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邀约
“你约了楚颜啊。”陈思乐打了个哈欠，“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呗，国家队都是一家人啦！”
沈娇摆摆手，“他喜欢清静，还是算了吧。”
陈思乐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面前装扮好的女孩，白色的雪纺上衣搭配浅蓝色牛仔裤，她在外面套了件浅色风衣，海藻般浓密的长发散落在背后，清纯又恬静。
和楚颜吃饭也穿这么好看？
程瑾有情敌了！
楚颜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陈思乐眼睛亮亮的，毫不避讳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游走，他顺手扯了张毛巾扔过去，刚好盖在她的短发上。
“我看起来很像一块肉？”
陈思乐嘿嘿一笑，狡黠的样子让他想起某种尖耳朵的小动物，“你不像一块肉，像一块瓜，可以吃的那种瓜，哈哈哈哈！”
她笑瘫在沙发上，可惜另外两人并没有懂她这位资深网民的幽默，双方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一眼，楚颜在一旁说风凉话：“你居然赢了一个神经病，看来这个冠军含金量也不高。”
沈娇看着陈思乐和楚颜一来二去地斗嘴，无奈地笑了笑，楚颜从小和她母亲学棋，平日大半的时间都花在了棋盘上，大概是他心中自有沟壑，又被棋子浸润得沉稳不凡，初见他时很多人总觉得这人高高在上不好亲近，其实……
“陈思乐你这只猪。”
……就是嘴巴毒了点。
陈思乐被冯指导喊出去吃饭，看到楚颜，冯指导惊讶了一瞬，随后明白他的来意，拍拍他的肩，笑道：“麻烦你了，楚司机。”
“应该的，总不能让沈娇到处乱跑，被坏人拐跑就糟了。”他似乎意有所指，沈娇想起这两次提到程瑾时楚颜的态度，他好像对程瑾偏见颇深。
楚颜带着她从酒店侧门出去，担心附近有记者守株待兔，他们俩一前一后上了车，沈娇摘下口罩在手里把玩，这种别开生面的躲避模式她还是第一次接触，以前总是跟着教练一起，乖乖等待每一场赛后采访。
记者们也很喜欢这么配合的采访对象。
程瑾出门也是这样吧，她默默地想，那天看台上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上车就不理人了。”
沈娇看着他的侧颜，低喃道：“要说什么啊。”，她向来不会找话题。
“这么不会聊天，等会儿不怕冷场？”楚颜掉了个头，前方不远处的大厦在夜幕中慢慢露出轮廓来，拔地而起的高楼巍峨耸立，水晶灯的亮光从晶莹通透的玻璃窗上洒下，成为夜空中的华美点缀。
前方有安保人员过来查看车辆，楚颜放慢车速，那人颀长的身姿在车灯的亮光下缓缓走来，一如红毯上的优雅自若。
程瑾没想到是楚颜送她过来的，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目光触及到副驾座位上的沈娇，她兔子般的眼神蓦地撞过来，碰到他的，又往后退了退，和球场上神佛难挡的那个她简直判若两人。
他看到她埋头解安全带，微卷的发丝俏皮地贴着锁骨，黑发衬得那片肌肤如白玉般光滑。程瑾知道这样冒然地盯着一个女孩子看不礼貌，但他就是控制不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疯狂地搜索她的新闻，看她的每一场比赛和采访呢。
明明以前在球队里，他并没有对她生起半分这样的心思。
“好久不见。”楚颜和他打招呼，寒星般的眸子直直望过去，像是要把人一眼看穿。
程瑾颔首，随意聊天：“放假？难得看你空闲。”
“你现在才是大忙人，少挤兑我。”楚颜单手靠着车门，和出入这里的富家公子一般姿态潇洒，“不如你请我吃顿饭，好歹我当了次护花使者。”
他看着程瑾，笑意莫名。
沈娇下了车，喊他：“程瑾哥哥。”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
她听到程瑾声音温和地说：“当然，这顿饭本就该我请。”
两人的聚会变成了三人，程瑾贴心走在前面为他们引路，沈娇注意到他的经纪人不在，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清爽的短发像初春的天气，让人觉得干净舒适，周围进出的男男女女看上去都身家不菲，程瑾出色的外表只是让他们多停留了会儿目光，并没有人上前要签名和合照。
也是，毕竟国外的人对他了解不多。
服务生开始上菜。
他们坐在大厅靠窗的位置，从这里望过去，这座城市的繁华一览无余，实在是个约会的好地方。程瑾送上礼物，“恭喜你又拿一个冠军。”
沈娇诧异，没料到他还准备了礼物，碰到程瑾含笑的目光舌头好像有点打结，最后只说了声谢谢。
礼尚往来，她下次也要给他准备些什么了。
沈娇心里盘算着程瑾的生日，看到桌边包装精致的礼物，心里隐约高兴，看来他们的关系目前进展得不错，程瑾应该当她是朋友了吧。
她专心和面前的食物作斗争，没注意到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听说你接了部中美合资的大制作。”楚颜放下刀叉，举起酒杯示意，“提前祝你成功闯进好莱坞。”
“谢谢。”程瑾和他碰杯，谦虚道：“不过还早，一切都是未知数。”
楚颜闻言一笑，“是啊，谁知道未来是什么样呢，以前也没想过你会当明星，还以为你会在乒乓球这条路上一路走到底。”
他注意到沈娇身子抖了一下，面上却装作无事的样子，看着程瑾继续笑道：“不过当明星多好啊，不用没日没夜地训练，稍微流流汗水，就有人心疼。”
沈娇擦了擦嘴，抱歉道：“我去下卫生间。”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靠在卫生间的墙上平稳呼吸，摸到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她给楚颜发了条消息：你怎么了？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楚颜收到沈娇发来的短信，毫不避讳地把屏幕举到程瑾眼前，讽刺地说：“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吧，让她一辈子活在愧疚里。”
“是你选择放弃乒乓球的，你想当逃兵，但是又不想承认自己是个窝囊废，所以就把过错扣到别人头上！”楚颜言辞冷冽，紧握手机的手青筋暴露，仅有的理智提醒他现在是在公众场合，不应该把事态闹大，他收回手机，桃花眼微敛，收起周身煞气，冷声问：“你的阳关大道走得好好的，突然又来找她做什么？”
程瑾表情漠然，“这些事我原本就打算一字不落地告诉她。”
楚颜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从沈家得到的补偿还不够吗，沈娇父亲送你出国疗养，请最好的骨科医生来治你的手，你进娱乐圈开始，她爸爸三番两次投资你的电影，人有吃相可以，但别太难看！”
程瑾菱唇紧抿，眉宇间似聚起阴云，沉如深海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黑洞，他冷然道：“别以为你很了解我。”
“你心思这么重，我怎么看得透你，没人看得透你，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想要什么。”
程瑾突然扯出一抹笑，但笑意未及眼底，“那你说我想要什么。”
楚颜垂下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放过沈娇吧。”
长久，他听到对面男人隐忍的声音：“不行的，我试过了。”
沈娇在卫生间洗了把脸，洗漱台上的手机震了一下，是楚颜的短信：
临时有事，先走一步，程瑾送你回酒店，注意记者。
她拿着手机匆忙往外走，刚好有人推门进来，沈娇没注意，和来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手中的包落到地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沈娇忙抱歉：“sorry，sorry。”
“啊，没事的。”女孩子的声音柔柔的，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异国听到母语总是让人格外亲切，沈娇不禁多看了对方两眼，是个身材高挑的女孩，穿着高腰的牛仔破洞短裤，一双黑色绑带高跟鞋将她笔直白皙的双腿拉得更长，她捡起地上的包抱在怀里，转过头来，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挑，带着天生的风情。
“你是中国人吗？”她略微打量沈娇，随后惊奇地“咦”了一声，“我觉得你有点脸熟，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
沈娇想到外面的程瑾，心里有丝慌乱，千万不能在这种场合被人认出来，她匆匆把头别过，含糊道：“真是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她小跑着回来，程瑾以为有什么意外情况，站起身来轻扶着她的手臂，问：“怎么了，有记者？”
沈娇摇头，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不是，卫生间碰到一个中国女生，觉得我脸熟，我怕被她认出来。”
她脸颊边还挂着水珠，程瑾伸手将那滴水珠抹去，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动作太亲密了，沈娇明显也感觉到了，樱唇微张，愣愣地看着他。
程瑾压下心底涌起的异样，“这里的天台风景很好，没有什么人，我们上去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