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口误
“呃……”谢大伟脸腾地红了，面对在国外长大的Shirley，他一个大男人反倒腼腆了许多，“是挺喜欢的……”
“喜欢我什么？”
“这怎么说呢！”谢大伟咧嘴乐了，Shirley的这种真实不做作，比平时遇到的那些拿腔拿调的女生更显可爱，“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很特别。”
“那你了解我吗？”Shirley追问。
“不了解！”谢大伟摇了摇头，“就像今天，我才发现你比我想象的更优秀。”
“我现在都不了解我自己了。”Shirley自嘲地笑了笑，把长发拢向耳后，看了一眼谢大伟，“如果你可以让我信任，你会有机会了解我的。”
“当然可以！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的！”谢大伟迫不及待地表白，“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能相信！”
“怎么说并不重要，我已经过了相信承诺的年龄了。”Shirley看着谢大伟，“大伟，你能先帮我一个忙吗？”
“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我觉得关朗和黄帆在疏远我，我想知道原因，但是……”Shirley顿了一下，“如果能直接问，我就不麻烦你了，明白吗？”
谢大伟整天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也是个人精，一下就听出来这里面有事儿。“嗯，你放心，我有办法！”
他又试探地问：“那我现在可以去枫叶了吧！”
“暂时不行，我还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俩有联系，如果你还想和我做朋友，就先保密！”
谢大伟一时没想明白Shirley是出于何种考虑，但现在两个人已经冰释前嫌，保密也不算事儿，他点头答应：“没问题！”
6月18日晚上，谢大伟把刚借来的一万块都买了西班牙赢。他本来想挺到凌晨3点，看西班牙和智利的比赛，但连着几天白天上班夜里看球，实在是熬不住了，不到十点就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谢大伟被尿憋醒，来不及上厕所先翻出手机看比赛结果：西班牙0比2负于智利！
谢大伟肺都快气炸了，咬牙切齿骂道：“我就操了，西班牙你他妈个烂柿子！”
白天到了公司，谢大伟看了看赛程，接下来的几场都没什么悬念，赔率很低，只有星期天凌晨3点的德国对加纳，庄家开出了好几个盘口。谢大伟看了看水位，决心赌一把大的，他心里恨恨道：德国队身上输的就在德国队身上找回来！跟小龙已经张不开嘴了，他想了想，又私下找了几个弟兄分别借了点。
周五晚上，关朗正在家看书，谢大伟电话来了，“关朗，我馋你家楼下大串儿了，晚上下来撸点？”
关朗也好久没见大伟了，痛快地答应，他问正在画图的黄帆：“大伟找我在咱家楼下撸串儿，你去吗？”
“你俩吃吧，我还得改我的方案呢！”黄帆头也不抬地答道。
晚上九点半，关朗和谢大伟就着花生毛豆在楼下喝上了。谢大伟今天酒起得很急，不大一会儿两个人就下去了6瓶啤酒。看关朗话渐渐多了，谢大伟嬉皮笑脸地说道：“朗哥，手头宽绰不，先支援我一下呗！”
关朗抬起头，看了看谢大伟，“你还在赌球？”
“哪儿跟哪儿呀，家里的事儿！”谢大伟矢口否认，“老爷子跟我张嘴了，我的都给他还差点儿，你要有就借我，我这个月工资加奖金也不少，到时候还你。”
关朗一听是谢大伟给他爸借，“你用多少？”
“两万有吗？”
关朗想了想，“行，回头把卡号给我，明天转你。”
“还得是老同学，别人都不好使！”谢大伟咂咂嘴，举起酒瓶，“来，为咱们友谊万岁走一个！”
关朗笑着说道：“别给我说漏了就行，这可是我私房钱。”俩人一碰，各吹了半瓶。
“你最近看球了吗？”谢大伟递给关朗一个大腰子。
“没看，我们天天打卡，哪儿像你时间这么自由。”
“也是，那半决赛和决赛你总不能错过吧，到时候咱俩一起看吧！”
“行！决赛必须得看。”关朗也是个球迷，痛快答应。
“要不决赛去枫叶看吧，别的酒吧位置早都订满了，你跟Shirley说一声，我现在没脸联系人家。”
关朗脸色微微一变，“酒吧还不有的是！”
“你有面子，准保能给咱留个最佳位置！”谢大伟说完偷偷盯着关朗。
关朗喝了口酒，叹气道：“我以后不去枫叶了！”
谢大伟心里一沉，故作坏笑，“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去了！”
“你知道？”关朗一惊，转而不屑道：“切，你知道什么啊！”
“还用问，黄帆吃醋了呗！她第一次去我就发现了，黄帆一看见Shirley那低胸衣服穿的，当时脸就撂下来了，从头到尾都死死盯着你。”其实这点正是谢大伟自己猜测的原因。
“那倒不是！” 关朗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现在的社会太复杂了，人和人之间并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也可能是我总太容易相信别人。”
谢大伟一听果然有事儿，起了瓶啤酒递给关朗，不露声色附和道：“可不是，老乡也不一定靠谱，折腾我那么长时间！”
“大伟，你就是太实在了，那个姓胡的明显是忽悠你，黄帆早就看出来了……”
“谁？”谢大伟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胡……”几瓶啤酒下肚的关朗，差点把胡乙辉的名字吐噜出来，“哦……古嘉诚，古大哥！你自己多点心眼儿吧！”
谢大伟装作毫无察觉，又扯了点闲篇，俩人散了。
晚上，谢大伟一直在琢磨着，他开始以为是Shirley对关朗有好感，引起了黄帆误会。现在看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可是这几个人之间还能有什么事儿呢？“都玩什么猫腻呢，真累！”谢大伟嘟囔了一句，倒头睡了。
第二天上午，谢大伟给Shirley发微信：昨晚我和关朗见面了。
Shirley：你在哪？
谢大伟：公司。
Shirley：我11点半出门，来得及可以到我家说。
谢大伟一看快十点半了，赶紧冲到洗手间对着镜子捯饬了几下，骑上电动车直奔Shirley的小区。
上楼按了门铃，Shirley拿着一个喷壶开了门，“我在伺候我那几盆多肉呢，你先坐。”转身走回阳台，继续忙活着。
Shirley租的是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卧室关着门，客厅不大带一个落地飘窗阳台。谢大伟换了拖鞋，也来到阳台，蹲下身看着花架上的几盆多肉。他看见一盆长得好像莲花，肉乎乎的样子很可爱，伸出手指就要去碰。
“Stop！”Shirley猛地拍了一下他手背，谢大伟吓得一激灵，赶紧缩回了手。
“这是我刚换盆的雪莲，你这么摸会掉粉的！”
谢大伟讪讪地笑了笑，站起身来。他见飘窗有扇窗户开着，随手就把窗户关上了。
“打开！”Shirley又一声尖叫，谢大伟纳闷儿地说：“我看你开着空调呢啊！”
“你不懂，养多肉要保持通风！”
谢大伟只好又打开窗户，背着双手在阳台踱着步。几件晾着的内衣扫到他头上，他见Shirley还在弯腰专心侍弄，偷偷把鼻子贴在一件上面，使劲闻了闻，咕咚咽了一大口口水。
Shirley把每盆多肉都打理了一遍，看了看表，一屁股坐到沙发上，“说说吧！”
“昨晚我约关朗出来吃饭……”
“黄帆去了吗？”
“没有，就我俩！”谢大伟继续说，“我就跟他随便聊，后来说到去你酒吧看球，他还真说以后不去枫叶了！”
“为什么？”
“具体原因我没敢直接问，你不是交代过吗，但关朗说什么人和人之间太复杂，还说他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说什么具体的事了吗？”Shirley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他说连黄帆都看出来了，你舅舅说买房是在忽悠我。”谢大伟看了一眼Shirley的表情，支支吾吾地说：“说心里话，我也这么觉得，但这点事儿也不至于啊！”
“就是！”Shirley点了点头，纳闷儿嘀咕着，“再说这事跟他俩有什么关系！”
“对了！”谢大伟一拍脑门，“喝酒的时候，关朗把你舅舅叫成了姓胡的！”
“你说什么？！”Shirley突然惊呼，脸色大变，“你确信没听错？”
谢大伟仔细回忆了一下，点点头，“我没听错，他就是说姓胡的！我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马上又改口说是古嘉诚古大哥！”
Shirley呆住了，她现在确信，自己和胡乙辉已经露出马脚，被古灵精怪的黄帆查出了真实身份。怪不得关朗一下子变得淡漠，因为他的性格把什么都写在了脸上。这么看来，黄帆洞悉了真相，却还装作若无其事陪他们周旋，那她一定也知道了当年的事。
胡乙辉说的诗集是存在的！可诗集在黄帆手里沉寂这么多年，她很可能并不知道里面的秘密。但现在，黄帆识破了两个人的身份，这无疑等于触发了她探秘的开关！好在时间还不长，现在就看谁抢在前头了。
Shirley想得出了神，“Shirley，你怎么了？”谢大伟看她眉头紧锁，关切地问道。
Shirley没说话，突然想起了酒吧院里那棵被虫子蛀噬的树。她冲谢大伟笑道：“没事！走吧，中午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