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发现

莫暝的心好畅快,截胡了林家的私盐,林家借钱的钱庄也早就划在了他的名下。

这样一套,林家算是家徒四壁了。

他看着缠在手上的小黑蛇,脸上有着淡淡的笑,一向冰冷的眼眸也多了一分暖意。

小黑蛇通人性,知道主人此刻很开心,它便也开心。

私盐放在了积善堂,由阿仁在管理,他人如其名,心怀仁义,最适合积善堂。

同其他四人一样,他也是从心里感激、尊重、忠诚于莫暝。

士为知己者死,莫暝从千人里挑中了他、培养了他,又托付了他重任。

他在心里早已认定,即便是死,也无法完全报答莫暝的恩情。

但他并不懂账目,莫暝又让擅长做账的小信去了积善堂。

他们两人一个明里一个暗里,会配合的很好。

除了阿智,每个人都表现的很开心,阿勇更是喜上眉梢,一张黑脸都是喜气。

唯有阿智,还很冷静。

截胡林家的私盐,只是一个小步子而已,更大的在后面——莫暝的海上帝国、称霸江湖。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真正的开心。

在实现目标之前,任何一个松懈都很有可能前功尽弃。

所以,任何人此刻都能开心,唯独他不能,他有义务冷静。

莫暝吩咐完事情,阿勇扭扭捏捏的留了下来,阿智知道他要说什么便也留了下来。

那天甘云去过打场之后,阿勇便想方设法的想要把人拐到打场。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大理寺少卿平白无故的消失,会带来多大的冲击,会给莫暝带来多大的麻烦。

莫暝不在乎他闯祸,但阿智不能不在乎,冒着同他翻脸的风险,阿智挑明了来意。

当然,阿智也留了后手,如果阿勇执意不从,他肯定会替莫暝清除掉这个麻烦。

但出乎意料,阿勇不但没有翻脸,反而在他的半哄骗半胁迫下,终于决定暂时停手,至少在动林家之前不能动甘云。

阿智做完这件事,便向莫暝请罪。

下属自作主张,这是任何一个主子都无法容忍的,即便是为了大局,也是犯了大忌。

但莫暝只是笑了笑,让他不要计较这些小事,阿勇玩心重,需要他这样的人看着。

阿勇忍不住开口。

“少掌门,这下可以动甘云了吧?”

阿智上前一步。

“现在是关键时刻,你怎么能老是想着儿……私情?少掌门的大业才刚刚开始,你不要添乱。”

阿勇不愿意。

“我怎么添乱了?别人能绑他,我为什么不能绑?”

甘云被打昏绑在树上,虽然大理寺卿已经严令不得再提,但还是有些人知道了。

阿勇有些生气。

“等等等等……他老了怎么办?”

莫暝忍不住笑了出来。

阿智简直要吐血,要不是打不过,真想把这个黑铁塔给摁在地上爆锤。

他耐着性子。

“少掌门只需要一年的时间,就能称霸江湖。甘云怎么会老?!就算老,不是还有大把年轻的吗?”

莫暝听着这话点头同意,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就像那花,这朵败了还有别的。

不过甘云可比不上花,没有花像他那么窝囊。

阿勇看他的神色知道也是同意阿智,顿时有些不开心,但也只能憋着,只想回到打场干一架。

莫暝看着阿勇出去,又看向阿智。

“林家借的银子什么时候到期?”

“还有一周。”

林家知道几万两银子的借账,放在任何一个钱庄都会成为一个目标,莫家有着最大的钱庄,银两也最足。

但莫暝就像是海里的鲨鱼,只要有一点血腥味,就能顺着味过来。

所以林家宁可高息,也要选地下钱庄,但林家万万没有想到,莫暝为了他家的私盐,早已收了地下钱庄。

可笑的是,林小宝借了银子之后,还找过莫暝,想在莫家钱庄里参一脚。

林家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可实际上已经成筛子了。

“看紧点,别让他狗急跳墙。”

他看着小黑蛇,又问。

“甘云那件事,是谁干的?”

阿智摇了摇头。

“只知道有人用了毒。”

莫暝惊讶的抬起眼。

“唐门?!”

阿智不敢肯定。

唐门人在外非特殊情况,不会用唐门专属毒,但那个人死的有点蹊跷,被抓的人又咬断了舌头,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莫暝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盘起来的小黑蛇。

他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唐门没有理由这么快就察觉到了。

阿智看着他的神情,心里惭愧。

不能替莫暝分忧,是他的失职,也是他的耻辱。

良久,莫暝慢慢开口。

“无妨。唐门也经常在中原走动,我们不要自乱阵脚,现在的目标是林家。”

大理寺。

甘云这几天,一切如常。

他知道,赏金猎人已经不可信了。

否则自己悬赏令上的人怎么可能还在长安?

鹦鹉是如此的明显的特征,就算是人能易容的出神入化,但鹦鹉始终变不成别的鸟。

能让她在长安如此横行的原因只有一个:猎人们在保护她。

用江湖人对付江湖人,自己的想法真是天真可笑,这些人根本不值得信任。

“阿卢。”

他还记得这个名字,那人疯狂攻击人贩子的时候,是喊了这个名字,这个阿卢,似乎对那人很重要。

或许找到阿卢,就能找到这个人。

甘云摸了摸手腕,那里似乎还留有被绳索捆住的感觉。

抑郁的情绪无法排遣,只能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默默的坐在房中消化。

他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大理寺卿那关怀的眼神,还从来没有如此挫败过。

总有一天,他会让这个江湖变得规规矩矩。

他觉得自己好孤独。

大理寺卿觉得很对不住甘云这个小兄弟,要是当时能多调几个捕快过去,也不至于让甘云被绑在树上。

现在甘云闭口不言,抓回来的人贩子也是摇头不知,想要给甘云找回面子,也是无从下手。

他本以为甘云就此消沉,但没有想到,甘云并没有消沉,也没有在乎旁人幸灾乐祸的眼神,而是一如往常。

无论甘云的性格就是这样,还是强撑着不倒下,都让大理寺卿有些惊讶。

事情有了些微的转机。

甘云看了捕快的当值记录,两天前的晚上,有人又去了张三家,还差点被追上。

他现在可以确定一件事:张三家的案子并不简单,除了两姐妹失踪,还有更大的隐藏的案子。

否则怎么会三番五次的去张三家?

还有张三的隐瞒。

甘云已经不想再说捕快的无能,因为他说了也没有人听。

他现在需要把证明拿出来,只要能证明他想的是对的,这些人自然就会相信他。

张三家。

围着的人已经减少了一些,毕竟每天都是重复的一套,听久了谁都会烦。

甘云扫视了人群中的每个人,不在,那个人不在。

他进入了张三家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落了灰,可以看出脚印,捕快们穿着的靴子新旧不一,但是鞋底都是统一的。

甘云禁止捕快进房间,脚印稀少,更好辨认外来者。

这些脚印里面,有一个例外,发力部位偏向大拇指,是个年轻人。

脚印主人,轻功很好,如果不是必要,他不会留下脚印。

但到底情况不熟,他还是细细的翻检了一遍,最清晰的脚印留在了厨房的水缸前。

水缸里还有半缸水,有一些浑浊。

甘云摸了摸水缸底部,有移动的痕迹,虽然准确的归位了,但被移动时在地上摩擦带出来的碎土和灰尘却没有人打扫。

他使劲,把水缸移开。

露出了下面的暗格,里面空空如也。

放了什么?能让人三番五次的来找。

甚至比张三的命还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