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维护
傍晚的沈家大宅，正在准备晚饭的陈阿姨忽然朝楼上喊：“先生、太太，娇娇回来了。”
温茜正在取耳环，闻言几步跑下楼去，看着玄关处的女儿，惊奇道：“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回来了。”
沈晨光走在后面：“不回来你也不高兴，回来了你也不高兴。”他看着许久没见的女儿，慈爱地招招手：“刚好差不多吃完饭了，快去洗洗手吃饭。”
“爸……”沈娇糯糯地喊了一声，眼底似乎有水光，衬得眸子湿漉漉的。
沈晨光心里沉了沉，和妻子对视一眼，转头又含笑说：“孩子大了反而会撒娇了。”
沈娇是她生的女儿，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她的一举一动还是瞒不过温茜的眼睛，估摸着孩子可能有心事，温茜玩笑似的问她：“难道外面有人欺负你了？”
她没想到女儿直直地望过来，看着她，点了点头。
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是沈晨光在下楼。
“谁欺负了你？”在家里一向温和的丈夫突然变了脸色，乌黑的眉眼也跟着凌厉起来，终于有了点年轻时单枪匹马在外闯**的模样，“跟爸爸说，爸爸帮你出气。”
沈娇回家之前就打好了腹稿，可此时却哽咽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温茜正想让两父女坐下来好好说，突然晃眼看到沈娇敞开的衬衣领口——作为一个经历过恋爱和结婚的过来人，她再清楚不过女儿发生了什么。
温茜两眼发黑，狠抓着丈夫的手臂倒退两步，不敢置信：“娇娇！哪个男人欺负了你？”
沈晨光听到“男人”两个字太阳穴狠狠一刺，他顺着妻子的目光看过去——
“砰——”
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四分五裂。
听到巨大声响的陈阿姨从厨房慌忙跑出来：“出什么事了？”
装饰架上的花瓶被人挥手扫落，碎片散落了一地，鲜红的花瓣有些扎眼，陈阿姨在客厅极度压抑的氛围下不敢说话，以为是沈娇说了什么惹父母不高兴了，便叹了口气默默回了厨房。
温茜仿佛经历了一场极刑，额上手心里全是汗，她看着沈娇，急问：“娇娇，你们有没有……有没有……”
沈晨光阖上了眼睛，试图在听到女儿肯定的回答后暂时压住心里的怒意。
“没有，妈妈，是程瑾突然赶过来救了我。”沈娇捏了下她的手，终于露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笑来。
沈晨光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眼神晦暗地看着沈娇：“娇娇你别怕，什么都不要想，也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爸爸。”
温茜总算定了神，饶是书香门第出身的她此刻也忍不住痛骂周晓文：“这个畜生！主意竟敢打到你身上来！他真当我们家是好欺负的！”
网络上的议论声并没有随着程瑾的官方声明落下帷幕，仅仅过了一晚上，就有些媒体传出《夺命狂徒》即将换主演的消息，虽然在新闻中，记者们似是而非，并没有拿出电影官方给出的确切答复，只是隐晦地提到程瑾打架一事带来的恶劣影响，但粉丝和路人们却炸开了锅。
一直盯着程瑾个人微博的娱记也焦头烂额，生怕错过最新的猛料，然而微博依然没动静，甚至有人发现，程瑾连登录都没有过。
光线娱乐的会议室内。
手上打着石膏的男人翘着二郎腿，神情颇为惬意，他翻着手机上的新闻，得意一笑，勾唇的动作牵动了脸颊上的淤青，隐隐作疼。周晓文在心里咬牙切齿，程瑾不让他好过，他也要给他弄点麻烦才是。
身边的小模特紧挨着他另一只手，贴心地问：“什么事让周总这么开心？”
周晓文勾着她的下巴：“当然是程瑾的事了。”
小模特笑得有些勉强，又压不住内心的好奇，她当然知道昨晚网络上的风雨，遂嘟着嘴故意怯怯地看着他：“程瑾真的把您……他是为了什么呀？”
周晓文收了手，语气中听不出起伏：“女人呗。”
“女、女人？女朋友？”小模特惊讶出声，随后看到周晓文略显不善的眼神，她忙闭上嘴，不想惹这位金主生气。
周晓文盯着她冷笑：“你也是这位影帝的粉丝？知道他有女朋友伤心了？”
小模特放低姿态哄他：“哪有，我心里有谁您还不知道吗？只是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有点惊讶。”确实惊讶，程瑾有女朋友这个消息一旦曝出去，大概又是连续几天的头版头条吧。她把身体贴得更紧了些，垂着眼不动声色地问：“哪个女人啊？值得您大动肝火。”
周晓文没打算回答她，却没想到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门口的女人一袭干练的衬衣黑裤，朝着他风风火火地走过来，“周总和程瑾抢女人？开玩笑吧。”
秦琴拉了把椅子坐下，拨着手里的长发，红唇一勾，眼神倒没落在他身上。这副颇有点两军对阵的架势并没有惹到周晓文，他身体往前倾，盯着她小巧精致的侧脸，意味深长：“秦小姐伤心了。”
她对程瑾的心思，他也有所耳闻。
周晓文眯着眼，打量着面前的美艳女星，脑中又回想起那晚沈娇的模样……不可避免地想到程瑾挥过来的拳头，他眼底浮起阴郁，连带着对沈娇的兴趣也消下去几分，沈娇那种模样，看久了也就腻了，还是进了圈的这些女明星有看头。
秦琴抬眼，目光略过对面的小模特，落在周晓文脸颊的淤青上。
她笑：“程瑾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他公司也管得严，怎么会让他交女朋友，而且还和您杠上了。”
周晓文痞气地笑笑，又摇头：“可惜程瑾没看见你这么维护他。”
秦琴收了笑，眼里的怔然一闪而过，她看着周晓文：“他真的有女朋友？”
“不然我这样是拜谁所赐？”周晓文反问，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把这些伤当成是耻辱，反而是他风流情场上的一种见证，只是压不下被打的那股气，这才想了个方法整一整程瑾。
周晓文知道，这种小打小闹的新闻动摇不了程瑾的根基，最多给他招一波黑粉罢了。他眉眼向上一挑，有些得意，自己骗他手里有沈娇的裸照，他还真就相信了。
秦琴收敛着情绪，她是对程瑾有意思，不过还没到爱情的份上，只是心里有点失落，还有点嫉妒，“也许接下来几个月要有一个新人崛起了。”
程瑾要是和某个大牌恋爱，圈子里的风声早就透出来了，要么他的恋情刚开始不久，要么对方还在不知名的阶段，如果以后要公开，女方肯定要积攒一段时间的人气才行，起码这样，粉丝反对的声音会少一些。
秦琴在心里分析一番利弊，旁边的周晓文打断她：“对方可不是娱乐圈的人。”
秦琴不假思索：“那怎么配得上他。”
在她眼里，程瑾那个长相，不找个明星或者超模说不过去的。
两人在会议室里说了几句，走廊上有慌忙的脚步声，李导和几个制片听到周晓文来的消息匆忙赶来，额头上都还冒着汗，几个人来不及擦，含笑迎上去：“周总来了！”
“哎！周总应该在家休息，我们去拜访您才是！”
“就是就是！”
周晓文懒得回这些客套话，开门见山地说：“这个广告赞助，你们另找高明。”
李导忙道：“我们节目不会邀请程瑾，您大可放心，绝对不会让他碍您的眼！”
昨晚的新闻一出，节目组紧急开会，程瑾虽然是业内大咖，但和这些拿真金白银的广告商比起来，显然后者重要一些，更何况正宁是国内知名大企业，即便对方只是个总经理他们也不敢怠慢。
网上那些新闻稿他们也都看了，事实的真相抛开不谈，单看程瑾公司方面的态度，舆论上还是周晓文占了上风，李导昨晚联系程瑾，没想到他的经纪人很爽快地主动辞了节目，他松了口气，至少没让他当坏人，过了这段时间想办法再和对方联系起来就是。
风波过了，大牌还是大牌，该有的粉丝一个也不落。
可当务之急就是留住周晓文！不然节目播出的时间又要往后延了！
周晓文不想废话，抬脚就要走，几个制片围住他想再商量商量，李导疯狂地给秦琴使眼色，希望她能留住这位财主，架不住导演示意，这个节目好歹定的她是固定嘉宾，秦琴清了清嗓子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口的敲门声。
一位工作人员不好意思地打断他们：“打扰几位一下，沈氏集团的沈董来了，说要找周总。”
周晓文“哦”了一声，偏了偏头：“沈董？找我？”
李导不明所以：“沈董事长怎么到这儿来找人了？”
“大概是工作上的事，李导，今儿大家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几位工作了。”周晓文眉宇间尽是冷漠，他在沈娇身上吃了亏，自然很长一段时间不想看到她了。
几个节目组的骨干对他和程瑾的事都是稀里糊涂的，更不知道两个人是为了沈娇干架，正宁算是光线娱乐的长期合作对象，这一次突然中止合作，说不定后面想要拉回来就难了。
李导急得不行，可态度上又不想表现得太狗腿，怕低了身价。见周晓文愣是头都不回，他开始思考要不要晚上约个饭局，重新和周晓文商量赞助的事，顺便打听一下程瑾和他的恩怨。
周晓文没走几步，迎面撞上沈晨光——以及他身后几个黑衣大汉。
“沈董，怎么上这儿来了？您给我来个电话，我和秘书去接您啊！”周晓文拿出商场上的做派，身边的小模特还挽着他的手，他轻拧了下眉甩开，笑着向沈晨光伸出手。
沈晨光沉着脸，一双黑眸看得对面的小模特心里发毛。
他眯着眼蹙了蹙眉，目光停在面前这只手上，侧着头用关爱晚辈一般的语气吩咐身后的人：“把这只手也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