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重新梳理口供
“那天……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出去玩，本来说好吃完饭去唱歌的，结果有一个重色轻友，要去陪男朋友，其他几个也就都说不去了，大家就打算各回各家。我原本是想走出那块地方再打车回家的，结果突然看见了言贞——是像言贞的一个女的，从我身边经过，我当时真的以为是她剪了头发。”吴桐一字一句地说话，语速很慢，双手在桌上相互抠着，“因为我哥一直说她不会去酒吧什么的，可我看她就是冲着酒吧去的，我就跟着过去，想抓个现行。”
“那时候是几点？”
“我真的记不清了，就是十点左右的样子吧。”
“继续。”
“我跟着她进了酒吧，那天晚上酒吧人特别多，那家酒吧是有舞池的，很黑，我找了一圈才找到她。我承认，我态度不好，我过去就和她吵架，然后我才意识到她好像真的不认识我，可当时周围太乱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我俩在那还没弄明白，一个男的就突然过来了，把我往外面扯。他是个男的啊，而且他俩明显是一伙的，我又挣不过他。酒吧后面的巷子很黑，我一时害怕，就想拿电击棒电他一下，好赶紧跑。结果电错人了……”
跟之前从路人那里打听到的情况差不多，魏允边记录边问：“你哪来的电击棒？”
“网上买的啊，我们宿舍每人买了一个。我也不知道威力这么强，真能把人电晕，我以为顶多就是麻一下。”
“之后呢？”
“我把那女的电晕了，我也挺害怕的，我趁着那男的顾不上我，就赶紧跑了。之后随便打了辆车，就回家了。”
肯定也不会记得车牌号，魏允都懒得问，只是确认：“你到家时是几点？”
这一次吴桐犹豫的时间长了些，但神情又不像是在回忆，直到她发现魏允在盯着她的脸，才有些仓促地回答：“过了十二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有个护肤品0点限时优惠，我一直等着，我到家之后下的单，所以肯定是0点以后了。”
“订单查一下。”
吴桐掏出手机，翻了翻购物软件，找出那条收货信息举给魏允看：“喏，我下单的时候是0：11，那时候我已经在家了。因为之前太紧张了，路上我想去卫生间，就让司机帮我找了找，耽误了些时间。”
“你家是独栋别墅，门口有安摄像头吗？”
“有安，但我那天是从边门进去的，那边的楼梯到我卧室更近，我不想吵到我爸妈。边门那边没有安摄像，因为怕会照到隔壁人家，有点妨碍隐私。”
魏允“啧”出好大声音。
但他注意到吴桐的姿态已经舒缓下来。
“你对酒吧里的那对男女怎么看？”魏允问她。
“那女的不是言贞，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不认识她。那个男的……我觉得是之前我和你提过的，和言贞有接触的那个，可是我也不能保证。当时实在是有点混乱，而且我也越想越糊涂，那天我看见的确实是言贞没错，至少我认识车啊。可怎么会这么巧，同一个男的和这两个长得像的女人都有联系……我想我也许是误会了什么……”
“好，你说的情况，我都会去核实。感谢配合。”
魏允关掉了录音，将本子和手机收回手包里，抬眼就撞见吴桐眼巴巴的样子。他挑了挑眉，问：“还有什么想说？”
“没在录了吧。”吴桐咬了咬嘴唇，露出了一点符合年纪的笑容，“我想问点私人问题，大叔，你有女朋友吗？”
她居然有心情八卦了？魏允有点诧异于吴桐心理调适之快，摇了摇头说：“没有。”
“这么大年纪，还没有女朋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啊？”
“我没工夫想这些……”
“你们男的是不是都喜欢言贞那样的啊？”
“言贞是什么样的啊？”
“沐浴在白月光下面的食人花。”
吴桐的这句话说得顺畅，斩钉截铁，很显然不是一时想到的形容词。魏允从她的话音里听到了清晰的恨，不是之前说过的那些小打小闹似的不愉快能达到的程度。
而在这一刻，魏允脑海中清晰闪现的却是林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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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允去卢路家的那天林音也恰好休息，这倒省事了，他就是想找个卢路和林音都在家的机会突击。但他俩的下班时间都不固定，他就只好晚饭过后的时间去，没想到进门之后发现人家还没开饭。
“八点多了，还没吃呢？”魏允环顾房间，一些细节的摆设，窗帘，沙发布，似乎都不同了，看起来林音很喜欢摆弄这些。
“他得等会儿才回来，我喜欢等他回来一起吃。”林音系着赠品围裙，仍然在厨房里外打转，“随便坐，我先把锅里东西盛出来，再给你拿杯子。”
“不忙、不忙……”
魏允在沙发上坐下，看林音熟练地在厨房忙活，还哼着轻快的曲子，心情似乎完全没有受他这个不速之客的影响。菜已经陆续上桌，林音解开围裙，给魏允倒了杯水送过来，只是说：“一起吃点吧。”
“不了，我吃过了。”魏允看着林音，她的头发似乎长长了些，或许只是打理过，拉直了一点，变得只有一点点弯。用皮筋在脑后抓成了一点点的揪，但还是有很多碎发垂在脸颊旁，凌乱但也不失好看。
人只要换一个发型，看起来就会大不一样。魏允不明白究竟是因为林音本身面目模糊，还是他心里摇摆不定的念头导致的。
在卢路回来前，魏允没打算问任何事，他只是有一搭无一搭和林音聊了聊生活琐事。他看得出来，林音非常满足眼下的生活，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也完全不想出门见见朋友，只喜欢待在家里。
“对了，你的家人……你还有个妈妈，也在本地，对吧？”魏允也只是之前打听过而已，“你别在意，因为你们的关系，我总得……”
“没事，我妈在养老院呢。”
“休息不去看看？”
“老年痴呆，根本认不出我，我每次去都很难过，所以……”
正说着门口发出响动，林音迅速起身迎了上去，从进门的卢路手里接过一只提袋，探头看了看，开心笑起来：“我还怕你忘了买呢。”
“没忘，就是没有魔芋了。”
“没事。”林音从袋子里拿出一大把的红油串串，头都没回地说，“魏警官来了，可能是在等你吧。”
区别于林音的自然，卢路见到魏允还是难免神色一凛，随后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抛，落下时好大一声“啪嗒”。他的生活看起来很幸福，刚刚进门时他和林音两个人的对话自然有温度，一看就是相处很久的一对情侣。可魏允却觉得有一丝熟悉的愤怒又回归了卢路的身体，让他看起来有些虚张声势。
“你们先吃饭，我不急。”魏允摊了摊手。
“算了吧。”卢路拉餐桌旁的椅子坐下，对着魏允，“有什么事先说，不然也吃不下去。”
林音一副状况外的样子，甩手碰了碰卢路，打着圆场：“先吃吧，魏警官也一起吃一点吧。尝尝我的手艺，我拿碗给你拨出来一点。”
“也行，那我就尝尝。”
魏允还真就跟人家俩人一起围桌坐了，别说，林音的手艺还真好，完全不输店里。他一样尝了一点，就打趣卢路：“你小子挺有福气。”
卢路撩了撩眼皮，没说话。但魏允注意到他一直端着碗，里面的饭却没下多少。
倒是林音，吃得挺欢，这段关系林音看起来是更投入的那一个。如果魏允是他们的朋友，如果他们真的是一对普通情侣，魏允或许会替林音觉得不值，或许不能理解卢路身上不能拔除的刺是什么。
可现在，他心头也有不能拔除的刺，所以他反而感谢这古怪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