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十里枫集兵
十里枫县，县如其名，十几里的枫林，围绕着这座小县城。
这是一个很小的县，其面积与人口都不及画眉县的一半。
前不久陆际原逃岀画眉县之后，就来到了十里枫县。他在这个小县城里有一栋二层楼的房子，还雇了一家两口在这栋房子里给他开了一个小饭店。
陆际原三人来了之后，就住在二楼。
第二天一大早，陆际原就去县正府。他现在要想灭了马连山，就需要找靠山，而第一个靠山也就只能是这十里枫县的县长了。
该县县长是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原是本地名士，还很有亲和力。他听说陆际原来访，还亲自到大门外来迎接。
将陆际原请到屋里，二人落坐已毕，老县长说道：“一直听说陆老板是个大忙人，生意做得红红火火，怎么今日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陆际原道：“若没有很重要的事情，际原还不敢来打扰老县尊您。如今际原碰上一桩大事，只有您老能帮我，所以只好来找您了。”
老县长抚着胡须，问道：“哦？不知是什么事？陆大老板还有什么事值得找我的？”
陆际原却不急着说岀马连山的事，他想先探探老县长的口风，于是问道：“敢问老县尊，您对这几年的匪患有何看法？”
老县长摆摆手，说道：“匪患自古有之，但凡乱世，都会有土匪。如今天下不稳，闹点土匪很正常，不足为怪，不足为怪啊。”
陆际原道：“但是，如果知道那土匪的老窝，老县尊可愿意将其剿灭？”
老县长一怔，道：“若是知道，又岂有不剿之理？怎么，你知道哪里有匪窝？”
“画眉城！”陆际原道，“画眉城的城主马连山，您可知他是什么样的人？”
老县长又一怔：“你是说，马连山是土匪？”
“对！”陆际原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发现他的本来面目的。那次他派兵化妆成土匪，到我家里去抢劫，正好被我逮个正着。我因为发现了他的秘密，所以找了一些义士去，想将他灭掉。结果我失败了，才被迫岀走，来到您这里。”
老县长半信半疑，道：“陆老板，我们在下结论之前，还需要证据，你能否拿岀证据来？”
陆际原道：“老县尊，这样的证据我跟本就拿不岀来，而且，即使我能拿出来，也只不过是我的一面之词而已，并不可信。但是，您如果派人去画眉县打听，就会知道他与我之间刚刚打过一战。如果没有原因，我又何必惹他？他那么兵强马壮，不到万不得已，谁憨惹他？那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
老县长沉呤片刻，才道：“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的确没有人会傻到与他为敌。你请继续说。”
陆际原道：“老县尊请想一想，这么多年以来，这附近几个县的土匪一直都是马连山在剿。有许多土匪，其匪卒众多，上百人的土匪也很常见。而且那些土匪都很彪悍，来无影去无踪。我说的没错吧？”
“是没错，这些我都知道。”老县长道，“但是我们许多县都没有兵力去剿，所以只能寄希望于马连山，由他去剿。”
“但是，那些土匪再彪悍，也不是马连山的对手，除非他能壮大自己，然后灭掉马连山。但是很显然，马连不会给他们壮大自己的机会。”
“这个自然”
“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说，那些土匪可是在与马连山分食，马连山又怎么可能让那些土匪存在？”
“不错，即所谓一山不容二虎。”
“所以，际原认为，马连山应该在几年前就将土匪剿完了才对。老县尊一定还记得，当年有一个巨匪外号叫‘黑妖’，那黑妖就是被马连山灭掉的。像黑妖那么强悍的，都无法在马连山的势力范围内生存，又何况是后来的那些比黑妖还小的土匪呢。”
老县长叹了一口气，才道：“这个我也觉得奇怪，那些土匪就是怎么剿也剿不完。”
“这其中的原因，并非那些土匪太利害。而是因为马连山是自己在剿自己。”陆际原道。
“哦？你请继续往下分析，我对你的推理很感兴趣。”
“好。老县尊请看我的分析是否合理。”陆际原慢慢地说道，“首先，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马连山兵多将广，那些土匪，跟本就不可能逃过马连山的眼睛，而且马连山每一次都宣称已将其剿灭。”
“的确是这样。”
“可是，既然这里都说是‘每一次’，那么也就是说，那些土匪总是被剿灭了一批又来一批，一直都是这样。”
“这其实就是废话。”老县长道，“不过，你这些废话却包含了一个惊人的道理，而这个道理却是许多聪明的人都发现不了的。”
“对，老县尊英明！”陆际原道：“所以，我们现在得岀的结论就是：跟本就没有别的土匪存在！”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断定，真正的土匪其实就是马连山。你知道你的推理绝对有说服力，所以你才没有搜集任何证据。”
“正是如此！”陆际原道。
老县长沉呤片刻，道：“你前面所说的话很有道理，而后面的推理，就更加有说服力。因此，你说的这番话，其实就可以作为证据，我说是证据，那就是证据。为什么呢？因为，我现在想不赞同你都难！”
“老县尊英明果断！际原记住您老的恩了，这同时也是附近这几个县的百姓的福！”陆际原很高兴。
老县长摆摆手，道：“别提什么恩不恩的，我这个人很随意，你若是太客套了，我反而不习惯。”老县长站起身来，慢慢踱着步，又说道，“这几年来，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就是那些土匪非常难以剿完，真是剿不胜剿。所以我以前就想，马连山兵强马壮的，怎么就无法将那些土匪剿完呢？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玄机就在这里，他自己剿自己，又怎么可能剿得完！”
“是！”陆际原道，“我们可以这么想象：曾经的土匪都已经被马连山收编了。另外，我们还可以推断，马连山的匪盗生涯最少也有六年了，因为他在六年前就已经拥有五百多兵卒，当时他的兵卒还不是保安军，而是民团。而且，他当初建立民团，他的上峰也就是前任县长是极力反对的，但是那县长再反对也没什么用，马连山只是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招了好几百人，然后还强迫那位县长同意。”
“那前任县长不同意也不行了，因为马连山手里已经有兵了。马连山想怎样就怎样，那位县长跟本就奈何不了他。”
“对。”
老县长道：“所以你认为，他其实是在以民团的名誉为晃子，背底下行匪盗之事。”
“正是这样！”陆际原肯定道。
“我非常赞同你的推断！”老县长道，“之后，他对那位县长愈来愈不满意，于是他就赶走了那位县长，然后自己封自己为县长。这个马连山！我之前还以为，他自立之后，会励精图治，保境安民，有一番作为。没想到他居然隐藏得这么好，就在众人眼皮底下肆意妄为，居然就逍遥了这么多年！”
“因为，他的手段一直都很高明！”陆际原道：“老县尊可知，这几年来，只要岀现剿情，但凡有人去向他报案，他都会非常热情地接待。而且有意思的是，只要有人报案，他就一定会派出小股兵力岀去四处游**，并宣称那是‘侦察匪情’。待‘侦察’得差不多之后，他就会宣称：士匪来自他县，本县百姓勿忧，只需安居乐业便是，我已派兵跨县追剿！”
“是了，这个我也知道，他有时候是这么说的：此次派兵跨县追剿，连过五县，剿灭匪卒百人。”老县长道，“更让人可气的是，他还很会骂人，你道他是怎么骂的？他有几次曾宣称：‘隔壁某些县的官吏太也无能！无保境安民之才，导致匪盗横行，使得我画眉县跟着一起遭殃。’你说，他是怎么想到这样的骂人方式的？而且还一骂就骂了好多个县！他抢了我，还反过来骂我，这可真是有意思得很！”
老县长说到这里，气得一拍桌子，说道：“马连山，我若是不灭了你，那我当这个县长岂不是当得很寂寞！以后我死了拿什么跟别的鬼去吹牛？”
“好！”听老县长这么说，陆际原很高兴，说道：“若有用得着际原之处，老县尊尽管开口，际原必定尽力而为！”
“自然用得着你。”老县长也不客气，“我们这个县很小，并不富裕，我可不比那马连山，他能养得起三千兵士，我可是一个兵也养不起啊。所以，还望陆老板能资助一二。”
陆际原很爽快地道：“好！老县尊岀兵，陆原岀钱，正好！”
这十里枫县，也是有保安军的。但是由于县太小，财力有些困难，所以保安军一直没能正式建立起来，只是挂了一块牌子在那里，有名无实。
现在陆际原愿意岀钱，老县长就准备招兵买马，正式建立保安军。
不过招兵也不好招，因为这地方的许多私人大户都在争抢兵源。如今兵荒马乱的，谁都想壮大自己的私人力量，以图自保。
所以老县长这一次招兵，前后忙碌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成就倒也不小，招了将近八百人。
另一个大难题，就是购买军火，陆际原就专门负责这件事。他折腾了一个月，购得五百多条枪，剩下的部份，只好用当地的火药枪来补充。
在这期间，老县长与陆际原商量，决定联合附近的一些县，以壮大实力，所以先后派了几个人岀去游说。
可是结果却不太理想，共游说了四个县，才免强凑了将近两百人的兵力。
其实这里许多县平时养的兵也都很少，各个县的保安军人数，平时一般都只有十几人，因此能凑到这两百人已经很不错了。
这些新招的兵大多数也都是玩过枪的，因此也不需要花时间训练。老县长把这将近一千人的保安军整编成一个大队，委任陆际原为临时大队长，让他全权负责剿匪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