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接二连三(上)
不知道为什么变数总是容易发生在三更半夜,也许是老天爷卯足了劲要让人不得安生,或者他就是喜欢那种一夕惊变的落差。
在那个火头工死后的第三天半夜,突然警铃大作,生生把人从**惊得跳起来,醒来一听,居然还是火警。
船上失火绝对是件大事,有些人天真的认为,大海上还怕灭不了火?实则不然,船上着火常因为地方狭小而造成灭火难度大,而且船上装载的货物也好,航行本身需要的仪器也好,一旦着起来就会形成化学烟雾,极其致命,如果蔓延到有燃料的地方,那更是会造成爆炸,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我们现下的处境,船要毁了,我们早晚是活不下去的。
我和葛云翼两人心急火燎地衣服都没来得及穿齐,就要赶出去支援,然后又想起司马的话,退回来等他。可就看到他慢条斯理地在穿衣服,还打了个哈欠,好像怨怪别人扰他清梦似的。
“我说司马,你能不能快一点。”葛云翼忍不住道。
司马斜乜了他一眼,“急什么,又没有着火,就是有人拉响了火警警报而已。”
“没着火拉火警干什么,”我脱口而出,“又不是脑子有……”然后我反应过来,看来还真是有人脑子出问题了。
这下我和葛云翼也不慌张了,重新坐回去穿戴整齐,再一起踱到甲板上。
刚才那下早就把所有人都闹起来了,知道是有人拉响了甲板警报,都聚拢了过来。可甲板上哪里有一星半点的火苗子,倒是看到有人在船头极尽夸张地“表演”。我们几个挤过去一看,嚯,居然是这船上的大副。
那大副是个白人,因为长年日晒,脸上一脸麻子雀斑外加一脸横肉,板寸头贴着头皮,长得人高马大,我自认不算矮小,但他一个大约能抵两个我还有余,身上肌肉虬结,而且声如洪钟,背地里我们都给他起绰号叫白毛猩猩,后来就简称猩猩。
我们和他其实没什么深交,不过听人说他虽然长相霸道但人很不错,踏实肯干而且体恤下属。可此刻这个人却抱着一根开着水的水管往船头狠命浇水,好像船头真的着了火一样,而且他身上肌肉紧绷,还跳来跳去,不时地往后仰好像要避开什么,似乎火势离他非常近。
他一边拿水管冲,一边时时地回过头来对着后面围观的人群大吼,大致意思是质问别人为什么站着看,不加入灭火。回头的时候看得到他头上青筋爆出,眼白里全都是红血丝,瞪得睁圆,惊惶恐惧溢于言表。
船长也在人群当中,他点了三个人上去一起制止他,那三个人一开始在旁边绕着他踱来踱去,迟疑着不敢上前,后来在船长一再使眼色催促下终于鼓着勇气冲上去了,结果被他转身一甩一个就倒地滑了出去,另外两个被一肘和一脚也挂了彩,期间他没注意到手里的水管还正对着人群直冲一通,前几个来不及避直接就被浇了个透心凉。这下是再也不敢上前去了。
这时候医生拿着注射器赶到了,看到现场的情况,自然更加怕得不敢上前,往后挤着想逃离现场,愣是船长催促了也没用。
司马捏了捏眉心,无奈地摇摇头,走到医生旁边,问他拿来的是不是镇定剂。医生懵懂地点点头,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针筒就被司马抽走了。
司马一手拿着注射器,信庭闲步般地走到一边把消防水龙头给关了。
猩猩发现手里的管子不出水了,凶狠地回头看是怎么回事,那目光赤红气势汹汹的样子,简直就是地底的恶魔。我不自觉地拽紧了葛云翼的衣服,虽然知道司马应该不太会做没把握的事情,但对手这样像座山一样的身材,还是会觉得担心。
那猩猩扔了手里的软管,卯着劲往司马冲了过去。
司马却好像丝毫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就在对方冲过来要撞上的一瞬,他轻巧地往后退了一步,提起脚往猩猩的膝窝踢了一下,看上去似乎并不重,但猩猩立刻腿就动不了,作势就要往前扑倒。接着司马又一撩手,我甚至没看清楚他的动作,猩猩的一只手已经被他反翦在背后,他顺势把猩猩一把拍地上,侧身一手压着他的手臂,一手就以极快的速度把注射器刺到他肩颈衔接的地方推了下去。整个过程几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我几乎还没回过神来,司马就已经把空的注射器扔到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