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雪境少女（下）

这时，又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也是一阵发动机的声音，不过这次的声音要清脆许多，只见莉柳眉微皱，眼睛一眯，一股冰凉的杀意从脚底迅速弥漫，她二话不说，脑袋一甩，直接从车上摸出了一把黑色的狙击枪，瞄准镜死死对准声音传来的方向，我看到莉那双冰冷的俏脸，还带着一丝杀意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可能是崖他们，连忙跑到莉的身边，对着莉说：“别开枪，他们应该是我们的同伴。”

“同伴？你们还有同伴？”莉回头看着我们，满脸的不可置信，红润的小嘴张了张，但是看到我不容置疑的眼神，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她轻哼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托枪的手也慢慢放下了。

远端的黑影缓缓靠近了，那辆车子也出现在了我们面前，来者不出我所料，果然是崖和J。他们跳下车，先是把我们上下打量了一番，J还用红外线给我们来回仔细地扫描了一下，在确定我们没有受伤之后，便是眼神一冷，脸庞紧绷，一脸警惕的看着那几只熊，和正在啃熊的老头。。。

“超智人？”一旁传来了莉的惊呼声，只见莉刚刚放下的枪立马就举了起来，黑色的枪管冷冷地瞄准了J，崖和J听到了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这时才顺着声音的来源，注意到莉那站在雪地里的俊俏女孩。

不过，J也不是什么善茬，看到有枪对着自己，怎么能忍，嘴角微微掀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莉，两只手隐隐握拳，一小股能量在拳头处聚集。我一看气氛有点不太对劲，连忙跑到这两个家伙的中间当起了和事老，我先是朝着莉深深鞠了一躬，拱了拱手，故意露出了一个幅度很大的笑容，但是莉仍旧一脸冰冷，手中的枪没有丝毫要放下去的意思，我的脸庞不自觉地尴尬地抽了抽，然后只好舔了舔嘴唇，朝着莉向前微微挪动了两步，然后指着旁边的J，低声对这莉解释道，“这个，我，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呗，这个虽然是超智人，但是他是我们很好的朋友。”

莉的目光斜斜地瞟了一眼J，又看了看我诚恳的眼神，嘴巴撅了撅，“哼。”莉冷哼一声，无奈地吐了口气，然后将枪背在了身后，赌气似的用脚挑起了一团雪打在我的裤脚上，旋即不再理我，直接转过头去，乌黑头发随着转身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仿佛在跳华尔兹。接着莉也没看我们，直接朝她的车旁边走去。

J看到了莉不耐烦的表情，又要发作，我皱着眉头，做了一个推门的手势，示意J就在原地等着，莫索也拉住了要发火的J，给了J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我、莫索和崖就跟着莉走了过去。莉冷冷地站在原地，两只玉手无聊地耷拉在车上，小脚懒散地在雪地上画着圆圈，似乎并不打算说话，像是一个严厉的女教师，等待着犯错的学生自己承认错误一样。

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和莫索在空中交织了一下，莫索下巴微点，冲我眨巴眨巴了眼睛，然后我也点了点头，接着，就一股脑地一五一十的把我们之前的所有经历除了碎片之外都给莉讲了。我有提到我们想要寻找碎片，但是没有说我们已经找到两块了，或者说关于我们是否找到碎片的重要情节都是一笔带过，含糊其辞，毕竟初次见面，虽然是人类，但是必要的警惕还是要有的。

而莉原本抿着的嘴唇，越张越大，到后面似乎都可以放下去一个熟鸡蛋了，原本懒散地拨弄着雪地的小脚也是逐渐地僵住了，目光怔然地在我们的身上扫视了一圈。莉听完我们的故事，也不知道她相没相信，她瞥了一眼那还在啃食着熊肉的师父，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睛在我们每个人的脸上扫了一下，接着，便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娓娓讲述了她的故事。

原来莉，这位美丽的少女，原本是这附近的村民，超智人入主地球之后，“理所当然”地失去了父母，当然，她并没有讲父母是如何死的，但是，这能死的方式太多了，而几乎没有一种方式，称得上是体面，在超智人的时代，孤儿已经不是一个稀有物种了。

而在莉父母死后，她就开始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每天食不果腹，过得比狗还凄惨，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了她的师父。她说师父人很好，因为刚开始她的身体十分虚弱，于是师父先是给她吃的，等她身体好了之后，再教会了她如何使用枪，如何猎杀猎物。但是每次，都只能猎杀到很少的食物，而且弹药要制作很久，更令人绝望的是，越来越多的生物被幽之傀儡师操纵，变得更加强悍，猎杀难度增加，而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

之后，她自己就基本不吃肉了，平时为了生存，就完全靠吃一些，野菜野果，以及湖里的小鱼，猎杀的肉一般都直接给师父吃。据说原来师父还会拒绝，后来师父也不再推脱，而且这些肉，当然肯定要用火烤了再吃，不过到了后来，师父不仅全部都要接受，而且根本不用火烤，就直接像今天这样生吞活剥了。

我们听完之后，也是苦涩地叹了口气，这个时代能活下来的人类，背后的故事，似乎都有些如针扎耳，如锥刺心。我们很有默契地互相握了握手，表示理解对方，以及更多的是，作为人类还能有同类的庆幸。

闲聊了半天，那个老头还在吃，两只手已经沾满了还冒着热气的鲜血，连空气中都开始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有两只熊已经能够看到森森的白骨了，我和莫索都是皱了皱眉，我的胃里竟然隐隐有什么东西想要上涌，我捂着嘴巴，强烈压制住这种感觉，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J突然向我们问道：“你们知道量子纠缠论吗？”莫索和崖都是一头雾水地摇摇头，我一只手托着下巴，仔细地想了想试探着说道：“好像大刘的《三体》里面提到过这个吧？”

J眉毛一挑，嘿嘿一笑，用赞许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后点点头说：“这个幽之傀儡师还真是狠啊，这些熊的身体里都被装了量子，也就是说幽之傀儡师即便在几光年之外，也能感知到着周围发生的一切，我觉得幽之傀儡师最看重的，也是他放这个量子最关键的原因，应该就是碎片了，通过这种方式，广撒网，更容易的得到碎片的消息。”我看着J，回想起了《三体》中的片段，感觉与J说的配对量子完全吻合。这时，J目光突然注视着莉，眼睛微眯着，然后又看了看浸没在鲜血中的她的师父，嘴巴张了张，最终犹豫了一下，还是指着那个正大快朵颐的背影说道：“这个老头，最好离他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