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我和塑料娃娃的故事

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还是没有想清楚。

第二天，我想回北京了。

乔静究竟是什么人，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在北京，好好写书，好好编剧，那才是我的生活。乔万禄的女儿丢了，毕凤凯买来的女儿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内心的伤痛已经渐渐消隐。连乔万禄的老婆都不再狂乱了，她只是天天平静地去垃圾场找女儿，那成了她生命中的一种惯性。而罗绍跟乔静生活得蛮幸福，看不到一点危险的迹象，现在还当了爸爸……

我到了火车站，突然接到了乔万禄的电话。

他问我：“孩子，你帮我问了吗？你见到的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我女儿？”

我的心疼了一下，说：“我现在还没有回到北京。”

他失望地说：“噢……”

接着，他又说：“你走了后，我总是感觉心里有希望了。说不定哪一天，你会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帮我找到女儿了。昨天，你婶半夜才回家，又捡回了一个塑料娃娃，说她当姥姥了……”

说到这里，乔万禄哽咽了。

我的某根神经又一次抖了抖：“她昨天半夜又捡回了一个塑料娃娃？”

乔万禄：“唉。”

我说：“多大的塑料娃娃？”

乔万禄：“很小。”

我又说：“她几点钟回的家？”

乔万禄想了想：“都快12点了。”

我慢慢瞪大了眼睛。

昨天我给罗绍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乔静生下了一个小孩儿，那时候也是将近半夜！

我觉得这件事跟我有关系了。

不行。我要再次回到绝伦帝，我要去看看那两个塑料娃娃。我已经确定，它们是一切问题的根源所在！

我在四平火车站直接买了去哈尔滨的车票。

到了哈尔滨，我又坐长途汽车，回到了绝伦帝小镇。

这时候已经黑天了。我直奔乔万禄家。

乔万禄坐在西屋看电视。他老婆不在。

看到我之后，他的眼神顿时充满了期盼。他以为我带来了好消息。

我说：“我想看看那两个塑料娃娃。”

他说：“那是在垃圾场捡回来的东西……”

我说：“没关系。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

我说：“它们中的一个很可能真是你的女儿。”

他更迷惑了：“你……怎么了！”

我说：“我先去跟它们聊聊。”

说完，我就去了东屋。

东屋黑糊糊的，我按了下电灯开关，昏黄的灯泡亮了。我看了看桌子，那个塑料娃娃旁边果然多了一个小塑料娃娃，它也穿着嫩黄色的衣服，周边缝着白色蕾丝。两个塑料娃娃并排坐在一起。

我反复打量那个大点的塑料娃娃，希望从它的脸上看出一丝人的神情。

它好像在看我，又好像没在看我。

我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了，我掏出来看了看，是个陌生号码，我接起来，万万没想到是乔静打来的！

乔静的声音轻轻的，却吓得我一哆嗦：“你不要这么盯着我看。”

我死死盯着它。

它在电话里又说：“这样对你没好处。”

我死死盯着它。

它在电话里继续说：“你转过头，看看背后吧……”

我猛然意识到，它不是在电话里说了，声音已经到了我背后！

我一下回过头，就看见了乔静，她穿着那件嫩黄色的“睡衣”，就贴在我的后背上，一双冰凉的手放在我的脖颈上，突然歇斯底里地嚎叫起来：“你爸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