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不合理的存在
回到水面上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张康把那颗狼牙还给了马三，自己一个人提着死狐狸回了汪家。
在见到汪夫人之前，张康一路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把真相告诉汪夫人。
如果估计没错的话，汪近东应该是第一个发现地下古墓的人，并把北耳室的金银财宝洗劫一空，用中殿的墨玉棺运了出去。至于“狐妖”所说的故事，那真的只是个胡编乱造的鬼故事，因为古墓中根本就不存在修练两百年的狐妖。
狐妖是假的。
当初在义庄验尸，发现“狐气”的时候，张康已经有了初步判断。按《说妖录》中所说，所谓的狐气，不过是种阴毒的尸瘴。
那种尸瘴之气，因为带有狐狸的臊气，能杀人于无形之中。并且，致人死亡之后还会留下即将尸变成妖的症状，所以才被称之为狐气。
之前，张康之所以跟汪夫人说是狐妖为祸，也是怕打草惊蛇。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刚才在古墓中，躲在暗处编故事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杀死汪近东的凶手。对方千方百计的弄出个狐妖为祸的故事，无非也是想掩盖事实的真相。何不将计就计，陪真凶演上一出戏？
想到这里，张康一进门便把死狐狸扔在汪夫人面前，并说狐妖已除。
看到这只死狐狸，汪夫人很是震惊，旁边围观的下人也惊恐万状的样子，一个个畏畏缩缩的，根本就没有谁敢靠近这只畜生的尸体。
在这些人的认知中，妖，无疑是种恐怖的生物，哪怕是死了也一样。
只有常年经营棺材铺的孙自儒相对来讲要胆大一些，他上前用脚踢了踢死狐狸的肚子，一脸疑惑地问：“这真的是横川河里的那只狐妖？”
“打回原形了就是这样。”
知道会有人不信，张康又耐心地把杀妖过程说了一遍。
为了防止有人去地下古墓送死，张康把地下溶洞说成了终极战场，善意地隐瞒了古墓的存在。最后的结论就是，汪近东和那八个负责沉棺水葬的人，全部是被狐妖给杀死的。现在狐妖已经死了，那这一切也将告一段落。
汪夫人望着地上那只死狐狸，感慨万端地说：“将它厚葬吧。”
短短的五个字，令在场不少人吃惊不解，很多人想不明白汪夫人为什么要破天荒地对只妖畜用上“厚葬”两个字。
然而，在张康看来这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虽说这只“狐妖”已经成为不可原谅的杀人凶手，但根据张康刚才所说的那个故事版本，汪家之所以能够成为富甲一方的大豪门，那也是拜这只“狐妖”所赐。而汪夫人又是一个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性情中人。在恩怨同时并存的情况下，先杀了“狐妖”再将它厚葬，这很符合她一贯的行事作风。
“如果厚葬的话，那墓碑该怎么写？”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提出这样一个疑问，把大伙给难住了，张康没绪头，汪夫人没头绪，名字里带儒风的孙自儒也是一脸茫然。
人类的墓碑没少见，狐妖的墓碑，大伙还真没见过。
千万别小看了这个细节，这事必需办得体面，墓碑上的刻字，即不能让汪家在一只“狐妖”面前自降人格，同时又要体现出汪家有恩必报的气度和格局，这十分考验一个人的文字功底，也只有把这两点都办到了才符合汪夫人的心思。
正当大伙商量着到底该在“狐妖”的墓碑上刻写什么内容时。
外面突然传来一道飘渺而幽戾的声音：“小师傅，你好狠心呐！我本身就是被汪家给逼死的，死后又被汪家当成祭品沉棺水葬，你不站出来替我申张正义也就罢了，还助纣为虐。把命还我！快把我的命还给我……”
怨戾的声音像催魂号角一般，一响起来，院里面狂风大作，卷得秋黄枯叶满天飞，把屋里的人给惊得一个个脸色惨白。
几个下人瑟缩在屋里不敢出来。
张康跟汪夫人同时冲到了大门口，一眼扫出去，夜凉如水的院子里连个鬼影都看不到，那声音像极了阴风寒雾，飘渺不定，令人无法捕捉位置。
汪夫人镇定自若地朝夜空喊道：“陆璃儿，这事你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的亲生父母，是他们贪财卖了你！如果他们不卖你，便没有后来的事。你若真的心有不甘，应该回去找你的父母，少在我汪家横生事端！”
张康直到这一刻才知道，原来那个自杀的新娘子叫陆璃儿。
很奇怪，汪夫人这一嗓子喊出来之后，那怨戾的声音便消失了，寂凉的夜色下再也没有响起陆璃儿的声音。
等了好一阵，还是没有回音。
汪夫人疑惑地问张康：“你不是说她已经尸魂俱寂了吗？”
“可能是致命一击的时候，她用灵魂出窍的方式，弃尸保魂，侥幸逃过了一劫。”事实上张康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只是碍于周围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只好随口瞎掰了几句，寻思着先把这事糊弄过去再说。
汪夫人却信以为真，忧心忡忡地说道：“斩草不除，春风吹又生。现在她已经找上门来了，该如何是好？”
“先在大门上挂面八卦镜挡一挡，我回去再想想办法。”
“张康，我不希望再出意外。”
“明白。”
汪夫人那副严肃中略带失望的表情，令张康意识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信任程度在这一刻已经下降了好几个等级。
回到西街主32号之后，张康彻底没合眼。
回想之前在古墓中交战时的情景，每一个动作都历历在目。当时转身一拳，直接将陆璃儿打得现出了尸身。接着又用狼牙猛击心脏，撕了她背上的灵符。
以那颗狼牙所蕴含的力量，令她尸魂俱寂应该没问题。
怎么又突然冒出了一缕戾魂呢？
为了解开这个疑团，张康把那部《说妖录》的上半册从头翻到尾，又从尾翻到头，反反复复地查了好几遍，最终得出一个悲催的结论——学艺不精。
《说妖录》的上半册没有给出张康想要的答案。
在求知欲的驱使下，张康也顾不得夜凉如水，穿着护体寿衣爬上了屋顶，面对漆黑而幽禁的夜空，故作声势地喊道：“我能感觉到，你一直都跟着我。如果你真的是陆璃儿，那出来吧，好好聊聊，我还你一个公道。”
一直等到天亮，张康熬出了两个黑眼圈，陆璃儿却始终没有露面。
大清早。
沈佳音在院子里仰着头，一脸讶异地问：“你中邪了吗？”张康屁都没放一个，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屋顶上一跃而下，直接回屋睡大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