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鬼忆(十)
几个人把昏迷不醒的顾澄随便拖进一间病房,走出大楼,外面其他楼栋依然灯火通明,看看大门上的时钟,还不到十一点。
常青回头看向病房楼,黑幽一片,不由打了个寒战:“头儿,今晚的报告怎么写?”
他怎么知道?
楚枫转头看张玄,李显廷射杀张玄时他看得很清楚,子弹斜穿过张玄的肺部射了出去,他的经验告诉自己,这个人应该当场死亡,所以当张玄重新站起来时,他比任何人都吃惊。
刚才他仔细找过了,却没找到那颗子弹,张玄体内也不可能有子弹,那么子弹去了哪里?
“今晚我们不是要去K歌吗?写什么报告?”楚枫耸耸肩,扬长而去。
看来余茜等人的案子可以结了,毕竟他们只是警察,不是天师。
“我想一个人走走,你先回去。”在大楼门口和楚枫他们分手后,聂行风说。
张玄挑了挑眉,没有多话,上了自己的破车,一个黑影从半开的车窗里蹿进来,蹲在助手席上,瞪大眼睛看他。
扫了一眼不速之客,张玄拉过安全带给它系上,小猫被卡得发出喵呜抗议。
“坐车要系安全带,否则就下去,别害我被扣分!”
张玄把车开出去,问:“你去哪里?我送你。”
“喵!”
没得到回答,他没再多问,一口气开回自己家,在楼下停了车,揪住小猫脖子上的毛皮,将它扔了出去:“我到家了,你该去哪里去哪里,别跟着我!”
“该死!”
被摔痛了,小白终于忍不住冲张玄恶语相向,“你一定是在折腾我,没听说猫坐车还要系安全带的,亏我还帮你对付那个老道,你却翻脸不认人!”
“你只是只猫!”张玄淡淡说着,脚下不停。
小白连忙跟上,冲他亮了亮握在爪子里的子弹头:“我知道你的秘密,别人也许没注意,可我一直在看着你,我亲眼看到这子弹穿心而过的!”
张玄捂捂胸口,嘟囔:“现在钱越来越不好赚了,真倒霉,为了招财猫,一晚上挨了两枪,也不知能不能捞回本。”
小白洋洋得意,又扬扬爪子道:“不想秘密泄露的话,就收留我吧。”
“收留你?才怪!你尽管去说吧,看到时被解剖研究的那个是谁。”
“喂……”
张玄越走越快,小白只好跟上求和,“我在那幅画里封印了几十年,现在无家可归,看在同道中人的分上,你就收留我吧。”
“原来你前世也是道士,难怪懂得怎么破解林纯磬的法术。”
小白开心得连连点头,谁知张玄又道,“不行,同行是冤家,我怎么可以收留一个同行?而且我讨厌黑猫,如果你会法术的话,我还可以考虑。”
“记住,我叫小白,猫会说话算不算一种法术?而且我还会好几国的语言。”小白转头看看周围没人,极力推销自己。
“翻译这种事APP就能搞定了,我不需要一只猫当翻译,不过……”张玄停下脚步,捏着下巴低头看小猫,“你才出生就被封印,看来是长不大了,这个样子应该可以逗小离开心。”
“小离?”
“你将来的主人,如果你答应做他宠物的话。”
“我前世好歹也是斩妖除魔的道士,绝不做宠物!”
张玄耸耸肩:“那就没戏了,我想小离也不会喜欢养只黑猫做宠物的,拜。”
“喂,你给我站住,你这是种族偏见……喂……凡事好商量嘛,我做宠物还不行吗?”
张玄越走越快,小白急了,四只小腿不断奔跑紧追,可惜它实在太小了,对于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仔来说,张玄的脚步不是它能追上的。
还好张玄及时停步,问:“同意做宠物?”
“呼呼……同、同意!”两只猫爪擎到天空,指天发誓。
张玄回到家,霍离正在玩游戏,看到他手里的小猫,开心地跑过来:“这猫太可爱了,好像是聂大哥车上的那只,大哥,你从哪拣来的?”
“它叫小白,死缠烂打硬赖上我的,从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专属宠物了,喜不喜欢?”
“喜欢!可是它是黑猫啊,为什么要叫小白?”小狐狸伸手去摸小白的头,结果手背上挨了狠狠一记猫爪。
小白跳到地上,愤怒地看张玄:“你没告诉我,让我给一只狐狸做宠物!”
“大哥,它还会说话!”
霍离的大惊小怪让小白更气愤,不屑地看他:“你这种笨狐狸都可以化为人形,我为什么不能说话?张玄,我不同意,凭什么一只狐狸都能跟你称兄道弟,而我,只能做宠物?”
“很简单,我喜欢红色,有本事你也变只火狐狸,让我叫你大哥都行,怎么样,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气势立泄,猫在屋檐下,小白耷拉下脑袋。
想当年他也是受人敬仰的天师,一生斩妖除魔,只可惜一次错将无辜魂魄打散而造恶业,今世才沦为畜生道,当年为救李琬,他使出唯一的灵力将自己和恶灵封印在画中,正因如此,他现在不仅灵力全无,还变成了一只永远长不大的小猫,它跟普通动物唯一的区别仅是会说话而已。
对于一只会说话的猫,最好的住处就是张玄这里,至少不必担心别人听到他说话后,把他当怪物烧烤。
“同……意……”
小白答应下来,霍离开心得不得了,问:“大哥,以后我打工时可不可以带小白一起去?”
“可以,如果你不介意它被做成龙虎斗的话。”
“白痴!”小白嘟囔了一句,自动跳上沙发补眠。
“小白,别睡觉,来陪我玩吧。”
“我不要跟狐狸玩!”
“可是游戏很好玩,要不我们吃宵夜吧,这么晚了,你饿不饿?”
“走开,笨狐狸,别妨碍我睡觉!”
“那我们一起睡吧。”
霍离完全没有做主人的气势,变回狐狸,讨好地凑到小白身边,两只圆滚滚的毛皮动物占领了整个沙发。
张玄摇摇头,回了自己房间。
有个伙伴陪着,小狐狸以后就不会再寂寞了,虽然那个宠物的脾气看起来不怎么好。
他靠着床头坐下,拿出绿珠仔细看,李显廷能聚成人形也许是因为吞了这颗珠子的缘故,可是他越看越平常,有种被骗了的感觉。
如果是玉的,还能换几个钱,可这个怎么看怎么像是玻璃弹珠,这东西要是能有移转乾坤、穿越时空的能力,那他就是神了。
他拿起手机,想了想,又放下了,这个时候就算打电话,董事长也一定不会接的,还是走一趟吧,否则心老是悬着,觉也睡不好。
他一路飙车来到聂行风的公寓,从下面看,家里一片漆黑,张玄犹豫了一下,决定自行进去。
房门紧锁,不过难不倒他,他用钥匙环上的小铁丝开了门,大模大样地进去。
“别开灯!”黑暗中传来聂行风的声音。
“你回来了啊。”
没想到聂行风居然在家,张玄不敢开灯,慢慢挪到沙发前,靠着他坐下。
“今晚出了这么多事,我睡不着,就过来看看你,你太糊涂了,连门都不关,要是有贼进来怎么办?”怕被追究开锁问题,张玄信口雌黄。
“是报应吧……”聂行风的话风马牛不相及。
“什么?”
“可能我前世做错过事,所以今生才会注定孤老终生,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别胡说。”
不喜欢聂行风的自暴自弃,张玄打断他。
“男人谁还不犯点错呢,就算你犯了错,不也将功补过了嘛,而且一世账一世算,哪有死缠烂打的,再说了,人是要向前走的,过去不重要,未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当下……”
“是吗?”
“当然是,相信我,没错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聂行风再没说话,张玄也不说话,在黑暗里默默陪着他。
两人并排靠在软软的沙发上,张玄累了一晚上,很快就沉进了梦乡,等他第二天醒来,睡在沙发上的只有他一人,聂行风恢复了常态,一副冷淡淡的董事长脸孔,让他倍感伤心。
怎么说大家也共患难过,哪有过完河就拆桥的,果然资产家都是没良心的。
趁出去办事的机会,张玄跑了趟警局,见到他,常青活像见了鬼,一脸惨白地把道符的钱给了他。
那两个学生的钱要不回来,张玄倒没太在意,楚枫捧场多买了他好几道符,还顺便把他介绍给警局里的同事们,让他大乐,感到今后副业道路又拓宽了不少。
欠账收回,他又去天华寺老姜头那儿,请他帮忙超度李显廷等人,顺便又跟老姜头买了一亿冥币。
这是他来天华寺的主要目的,这几天聂行风虽然看起来很正常,但他看得出他并没从那件事里走出来,他在自责,可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做补偿,只能每晚都通宵工作,简直就是过劳死的优秀典范。
所以还是帮帮他吧,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的财神爷,他没了精神,也妨碍自己生财不是?
周六凌晨,聂行风还在沉睡,一阵急促门铃传来,张玄从外面冲了进来——他家的门对这神棍来说等同虚设,聂行风太困,没精神去追究。
“快起来,有件事很重要,是有关李显廷的。”
一听与李显廷有关,聂行风的睡魔立刻消散,起床洗漱完毕,随张玄出门。
小车一路飙出市里,在近郊一片荒墓前停下,墓地古树参天,风吹叶起,带来阴冷气息。
“你搞什么?大早晨带我来墓地?”
张玄捂住聂行风的嘴巴,小声说:“没办法,只有这种四阴之地比较容易见到鬼差,我本来还想两点叫你来呢,不过你体质已经够阴了,不用那么麻烦,合作点儿,我可是花了一大笔银子请人家上来的呢。”
他把聂行风带到墓地后一间小石屋里,关上门,里面漆黑一片,聂行风只能隐约看到有个白衣男人站在前方,手里拿了本书册,样子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张玄将他拉到椅子上坐下,指着白衣男人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白无常,你只能看到他的形,看不到他的长相,有关李显廷的事我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白无常?
聂行风额上顿时三道黑线冒出,不过那人的脸的确看不清楚,不知道张玄做了什么手脚。
白无常上下打量他,问张玄:“你把我像召唤兽一样召唤上来,就为了让我确认他是不是聂行风?”
“召唤兽?有这么贵的召唤兽吗?花了我半个月的工资才能见上你一面,你们阴间犯了错,害得我家董事长差点儿没命,这笔账我还没跟你们算呢。”
一听这怨言,白无常闭了嘴,翻开手中账册,看了一会儿,又看看聂行风:“他是聂行风,是我们搞错了。”
这两人煞有介事的模样让聂行风有些好笑:“搞错了什么?”
“身份。”白无常继续翻看册子,道,“你前生叫聂朔,可是役官一时失误,把你的命理和邢风的搞错了,你顶他的名投的胎,而真正的邢风因愧疚,自请在炼狱里受刑,现在还在阴间,尚未转世。”
他把册子递上前,聂行风扫了一眼,纸上文墨生香,时隐时现,只是“聂朔”二字下方却是一片空白。他忍住笑,继续问:“你想说什么?”
张玄解释:“就是说,你前生不是邢风,与李显廷毫无关系,你好好想想,顾澄他们的名字都与前生的谐音,只有你不同,我问过了,你本来叫聂睿风,行风这个名字是以后改的,这是最好的证明。”
白无常点头称是:“可能是你在黄泉路上飘**时遇到邢风,听说了他的恨事,错将它当成自己的记忆,阴差也因此把你当成邢风送去投胎,归根到底,这次恶灵事件与我们的失误有关,不过放心,阎王会让邢风和李显廷重新投胎的,各有大好人生等着他们。”
聂行风抬头看他,明明人就在近前,却看不清容貌,只有一股诡异的阴冷气息散来。
白无常眨眨眼,问:“你还有什么不明白?”
“我只想问一件事,有关我前世的记录,为什么会是一片空白?”
白无常脸色一变,为难地挠挠头:“这个的确很奇怪,不过下面人手不够,误写遗漏也在所难免嘛,就像你们人间用电脑储存数据一样,不是也会有纰漏吗?神仙也不是万能的。”
出了石屋,外面已是旭日东升,空中弥漫着乡间清晨固有的清新之气,让人的心情很自然地放松。
两人默默走了一会儿,聂行风脸上浮起微笑,说:“谢谢。”
“咦?”张玄转头看他,一脸疑问,“你怎么笑得这么古怪,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想,刚才我们是在演双簧骗你?我告诉你,人家那可是如假包换的正牌无常,你要信我!”
这一点一定要解释清楚,天知道为了召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无常鬼上来,他花了多少精力,要不是阴间记录出了差错,白无常也不会这么乖乖听话,把生死簿给聂行风看。
“我信你!”
聂行风笑了笑,不准备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事实怎样都好,最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请人装鬼做戏,还把场景弄得那么玄乎阴森,张玄为安慰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这份心意他会好好记住的。
“你根本就是在敷衍!”张玄气的瞪他,“嘴上说信,其实根本没信,从你眼神里就能看出来,你有什么不明白,尽管问,我负责解释到你相信为止。”
“其实我……”
“提问!”
难得见张玄这么认真,聂行风举手投降,随口问,“不是说投胎之前都要喝孟婆汤吗?为什么我还会把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记得那么清楚?”
“孟婆那么老了,忘了给谁喝也在所难免。”张玄很体贴地解释,“这就像复制光盘一样,你的记忆只是从邢风那里复制来的,后来忘了洗去,虽然内容完全相同,不过你要明白,人家那才是正版,你只是个山寨品而已。”
“……”好吧,这个问题当他没问过。
“这个还给你。”
出了墓地,张玄把那颗绿珠交给聂行风,本来他想占为己有的,不过这几天去了好几家古董店估价,都被人家说半文不值后,他便放弃了大捞一笔的打算。
“是李显廷让我转交给刑风的,说是当年刑风送给他的,他保留了几百年。”
聂行风接过去看了好久。
绿珠晶莹剔透,透过珠身,依稀看到当年刑风将珠子交给李显廷的情景,绿珠只是一场战役中得到的战利品,没什么价值,没想到李显廷会一直保留着。
他其实很希望刚才那个白衣男人说的都是实话,他的前世是另外一个人,而真正的邢风和李显廷下一世都有个大好人生。
“既然你说我不是刑风,你就自己留下吧。”聂行风将珠子还给张玄。
张玄撇撇嘴,他对一粒玻璃弹珠可不感兴趣,不过人家都说给他了,总不能拒绝,只好委委屈屈地收下。
“你说我前世到底是谁?生死簿上一片空白,真是阴差失职吗?”
张玄脸一白,搞不清聂行风是在开玩笑,还是真想刨根问底把事情问清楚,这家伙到底是招财还是散财啊,有问题为什么不在白无常面前一次问完,现在再召唤他上来,又要破费许多……
聂行风打开车门,坐上车,说:“其实我想说,那晚你说得很对,过去、未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饿了,大清早就被你拖出来,还没吃早饭呢,想吃什么?我请客。”
“真的吗?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听说董事长请客,张玄笑逐颜开,踩油门把车飙了出去。
有关老板的前世问题,还是等下次碰见白无常时再问吧。
趁周末休假,聂行风去医院看望顾澄,顾澄精神很好,不过对那晚的记忆却很模糊,聂行风也没再多提,聊了几句便告辞出来,回到家,又给冯晴晴打电话,警告她医院周末会加强警卫巡逻,不许他们去探险,否则后果自负。
听聂行风把他们的行动计划说出来,冯晴晴大惊失色,怎么也猜不透他们灵异社刚刚定下的探险方案为什么会泄露出去。
打完电话,聂行风伸了个懒腰,眼神落在墙上那柄弯刀上。
他拿过弯刀,刀身沉暗阴冷,韬光养晦,千年古器,透着属于它特有的锋芒。
就算所有人都把事情搞错了,那么李显廷呢,他怎么可能认错?如果张玄和那个神秘的白衣人没骗他的话,那么当年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把属于邢风的记忆复制到他的记忆中去的?
刀身凌厉冷光闪过,聂行风惊然回神,看着古器,他忽然笑了,起身将它重新挂到墙上。
已尘封了数百年的记忆,何必再苦苦追寻它的真相?也许守住现在,才是最聪明的选择。
周一,聂行风来到公司,刚坐下,就看到桌上赫然摆着一份账单,上面明码标价写着:
驱鬼费五万,物品费一万,法事超度费一万,慰问费一万,共计八万。
“张玄!”
整栋大厦随着聂行风的大喝抖了三抖。
好半天,张玄探进头来,问:“什么事?”
“这是你的账单?”聂行风指指那张纸。
“是啊,你请我驱鬼时讲好付账的,难道想赖账?”张玄走进来,一脸委屈。
是讲好的,可这个价钱也太天方夜谭了吧?聂行风咬牙切齿道:“这次的价钱比上次好像整整多了一倍。”
“那当然,这次是厉鬼,收费自然要高一些,而且还要负责超度,再说你以为白无常是动物园里的猴子,说见就见?召唤他两次花了我两亿……冥币,不信你可以问问林纯磬,他开口一定不下十万,要不我再给你打七折好了。”
“慰问费是什么?”
“那晚我不是陪你唠嗑到深夜嘛,你还靠着我肩膀睡着了,害得我第二天都抬不起胳膊,只好去看跌打,这都需要钱的,现在我家又多了只小猫要养,光靠那点儿薪水完全不够……”
聂行风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好吧好吧,这些费用他认了,可物品费呢?懒得开口去问,他用手指指那三个字。
“物品?就是我给你的辟邪符了,黑狗血了……黑狗血最灵验,虽然你没用,不过你收下了,就算交易成功。”
“你怎么不去抢?几毫升黑狗血你要我一万?你就是买整只黑狗回来也不用一万!”
“冷静冷静,风度风度。”
香茶很体贴地奉上,聂行风眼神扫过张玄的手腕,曾属于自己的金表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光芒。
张玄缩回手,不动声色地把金表掩住了:“我先出去做事了,钱你想给的时候再给好了。”
目送张玄出去,聂行风想起那晚在海底被他救的情景。
对他来说,张玄同样是神秘的,生死关头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天神一般的,幽暗的海底,雪银的光亮,那幕妖艳诡异的画面他想自己这一辈子是忘不了了。
他没有向张玄问起那件事,有些事不需要多问,也许有一天,当他们彼此之间没有隔阂的时候,他相信张玄会亲口告诉自己的。
办公室外面突然传来惨叫,随即张玄风一样的旋进来,将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我这个月的工资怎么这么少?我记得你打电话帮我请假了,为什么财务会给我做旷工处理?”
聂行风扫了一眼张玄的明细单:“我没有帮你请假,我只是打电话报备我自己的行程安排……”
“你讲不讲理啊!”
提到钱字,张玄绝对六亲不认,冲他的顶头上司大吼,“我不管,我这次是为了你才旷工的,情有可原,你立刻通知财务补发薪水给我,否则我就去投诉你!”
“我没提醒你打电话请假是我的错,不过公司有公司的制度,工资不会加付,如果你要投诉,我不会阻拦。”
聂行风说完,张玄沉默半晌,将明细摔给他,冲了出去,大门在他身后发出愤怒的低音。
神棍这次真生气了。
难得看到张玄生气,聂行风觉得挺有趣的,他从抽屉里拿出支票写金额。旷工扣薪是公司的制度,他不能擅作更改,不过驱鬼报酬他没说不付。
金额写了十万,也许是多了些,不过值。
字写到最后一笔,门被推开,张玄探进头冲他大吼:“董事长,你这只大蝴蝶!”
笔一滑,聂行风抬起头,门已经关上了。
看着那个歪斜的笔画,他皱皱眉,又撕下一张新的空白支票,写了几个字停下,拿起电话打给秘书李婷:“如果有人说你是蝴蝶,是什么意思?”
“呃,是在说你变态,毛毛虫变蝴蝶,不就是完全变态吗……啊,董事长,我不是在骂你……”
聂行风把电话挂断了。
微笑变得狰狞,他把快写好的支票撕得粉碎,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报酬还是下次再付好了,如果这该死的见鬼经历还有下次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