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奇闻异事
鬼手金一边数落我,一边从兜里摸出老花镜戴上,指着底座那一圈繁乱的花纹,我这就是铭文,看起来像是毫无意义的花纹,其实是秦代制作青铜器的官方工匠行内发明的一种文字,一般只用来记载不便让民间知道的事情,通常一个花纹代表好几个词的意思,蕴含的信息非常丰富。
我说金叔你一天学也没上过,咋就懂这么多呢?
鬼手金一咧嘴,露出满口被烟熏的焦黄的牙齿,得意的嘿嘿一笑,道,“也不看看你金叔我当年是干啥的,想吃那口饭,就得懂点吧,哪像你们这些大学生,只会纸上谈兵。”
“还是金叔你厉害。”
我笑着恭维鬼手金,嘴上这样说,但心里却在怀疑,谁知道这家伙是信口瞎扯呢还是真的,就算是真的,这家伙又对这些神秘叵测的铭文了解多少?这还是个疑问。
鬼手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张青铜簋的照片问我,小孙,这东西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一听鬼手金的话,貌似这家伙有想见识原物的意思?
我的脑子快速一转,一想这东西本来就是烫手山芋,现在被人抢走了正好,免得惹来麻烦,于是就笑道,“我一外地倒腾古董的朋友发的,不过听说好像已经出手了。”
金叔抚了抚老花镜,瞅着底座那一圈花纹,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东西,我下了二十年地了怎么就没碰到?”
“金叔,这上面的铭文写的啥?”我想知道,那一圈繁乱的花纹到底写了什么。
金叔拿起手机上下左右变着方向,皱着眉头瞅了半天,说,“宛渠……好像是一个地名儿……”
我戏谑道,“金叔,感情这么多铭文就只记载了一个地名儿吗?也没记载点墓主的生平什么的?”
我本身学的是考古,又在干和这一行相关生意,很清楚但凡地下古墓里出来的器皿上,铭文多半记载的是墓主人的生平事迹,我倒是对这件青铜簋的主人很感兴趣,是哪位又倒了血霉被人刨了墓。
金叔摇摇头,说,“这铭文不像现在的文字能一个字一个字的解读,要结合这件东西和铭文里流露出的信息串联起来解读,不过我敢肯定这墓主绝对是秦代的贵族,家里不是土财主就是当官的,那个时候的平头老百姓家里可用不起这样贵重的东西,这上面的铭文应该是说这个墓主人和一个来自宛渠的人的事,要是这东西完好无损,兴许我还能解读出铭文的全部信息呢,刚好这缺了一块。像这种级别的大墓,肯定十分隐秘,没点技术是进不去的。”
金叔说到这里,用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看得我有些发毛。
我连忙小说,金叔您可别这样看着我,我啥也不知道,我大白天一个人都不敢去墓地,别说让我去盗墓了,我可没那个胆子,不过家里老头子嫌我成天在家碍眼,我倒是打算跟我那位倒腾古董的朋友去混。
金叔听我这样说,喝了一口酒开始数落我,“我说你这孩子,我要是你老子,我也看你碍眼,还是大学生呢,就你们老孙家那件巴掌大的旧货店里要啥没啥,能干出个什么名堂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天天翻山越岭到处找好斗子,赚够了本立马停手,现在是想干嘛就干嘛,男人,就得对自己狠一点,现在这年头,没钱哪个姑娘会跟你?”
这老家伙真是大言不惭,自己打了一辈子光棍,反倒教我泡姑娘的道路。
我一听金叔的话,顿时笑了,说金叔你有钱不也没媳妇儿嘛。
我的话让金叔那张老脸有点挂不住,喝过酒的脸刷一下粗红到了脖子上,狠狠瞪了我一眼,又猛灌了一口酒,抹了一把嘴,漫不经心地说,金叔我和你不一样,我打十岁起就跟着老王头翻山越岭到处跑,在地底下讨了几十年生活,早些年买主少,好东西也卖不上价,现在有了钱,也上了年纪,没那方面的心思,就是想女人了,有钱还怕没女人呀?再说了,一个人习惯了,身边多个人倒觉得不自在。
金叔的话也有道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别人无权干涉也不好评价,不过我还真做不到像金叔这样洒脱,还肩负着为老孙家延续香火的重任,对象肯定要找,但首先必须得有银子才行。
和金叔天南海北的聊着,听着老家伙有一搭无一搭讲过去到处掘人祖坟盗墓的奇闻异事,我愈发对这一行感兴趣了。
聊着聊着,我突然无意间发现,金叔不愧是齐贤北街上做古玩旧货生意的扛把子,店里以假乱真的赝品,从战国到近代无断代依次陈列,各种玉雕、字画琳琅满目,我甚至在角落里发现了几箱子旧的连环画、小人书和几十年前的民国章回体小说。
没想到金叔涉猎这么广,兴许可以从他这儿打问一下哪儿有过去的盛京时报。
我佯装上前去随手捡起一本小人书,说金叔你这儿还收这些东西?我有一朋友也收这个,最近准备写一本东北人民抵抗日本鬼子的书,在找七十年前的盛京时报,你这有没?
我只是随口一问,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年代太过久远。
谁知金叔说你算找对人了,仓库里摞着一大堆旧报纸,好像就有盛京时报。
我顿时大喜,连忙说那金叔你快带我去找找看,钱不是问题。
“那玩意儿不值钱,留着只能当废纸卖,还占仓库空间,你刚好帮我清理了,走,我带你去找找。”
金叔喝高兴了,哼着小曲儿领我去后面的仓库,我在一堆旧报纸中找到了一摞捆绑在一起的盛京时报,一看时间还真是1934年的报纸,一把拎起来笑说,金叔,找到了。
金叔摆摆手说,拿走吧。
回到店里,我和金叔又唠了半袖,不知不觉,一瓶二斤装的老龙口喝了个底朝天,我最少也喝了个七八两,拎着一摞盛京时报,头重脚轻的回去了。
我回到街那头的店里,都已经是半夜了,随手丢下报纸给猴子发了条信息,说他要找的两样东西找到了,往**一躺就呼呼大睡过去。
这一觉睡了个天昏地暗,老头儿可能误以为是我受不了他的打击买醉呢,也没喊我起床来,这一觉睡得太死,迷迷糊糊的,又做了几个诡异离奇的梦,其中一个梦非常清晰,我梦见自己跟着金叔去盗墓,刚跟着他下了盗洞,进了一截宽敞的墓道,金叔猛的一转身,那张脸突然变得惨白,眼睛里往外冒血,大嘴一咧露出满口滴血的獠牙,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喋喋狞笑,朝我扑了过来。
我吓得啊一声尖叫,一下子就醒来了,昨晚听金叔说了黑驴蹄子、糯米和僵尸那些玩意儿,竟然当夜就做了这样恐怖的梦。
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可能是睡过头了,赶紧下去洗了把脸,一回来看见堆在一边布满灰尘的盛京时报,连忙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七八个未接来电,全是猴子打来的,附带几条短信,问我咋不接电话。
我靠在床头,给猴子回了电话过去。
那孙子像是等着我打电话,铃声一响,立马就传来那孙子焦急的大声质问,“我说你这孙子,昨晚死哪儿去了,打那多电话咋不接呢?我要的东西找到了?”
我说东西是找到了,不过我有点问题想问你,你必须老实回答,否则东西不能给你。
那孙子迟疑了一下,说你丫尽是事儿,啥事儿快说!
我说你孙子老实交代,要这两样东西干啥?
盛京时报和营口市志都是那个岛国妞儿要的东西,我一早就感觉那妞儿有点问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愈发觉得那妞儿不简单,还有那件青铜簋,经过金叔那么一说,我怀疑那妞和侯磊那孙子要搞事,或者说那岛国妞儿拿侯磊当枪使,必须问清楚了才行。
那孙子一副不耐烦的口吻说,哥们不是给你丫的说了吗?惠子的爷爷是关东军,当年在营口驻扎,她想了解一下当时的营口,你丫的是不是看哥们泡了个漂亮妞儿妒忌呀?
我也不甘示弱,大骂道你这卖国贼,忘记了日本鬼子当年犯下的滔天罪行呀?和战犯的后人谈恋爱,你孙子丫的不羞耻吗?哥们我都替你感到害臊。
这家伙嘿嘿一笑,开始向我讲道理说,哥们这是扬我国威,胡爷爷不都说了嘛以史为鉴面向未来,再说哥们是男的,只赚不赔。
我说得了,哥们不和你扯淡了,老实交代,要那两样东西到底干嘛用?你要是不给哥们一个满意的回答,我立马一把火烧了,七十年前的东西可不好找,你看着办吧……对了,还有那件青铜簋,幸好你没在你手里,那上面有铭文,被抓了可是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