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总是差一步
魏允开着车下去，发现没有人值岗，是全自动的，他并没有权限进。也就是说言贞和这个停车场在之前是有交集的，但据他所知言贞并不是在这里上班。他按了几次喇叭，有保安过来了，魏允亮了证件，车子就暂时被放了进去，他被让进管理室。
说明来意后，对方也很配合，给他讲了讲这个停车场的具体情况。这个停车场有三层，车位还算多，加之楼上并没有完全租出去，晚上员工都走了，更是空**。但周围小区车位普遍不够，于是就干脆开了对外的夜间包月。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是这个写字楼的员工，买过包月也可以进出。
“每天进出都有记录吧。”魏允问。
“都有的，都是自动存储的，我们设定的时间很长。”
“帮我查一下今年7月8号。”
很快那天的进出记录就被调了出来，魏允从保安队长手里接过鼠标，自己往下翻，很快就找到了言贞的车牌号，时间也对得上。手上迅速将记录点开，能看见一张抓拍的车头照片。虽然昏暗，但魏允仍是一下就能看出来，司机不是言贞。
他的眼皮突突跳了两下，颧骨不自觉地升了起来，满脸的皱纹似乎都在表达着他有多么兴奋。
“帮我调出和这个车牌有关的全部资料，全部！”魏允指着屏幕，大声说。
保安队长一时竟不知道他是在生气，还是在高兴，丝毫不敢怠慢。
查出来的结果很简单，这辆车前年在这里存过半年，后来很长一段都再没有记录了，直到今年五月，又来续了两个月，但这两个月里也就来存过三次而已。是在看到吴桐的名字时，魏允才幡然醒悟，自己忘记了某个重点。
这辆车原本是吴桐的，替换下来后给言贞开着玩，所以也有可能是吴桐之前和写字楼周边有关联，而言贞因此了解到这条路。
眼前的路途仿佛突然顺畅起来，魏允感觉自己飞快摇着骰子，一步步接近胜利的终点。
他用手机翻拍了那张正面照，开始调取当晚言贞的车子进来后的监控，但停车场因为墙体比较曲折，加之柱子也比较多，所以监控盲区很多，只能隐约追寻车子行进路线，它一直没停，继续往下一层开了。
“继续啊。”魏允急着看接下去，保安队长却不动了，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忍不住催促。
“那个……负二的监控坏了。”
咯噔——魏允心里熟悉地梗了一下。
“你连看都没看，就知道那时候监控是坏的？”
保安队长的嘴角抽了抽：“现在也还坏着……”
“坏了半年了，为什么不修！”魏允火气“蹭蹭蹭”往上冒，“你知不知道故意不开监控，可以开罚单给你们的！”
“别别别……这我们说了也不算啊。设备太老了，总坏，每次找人修，对方也不太愿意来。一直是想升级换代的，上面不拨钱也没办法啊……”
“我看你们就是图省事！”
说再多也是没用了，警察办案最讨厌听到的话之一就是“监控坏了”，很多时候都是因为怕麻烦，根本就没开。这种事情说归其也不归魏允管，更何况现在也还没正式立案，他只能吓唬吓唬了事。好在也不算没有收获，得到了那张照片，知道言贞的车上可能还有一个人，至少是帮她开过一段车。
魏允开着车在停车场里兜了一圈，下到负二层再上来，从另一个口出，确实能绕开外面的监控，也算是抄近道，能更快地到另一条大路上。但魏允并不觉得下停车场的目的是为了躲监控，普通人是很难知道路上的监控能不能拍到正脸的，路上至少宽敞，而停车场是密闭性的，加上收费系统，更容易暴露。魏允觉得无论是谁计划的这一切，肯定有一个必须要下停车场的理由，并且预先就清楚那一层监控坏了。
回去的路上魏允给吴桐去了个电话，打出去又按掉，在心里笑自己，这都几点了，给人家小姑娘打电话，回头又得落投诉。更何况现在问她，她又会有准备，还是明天直接去堵她吧。
在回家和回局里犹豫了一下，虽然身上都臭了，想回去洗个澡，却又控制不住想先去查照片里那个人的冲动，最后魏允还是在路口掉头开回了局里。
然而那个人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不匹配现有的通缉名录，也不属于失踪人口，在警察系统里查无此人。一个身世清白的年轻人，还很可能是流动人口，想找到谈何容易。
魏允只能先分析寻找方向，首先当然是认识人，当时副驾好像并没有人，但也不排除言贞在后排，无论当时言贞在不在车上，深更半夜一个女人不可能让完全陌生的人开自己的车。可言贞的人际关系他已经摸了好几遍，没注意到有这么个人。除此之外，也就还有几个方向，比如当时车子出了什么问题，找了个懂车的人来排查。但就算这样，也肯定是信得过的人，有这方面资源的只有卢路。
再比如……以开车为业的——魏允脑筋打了个结，半天才想起来那个词叫什么——代驾。
在茶水间跟值班的办事员遇到，刚毕业的小年轻对魏允的从前不太了解，只听说了魏允刚获了表扬，面上挺热情，主动打招呼：“您今晚不走了啊？”
“嗯，不走了，将就一晚。”
魏允平时是个没有业余爱好的人，抽烟为了提神和想事儿，喝酒也就是随便买点便宜啤酒回家，他对于外面的一些东西并不十分了解。他想着年轻人或许懂得多，就随口问了问：“你会开车吧。”
“会啊。”
“你知道要是喝了酒想找个代驾，一般都去哪儿找吗？”
“代驾啊，现在网上好多APP啊，同城网站啊，都能找，不过那些大多是有公司的，自带车的，贵。要是想找私人的，那就得碰，像大的酒店门口啊，半夜酒吧门口啊，肯定有干这个的。”办事员举着泡面碗，笑嘻嘻地说，“怎么？您想找代驾啊？”
“保不齐就得找找……”
魏允心里满是掂量，说话却漫不经心。
拿椅子搭了会儿腿，在自己的工位上眯了一会儿，早上点了卯，就打算去吴桐学校。刚一出门却撞见了赵队和市里的林局一起过来，赵队一看见他就心知肚明，朝他甩了甩手背：“通知所有人，十分钟后开会。”
林局轻易不来，来就肯定是有大事，魏允也知道什么更重要，他只得放弃原有打算。结果还真是紧急事态，禁毒队那边发现了追查很多年一个贩毒组织又露了头，老大似乎也在，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们跑了。人现在已经在监控下了，外围部署都已经做完了，钓鱼的下线也安排好了，但对里面究竟有多少武装还是摸不清，人又不在自己的地界，而是躲在周边的小县城里，那边的警察虽然愿意配合，但确实也是心有余力不足。而且抓到人之后还得押回来，所以想借点刑警跟着一起去。
这事在座每个人都责无旁贷，自告奋勇的不少，魏允原本不觉得会落到自己头上，他的年龄毕竟不是优势，万一有拼体力的长线追捕，容易掉链子。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会听到“仙百镇”这个地名，他脸上的意外给赵队提了醒。
“对了，魏允，你老家是在那儿吧！”赵队看向他。
“我老家在仙百的隔壁，不过我最初是在仙百的派出所实习。”
“我就说嘛，听着耳熟。”赵队抬手指了指魏允，又朝投影仪的方向指了指，“你跟着一块去，那附近你熟，没准能帮上忙。”
“行。”
这不是能推脱的事，魏允二话不说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