“蜀国都灭了,传后世还有什么用啊,有没有提到江山万年图?”

“江山万年图?这倒没有听说,不过先祖家训里说这卧龙天书是诸葛丞相一生的心血,传于后世,必有良图,至于传到什么时候,有什么良图就不得而知了,只是先祖吩咐后世子孙务必看守悬棺,不可有半点非分之想,否则必招来杀身之祸。”

我看了蒋微娜一眼,有些无奈道:“杨先生,这万年图你别听她扯,如此说来,杨秀成也是杨仪的后人,果然还是没有逃出杀身之祸。”

“不错,据当年我家族后世的记载,当年杨秀成打开这三副悬棺时,里面各有乾坤,第一副上棺是铜器盖棺,又叫旧器棺。古代青铜器技术相当的发达,所以上棺里面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青铜矛,铜质铱,以及铜镜,铜钱等。

而这第二副悬于其中的中棺是为宝剑棺。这馆内放了一把旷世奇珍的宝剑,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据说正是春秋时期欧冶子的青釭剑。”

“青釭剑?就是三国时期赵云在长坂坡救后主时,从曹操手里夺过来的青釭剑?”我惊奇万分,忍不住打断了杨嘉,这把宝剑若真是历史上的那把,且不说这剑的本身价值,就是背后的文化价格当真都无法估量。

“对,不错,就是这把宝剑,而第三个最后的下棺内则是诸葛家曾经流传下来的兵书卧龙天书,当时四方战事已起,兵荒马乱之下,杨秀成将兵书分成了好几份叫轻骑送往京城,似乎中途还是丢失了大部分,待建文帝拿到兵书时,朱棣的大军已经兵临城下,此刻已经大势已去,所以建文帝靠着卧龙天书的几页残章断句成功设下了火龙升天阵,成功逃出升天,从此人间蒸发,成为了历史悬案,而流落于战乱之中的卧龙天书也便再也没有出现。”杨嘉说着,感叹地摇了摇头。

我应声道:“不错,我家族也流传这卧龙天书的事情,都说这是一本天地间通天彻地的奇书,机关暗器设计更是精妙无比,可惜世世代代都只是口耳相传,到了我辈,对天书中的记载都已经丝毫不知了,实在是愧对先祖。”

“诸葛先生,虽说蜀汉早已在历史上消失无存,是我们愧对祖上,没有保护好这卧龙天书,实在有负千百年来的恩德。”杨嘉表情悲凉,朝着我深深地作揖。

“杨先生,这些都是因缘际会,不要太放在心上,都过去了。”我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杨嘉。

“对啊,这事情又不是你所能控制的,你们家族能将悬棺看守到明朝,距离三国时期也已经过了千年,很了不起了。”蒋微娜在一旁也跟着安慰了起来。

“不过,对了,杨先生,你说当年杨秀成精通一身的奇门之术,而且后来将悬棺四周重新做了布置,可我打开悬棺时并没有什么尸体啊,莫非后来还发生了什么变故。”

“的确是如此,民国的军阀混战时期,我爷爷认为一来宝剑峡的悬棺内已没有了当年的兵书宝剑,没必要在一直谨守了千百年来的祖训,二来,杨秀成是家族中为人不齿的叛徒,若一直还守护在悬棺之下,似乎后世都变成了为杨家这个不肖子孙守墓。于是,爷爷决定举家搬迁,可也不知是何人传出了消息,一些好事份子道听途说那千年悬棺内有“宝贝”,竟然各种江湖中人都纷纷而至。

其中也不缺乏好手,他们以三国研究为名,一次次去挑战悬棺峭壁上的机关设计,那里的机关设计都是后来的杨秀成的布置,早已不比杨秀成破阵时最初诸葛丞相设计的厉害,我爷爷觉得死者已矣,虽然杨秀成是不肖子孙,但是打扰了死者的安宁毕竟不是好事,所以连番与他们争斗,最后还是寡不敌众,那些所谓的研究者,盗宝人将悬棺一扫而空,爷爷重伤之下,羞愤而死。我父亲当时年幼,怕逃到外面兵荒马乱之地,不如留守原处,隐姓埋名,之后便一直在三峡边这小小的藏龙村靠着打鱼为生。”

我感到有些吃惊:“现在这千年悬棺上还是有机关暗器的,莫非是?”

杨嘉淡淡道:“不错,是我爷爷重伤后布置的,相比杨秀成的机关设计又有不如。”

我像是被闪电击了一下,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机关历经改变了多次,此人爷爷手里的机关就已经差点葬送了我的性命,若是当年先祖诸葛亮的机关还在,那么这悬棺四周将有多么的可怕啊。

这一夜,我们和杨嘉围坐在了他家的院子之中,大家欢欢喜喜,好不热闹。杨嘉热情好客,弄了一桌子的河鲜宴。我们举杯对饮,相逢一笑,感觉就如同是多年不见的好友,祖上千年来的血脉传承,让后世的我和他有缘相见,当真也算是一种机缘。

夜风透过山峡顺着院落吹过,我的内心**起了一圈圈的波澜。杨嘉见到我说出了前尘往事之后,似乎多年的心结都已完全解开,酒逢知己,他和我们吃着烤鱼,一边畅谈着长江边的打鱼生活,一边描述着山野间的乡村乐趣,整个人喝的伶仃大醉。

凌晨时分,我将杨嘉一摇一晃地扶进了屋子,不想他吐了一地都是,我在他的屋子里,翻了半天,本打算帮他换件干净的上衣,怎见就在他屋子正中央的祭台上,供奉着一跟树根状的“黑色蔓枝”反倒是完完全全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那黑蔓枝外形独特,造型古朴,完全是三国蜀汉时期玉如意的设计风格。那黑蔓枝上雕琢着仙云托仙桃的图饰,极其精美传神,材质看上去似乎是动物的角质,周身布满了甘蔗纹,横切面上布满了鱼子纹,料子看上去也已经极老。而就在雕琢仙桃的附近,那鱼子纹上还留有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不用放大镜都几乎还不清楚。

我见杨嘉昏睡在了床边,总觉得此刻伸手去拿下来观看,有些不太礼貌,再三考虑后,我带着一丝好奇心缓缓地拉上了杨嘉的房门,独自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天才蒙蒙透亮,我便听到了杨嘉大吼大叫的声音,我匆匆穿上了衣服,冲出了门外,便见杨嘉在失魂落魄地倒在了地上,四周的摆设已然乱成了一团。

“杨兄,你这是……怎么了?”我见状情况不妙,有些试探性地问了起来。

“你……你们干的好事!!!”杨嘉一改昨日的模样,整个人连忙爬起冲到了我的跟前。

我不明就里,完全是一头雾水:“什么好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尽管你是诸葛后人,但也不能明夺暗偷,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快拿出来。”杨嘉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了。

“杨兄,你是不是误会了,拿什么啊?”此刻我也有些着急了。

“还要装蒜,这祭台上的东西是我祖传之宝,你……。”杨嘉这才说着,抬手一挥,两根铁锁南蛮刺朝着我的射了过来。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糊里糊涂,但见此刻形势危急,一个侧翻倒在了地上,连忙朝着黑包袱内掏出了铁线缠丝网:“杨兄,你听我说完,这是误会啊。”

“这祭台上设计了腾云跨龙幡,由八八六十四个不同的十指钻心扣制成,若是不懂其法的人,私自动了黑如意,十个指头都会被扣针穿刺在祭台上,可谓有钻心之痛,在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能避过这如此高深的机关。”

“我哪知道啊,昨晚我的确是看到这东西,但我并没有动过。”我急成了一团,无奈地解释了起来。

杨嘉似乎并不相信,依旧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朝着我仍然继续丢刺,那铁锁南蛮刺是典型的蜀汉暗器,在先祖诸葛亮南下征讨南蛮孟获时,先祖见南蛮的兵器多以山林间猎户的叉子类似,便突发奇想设计了这种南蛮刺,虽说我并不害怕会被刺到,却始终担心杨嘉越发误会此事。

杨嘉的手指异常敏捷,力道十足,连发出了十来个南蛮刺全都砸在了缠丝铁线网上,伴随着阵阵金属间摩擦出的脆响。

“杨兄,暂停,先不要打了啊。”我全身都笼罩在了杨嘉丢掷出的南蛮刺中,几乎已经顾不上说话。

杨嘉听到我的怒吼,将手中剩下的南蛮刺全砸在了地上:“没想到诸葛家的后人到了这一代竟是如此不堪,也罢,就当我物归原主了。”

我被弄地云里雾里,却又哭笑不得:“那东西究竟是何物?你……真的误会了,哎。”

“这是我祖传之宝,上面记载了卧龙天书第二卷第一篇的内容,卧龙天书原属你诸葛家的东西,事已至此,不要也罢。”

“什么?那上面记载了卧龙天书?”我的眼睛瞪成了铜铃。

“当年诸葛丞相临终之时料定魏延在其死后必反,便留下遗策致魏延于死地,诸葛丞相为了避免退兵之时出现变故,特将卧龙天书第二卷第一章的内容撰写在了其中,特赐给了我先祖当作长史令,取“伏诛奸邪,复兴汉室之意”,特此称为伏魔长史令。同时也是诸葛丞相为了明确自己死后我先祖的官职,希望我先祖在蜀国一如既往担任长史一职。”

我忍不住问道:“这么说,你家族祖传的这个奇门之术都是靠着卧龙天书第二卷中的内容学来的?”

“不错,不过既然你要拿回去,也就拿回去好了。”杨嘉厌恶地白了我一眼。

“哎,杨兄这是你家传之术,我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此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之前我也一直曾听祖上说那卧龙天书一共三卷,第一卷是治兵的兵法,第二卷是无数机关暗器的奇门技艺,第三卷则是窥天问道,解开天地奥妙的秘法。真不敢相信,试想那杨秀成当然破解峭壁机关时,已经是何等厉害,也只是学会了第二卷的第一章内容,实在令人唏嘘短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