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碧空

人是不是只有在自己最亲最爱的人面前,才会暴露出性格中最坏的一面?

09

简单是被顾承风暴跳如雷的声音吵醒的。

走出卧室就看到,在楼下客厅里的他正对一个陌生人发脾气。

“这卡怎么可能出问题?你再试试!”

“对不起先生,这张卡真的刷不了。”

“不可能!这是金卡,金卡懂吗?没有限额的!再试试!”

“已经刷了好几次了,这张卡真的不行,要不,再换一张?”

“换你个头啊!都刷了3张卡了一张都刷不出来!你这POSE机是不是坏的啊?你回去再换一台来!”

“POSE机没有问题。要不支付现金吧?”

“多少钱?”简单走了上来,顾承风却变得更烦躁,拦住她:“我的事你别管。”

“现在给你们主管打电话,让他再换台POSE机来。”

“可是……”外送员很是为难,他是来送餐的,这顾家也不是他第一次送,但每次都能顺利结账,怎么今天这么艰难呢?

简单看到那一桌高级的酒店级别订制早餐后,就知道是顾承风叫的外卖,而且他的卡貌似出了问题。

“别为难人了。那些吃的,多少钱啊?”简单也是打工的,知道这种外送员的不容易。

“一共一千六。”

“多少?!”简单不可置信地问。

“一共,一千八百五,因为顾先生是我们的VIP,免去外送费打折后的价格是一千六。”外送员小声而详细地回答。

简单急忙架着单拐走到餐桌前。

一千六啊?一顿饭吃金子吗?要这么贵?!

外送员也看出简单脸上的不相信,于是进一步介绍说:“顾先生订的是两份雪花牛排,两分法国蜗牛汤,再加上鱼子酱……”

“打住打住。”简单听得脑仁疼,从钱包里拿出自己打工存钱的卡,心疼地递过去,“还能再打点折吗?”

“已经是最低折扣了。”外送员拿着简单的卡,却没能从她手里接过去,于是用了用力,简单心疼地捏得更紧。

“你做什么?想看我的笑话,让我丢脸吗?!”顾承风走上来,一把将简单手里的卡夺过去丢到一旁,“这是我家,是我叫的外卖,不需要你来多管闲事。”

简单被他的话气得心塞,“好,我不管!”

简单走上楼,打算收拾下东西就离开这里。

等她穿好外套走出下楼时,外送员已经离开了,顾承风在楼下的会客室打电话。

简单想,他在那个房间里打电话大概是不想让她听到,但他脾气那么暴躁,嗓门又那么大,她又不是聋子,怎么会听不见呢?

“吴秘书,是不是你停掉了我所有的卡?!”

“我爸让你死,你怎么不立马去死?!快把我的卡都恢复了!”

“奶奶呢,奶奶她知道吗?”

“见鬼!别以为你们这样做,我就会屈服!走着瞧!”

简单还没来得及撤退,就和拉开门走出来的顾承风撞了个正着。

视线相碰的那一秒,两人都尴尬地下,还是简单先开口说:“我走了。”

顾承风拉住简单,“为什么走?不是要留下七天吗?”

“我可没说这句话。昨晚是因为没有回婶婶家的车了。谢谢你收留我一晚。再见。”

“等一下!”顾承风拉住简单,“就算要走,也吃完早餐再走。”

“那么贵的早餐我吃不起。”

简单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她原本是好心想帮他,而且那一千六百块对她来说就像割肉一样疼,她会舍得拿出来已经很够意思了好不好?他不领情,还吼了她一顿。

“我爸为了逼我回祖宅过年,把我所有的的卡都停掉了,所以,我刚才才脾气不好。”顾承风解释道,他原本不想让简单知道的,但很显然她已经听到了。

“哦。”简单再次架起单拐说,“我走了,不用送。”

顾承风绕过去,拦住她,“东西都送来了,不吃怪浪费的。吃完再走,我亲自送你去坐车。”

简单原本还想保持气节地一口拒绝,可她的肚子却实在地发出了答应的声音。

咕噜噜的饥饿声,让简单也有些丢脸。

“浪费是很可耻,那我还是勉为其难地替你吃完再走吧。”

对于简单的改变主意,顾承风喜笑颜开。

昨晚他被简单嫌弃厨艺后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想要在一个夜晚的时间提升自己的厨艺,是完全不可能的,那他还能怎么做才能在简单面前为自己扳回一局呢?

于是他想到了订餐。

本想在简单睡醒后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意外。他当时都有种全世界都和他作对的感觉,恨不得把那个送餐员的POSE砸碎。

后来简单上了楼,他把自己的名牌手表塞给送餐员当做饭钱后,就把人赶了出去。

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他今天还是会死缠烂打,威逼利诱地让简单留下来继续养伤,但现在他不能这样做了。

没有钱,他连自己要如何安全度过这些天都没主意,又怎么能让简单留下来看他的笑话呢?

原本他还有向天野这个坚强的后盾,能让他随时提款,可昨天他刚和向天野吵翻,今天是绝不会再低头去求人。

唯一的办法只能先送简单走,等他解决了财政危机后再说其他事。

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可以和简单独处七天的机会,就因为老爸停了信用卡而不得不告吹,顾承风就觉得自己人品真是太差了。

一顿饭在简单风卷残云的速度下很快结束,最后她端起桌上的鲜榨果汁敬顾承风说:“谢谢你的收留和早餐,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顾承风也举杯一饮而尽。

走出顾家后,简单长吁一口气,对自己说一切都过去了,要忘了昨天发生的所有事,听见的所有话。

从今天开始,顾承风就只是一个普通朋友!

这样想着还没走出多远,就听到身后传来车喇叭声。

“上车,我送你。”顾承风从落下的车窗对简单说。

“不用了,我坐公车就行。”

“你不知道吗?那趟公车已经停了。”

“什么?”

“因为来这个小区的客人做公车的太少,公车就改了线路,不走这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年前的通知。”顾承风将车门打开,“快上来吧。”

“不用,我走下去,坐地铁。”

“你的脚还没好,走什么走啊?快上来,外面那么冷。”

“我的脚没什么事了,走下去没问题。你不用管我了,快回去吧。”

顾承风气恼地将车停下,走下车追上简单,二话不说地将人扛起来,丢进副驾驶座上。

“喂!你有病啊!”简单生气地大吼。

“有车不坐的人才有病,坐好了!”

顾承风一脚踩下油门,让简单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他想不通,简单会拒绝坐他车的原因,但他才不管这些,他就是想让她在自己身边的时间久一点,再久一点。

简单坐在车里,气得嘟起嘴,心想着快点开到地铁站,这样她就能摆脱这个霸道要死的臭少爷。

车子开到地铁站前的岔路时,突然右转到相反的马路。

“停车,停车啊!”简单着急地回头看,以为顾承风没看到,“地铁站在那边,那边!”

“我知道地铁在那里。”

“那你怎么往这边开?”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咱们现在走高速,我要把你送到家。”

“不用麻烦,我要坐地铁。停车,快停车!”简单气得直嚷嚷,顾承风却又一次加大油门,吓得简单紧紧地抓住胸前的安全带。

“开车的时候呢,司机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如果有人在我耳边一直聒噪,我很容易会精神紧张,到时候万一把刹车当成了油门踩,那就糟糕了。所以呢,为了乘车人的安全着想,还是闭上嘴巴比较好。对了,你有买意外人身险吧?”顾承风侧过头来问简单,却只收到简单的一记白眼。

“没有也没关系,我的车是全保,意外险高达五百万,你的命值这个价吧?”

“顾承风,你个大混蛋——!”

简单咆哮了,去抓顾承风的方向盘,而这时忽然迎面开来一辆大货车,对方鸣笛的声音吓得顾承风急忙反打方向盘。

简单被车的惯性一下子偏到一旁,头重重地撞在车窗上,大货车从他们的车旁疾驰而过。

简单有种和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吓得她僵硬地坐在位置上,再也不敢说话。

顾承风原本想发怒大骂简单的,看到她被吓得一脸苍白,也没了脾气转而去安慰她说:“我的车技还不错吧?刚刚那招就叫漂移,够酷吧?”

见简单没有搭理他,顾承风又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搜罗起脑子里可以调剂气氛的搞笑段子。

“跟你说个笑话吧。一个男生和女朋友打车回家,结果出租车司机开的特猛,一个急转弯差点把两人从车里甩出去。男生很委婉地说,‘哥们,你以前是开F1晒车的吧?’女朋友说,‘我看大哥的技术,以前一定是开飞机的。’司机很认真地告诉他们,‘其实,我以前是开挖掘机的’,女朋友叹然‘怪不得,原来是以前憋坏了啊’。哈哈,好笑不?”顾承风干笑着,简单用眼睛夹了他一眼,命令道:“专心开车啦!”

她终于说话了,他的心轻松很多,想不出如果简单还不理他,他还能做什么?

讲笑话什么的还是算了,太不适合他。

车子开到高速路口后才被告知因为前方发生车祸,高速暂时关闭,至于什么时候开始通行还没有准确时间。

简单一听就高兴地不行,想开车门下车,谁知顾承风抢先一步将车门从里反锁,掉转车头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不走高速,我们还可以走其他路。”

“不走高速,你知道怎么走吗?快让我下车!”

“我不知道,它知道啊。”顾承风打开车上的导航仪,设定目的地后,冲简单得意地一扬眉头。

“笑个毛线啊笑!还不快开车!”

既然逃走无望,简单就只能期盼他能早一点将自己送回婶婶家,早一点摆脱他。

一路上简单就没有再跟顾承风多说一句话,她闭着眼睛,假装休息。

顾承风也不去骚扰她,毕竟他想要的只是能和她多待一会时间。

发生了昨天的那些事后,他一直忐忑着第二天再看到简单时,会被她怎么对待?

他想过,也许简单会像逃避瘟疫一样躲着他,不理他;想过,简单也许会误会他,把他当做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卑鄙小人;还想过,简单会因他的喜欢而有负担,和他在一起时会尴尬,不自在;还曾幻想过,简单被他所感动,对他有所动心,会对他态度温柔点……可他完全没想过的一种可能就是,简单会像以往一样和他争锋相对,对他横眉冷目,完全不像发生过任何事。

他偷偷地打量身旁的简单,有种怀疑她是不是脑袋撞得太厉害,有了失忆症?

“你的头还好吧?”他问。简单不理他。

“要不要我先送你去医院检查下?你昨天都撞晕了,要是有脑震**这样的后遗症怎么办?”

简单还是不理他。

“你不反对,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先送你去医院。”

在他即将转头的时候,简单开口说:“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事吗?!我有脑震**?快开你的车啦!”

见简单底气十足,他也安了心。

“整天对我吼来吼去的,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也不知道这脾气是跟谁学来的?”顾承风小声嘟囔。

车子在国道上行驶,因为是春节假期,车辆并不算多。

为了多一些和简单在一起的时间,顾承风故意从导航上选了一条远路。

毫不知情的简单坐在车里,渐渐地有些困倦,于是她打起了小盹。

没曾想,等她一觉醒来的时候,车子还在路上,而且天都已经黑了。

噌地一下惊坐起来,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不妙地问:“你把车开哪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顾承风忐忑地回答,他原本的计划是天黑前肯定能到达目的地,没想到在他开上一条偏僻的小路后,导航竟然失灵了?于是他就盲目地一直开到现在,希望能重新绕上主干道。

“你不会迷路了吧?”简单笃定地说,顾承风没有吱声。

“你怎么这么蠢啊?!天底下有谁还能在有导航的情况下在地球上迷路的啊?!你是不是故意的?!”简单无法淡定了。

“我也不想啊!谁让这条路在导航上没有任何标记!”

“你不想?难道是车子自己开到这条路上的?!”

话音刚落,车子忽然停下来,简单一个没留神在惯性的作用下撞上挡风玻璃。这下,可彻底惹怒了她。

“顾承风,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那个……”顾承风怯懦地看了眼简单,指着仪表盘说:“没油了。”

没油了?没油了?没油了?!!简单在脑子里想了三遍这句话后,终于想清楚这句话所代表的所有含义,怒火中烧地大声咆哮道:“顾承风,你一定是故意的——!”

因为走错了路,车子没油后停在半路上。

四周是荒郊野外,不但没有一间房子,就是连一盏连路灯都没有,黑漆漆的,让人心里发毛。

简单气急地下车,架着单拐朝前走。

顾承风着急地追上来解释,“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简单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

“你的手机呢?我的落在家里。你把手机借我,我找人来接咱们。”

“没有!”简单想也不想地回答。

“怎么可能没有?我明明看到你放在包里了。”顾承风以为简单是在赌气,于是自己动手要去打开简单的背包。

简单将背包一下子抱在怀里,怒瞪着他问:“就算我把手机借给你,你又能打给谁?你的爸妈,还是你的兄弟向天野?”

一句话问的他无言以答,正泄气地要放弃时,又猛然想起一个人来,“欧楠!我可以打给欧楠!”

“想的美!先不说我们连在哪都不知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让你打给欧楠!”

欧楠知道了就意味着叶橙会知道,叶橙知道了,洛琪远也会知道,所以,简单决不能打给欧楠求助。

顾承风想到她拒绝的理由,抱怨说:“谁让你昨天不老实交代是在我家过得夜?现在好了,我这边是没人可求,你这边是有人不敢求,那我们怎么办?在这等死吗?”

“你自己等着吧,我坐11路!”

“11路?”顾承风不解地看了看四周,“这附近有公车经过?”

简单恨铁不成钢地用单拐猛敲了下顾承风的膝盖,对着哇哇乱叫的他教训道:“你的腿是摆设吗?11路就是用走的啊!”

不在一个频道,简直无法沟通。

顾承风终于明白过来,追上已经走出很远的简单,将她一下子从地上背起来。

“顾承风,你又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简同学,你坐错车了,我这才是11路,你那是111路。”

简单想了想,架着单拐的她确实多了1路。

“你管我坐哪路车。快放我下来。”

“不放!”顾承风固执地说。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简单在顾承风的背上乱扭动。

“我警告你啊!这里空旷无人,又月黑风高,你要是再不听话,小心我……”顾承风回头威吓,话还没说完就被简单手中的单拐敲疼脑袋。

“你再不放我下来,我就地杀了你,再毁尸灭迹!”简单恶狠狠地说,她的气势远比顾承风要强悍。

顾承风松开手,放下简单,揉着微微鼓起的额头,一脸幽怨地说:“好心当成驴肝肺。好,我不背你!看你能走多远!”

简单和顾承风一前一后地走着,顾承风因为生气而走在前面,但他又因为担心简单而没有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太大。简单架着单拐跟在后面,因为这里地处偏僻,前几天下的大雪在路面上堆积了厚厚一层,架着单拐的她走起来非常不方便。

该死的顾承风,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被迷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一定是昨晚我的话让他受了打击和刺激,所以才整出今天这一出,报复我。

口口声声说送我安全到家,我看他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简单在心里抱怨着,一不留神摔倒在地,单拐摔出很远,掉进路边的深坑里,还没有完全好左腿也摔疼的她差点哭出来。

这下真是破屋又遭连夜雨,漏船又遇打头风,霉上加霉啊!

“简单!”顾承风急忙跑回来,一把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你没事吧?”

“你摔一个试试?”简单怒瞪着他,他丫是故意问的吧?摔的这么狠,能没事吗?

“早说了,坐我的11路安全,你偏要坐111路,现在老实了吧。”顾承风背对着简单蹲下去,“快上来。”

简单气愤地用力一推,顾承风就向前扑倒在地。

不等他回头咆哮,简单假装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故意的!她这是故意的!顾承风的内心有一百只驼羊在奔跑,怒气冲天地从地上站起来,拍拍手上的积雪,头也不会地走了。

“喂!”简单叫了声,顾承风没有停下,她也没再继续喊。

走吧,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每次遇见你都没有好事!衰神一个!

简单恨恨地在心里骂着,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可左腿痛得根本用不上力气,她试了好几次都无法用另一条腿站起来,反而屡次摔倒,差点加重伤势。

混蛋顾承风!混蛋!

她刚才不过是和他开了个玩笑而已,他竟然生气地一个人走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心胸都没有,真小气!

今天要不是你开错地方,我会像现在这样狼狈?不但没有一丝悔改,还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没有担当的混蛋,等我脚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恶的顾承风,我画个圈圈诅咒你!

简单放弃地坐在地上,看着四周的黑暗,心里一阵委屈。

一阵脚步声从面前的黑暗中走来,简单抬起头就看到顾承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责怪地对她说:“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就不能开口求我留下来吗?为什么总对我像仇人一样,我上辈子欠你的啊!”

简单原本对他的出现萌生了一点欣喜,但只是片刻间就被他的话熄灭,再次燃起的怒火让她朝顾承风开火道:“想让我求你,下辈子都不可能!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我当然要走,但我不会丢下你。”顾承风走上来,二话不说地将简单从地上背起来。

刚才他是真的被简单弄生气了,他顾大少爷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欺负过?本想着他一走,简单会害怕地叫住他,然后再低声求他,可简单却根本没叫他。他赌气地又继续走,结果还是没听见简单的声音,最后他先败下阵来,担心地返回来。

“放我下来!不用你背!放我下来!”简单挣扎着,用力捶打着顾承风的后背,这一次,顾大少爷没有再出声,也没有再松开她。

“放我下来,听见没有!”

“放开我!”

简单在反抗了一阵毫无结果后,心里的怨气也渐渐消散,最终安静下来。

她虽然生气,但她还不至于被怒吼冲昏了头脑。这个时候,如果她真的惹恼了顾承风,将她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的话,漫长的冬夜,她恐怕会被冻死在这里。

“不闹了?”顾承风这时才开口问。

说真的,就在刚刚,简单的闹腾让他差点松开手,好在他咬咬牙坚持了下来。

他没有和其他女生交往的经验,不知道在女生这样闹的时候,该怎样处理和应对?除了用忍耐性去应对外,他真的无计可施。

有时候,他常常觉得自己和简单之间从一开始就像战场上的敌人,每次相遇都要兵戎相见,炮火连天。

好在这一次,他赢了。

“累了。没力气了。”简单没好气地说,手抵着顾承风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身体和他少接触。

顾承风察觉到她刻意保持距离的小动作,手忽然一松,没有丝毫准备的简单惊叫一声,条件反射地搂住他的脖子。

奸计得逞的顾承风唇角微翘,强忍着内心的喜悦淡淡地说:“抱紧了,我也快没力气了。你要是摔下去,再把另一条腿摔断了,我可不负责任。”

他一定是故意的!简单怒瞪着顾承风的后脑勺,恨不得戳出一个洞来,嘴里不反驳,胳膊一用力,差点没把他勒得窒息。

“咳咳!咳咳!”顾承风难受地直咳嗽,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

“哎呀,你怎么咳嗽啦?是不是感冒了?你没事吧?”简单在心里窃喜。

顾承风又一次突然地松开手,简单冷不丁地掉下去,落地前又被顾承风抱起。

看着怀里的这个女人,顾承风真是又气又恼。

他们都已经这么倒霉了,她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和他暂时休战吗?

“你就这么喜欢我吗?抱这么紧。”

顾承风的话让简单像点燃的爆竹一样,急忙反驳,“做你的大头梦!我才没有!”

“没有喜欢我?还是没有抱紧我?”

“都没有!”

“睁眼说瞎话。算了,好男不跟女斗。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被我抱着走,要么被我背着走,选其一吧。”

“我哪样都不选。放我下来,我自己走。”简单的倔脾气又上来了,开始在顾承风的怀里瞎折腾起来。

实在没招的顾承风只能将简单忽然抱紧,因为力度过大,简单来不及反应地撞上了他的胸口,这么一撞,差点没把她的鼻子撞塌了。

他牛肉吃多了吗?胸口比石头还硬!正想发火,却感觉顾承风靠上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两人的距离顿时缩短到咫尺之间。

简单呼吸一窒,安静了。

他要干什么?

他的唇就停留在她面前,虽然视线非常不好,她却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着亮眼的光。

心不规则地乱跳,所有的神经都紧绷着,害怕地盯着他的唇,担心他会亲下来。

顾承风强忍着想笑的冲动,不咸不淡地警告:“别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再乱动,我就对你不客气。”

本想说,再乱动就亲她的,看到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就心善地改了主意。反正“不客气”这个笼统的概念可以包含很多意思,希望她这次能乖乖听话,别逼他“亲”。

这下简单真的老实了,她不怕顾承风跟她吵架,也不怕和他打闹,就怕他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就怕有一种叫暧昧的东西在他们之间发生。

见简单这次真的安静了,顾承风心中窃喜,往上又抱了抱后,准备继续走。

“等一下,我选二!”简单说,“背我!”

“真是难伺候。”顾承风放下简单后重新背起她,这一次她既没有再乱折腾,也没有再报复他。

早知道这一招就能轻松搞定,之前就不会受她这么多窝囊气了。顾承风为自己这场战争的胜利高兴着,原本疲累的身体重新注入力量。

冬夜的郊外,卸去彼此尖锐的两人安静地走着。

天空飘起零星的雪花,落在两人身上,很快又融化,消失不见。

冷静下来的简单看着顾承风的后背,想了很多。

面对洛琪远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温顺听话,可一到顾承风面前,她就变得乖张跋扈蛮横不讲道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知道一旦遇见顾承风,她就很难控制一些事情,性格中最糟糕的一面就会毫无顾忌地暴露出来。

她很不理解,像顾承风这样的大少爷,怎么会容忍她这么多不好的一面?

就像刚才她故意将他推倒的那一下,他如果真的生气地走掉,她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他又返了回来,并没有丢下她。

“喂,你是什么体质?”简单问。

“什么?”

“你一定是受虐体质的吧。别人对你态度越糟糕,你越喜欢,越高兴。”

这是简单想到的,他会一再宽容她,甚至是喜欢她的原因。

毕竟这世上,真有那种喜欢受虐的变态,不是吗?也许顾承风的骨子里就隐藏着这种基因。

“放屁!本少爷是心胸宽广,不跟你计较,你别给我得寸进尺啊!”顾承风反驳道,他辛辛苦苦背她走了这么久,不但没听到她一句关心的话,还被当成是喜欢被虐的变态?

“你要是心胸宽广,当初就不会因为开学插队缴费那件事,让人整我了。”

顾承风停下来,回头看着后背的方向问:“是不是就因为当初那件事,你才讨厌我?不选择我?”

简单可以回答他第一个问题,她确实一开始很讨厌他,但现在不讨厌了。

可第二个问题,她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并没有选择,因为他们都没有给她选择的机会,她是在一种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心意的情况下,答应了洛琪远交往的要求,至于顾承风,她至今都不能完全相信,他是真的喜欢她,不是一时兴起,不是捉弄她的心态。

“为什么会喜欢我?”简单问了他,和问洛琪远同样的一个问题。

“不知道。”顾承风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与洛琪远回答时的反应截然不同,顾承风的反应,倒像他对简单的喜欢是一时兴起,从没用心过般。

“怎么可能不知道?!”简单生气地反问。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说样子吧,你就是那种丢人堆里找也找不到的类型;说身材吧,你整个一营养不良,要什么没什么;说家世吧,你属于拉低平均值的那类;说智商吧,你要吃多少吨脑白金才能补回来;说性格吧,母老虎都没你凶。”顾承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简单,“但喜欢了就是喜欢了啊,你还想让我怎么回答?”

“你才营养不良!你才拉低平均值!你才要吃脑白金!你才是母老虎!”被贬的一文不值的简单拧着顾承风的耳朵咆哮,“我有你说的这么糟糕吗?!真要这么差劲,你还会喜欢我?!我看你说喜欢什么的,根本就是骗人的!你就是嫉妒我有了男朋友,想从中作梗,拆散我和学长,想给我心里设堵,让我不痛快!”

“松手,快松手!”顾承风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拉长成驴耳朵了。

“不松!就不松!跟我道歉,道歉。”

“道个毛线球啊!我实话实说,你就不高兴了,难道要我撒谎说,喜欢上你沉鱼落雁的容貌,玲珑有致的身材,聪明绝顶的智商,温良贤淑的性格?你自己都不会信的好吧。”

“我是没有那么好,但也不至于像你刚才说的那么差。至少我很勤劳,很勇敢,很有正义感!难道你就不是因为我性格中这些的闪光点,才喜欢上我?”

“勤劳勇敢而有正义感的人多了,我又不需要找个劳动楷模做女朋友。”

“那你究竟喜欢上了我的什么啊?”

“要是我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还会你欺负成这样?”

“你会怎样?”简单问。

“当然是把答案告诉你啊!只要你改掉我喜欢的那些地方,我就不会再喜欢你,你也不用再这样纠结,处处找我的茬了。”

“我什么时候找茬了?是你每次先挑衅我在前。”

“那是谁现在背着你,又是谁被你揪着耳朵?”

顾承风的反问让简单泄去了胸中的怒火,松开了他的耳朵。

“等你想到答案的时候,别忘了告诉我。”

“放心,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一言为定啊。”

“一言为定!”

这个话题结束后,两人表面上虽再次恢复安静,但彼此心里却再也无法平静。

简单思考着顾承风的话,以为他对喜欢上简单这件事实并不是欢喜的,也是急于想摆脱这种喜欢,以为关于她的一切都不是顾承风的审美标准,在他眼里,她根本不配被他喜欢。

而顾承风呢?他以为简单一直追问这个问题,是想在知道答案后想办法改掉被他喜欢的地方,好摆脱他的纠缠。所以,他才会在她问的时候,那样回答她。他以为说中了简单的心事,猜中了她的想法,说出了她想要的解决办法,才让她不再欺负他。

一个误以为不配被喜欢,一个误以为不想被喜欢,这样的误解让两人的情绪都低落了起来,沉默笼罩着两颗无法靠近的心。

大概又走了半个小时后,顾承风终于背着简单走出小路来到大路上。

因为不知道具体方向,他不敢再盲目地向前走,将简单放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后,开始拦车。

幸运的是,没有等太久就有一辆过路的货车愿意载他们。

车前的副驾座上是司机的老婆,顾承风和简单就只能坐在后车斗里。好心的司机拿出一张旧毛毡给他们,让他们可以遮挡些风寒,忍耐一下。

顾承风将简单抱上车后斗,自己才跳上车。

车子一开起来,冷风就嗖嗖地吹起,像一支支冷箭往你的脖子里,袖口里钻。

简单将身体蜷缩成一团,恨不得把整个脑袋也藏起来。

“喂,要不要?”顾承风将毛毡递过去,简单一下子拽过去后就披在自己身上,将全身都包起来,只露两个眼睛在外面。

知道自己被嫌弃的顾承风,选择了一个远离简单的角落坐下。原本因背简单而出的汗经风一吹,更让人冷得发抖,不一会儿,他就喷嚏连连。

“很冷吗?”简单不忍心地问。

“不冷。”顾承风倔强地答,可声音却微微发颤。

“阿嚏——!”

“鸭子死了嘴硬。”简单小声嘟囔了句,将毛毡打开来,“过来吧,我分你一半。”

“不去。”

顾承风的别扭让简单有些莫名其妙,“最后问你一次,过不过来?”

“你不是讨厌我,不想再被我喜欢吗?那就别再对我好。我冷也好,冻死也好,都是我自找的,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你就冻死好了!”简单将毛毡重新卷在自己身上,把整个头也藏进毛毡里,不再理会顾承风。

真搞不懂他哪根神经出了问题?我什么时候说讨厌他了?明明刚才是他说,知道了喜欢我的理由后,就会让我改掉被他喜欢的地方,现在怎么又怪我不喜欢被他喜欢?神经病一样的思维,懒得管了!

简单的主动被拒绝后,她也生了好长时间的闷气,但后来她还是不放心地露出头来。

此时的顾承风已经被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紧紧蜷缩着,浑身止不住地打颤,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吹在脸上如刀割般疼。

寒气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身上的衣服就像薄纸一般,挡不住一丝寒气。

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也无法动弹一下,就连意识也似乎快要被冻僵掉。

这个时候如果他真的睡着或晕过去,恐怕就真的再也醒不过来,于是他张了张嘴,想咬破自己的嘴唇,让痛楚使自己保持一分清醒。可嘴巴根本动不了,即便好不容易张开一点点,也没有咬破嘴唇的力气。

“还说你不是自虐体质。都冻成这样了,还想嘴硬?”

走近顾承风的简单将毛毡分出一半盖在他身上,为了抵御寒风,她用手将毛毡的接口处紧紧抓住,将两人都完全地罩在毛毡下。

原本温热的毛毡因为顾承风的加入而多了很多寒气,几乎冻僵的他像个大冰块一样,让靠近他的简单都不适应地哆嗦了两下。

真是NO作NO DIE,如果他一开始不拒绝,现在也不会被冻成这样。算了,看在他没有丢下我的份上,对他救死扶伤一下了。

渐渐的,那双已经冻得没有知觉的双手恢复了些温度。

紧接着,简单用力揉搓自己的双手,等掌心微热后又捧住顾承风已经冻得苍白的脸颊,将热量传递给他。

就这样经过了一段时间后,顾承风的脸终于恢复一些血色,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

他深深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简单,想要看透她的心,看透她的思想般。

为什么还要关心我?为什么还要在意我?

因为不忍,还是一种施舍?

她的手心好暖,她的气息好暖……

一股暖流在顾承风的身体里缓缓流淌着,这一刻的相互依偎,相互取暖让他从来没有过的安心。

世界忽然小到就只有毛毡下的这片空间,时间缓慢的像要停滞般,他能感觉到在简单的眼里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感觉到顾承风的眼神变得炽热后,简单立马抽回双手,却在半路被顾承风抓住。

“我的耳朵都要冻掉了。”顾承风将简单的双手强行捂在自己的耳朵上。

“冻掉正好!”简单挣扎着。

“你说什么?我听不到啊。”顾承风假装说道,故意把脸靠近简单。

简单半仰着身子,尽量远离他地提高嗓门道:“我说冻掉正好!你快松开我——!”

“你说什么啊?我真的听不到啊?”顾承风也提高了嗓门,更近地靠过去。

几乎都要仰倒在地的简单不得不放弃抽回自己的手,大喊道:“等你能听见了我再说!别再靠过来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干嘛要躺下去?快起来,太冷了!别乱动!”顾承风内心偷笑着,将简单拉起来。

害怕他再靠过来的简单也放弃了抽回自己的手,就这样被强迫地捂在了顾承风的耳朵上。

好心没好报,早知道现在会被他钳制,刚才就不该好心地把毛毡分给他,让他冻死算了。简单腹诽着,低着头不去看顾承风。

见简单做鸵鸟样,顾承风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这样的姿势保持了一阵后,顾承风的耳朵也恢复正常体温,再也没借口假装听不见了。

在简单终于重获双手的自由后,他又计上心来地忽然捂着肚子说:“难受,难受……”

简单假装听不见地将头转到一旁。

“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要死了……”顾承风假装着,得寸进尺地将头靠在简单的肩膀上。

“你是快要死了,被我打死的!”简单愤愤地说。

“我都这么难受,还对我这么凶,太不可爱了。”顾承风抱怨着,始终没把头移开。

简单忽然移动身体,迅速移开肩膀,顾承风的头失去支撑地掉下去,却倒霉地落在了她的腿上?

这下,顾大少爷更如愿以偿了,舒服地动了动后就躺在简单的腿上,一动不动了。

被压住双腿的简单,这下无处可逃。

顾承风翻了个身,背对着简单后,假装已经睡着。

“喂,听见没有,快起来啊!”简单几乎要抓狂了,她好心地帮他的双手取暖,好心地帮他的脸取暖,最后竟演变成了他的取暖器帮他的耳朵取暖,现在又被他欺负地变成了枕头?

见动口的不行,简单就开始动手。可她刚一要推,就被顾承风抓住,努力抽了几次,手腕都要拉脱臼了,仍没能摆脱。

“喂!你不要欺人太甚啊,我……”简单的话突然终止。

她的手被顾承风移到了他的额头上,滚烫的额头说明他发烧了。

“我真的好难受啊。”顾承风撒娇地说着,像个委屈的孩子。

“病了都不能让你老实,真是欠揍。”简单嘟囔着,终于放弃了推开他的想法,放任他继续躺在自己腿上。

顾承风心里美滋滋的反驳说,就是因为病了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不老实啊,不然哪有机会这么靠近你?

厚厚的毛毡将寒冷挡在了外面,将温暖圈在了两个人的心里面。

种子在30度左右就可以发芽,冰雪在0度以上就会融化,那么爱情发生的温度又是多少?

有些事,越抗拒越持续,越否认越真实。

10

好心的司机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将简单和顾承风送到了婶婶家门口。

对于突然出现的两人,叔叔和婶婶都无比惊诧,顾不上问他们的遭遇,就急忙将两人迎进屋里。

婶婶给两人端来热水,叔叔拿来毯子。

“顾少爷,要不你先去洗个热水澡暖暖身子。”叔叔说。

“叫我承风或是像婶婶上次叫我的那样,也可以叫我顾同学。少爷少爷的,听起来不舒服。”

“行。我去给你找身干净的衣服,你快去洗吧。”

简单放下杯子站起来,“我先洗!”

“没礼貌,让客人先洗。”

“可我是伤员欸。”

“那也等着。”

对于叔叔的决定,简单心中不平,却也没办法。谁让她住在叔叔家里,而这个顾承风又是叔叔婶婶的大恩人。

在顾承风洗澡的时间里,婶婶和叔叔就开始为招待顾承风而忙碌着。他们把简单卧室的床单,枕套和被套都换了新的,最后告诉简单让她等下和婶婶睡,叔叔就睡客厅的沙发。

简单说不用这样安排,说顾承风还有重要的事要办,洗完澡就会走。婶婶怪简单不懂事,说天还早,他们又折腾了一夜,怎样也要让顾承风留下休息养足精神后再离开。

“他精神好的很,一点都不用休息的。”

“乱说。我瞧着这孩子比上次来的时候清瘦很多,他不会这段时间生了什么大病吧?”婶婶猜测。

“他变瘦是因为减肥啦!身体好的很,啥事也没有,我们真的不用留他的。”

“我没有傻,也不是要赶他走,是他真的有事,十万火急的要事要赶回去,我们不能强留他,然后耽误了他的事吧?”简单一脸真诚地说着谎话,她才不想让顾承风又赖在婶婶家。

“这样啊?那……”

“我可以晚一天回去。”刚洗完澡走出来的顾承风开口道。

“那会不会耽误了你的事?”叔叔问。

“没关系,我打电话给秘书说一声就行了。再说,有什么事会比吃婶婶做的爆炒腊肉重要呢?上次吃过后,我就一直惦记着那个味道。这次终于有机会了。”

“是吗?那太好了,你先休息,我这就去做。”婶婶高兴地跑去厨房,叔叔也跟着去帮忙。

“随便一点就行,我吃东西不挑的。”顾承风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句,回头对简单露出一个小人得逞的奸笑。

马屁精!谎话王!简单心里大骂着,却没办法再说服婶婶和叔叔,只能看着顾承风恬不知耻地留下来。

“喂,你过来,我要跟你谈谈。”

顾承风打着哈欠答:“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后再说吧,现在太困了。”

“喂!先别睡,喂——”

“嘭!”

关上的房门也关上了简单的愤怒和聒噪。

成功留下来的顾承风在卧室里,兴奋不已地连说了三个“YES”!

他就是喜欢看到简单抓狂,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

看到简单没办法再赶他走,他就有种打了一场胜仗的快乐感!

让你还嫌弃我的喜欢,让你不待见我,让你嫌恶我!我就是要留下来,就是赖着你,就是要让你甩不开,躲不掉!身高马大的顾承风跳到简单的**,拿起床头的闹钟当做话筒,在**无声地又扭又跳。可怜简单那张瘦弱的小床,在这样疯狂的**下发出了痛苦的吱吱嘎嘎声。

“喂!不许在我**乱来啊!喂!”趴在门口听见动静的简单,大力拍门警告。

婶婶这时候从厨房走出来,拦住简单说:“小声点。你同学都休息了。”

“婶婶,他才没有休息,他在我房里不知道搞什么鬼呢!快让他开门啦!”

婶婶将耳朵靠近门听了听后,压低声音地责怪道:“简单,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你同学明明都休息了,哪有什么动静?别闹腾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等下睡醒了就吃婶婶做的好吃的。”

“可是,他刚才明明还在乱来的!”

“快去睡吧,去睡吧。”

躲在房间里,听到简单被婶婶带走的顾承风,又兴奋地高高跳起。

谁知道他个子太高,竟然撞到**的吊灯,哗啦一下,吊灯的灯罩掉下来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已经走到婶婶卧室门口的简单急忙刹车,只听房间里的顾承风假装睡意朦胧地说:“哎呀,这屋顶怎么有只大老鼠啊。真是太吵了。”

“我们家什么时候有过老鼠?!他在骗人啦!”

“有过,有过,今年过年刚搬进来的,我和你叔已经见过好几次了。快去睡啊。”婶婶将简单推进卧室后,就迅速地关上门。

在简单房间里的顾承风听到关门声后才彻底松口气,慢慢地从**直起身来,将掉下来的灯罩小心翼翼地重新装了回去。

只不过那灯罩在摔下来的时候,碎了好大一块,他想了无数个办法都没无法还原,最后他决定将灯罩破掉的一面向里,完好无损的一面向外,这样当简单打开门看进来的时候,就不会发现任何异常。

只是这破掉的一面,始终还是藏不住啊?他走后,她要是躺在**,抬头就能看到啊?

“有了!”顾承风灵光一现,利用简单书桌上的几张彩纸折了些漂亮的纸鹤后,用胶带将它们连起来,贴在了破损的地方。

“艺术啊……我真是太有才了!”顾承风双臂枕在脑后,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幻想着简单发现它后的表情与反应。

“正常的情况,她一定会咬牙切齿地咆哮,说不会放过我,要找我算账。”

“意外的情况,她也许会在拆掉这些纸鹤的时候,发现我留在纸鹤上的秘密,然后被我感动,对我含情脉脉地说:承风,你真是太浪漫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顾承风自己都恶寒了下,立马终止了这个念头。

那疯女人才不会被我这点事情感动呢。她根本就是铁石心肠的冷血怪物!我为她做了这么多,有一次还差点因她而死,可她呢?掉头就忘了。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上了他什么。顾承风失落地想着,侧过身去。

喜欢一个人真的必须要有理由吗?是不是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就不能继续喜欢?

臭女人,你到底有没有可能会喜欢我?

顾承风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回忆着车后斗里简单为他取暖的事,甜蜜地进入梦乡。

被强行关进房间的简单怎么都睡不着,只要一想到顾承风那赖皮的样子,就想冲进去将他暴打一顿。

就这样在**摊了无数张煎饼后,天便微微发亮了。

“来电话了,快接电话啊——”

昏昏沉沉中,手机响了,是洛琪远。

“琪远,有什么事吗?”简单一下子惊醒地坐起来,担心地问。

他从没有在这么早给简单打过电话。

“你呢?昨天还好吗?”

“我……还好。”简单的昨天过的太堵心了。

“不,你骗我。”洛琪远笃定地说。

简单的心突地跳了下,以为自己和顾承风的事被洛琪远知道了,下意识地就要解释:“其实我……”

简单愣了下,她根本没想到洛琪远会这么认为,也在他提醒之前丝毫没意识到,昨晚的她没有收到洛琪远的电话。

听简单没有了声音,电话那头的洛琪远就以为她不开心了。

“对不起,我昨晚太忙,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怕吵你休息,就没有打电话。”

“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失眠,我是……”

因为和顾承风一起在路上出了意外,后来又因生气才没有睡着。这半句话像石头一样堵在简单的嗓子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不想欺骗洛琪远,可又怕说出来后会伤害他。她答应过在她还是他女朋友的期间里,不会背叛他,可如果被他知道她现在和顾承风一起,他肯定会怀疑,也肯定会难过。

“是因为什么?”洛琪远感应到简单波动而纠结的情绪,猜到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简单斟酌着要如何把昨晚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实话实说的话,洛琪远就会知道她昨天之前并没有在婶婶家,她早就欺骗了他,那么不管她接下来要怎么说,怎么解释,都不会获得洛琪远的信任和理解了。

这种事通过电话能说的清楚吗?

她是不是要先继续隐瞒下去,等见到他的时候,再一五一十地全部讲清楚呢?

“简单,你醒了吗?”婶婶听见了简单的声音后就敲门说:“醒了就快出来吃饭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洛琪远听见了婶婶的声音,体贴地说:“先去吃饭吧,夜晚再告诉我原因。”

“嗯。夜晚再聊。”简单黯然地挂了电话后,心情复杂地走出房间。

饭桌上,婶婶和叔叔轮流给顾承风夹菜,他一概不拒地全都吃掉,还嘴甜地夸奖婶婶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好。

婶婶的脸上乐开了花,说如果顾承风喜欢吃,可以留下来多住几天。

简单一听,一口饭差点呛进气管里,连连咳嗽地说:“他是个大忙人,吃完饭就走的。”

“这样啊。”婶婶一脸失落。

“其实最近过年,也没什么事可忙。如果婶婶不怕我打扰,我就留下来多住几天吧。”顾承风的话音刚落,就发出一声呼痛:“啊!”

“怎么了?!”叔叔担心地问,顾承风强忍着脚痛,扯出一个笑容说:“没什么,就是刚才吃的太快,有点噎住了。”

“那就慢一点,喝点汤。”婶婶急忙装了一碗汤递过去。

顾承风一边锤着胸口,一边侧过脸去狠瞪简单。

他的脚趾头都要被她踩掉了,这女人真狠啊!

“你确定不忙吗?”简单一边在桌子下面做着小动作,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反问。

他还想留下来多住几天?想得美!

“真的不再想一想?!”简单咬着下颚,加大了脚上的力度。

顾承风受不住地要把脚移开,却无奈简单的力气太大,快要把他的脚背踩碎了。

“啊!”顾承风一拍桌子,吓了简单一跳,脚下力气一松,他就趁机把自己可怜的脚解救了出来。

“我吃饱了。叔叔婶婶,你们慢吃,等下我来收拾。”

顾承风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叔叔婶婶还不忘表扬他,说他有礼貌,是个好孩子。

“我也吃饱了。”

简单紧跟着离开,一瘸一拐地在院子里追上顾承风后,她毫不客气地用单拐先敲了他的脑袋。

“找死是吗?为什么要厚脸皮地留下来?!”

“厚脸皮总比饿肚子强,你也知道,我的卡被停了,好兄弟也和我闹掰了,除了可以在你这里白吃白喝,我还能去哪?”这就是顾承风想了一晚上的对策,他也不管什么脸皮不脸皮了,反正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早就没了面子,再说了这里远离他原来的那个环境,也不会被人知道。所以,想尽一切办法赖在这里,就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

“你的卡停了,你回去找你爸解决啊!你兄弟和你闹翻了,你回去跪着求他原谅啊!你在我这里白吃白喝算什么?我是你什么人啊?别给我废话,快点滚蛋!”

“这事真的不能商量吗?”顾承风可怜兮兮地问,“我就住几天。”

“半天都不行,快滚!”简单想到了洛琪远的那个电话,她之前欺骗他已经很不对了,怎么还能再收留顾承风?

“这么狠心,难道你想我饿死街头?”

简单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红票子,塞进顾承风的手里说:“这个给你,不用还了!”

“一百块只够回去的路费!”

“一百块已经够大方了!你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的,可以去打工赚钱啊!实在不想打工,那你去当三陪也行,挂个牌子求富婆包养吧!”

正往外推着顾承风,婶婶走出来问:“简单,你们在干什么?”

简单刚一回头,顾承风就趁其不备地将她抱起说:“她说脚不舒服,要我送她去医院看看。”

“嗯嗯,现在医院也开门了,你们快去吧。”

“要不要我们陪你一起?”叔叔问,从这里到医院还有很长一段路。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够了。”顾承风说着就抱着简单离开家。

刚走出巷口,简单就吵闹着要下来,顾承风却死活不撒手。

两人正折腾的时候,路过的邻居看到了,好奇地问:“简单,这是你男朋友啊?真帅。”

“不是的!他……”简单着急的解释。

“阿姨早上好。”顾承风打断简单,嘴甜地打着招呼。

阿姨满意地笑着点头。

“那你现在这样抱着我,别人就不会误会了吗?!”简单气结地反问。

“也许别人会以为我是你的普通同学,或是一个助人为乐的路人啊。”

“哈,”简单冷笑,“助人为乐的路人?你当别人的脑子里都是屎啊!”

“我可没这样以为。你要是听话,如果别人再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的时候,我至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无耻!”简单咒骂,顾承风一如既往地笑着露出自己的一口白牙。

女人不要脸起来是下流恶心的贱人,男人不要脸起来就是卑鄙无耻的流氓!

简单后悔没早一点看破他性格中的这点劣行,现在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被他威胁。

顾承风,你给我等着!

还没时间思考怎么报复顾承风,简单的精力就忙于向一个个路人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就是个路人。”

“我和他什么关系都不是,他就是好心送我去医院。”

“他在助人为乐,我不认识他。”

……简单逢人就解释,生怕别人先误会了,可她这样的行为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看着路人嘴角的笑意,顾承风在心里偷偷地叫简单——笨女人。

当简单终于被顾承风抱去医院的时候,几乎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已经知道,简单她交了一个又帅又贴心的男朋友。

等简单意识到这点时,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

“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现在这石膏有点裂,建议先取掉,之后就多注意点,别再乱跑乱跳得让男朋友担心。”高医生看着简单的X光片说。

“他不是我男朋友,真的不是!”简单着急地解释,不知道大家从哪里判断他是她男朋友了?

“你也不是高中生了,大学谈谈恋爱,很正常,不用遮遮掩掩啦。”

“我没有遮掩!他真不是我男朋友啊!”简单快要欲哭无泪了,究竟要怎么解释,大家才会相信她的话啊,这样下去的话,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也搞不懂。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都要记得好好照顾她,别让她的腿再伤到,不然留下后遗症,以后也许会跛的。”

“放心吧医生,我一定盯紧她的!”顾承风搂住简单的肩膀宣誓似地说。

简单狠掐了他的腰一把,恨得牙痒痒。

简单的村子本就不大,关于她男朋友的话题很快就传到婶婶的耳朵里。

晚饭时,婶婶还偷偷问简单,是不是在和顾承风交往?

“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和他交往!他根本就是个无赖混蛋奸诈的小人!婶婶你不要被他骗了,他要留下来完全是骗吃骗喝!我们要尽快把他赶走!”

一脸怒气的叔叔站在她身后,“去外面上了半年大学,把做人的基本道理都忘了吗?知恩图报,人要懂得感恩啊,简单!当年那场意外,如果不是顾少爷及时出面解决问题,我这条腿怕是都保不住了!他是怎样一个好人,我心里清楚的狠!你不要因为不喜欢别人,就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他真的很混蛋,从一开始就欺负我,让人找我麻烦,他还……”简单坚持道,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闯入的声音打断。

“她说的没错。”争吵声将客厅里的顾承风引过来,他从门后探出头来,一脸愧疚地说,“刚开学那天,因为一点误会,我对简单做了些低级幼稚的可笑事。我已经道过谦了,没想到她还没有原谅我。是我的错,叔叔婶婶不要责怪她。她不喜欢我,是情有可原。我这就走。”

“等一下!”婶婶追上去拉住顾承风,“我和叔叔对你的人品是信任和肯定的!你和简单之间有误会,说清楚就行了。如果简单还不能原谅你,那就是她的不对!你也别太介意简单的话,她从来都是口不遮拦,心口不一。”

“没错没错,简单从小就是这个毛病。小时候她明明喜欢吃肥肉,却非说不喜欢,一桌子菜她只挑茄子吃,后来有一次简英暴露了她的小秘密,说简单喜欢吃茄子是因为茄子入口的感觉可以让她想象成肉。你说这茄子和肉的味道能一样吗?她也就是心疼自己的弟弟,想把好吃的都留给他。”叔叔也走了上去。

“对对!从小学到初中毕业她的衣柜里都没有一条裙子,同学们都叫她假小子,她嘴硬说自己喜欢穿裤子不喜欢穿裙子。我们都信以为真,后来高一那年她生日,店员把我要的衣服和另一个客人弄混了,结果她打开盒子看到是裙子后,高兴地不得了,连睡觉都穿在身上不舍得脱下来。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是为了给家里省钱,一条裤子缝缝补补可以穿很长时间,可裙子很容易弄破。”婶婶也补充说。

“还有,还有……”叔叔又打算爆料。

“STOP!”简单捂住耳朵崩溃地大叫一声走到三人面前,“我让他留下来,让他留下来,可以了吧?!”

叔叔婶婶莫名地对视了下,只有顾承风知道简单会改变主意的原因。

“对了,叔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既然要留下来,就不能白吃白住,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吩咐吧!”顾承风转移话题道。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又是我们的恩人,怎么能让你动手?你把这里当你的家一样随意,我和你婶子忙就够了。”

“是啊,也没什么事可忙的,你好好休息吧。”

“那我出去了,有什么事就叫我吧。”顾承风从简单的身边走过时,得意地冲简单挑了挑眉头,挑衅的臭样子让简单攥紧拳头。

原本以为他像个爷们一样是站出来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衷心地忏悔,没想到他以退为进,轻易就把问题的矛盾点转移到她的身上?让叔叔婶婶听起来,就是她的不对,是她没有容人之度,还卑鄙地说人坏话要赶人走?

这一头脏水泼的,简单根本来不及反应,还没做出反击就已经失去了叔叔婶婶的支持,让他们将简单那点不光彩的过去全曝光了出来。

简单是无可奈何才同意他留下的啊?!如果不暂时安抚叔叔婶婶的激动情绪,估计她的所有秘密都会被抖出来。

可恶的顾承风,你不是非要留下来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打定要和顾承风作对到底的简单,开始各种找茬。

顾承风看电视,她拔掉电线插头;他看报纸,她用剪刀将报纸剪成两半;他要喝水,她抢先一步将水喝光;他吃午饭,她在桌子下面用力踩他的脚;他吃什么菜,她都眼疾手快地抢先他一步;他饿得吃水果,她一巴掌轮上去将芒果敷在他脸上;他去洗脸,她往水盆里加盐;他要去厕所,她事先偷走卫生纸……

从他决定留下来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简单对他的刁难和捉弄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实在忍无可忍的大少爷抓住简单的肩膀,将她强行按坐在沙发上喝问道:“好玩是吗?你以为这样就能把我赶走?”

“你不走,还有更好玩地等着。想不想都试试?”简单不惧怕地迎着他的目光反问。

顾承风靠上去,危险地眯起眼睛盯着简单说:“我也有很多好玩的,你要不要都试试?”

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你要干什么?这里是我家!”简单的声音没了之前的底气。

见她又蔫了,顾承风暗自偷笑,就知道这招对她最有用,于是将身体又向前靠了靠。

现在,他的鼻尖都快碰上她的鼻尖了。

“喂!你别乱来啊!”简单全身紧绷。

“喂!我叫人了啊!”

顾承风越是不说话,她就越是紧张。

她越紧张,他就越是高兴,一时玩心大发地继续捉弄她,放肆的眼神从她的眉毛看起,一路向下到她的鼻尖,她的双唇,最后是脖子,再然后是她胸前微微鼓起的……

“喂!你往哪看?不许乱看!”

受刺激的简单突然发力,一下子用头撞向顾承风的大脸,趁他双眼冒金星的功夫对他一顿乱拳猛打。

来不及招架的顾承风只能双头抱头地大叫“住手”。

简单越打越嗨地说:“管你助手,还是猪手,现在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其实顾承风早就找到了突破口,只要他撞开她就能及时逃走,但顾虑到她的脚伤,担心会伤到她,就只好原地不动地被打。

从外面回来的叔叔大叫道,婶婶急忙走上去将简单拉开。

“简单,你怎么这么胡闹?!”叔叔生气地喝问。

“我……”

“我没事。”顾承风将傻站在那里的简单拉到自己身后,替她解释说:“我们刚才闹着玩呢。”

“我看她刚才那架势可不是闹着玩。顾同学,你要是被欺负了,尽管说出来,我好好教训她!”叔叔责怪地瞪了眼简单。

“他都说了,我们是闹着玩的嘛。”简单心里不平着。

以往她不管惹下多大的祸,叔叔婶婶都会向着她,替她向别人解释开脱,可顾承风一出现,她的处境立马就变了,整个从天堂降到十八层地狱了啊喂!

“闹着玩也不行!你的力气比一般人要大,被你打一拳那还不跟被锤子锤到了一样?”

“噗——”

顾承风呲笑出声,夸张地认同道:“她确实力气比男孩子要大。不过我也是经过了千锤百炼,那点力气对我来说就像挠痒痒一样。”

见顾承风是真的没有生气,叔叔婶婶的脸色也缓和下来。

“总之,以后不许再这样闹。”叔叔下了最后通牒。

“哦,知道了。”

“村长下午住院了,让人把我和你婶子叫了过去,交代了今年夕山院慰问品的事。他身体不好,今年肯定去不了,就拜托我跑一趟。等下你婶子做好晚饭,你和顾同学就先吃,我把慰问品送去就回来。”

“叔叔,你腿不好,这几天一直在下雪,上山的路特别难走,还是我去吧。”

“我腿不好,你的腿就好了?好好在家养着,我很快就回来。”

“要不,等下做完晚饭后,我陪你一起去吧。”婶婶说。

“不用。你一个老婆子能比我腿脚利索?带着你还是个累赘,你们都在家等着吧。”

他们的对话让顾承风意识到,送慰问品对叔叔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去吧!”顾承风开口说,“这里就我腿脚利索,年轻力壮!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做吧!”

“这怎么行,你是客人……”

“他行!在家待了一整天,他都闷得失去理智,求我暴揍他了!再不让他活动活动手脚,估计他会难受死!把慰问品交给他去送吧!”简单打断婶婶的话,力推顾承风。

“真是这样吗?”叔叔怀疑地问。

简单撞了下顾承风,他识趣地点头说:“没错没错,再不让我出去走走,我都要发霉了。”

叔叔和婶婶商量后,终于同意了,只是最后的附加条件却让简单叫苦连连,她抓着门口,死也不松手地哀嚎:“我下午刚拆的石膏啊!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

“医生说你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了,不要太娇气。”叔叔劝说。

“我自己的腿我自己最清楚啦!我还没有彻底痊愈,我腿痛,痛死啦!”

其实送慰问品并不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只是去往山上的路不好走,简单担心腿脚不方便的叔叔会出意外,这才极力推荐顾承风。

原本她打的如意算盘是让顾承风在山里吃点苦头,好出出自己心中的恶气,没想到婶婶却非要让她和顾承风一起去。

理由是顾承风人生地不熟,怕他在山里迷路。

可简单要的就是顾承风在山里迷路,最好再摔断点什么身体部件啊喂!

这下好了,不但没办法甩掉这个讨人厌的顾承风,还要陪他一起上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