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七:开庭突变
当天,王凯并没有找到周雷的人。并且自己的姐姐也一直联系不上,有点担心着急。
孟梦劝说他:“先别急,也许是个误会。他被人扔到河里,手机说不定早就不能用了。这很正常。”
王凯摇着头,说:“不对。我突然想起来了。”
孟梦问:“想起什么?”
王凯说:“所有的受害者衣服全都被扒光了,怎么就他还穿着?咱们在小屋里发现那么多手机和证物,都是受害者的。唯独他的东西没有被收缴?”
孟梦听完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咱回去把事情跟头儿说一下吧。”
回到警局之后,却发现沈东也不在。同事说沈东什么都没说,就正常下班了。应该是回家了。
王凯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皱着眉头说:“怎么今天都这么怪。”
孟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啦。难得头儿能回家去一次。这么多天了,他天天住办公室,最近嫂子也闹脾气不来给他送衣服了,人都快臭了。不管怎么样,现在案子好不容易算是有个着落了,他也该回家去看看了。”
王凯还是微微摇头说:“总感觉要有事。”
孟梦就拉着王凯往外走,说:“行了。我陪你去找你姐问问吧先。”
而另一边的沈东,的确今天是早早的下班了,但他并没有直接赶回家,而是先去往了李媛媛那里。
到了她所在打工的网吧,老板马大宝说李媛媛因为妹妹的事情最近请了长假,好多天都没来上班了。
沈东便又开车前往她和妹妹新租的住处,在路上沈东还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一个男人的声音,问:“您是沈先生是吧?”
“你哪位?”沈东问。
男人回答说:“奥。你曾经带个女孩来我这儿租房来着。”
沈东皱了一下眉头,回想了一下,想起对方可能是之前李媛媛的房东,就客气的说:“您有事吗?”
男人说:“奥。是这样。这姑娘最近好久都没回来住了。我也不知道她干啥去了。电话也打不通。”
男人的话说的沈东一头雾水的问:“什么意思?以前的房子她还租着呢?”
男人也疑惑了起来:“什么以前的房子?她不一直租我这儿呢吗?新租房了?我说她怎么不见了呢。”
沈东也不明白咋回事,但是考虑到李媛媛的性格,可能是又没向自己说真话,所以也就压下来了,说:“奥。不是,她们公司给安排了个宿舍好像。那个什么,你那边怎么了?有什么事没处理完吗?”
男人回答说:“我这房租到期快半个月了,也见不着她人。一直等着她呢。这啥事啊这是。还住不住,说一声也行啊。 这小姑娘一直不错啊,怎么这回这么不靠谱呢。”
沈东赶紧解释说:“奥。您先别急。这姑娘前两天有家人去世了,刚忙完葬礼。心情很低落,可能是给忘了。”
男人听到这话情绪又缓和了好多,说;“奥。这么回事。唉……没事没事,这我也不知道。 那您跟她稍微说一句就行。 嗨,其实不说也没事,这姑娘也不是那样人,等她回来肯定也就给我了。我就是见不到她人有点担心,担心这姑娘别再出了什么乱子。那,我知道了。您先忙吧。”
沈东说:“好嘞。您也别急,实在不行我这两天过去一趟,替她交了。她这一出事也花了不少钱,可能手头也紧。”
男人说:“行。没事没事。有您这话我就放心了。”
挂掉电话之后,沈东叹了口气继续开车去往了李媛媛和李晴晴的新住处。在楼下超市顺便还买了点水果之类的吃的。
上楼之后,沈东在门外敲了半天的门,才听到里面李媛媛沙哑的声音说:“谁呀?”
沈东回答:“我!沈东。”
李媛媛才回答说:“我不想见人。”
沈东说:“先开门吧。买了点水果,给你放进去我就走。”
又缓了一会儿之后,犹豫的李媛媛才打开了房门。
走进去之后,沈东发现房子里黑漆漆的一盏灯都没开。就顺手找到了开关打开了屋里的灯。
李媛媛默默的走回到沙发处坐了下来,抱着个枕头把头埋在了枕头里。
沈东看了看李媛媛身边脚下的一堆擦眼泪用的纸巾,悄悄叹了下气,然后把装水果的袋子放在了一边的餐桌上,从里面找了两个苹果,一边走向厨房找水池帮李媛媛洗苹果,一边说:“我还真是第一次来。你们俩还真布置的……”
说到一半,沈东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不合时宜,就又闭嘴认真的洗起苹果来。洗好之后沈东走出去,自己吃了一个苹果,然后坐到李媛媛的旁边,碰了一下她,想将另一个苹果递给她吃。
沈东说:“来,吃个水果。我看你这肯定是一天没吃东西了吧?”
李媛媛仍旧把头埋在抱枕里面,只是摇晃了几下示意自己不要。
沈东就硬拉着李媛媛坐了起来,然后把苹果塞到了她的手里,说:“来。吃。”
李媛媛拿着苹果根本没有吃的意思。
沈东歪着头看了看李媛媛的脸。此时她的脸上依旧是哭花了的状态,特别的憔悴与狼狈。
沈东咽下了一口苹果,自己也闹心的吃不下去了,就把自己的苹果也放在了一边,说:“你也知道我不会说什么哄人的话。也别逼我说那些东西。总之,身体要紧。再怎么伤心也不能把自己饿死。”
说完,沈东又站了起来去找饮水机接水,说:“喝水吗?”
李媛媛情绪激动的哭着说:“我什么都不要。你走吧。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沈东无奈的接了杯水端过去放到了小茶几上,缓了一会儿,又说:“我来呢。还有个事。”
李媛媛此刻又把抱枕抱了起来,缩在了沙发一角。
沈东接着说:“检察官那边的人来过了吧?”
李媛媛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东说:“明天是第一次法院庭审。我听说他儿子给他找了律师之后就突然改口了。说自己没有杀人。他们让我来跟你谈谈,觉得你必须得出席。作为目击证人出庭。现在我们必须争取最多的有利证据,让这个老家伙无法狡辩。”
李媛媛擦了擦眼泪,说:“知道了。明天我去就是了。你先走吧。我真的只想静静的呆着。”
沈东怜惜的看了看李媛媛,眼眶也有些泛红,叹了口气,说:“那你记得吃点东西。不吃东西可不行。”
李媛媛又把头埋了起来说:“知道了。”
沈东只能就无奈的默默的走出了李媛媛家的门。关上房门后,沈东站在门口点了支烟,听着里面又哭了起来的李媛媛的声音,心里很是难受。
隔天法院开庭了。冯坤的儿子为他找了一个能力很强的律师,叫葛冰。听说在中平也是数一数二的律师。
在出示过本案的诸多证据后,李媛媛作为证人出席接受了检察官的询问。
检察官问:“案发当时你在现场是吗?”
李媛媛点头说:“是。”
检察官继续问:“当时你看到了什么?”
李媛媛看着被告席上带着手铐的冯坤,回答说:“我看到这个人和我母亲争吵。他打了我母亲一个耳光。然后他把我母亲推下了山坡。我母亲掉进了河里,淹死了。”
李媛媛说着,眼睛又开始有些红了,眼泪又要涌上来的感觉。
检察官点了点头,问:“请问当时你多大?”
李媛媛说:“六岁。”
检查官又问:“请问这段记忆对你的人生有什么影响吗?”
李媛媛哽咽着回答说:“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噩梦。一直没抹掉过的噩梦。我无数次从都被这个梦给吓醒。我的人生也从那天开始改变了。”说着李媛媛便扭过头去擦着泪水,不再说话了。
检察官问:“说完了?”
李媛媛没再开口回答,只是在控制情绪。
检察官轻轻吐了口气,也没再继续问下去,但是显然他觉得李媛媛的讲述太过于清淡。如果再多讲一些她自己的经历,也会影响到判罚的。
在检查方询问完毕之后,法官同意了被告方开始进行询问。
葛冰便开始了为冯坤辩解的工作。
葛冰首先走向了李媛媛,看了看她,然后问:“当时你是六岁对吗?”
李媛媛扫了一眼葛冰,回答说:“是。”
葛冰又问:“你还记得当时经常去你们家的客人是什么人吗?我是说除了我的当事人以外的。”
李媛媛擦干了眼泪,回过头来拧着眉看着葛冰,不知道他卖的什么药。只是反问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葛冰转过身去看了看法官席。
法官席提醒了李媛媛:“证人。请您配合回答辩护人提出的问题。”
李媛媛才想了一下,回答说:“应该是村里的李婶吧。记不清楚。”
葛冰点了点头,继续问:“所以当年你母亲和我的当事人这段情节,你敢确定自己没有记错吗?”
李媛媛果断的回答说:“当然。这个场景我到死都不会忘的。”
葛冰又点了点头,然后微笑了一下,问:“当时你在什么地方?是他们两个人的身边吗?”
李媛媛扭过头去,说:“不是。”
葛冰追问:“那是在哪里?”
“远处。树后面!”李媛媛回答说。
葛冰问:“大概有多远?”
李媛媛回答:“两百米吧。”
“为什么你会在哪里?是你母亲带你去的吗?”葛冰继续问。
李媛媛面对这么多的问题,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回答:“不是。我偷偷跟去的。”
葛冰又问:“也就是说,你当时知道自己母亲和我的当事人是什么关系是吗?”
李媛媛不耐烦的回答说:“不知道。”
葛冰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问:“你想知道一下当年他们的关系吗?”
李媛媛扭过头去不想跟葛冰说话。
葛冰微笑着,然后走到了冯坤的面前,看了看冯坤,思考了一下然后问冯坤:“请问,你和被害人吕女士是在什么时候认识的?”
冯坤抬起头想了想,说:“二十一年前吧。”
葛冰又问:“怎么认识的?”
冯坤回答说:“我当时在做建筑行业。他老公请我带人过去给他们设计一座宅子。那个时候第一次见到她。”
“她对你的印象怎么样?”葛冰接着问。
冯坤摇头说:“不知道。应该还不错。”
“为什么这么认为?”葛冰继续问。
冯坤说:“因为后来她不断的联系我。言语之间总是透露出她很寂寞。”
葛冰微笑的走向辩护席拿起了一部特别古老的手机,然后交给了法庭的法官席。然后继续说:“这里有一部冯坤先生的旧手机,上面的短信内容真实有效,清楚的记录了当年吕女士不断的跟我的当事人短信来往,并且非常主动的经常表现出暧昧,以及多次表露出自己的不幸福境遇,勾起我的当事人对起产生怜爱之情。”
然后葛冰走到冯坤的面前继续问他:“后来你们的感情发展到什么程度?”
冯坤说:“她不断的约我见面。后来我们关系越来越密切。我经常去她家里睡。慢慢就产生了感情。”
葛冰继续问:“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是她追求你多一些,对吗?”
冯坤点头说:“对。”
一直坐在旁听席的沈东此刻皱着眉头有些疑惑,不知道冯坤和他的律师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在证人席上的李媛媛更是瞪着葛冰他们,暗自咬牙切齿。
葛冰继续对冯坤说:“所以你能再给大家描述一下当天发生了什么吗?”
冯坤回答说:“当时我提出要跟她组成家庭。所以我们的关系出现了裂痕。她渐渐开始觉得自己要恢复理智。觉得跟我的感情不现实,我既没钱又没能力让她过的像现在这样舒适。可是我们的事情却被她的老公发现了,所以她很后悔很纠结,开始觉得自己的人生完了。那天我约她出来,想再一次求她同意跟我在一起。但是她开始恨我了,还伸手打了我一个巴掌。”
葛冰打断了冯坤,问:“所以,当时是她打了你一个耳光。并不是你打她对吗?”
冯坤回答说:“对。”
葛冰追问:“你有打过她吗?”
冯坤摇头回答说:“没有!我只是不断的哭着问她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对面的李媛媛有些火了,愤怒的指责说:“你胡说!你撒谎!”
葛冰回头看了看李媛媛,又看了看法官席。
法官席提醒了李媛媛要保持冷静。
葛冰又问冯坤说:“所以说当时你还是爱她的是吗?”
冯坤点头,并且回答说:“到现在都没忘了她。”
葛冰又继续问冯坤:“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冯坤说:“后来我们两个的情绪都很激动。当时我们在的地方很陡,她不小心脚下一滑就掉下去了,掉到了河里。我想拉她,但是没能拉到。”
李媛媛激动的说:“你胡说八道!是你把她推下去的!我亲眼看到的!”
葛冰就又走过去李媛媛的面前,问:“请问你母亲会游泳吗?”
李媛媛一甩头说:“不知道!”
法官席又开始提醒李媛媛,说:“证人请回答问题。”
此时坐在旁听席的沈东开始搓了搓自己的脸,叹起了气来。
李媛媛还是坚持的回答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
葛冰点了点头,说:“据我所知,受害人吕女士是会游泳的。”
然后葛冰走到了辩护席,拿了几张老照片,照片上是李媛媛的母亲游泳的时候在岸边拍的。
葛冰说:“这些照片是我们在吕女士的同学那里得到的。她的同学可以证明她会游泳。”
葛冰又回到李媛媛的附近,继续说:“据我所知,当年吕女士之所以没能游出水面,是因为正好一块石头压住了她。请问石头是哪来的?当时你有看到吗?”
李媛媛不想再回答问题的样子。
葛冰这次没再继续追问,而是替李媛媛回答说:“当年你跟警方描述的供述记录里写的是,好像是你母亲掉落时山坡上同时掉落了一块石头,对吗?”
李媛媛才回答说:“是。”
葛冰又问:“所以你现在还坚持这个观点吗?”
李媛媛回答说:“当然!”
葛冰又回去问冯坤:“请问你当时有看到石头的事吗?”
冯坤摇头说:“没有!当时我们所在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大的石头。”
葛冰说完又对法官席说:“我对证人的问题都问完了。”
法官这才宣布证人离庭。在法警的陪同下,李媛媛虽然很是生气及不甘心,但还是离开了。
葛冰发表了最后陈述观点,说:“我的当事人最多是在道德伦理感情上出现了一些错误,但这要是吕女士作为成年人情愿并且曾经主动争取发生的。至于上坡上的事故,因为当年吕女士是自己失足跌落的。应该算是意外事件。我的当事人没有任何杀人动机,且不具备杀人因素。最终真正导致吕女士死亡的是那块石头。所以,我的当事人自愿,为当年的事对死者家属进行精神赔偿。但我们不承认有故意杀人或过失杀人。”
葛冰发言完后,检察官方又开始了反驳对峙意见。
但是沈东由于担心李媛媛,也就起身离开了旁听席,去外面找李媛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