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路遇泼妇

吃吃喝喝,这三个人一直闹到12点多,才彼此扶持着到路面招出租车,安奕鸣先把林枫和魏诺塞进车里,这俩人合租,林枫刚好可以照顾一下已经喝得神魂颠倒的魏诺。

小吃街越是到了夜里,人越多,不少占道经营的摊主恨不得把桌子摆在马路中间,出租车进来容易出去难,所以很难打到车,不过安奕鸣也不着急,他喝得本来就不算太多,这会儿更是头脑清醒起来,沿街散心。

走到一处老旧小区时,安奕鸣肠胃翻滚,扶着路灯杆喘口粗气,一转眼看到杨乐然。即便是在视线不佳的深夜,安奕鸣也能清晰看到站在路边的她一张脸憋得通红,浑身包括嘴唇都在微微发抖,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穿着睡衣的中年妇女,正插着腰抬着手,那手指恨不得戳到杨乐然眼睛里。

安奕鸣匆匆转身背向走了几步,又猛然顿住了身体好一会儿,摇头、叹气、跺脚,又转过身,大踏步地冲过去,一把把杨乐然拉到身后,强忍着澎湃的怒火,“有话好好说!”

中年妇女一脸戒备的看着安奕鸣,“你是谁?姘头?还想在街上打我是怎么的?”

她这么说话,安奕鸣倒是镇定了下来,嘻嘻一笑说:“大姐,您这眼神够锐利的呀。话虽糙理却不糙,我女朋友怎么得罪您了?”

因已经回家一趟,安奕鸣换了身宽松运动衣物,T恤又肥又大,更显得他像个街头无赖。

杨乐然躲在这道厚实的背影后,心里一暖,捏着安奕鸣的衣角,轻声开口,“她的花盆落在我车上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中年妇女见安奕鸣一脸客套有礼,倒也说不出狠话来,她摸了摸头顶别着的卷发卷,眼皮微微一抬又瞥了杨乐然一眼,“不就是个车顶砸了个坑,人又没事,修修不就行了吗?”

安奕鸣看了看停在路边的白色家用轿车,车顶确实有一个破裂的花盆,花泥和花枝四溅,一个不大不小的坑陷在其中,“原来是高空坠物……”

“什么高空?什么坠物?你还想讹人呀?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把花盆推下来的,她把车停在这里就不对。”

围观群众,指指点点,闲言碎语。

安奕鸣安慰地拍拍杨乐然的肩,转身绕着车子走了一圈,确定那里确实是个停车位,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悄悄调试到录音录像模式,走到中年妇女面前,说:“花盆是从哪儿掉下来的?”

“怎么着?你是警察呀?”中年妇女又摆出戒备的样子。

安奕鸣嬉笑着说:“刚说您眼神锐利,怎么又走眼了?我哪里像警察?我看这栋楼所有的阳台上都有防护栏,花盆根本掉不下来的。再说,小吃街的住户为了避免油烟进屋和吵闹,向来都是关着窗的。”

见安奕鸣语调平和,中年妇女重又放下了戒备,“可不就是巧呢吗?我开窗收衣服,挂倒了花盆后才掉下来的,谁能知道砸在车上呢。那什么破车呀,就算是看起来锃光瓦亮的,能值多少钱呀?”

“没事,她的车有保险,找人来定个损,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不过可能需要您帮忙配合说一下事发经过。”安奕鸣低声问杨乐然,“买了车损险吗?”

杨乐然点头,她也是学法出身,自然有很好的保险意识,绝不省这样不该省的保险费,“我已经打电话报险了。”

安奕鸣声音仍旧不高,“打电话报警。”

“有必要吗?”杨乐然瞥了中年妇女一眼,报警不是激化矛盾吗?“反正保险限额足够了。”

安奕鸣安抚一笑,并没有当场解释,“听我的!”

保险公司业务员和警察先后到了现场。

业务员核查车牌、保单等信息,拍好现场照片,然后简单地询问了中年妇女几个问题,包括事发经过、协商经过等。业务员态度始终冷冰冰的,录入了基本信息后,说:“这事有侵权人,所以你找她赔就行,我们不管。”

这个她当然是指中年妇女。

安奕鸣也不生气,又问:“依你的经验判断,修好需要多少钱?”以他不多的车辆知识来判断,这辆车虽算不上豪车,但也价格不菲。

“四万到五万之间吧。”

“什么?一个坑四五万块钱?你是个干什么的呀?凭什么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说四五万?” 中年妇女最先爆了起来,瞪着眼看着业务员,恨不得挖下一块肉来,“哦哦哦,我明白了,你们都是她的托儿。我才不上当呢,你们自己玩去吧。”

说完,中年妇女转身要上楼,安奕鸣一把拉住她,笑着说:“别急,这就是保险公司定损,和您没关系。”安奕鸣说的是事实,在中年妇女眼里却成了谎话。

“谁报警?”警察来的正是时候,安奕鸣连忙说:“是我,高空坠物,差点伤着人。”

两个警察,一个中年,一个年轻,中年警察经验丰富,只看几眼,就大约明白是怎么回事,“谁的花盆掉下来的?”中年警察继续问,眼光在在场几个人脸上扫过,自有一番威严,见没人说话,他又问了一次,语气严厉了起来,“是谁家的花盆掉下来的?”

中年妇女抄着手,眼睛斜看着天,根本就不接话。

虽然有安奕鸣出面,但杨乐然毕竟是事主,她指了指中年妇女,并没说话。

中年警察转而问中年妇女,“是你的吗?”

“不是!”中年妇女回答的干脆利落,仍旧看着天。

听到这话,杨乐然脸色都变了,“你你你,你怎么能……我们刚刚说了那么多……”她到底是个性格温和的女人,即便安奕鸣和警察都在身边撑腰,却没有应对泼妇的经验,一时间完全不知所措。

年轻警察询问了围观群众,好几个人都偷偷指了指中年妇女,中年警察见状,声音严厉了起来,“到底是不是你?”

“我都说了不是我!这栋楼十几层呢,住了好几十户人家,谁知道是谁家的花盆掉了,有本事你挨家挨户查呀?”中年妇女瞥着警察,仍然是一脸不屑,“警察,你是准备屈打成招呢还是想把脏水直接泼我身上?”

中年妇女原本承认继而反悔,无非是因为她没想到花盆把车顶砸出个坑,修理费竟那么高。四五万块钱,或许是她一年的收入,能赖就赖吧。

安奕鸣看着杨乐然瘦弱的肩头,心里不忍,所有的不羁与桀骜都涌了上来,不过他收住了已经握紧了的拳头,而是走到中年警察身边,声音很大,特意要让中年妇女听到,“我这里有录音录像,隔壁饭店门口也有摄像头,能录下刚刚的经过。”

中年妇女脸色突变,她没想到貌似温和的安奕鸣原来早就挖好了坑让她跳,嗷的一声尖叫就扑向安奕鸣,安奕鸣何等身手,侧个身,中年妇女摔了个狗啃泥,开始哭叫起来,“我的天哪,这是遇到碰瓷的呀,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呢。”

中年警察指挥着年轻警察,要带中年妇女回派出所做笔录,这时从楼上匆匆跑下一个中年男人,一脸堆笑,“对不起啊对不起,是我家的花盆砸了这位女士的车,该怎么赔怎么赔,就不要去警察局了吧。”

“你是谁呀?”中年警察问。

“我是她丈夫。”

“你来的正好,口头通知你,我们要依法对你妻子进行传讯。”

这一边鬼哭狼嚎,那一边静谧异常。

安奕鸣又叫来一直在看热闹的保险业务员,问:“这事怎么办?”

业务员仍旧是冷冰冰的态度,“找她,这种情况保险公司是不赔偿的。”

安奕鸣心里嘀咕一句,这是骗老百姓不懂法吗,语调却是非常镇定和平静,“我的朋友,在你们公司投保了车辆损失险,并以新车购置价确定了保险金额,足以赔偿这次的损失,即便有侵权人的存在,保险公司也不能免除对投保人的赔偿义务。请你,立刻做定损,预约4S店维修,赔偿完之后要不要找那个泼妇追偿,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安奕鸣伸手抽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电话,定损时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