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落雪
爱情的种子还没发芽,便已枯萎在深深的怀疑之土下。
05
没有太特别的开场白,没有太特殊的见面礼,洛琪远就带着一份早餐出现在简单家门口,接她一起去学校上课。
步入校门前,简单的心还忐忑不安着,担心会有自己无法预料的情况发生,但一切却是那么的平静,就像以往每个普通的清晨一般。
“上午最后一节在那间教室?”分开前,洛琪远问。
“阶梯教室302。”
“好的,到时候我去接你。我们一起去吃午饭。”洛琪远很自然地擦去简单嘴角的面包屑,“从今天开始,我会陪你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吃午饭,晚饭,一起打工,一起去图书馆,一起看电影。”
“哦。”
“怎么,不高兴啊?”
“不是,不是。”简单急忙摇头,她只是有些不适应。
“不是就好。我呢,会努力做个让你无法挑剔的男朋友。你呢,就要尽快适应两个人的生活,我们的恋情要尽快进入状态。”
“我会努力的。”简单下定决心地说。
洛琪远笑了笑,用手抚平简单蹙起的眉头,“你看,就是你这样的表情,才让我有种我们还不是恋人的感觉。不要对我这么恭顺,我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你的学长,你可以对我发脾气,撒娇,更可以害羞。”
是啊,他已经不是她暗恋的学长,是她可以光明正大去爱的人,可为什么在他面前,她的心还是无法彻底打开?
“好了,进教室吧。要想我哦。”
和洛琪远分开后的简单,在二楼意外遇见了顾承风。
她本想让自己表现自然地走过,却在两人擦肩时被他突然拉住胳膊,强行带到了二楼的空教室里。
他将她甩在墙上,一下子靠过来,用双臂将她圈在原地不能动。
他的眼底本蕴藏着一股疯狂的怒意,却在和她的眼睛对视后,顿时烟消云散。
他的瞳孔很黑很黑,专注的视线让简单进退不得。
她一脸惊慌地望着他,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的心脏剧烈收缩,最惨的是她想到昨晚他救她的事情,一种极其别扭的不自在让她竟没有看他的勇气。
在她低头垂眸的瞬间,他终于开口说:“不是我。”
简单莫名地重新抬起头。
“报复你和洛琪远的人,不是我,也不是向天野。你们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她没想过,这就是他要跟她说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要相信他吗?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做的,都最好别被我抓到。”
简单推开面前的顾承风,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跳,“我要上课去了。”
“简单!”顾承风拉住她,“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你要自己小心一点。”
为是否要说这番话,他已经纠结了整整一晚。但一想到玻璃房那晚,他救起被冻僵的她时内心的那种慌乱和不安,最后还是决定丢弃那该死的男人尊严,不怕被嘲笑地来找她说个清楚。
简单的心被他这句关切的话触动,在看到他抓着她的那只手缠着厚厚纱布后,一直伪装起来的冷漠和疏离瞬间瓦解,终于顺从自己的心意说:“我会的。昨天的事是我太冲动,谢谢你救了我。”
简单的道歉和感谢让顾承风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直阴郁愁苦的脸瞬间被欢喜的表情替代。
气氛正好时,推门而入的同学莫名地看着他们俩,像是抓到了在教室幽会的小情人般。
简单的脸倏地一下红了,甩开顾承风就逃也似地离开。
简单啊简单,你是猪吗?干嘛要跑啊?干嘛还要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跟一个混蛋说谢谢啊?他昨晚不还强吻了你,还要把照片发给媒体吗?你怎么就凭他两三句话就原谅了他,还跟他化干戈为玉帛了?
还有啊,那混蛋干嘛要笑得那么无害,那么开心啊?
我不过就是说了声谢谢嘛,至于笑成一朵花吗?以为自己笑起来很好看啊!
切!
简单在纸上不停画着圈圈。
今天是她和洛琪远正式交往的第一天欸,他就突然跑出来捣乱!要是她和顾承风在教室单独见面的事情被洛琪远知道了怎么办?他不会误会了吧?
要不要坦白呢?
“想什么呢?”洛琪远捏了下简单的鼻尖,将她游离的神智拉扯回来。
“没想什么。”简单抬头一看,两人已经走到了餐厅门口。
喧闹的餐厅人来人往,简单有种畏怯的念头。
也许是顾洛两家联手封锁消息,如今媒体只低调报道两家订婚取消的事,外界并不知道取消订婚的真正内幕,也更没有报道洛琪远在订婚礼上对别的女孩告白一事。至于昨晚顾承风拍的那张照片,也不知什么原因并没有公之于众。因此,大家目前对于这件事就是各种猜测阶段。
一整个上午,简单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议论,有人说顾洛两人取消订婚的原因是顾承欢知道了洛琪远花心的过去史,一怒之下就甩了他;有人说,是洛琪远的前女友大闹订婚礼,所以顾承欢就甩了他;也有人说,是顾承欢发现了洛琪远玩劈腿,于是两人的订婚就黄了;还有人说,是顾承欢在美国的旧情人在订婚当天来抢人……不管现在的说法有多少种,在真相曝光前,都只是人们的一种猜测。
她和洛琪远交往的事,截止到此刻为止还不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可如果她和他现在一起去餐厅吃饭,不但会立马成为所有人的焦点,更会让所有的猜测都尘埃落定。
也许从今天起,她就会成为别人眼中,抢了别人未婚夫的小三,该死的碧池吧?
洛琪远看出了简单的忧虑,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道:“一切有我!”
简单被洛琪远牵着走进餐厅,坐在一张没人的座位上。
她感觉四周有无数道目光投在自己身上,耳边隐约听见同学们的各种理论。
他贴心地给简单买来饭菜,把筷子递给她说:“当我洛琪远的女朋友,就这么让你抬不起头?”
简单接过筷子后抬起头来。
“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我们两个开心就好。来,吃这个。”洛琪远笑着夹了一个肉丸子给简单。
虽然她努力说服自己,但一顿饭下来,她还是吃得是食不知味。
这样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让她浑身不自在,她一直都是最不起眼的角色,也不喜欢出风头。可从她决定成为他女朋友的那一刻,这种感觉便注定会一直跟着她。
洛琪远是那种即便不声不响,即便深入简出,也会吸引别人目光的角色。
他的过去也好,他自身的条件也好,都是人们议论的话题。
“明天开始,我们还是去老地方约会吧。好久没吃你亲手做的胡萝卜丸子了,有点想念呢。”
简单的反应没逃过洛琪远的眼睛,他虽然很想让她勇敢而坦然地面对一切,但她毕竟不像历经风浪的他,一时无法适应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应该给她多一些时间,让她去适应一切。
他不想让她感觉到和他在一起是紧张不安的,这不是他要给她的恋爱。
放学后,洛琪远将简单送去炸鸡店打工,他自己就去中介那里找兼职,约定下班后他来接她。
萧明对于订婚礼那晚的事只字不提,这样的他让简单相处的很舒服。
在学校里的不安感很快被忙碌的工作替代,简单有些不想去学校上课,要天天在外打工的冲动了。
从那天后,简单就再没见过顾承风,她和洛琪远交往的事也被同学们接受。
没有人再对她指指点点,只不过大家对她的定位却是洛琪远下一个即将被淘汰的女朋友,都在等着看她什么时候被洛琪远甩了。
大家的这点期待,简单一点也不介怀,毕竟在她看来,无论外貌,家世还是其他方面,她都比不上顾承欢,大家会那么想,她完全能理解。
有时候,她也会像很多恋爱中的女生一样,傻傻地问洛琪远,为什么会喜欢她?喜欢她的理由是什么?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特别的?
每一次,洛琪远都会捏住她的鼻子说她问的问题很无聊。
如果简单非闹着他给出一个答案,他就会说,因为她叫简单,人如其名。
最后的最后,就是简单也搞不懂,他究竟是喜欢上了她的名字,还是喜欢上了她这个人。
好在临近期末,大家忙于复习功课,对她和洛琪远的事情也渐渐淡忘。
交往第一周,两人相处的非常愉快融洽。
他们会在老地方一起吃午饭,会在午休时一起去图书馆温习,会在放学后一起打工,然后一起回家。
这样平静的生活让简单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享受在和洛琪远交往的这种平和的状态里,却偶尔也会怀疑地问自己——这样的感觉就是恋爱吗?
期末考试前一天夜晚,因为一场大雪,炸鸡店的生意异常冷清。
老板本想让简单提前下班回去复习备考,她却把休息的机会让给了其他人。
七点多的时候,炸鸡店接到一个电话订餐,对方点了足够十人吃的炸鸡量,简单准备好所有的东西后就骑着电动车去往送餐地点。
这里是A市有名的酒吧一条街,简单到达目的地后将电动车停在路边,拿出手机要打给订餐的客人让他出来取餐,可手机却忽然黑屏了?
简单轻轻地在掌心拍了拍,又把电池取下来重启,还是无法恢复正常。
自从上次在顾家被摔碎屏维修后,手机就一直时好时坏。
洛琪远曾想给她重新换一部,但她拒绝了,因此还被洛琪远表扬了一番,说他就喜欢简单这样念旧的人。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人念旧才会长情。
“好吧,去碰碰运气。”简单将餐盒拎起来,打算去酒吧找找订餐的客人。
酒吧里的喧闹和嘈杂让简单难受地直皱眉头,她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拎着餐盒在拥挤的酒吧里穿梭,大喊地问:“哪位客人订的炸鸡?”
刺耳的音乐声将她的声音淹没,还没找到客人就被酒吧服务员温柔地请了出去。
简单向路人借手机打给炸鸡店,让萧明打给订餐单上的客人电话,问对方的具体地址。萧明打了过去,对方让简单等一会儿,顾客会亲自去取。
“好吧,就等一会儿。”简单将餐盒重新放进车后座上的保温箱里,继续原地等待。
纷纷扬扬的雪花像一个个空灵的舞者,霓虹灯下的舞姿是那么轻柔,优美。
简单的心随着雪花平静地坠落着,直到铺落在地上,白茫茫地一片。
“不冷,不冷,一点都不冷。”简单不停对自己催眠,揉搓着冻红的双手。
她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感觉身上的热气一点点散去,头发上都是落雪,连眉毛上也是。
欧楠的同班同学里有不少女生喜欢下雪天,下雨天,因为这样的天气最适合她们多愁善感的文艺细胞迸发灵感。
可简单却一点都不喜欢。
雪天打工会冷,雨天打工会脏,只有明媚的大晴天才不会让打工的人辛苦。
“怎么,还,还,没来啊?”简单已经冻得牙齿发颤了,感觉连呼出的气体都快要在空气里凝结。
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大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预兆。
“能,能不能,把,把你的,手机,借,借给我?”简单又拦住一个路人,想再打给萧明确定下客人来取货的时间。
“借给你没问题,进去陪哥们喝一杯。”穿皮衣男人伸手要搂住简单。
简单后退一步,被冻僵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这里是治安最乱的酒吧一条街,这群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三十六计走为上!
“对,对不起,不,借了。”简单转身就要去开电动车离开,穿皮衣的男人一把按住她的车把,剩下的两个男人则一前一后地堵住简单。
“我看你冻得嘴唇都发紫了,进去喝一杯,暖暖身子再走吧。”
简单瞪了他一眼,拿出钥匙就要去开车,可手里一空,钥匙竟被身后一个卷发男人抢走。
“别着急走嘛,进去喝一杯。”
“把钥匙还我!还我!”简单去抢钥匙,卷发男人却将钥匙丢给同伴。三个男人像逗狗一样把简单引来引去。
“钥匙还我——”被惹怒的简单朝穿皮衣的男人撞去,他没料到简单这么大力气,一不留神被撞倒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儿偏要你陪哥几个喝完再走!抓住她!”穿皮衣的男人命令,剩下两个同党在简单逃走前,一人架起她的一条手臂,将人拖着往酒吧里带。
“放开我!快放开我!”简单又叫又闹,可路人根本像没看见一样,没有人愿意帮她。
酒吧里的服务员看见穿皮衣的男人低头叫老板,简单的心顿时绝望了。
他们将简单带到吧台前,拿起一瓶酒就往她嘴里强灌。
浓烈的酒精烧得简单嗓子疼,不停地咳嗽,那些人却没有放过她,将啤酒从她的头上淋了下去。
“放开她——”
熟悉的声音闯入简单的耳朵,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就已经打成一片混乱。
顾承风一拳揍在穿皮衣的男人脸上,打得对方鼻血直流。
卷发男人挥拳发起攻击,却被顾承风的大长腿一踢,整个人趴在地上。其他人见老板被K,蜂拥地冲上来将顾承风围在了中间。
顾承风先是快拳攻击,然后跃起一计横扫将一众小喽喽全都踢倒在地。
一个又高又壮的保镖忽然从后抓住顾承风的肩膀,趁他不备,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过肩摔。
爬起来的顾承风知道自己遇见了对手,于是对身后的简单大喊,让她快走。
简单着急地去拿吧台上的电话要报警,酒保却拔断电话线。
顾承风在实力较量不占优势后忽然改变了策略,他先是佯攻,趁对方闪避时,抬膝顶向对方的肚子,勒住对方的脖子,对他的腰腹进行一拳又一拳地猛打。
守在一旁的简单,心里暗暗叫道,打得好,狠狠打!
她从没见过顾承风和人打架,没想到他竟然身手这么好?
事实上在她心里,认为连她都打不过的顾承风肯定是个花架子,是个别人三两下就能将他撂倒的软趴。
穿皮衣的男人见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被人这样痛打,拿起一瓶啤酒就朝顾承风的后脑勺砸去。
“啪!”
简单感觉自己的心骤停了几秒,然后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从脚底直冲脑门,她抬起一张吧台椅朝穿皮衣的男人砸去,又抡起吧台椅将顾承风四周的人全都驱退,拉起他的手趁乱逃走。
“追——”
酒吧的人追了出来,原本拉着顾承风跑的简单忽然转换角色,被顾承风拉着一路狂奔。
两人跑过冷清的街道,穿过奔涌的车流,钻进无人的巷子,直到最后,他一把将她拉入到两栋楼之间的狭小缝隙里,藏在黑暗中。
“一定往那边跑了,追!”
酒吧的人离开后,一直屏住呼吸的简单才松口气,然而下一刻,从顾承风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奇特的热量,却再一次让她紧张到忘了呼吸。
这里真的很黑,即便离这么近,她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但很奇怪,她能感觉到一丝笑意浮上了他的嘴角,能感觉到那微笑的热度。
紧张,紧张地快要死掉……
简单试着推开他,却被他忽然握住了手。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暖味的气息,他的呼吸缓缓地,暖暖地掠过她的手背,她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出喉咙了。
“他们走了。”
她慌乱地抽回自己的手,迅速地离开那个地方。
她的脸好红好烫,一种她差点被他亲了手背的念头在她的脑子里反复闪现。
她背对着他,不敢去看他,也不想被他看出自己此刻的窘迫和羞涩。
她不该对他有这样的反应,她喜欢的人是洛琪远,顾承风顶多是她认识的众多朋友中的普通一员。
“谢谢你今晚又救了我。再见。”简单没有回头就要离开,手却被顾承风拉住。
“就这么不想见到我?”他问,将简单转过身去。
简单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至今还记得在阶梯教室的那次,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有多亮。
“你多想了。太晚了,我要回去。”她拿开他的手,他却用另一只手抓住她。
“不要走。”
“哈哈,”她干笑两声,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说:“我还要快点回店里,马上就打烊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再见。”
她再次甩开他的手,逃也似地掉头就走。
“啊!”
身后传来顾承风的一阵呼痛声,她的脚步顿时慢下来,最终忍不住地回头去看。
顾承风跪在地上,难受地捧着自己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简单。
走吧,他一个大男人有什么自己解决不了的?
怎么能走,他可是一直救你的恩人啊,怎么能视而不见?
简单纠结不已,最后还是一咬牙地转过身,走回去。
“你怎么了?”简单走近去问,却在这时才看到顾承风的后脑勺在流血,心一紧,忙担心地蹲下去。
“手流血了。”顾承风将他的右手抬起来,展示给简单看。
这只手是不久前救简单时弄伤的,因为伤口太深,始终都没有痊愈,刚才在酒吧的一顿火拼,让伤口又开裂了。
简单的眼神在顾承风无辜的脸,和他抬起的右手之间走了几个来回,不确定地问:“你确定只有手痛吗?”
顾承风摇摇头,“全身都痛。”
“你……”简单无语地站起来,指着顾承风的后脑勺很想把他脑袋在流血的事情说出来,但话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现在在做什么?撒娇装可怜博同情?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真想踹他一脚,再揍他几拳,可他毕竟因为救她受了伤,不管他撒娇的目的是什么,她出于道义都该帮他一次。
“喂,能站起来吗?”
顾承风将手臂搭在简单的肩膀上,挂着她身上说:“这样就能走了。”
简单瞪了他一眼,抓住他搭在肩膀上的手臂,扶住他的腰说:“走吧。”
“哦。”顾承风哦了声,侧过脸去藏起脸上窃喜的笑容。
他就是故意装可怜的,虽然他自己也搞不懂,哪根神经错乱做出了这样低幼的举动,但只要对简单有效,结果又是他想要的,他现在觉得开心,其他就都不重要了。
为了捉弄简单,他故意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简单身上,想惹她发火求饶。
简单哪是普通的女孩子?就算再多加一个顾承风,她也能全都扛起来。
“喂,你不累吗?”顾承风终于忍不住地问,他知道简单力气大,却想不到她耐力也这么强。
架着他走一条街了,她一点也不喊累,反倒让他心疼的不行。
“累了,把你丢下,行不?”简单语气生硬地说。
“不要。”顾承风将另一条手臂也搂住了简单的脖子。
“咳咳!”被勒得呼吸困难的简单用力将他的手臂拿开来,抱怨地说:“老实点,别闹了!”
“哦。”顾承风听话地松开简单,将身体的重量从简单的身上移开,只留一条手臂的重量搭在她的肩膀上。
他很久没有和她这样靠近过了,自从她和洛琪远交往后,就真的从他的生活中消失,他曾很多次在校园看到过她,可每次她的身边都有那个讨人厌的洛琪远。
出于男人的尊严,他没有再去找简单,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调查简单屡次被人设计的事情上。
但那两件事留下的线索实在太少,就算他从欧楠那里打听到简单是在给清洁公司打工时被人捉弄,他去清洁公司查到打工的地点,找去事发地时,却发现那栋房子已经空无一人?
房主大概是在事发后第二天就全家移民澳大利亚。至于房主的背景资料显示,和他顾家在生意上没有任何往来,应该不会存在存心报复栽赃的可能。可怎么就那么巧合,那些人捉弄了简单后就立马去了国外?究竟那些人是谁,他是否认识呢?
他一直想详细地问问简单,却始终没有机会。
今晚他本是陪向天野去酒吧借酒浇愁的,向天野喝得烂醉如泥。他是出来结账时,意外地看到简单,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没想到真这么巧。
都说有了爱人忘了兄弟,这句话用在顾承风身上一点都没错,他光顾着英雄救美,早把向天野忘在了九霄云外。
他悄悄将脸靠在简单的头上,想闻闻她身上久违的味道,结果啤酒混合了汗液的味道让他恶心地皱起眉头。如果单凭气味,他一定认为自己揽着的是个酗酒的臭男人。
在他面前,简单总是表现的不像个女人,而在洛琪远面前,她却总能表现出可爱与羞涩,这样的不同和差距让他嫉火丛生。
“喂,你带我去哪?”心情不好地问。
“医院啊,你不是受伤了吗。”
“不去!”顾承风执拗地停下来。
简单被他孩子的决定气得哭笑不得,他还没发现自己的脑袋被人打破了吗?
“不去医院,那去哪?送你回家?”
顾承风看了看四周后,忽然眼睛一亮,抓住简单的手将她拖进旁边的一间宾馆。
“给我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帅气地拿出卡和身份证交给前台服务员。
这家伙又想搞什么鬼?松开,快松开我啊!简单用力挣脱他的手,可怎么都挣不开。
顾承风贴近简单的耳根低声说:“你再这样欲拒还迎,别人就会报警了。”
她这才发现前台服务员正用狐疑的眼光打量他们俩。
“我女朋友就是这样傲娇型,可爱吧。”顾承风捏了捏简单的脸,接过服务员手里的房卡,拖着一脸愕然的简单走进电梯。
一进房间,简单就狠踩顾承风一脚,怒不可遏地质问:“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为什么跟别人乱说?为什么对我动手动脚?”
顾承风的眼睛一沉,忽然靠过去,简单喉咙一紧,不自觉地后退。
“你干嘛?别过来啊!”
简单的心里小鹿乱跳着,脑子里想着无数个一旦他扑上来后自己如何反击的动作。
然而,当他的手臂真的伸过来时,她却大脑一片空白,紧张到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简单的反应和表情,引起他心底更深的笑意,捉弄心一起,就故意停下来,近距离地盯着她看。
他早就知道她长得一般般,身材一般般,却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她竟变得顺眼了点。
此时的顾承风也不知道,简单变美是印证了那句“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老话,还是印证了那句“恋爱中的女人最美”?
当然,他不希望是后者。
简单等了许久,什么也没有等到的她怯怯地将眼睛睁开一道缝。
看到顾承风一脸戏弄的表情后,又羞又恼地她大吼起来:“喂!你干嘛靠过来?!”
“我不靠过来,怎么把毛巾递给你啊!”顾承风拿起简单身后的一块毛巾,丢在她的脑袋上说:“又脏又臭的,快去洗洗啦!”
简单将毛巾拿下来,砸向顾承风,“要洗你自己洗!神经病!”
“如果你想你的好姐妹为你担心的话,大可以就这样一身狼狈地回去。”
这一次,顾承风没有阻拦她。
简单拉开门的动作停下来,犹豫片刻后转身捡起地上的浴巾走向浴室说:“你要敢进来,我就阉了你!”
“就你那豆芽菜的身材?切。”顾承风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检查手伤。
简单将门反锁后,对着浴室里的镜子看了看自己。
虽然她那里比叶橙小一个SIZE,但也并不是没有啊?而且按照欧楠的分析,她只是太忙于打工,太累太辛苦,那里有点营养不良,只要后期的饮食跟上,也是可以由旺仔小馒头变成发面大馒头的。
笑我豆芽菜?你见过这么健壮的豆芽菜?
简单撸起袖子,对着镜子照自己手臂上坚实的三头肌。
等简单洗完澡走出卫生间时候,房间里却空无一人?
他走了?
正纳闷着,顾承风从外面进来,将手里的袋子塞到简单怀里,命令道:“帮我包扎。”
简单打开袋子才发现里面装着消毒水和纱布。
原来他刚才去药店了。
“还愣着干吗,想看我血流身亡吗?”顾承风催促着,坐在沙发上将他受伤的手举起来给简单。
简单无奈地叹了声。
这是一道很深很狰狞的伤口,从他的手背上横划过。
她有些想不通,那晚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为什么之后没有报复她?想起开学初期的那段经历,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顾承风了。
“你要不要先打电话给欧楠,告诉她们一声?”顾承风提议。
简单本想答应的,但想到自己现在和顾承风在一起,就只能说:“不用了。”
“为什么?”
“我手机没电了。”这是个事实,却也是个最烂的借口。
“我的借你。”
“要你好心。”简单拒绝接过手机。
“你是不是怕被他知道和我在一起?”顾承风问出了他的怀疑,以简单的性子她这么晚不回去,肯定会通知欧楠的。
简单愣了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他”是指洛琪远。
“知道又怎样,我们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过就是你救了我,我好心留下来替你包扎伤口,这些我会都告诉他的。”
听简单把这件事说的这么轻松坦然,顾承风的心里气得抓狂。
“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他什么?”
“要你管。”简单决定跳过这个话题,“你现在头晕吗?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我干嘛要头晕啊?!我又不是经不得风雨的小白脸。”顾承风暗有所指地说。
简单指着他的后脑勺提醒道:“你这里在流血,你难道一点都不痛吗?”
顾承风伸手去摸,果然有血。
“你这女人,看见我脑袋流血,为什么不早说啊?!”顾承风暴跳如雷地站起来大喊。
“是你自己说除了手痛,其他地方都不痛的啊!”
“你失忆啊,我明明说的是,哪里都痛!你这个女人不但蠢,还狠心的很,看见我流血都不吭一声!是不是看到我受伤你就高兴啊!也不知道是谁几次三番地救了你,你却这样恩将仇报……”顾承风念念叨叨个没完。
简单再也听不下去地将他一下子推回到沙发上,抱住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威吓道:“闭嘴,别动!”
一肚子怒火的顾承风立马安静了。
虽然简单将他整张脸都按在她肚子上的动作很粗鲁,但她身上刚刚沐浴后的香气却让他的心一阵狂跳。
简单先用消毒水将他后脑勺上的伤口进行了仔细的消毒,并查看了伤口的深度,确定只是皮外伤后,就安心地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太过安静的房间让顾承风体内的荷尔蒙飙升的飞快,为避免出现令他尴尬,令简单反感的情况,他决定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
“你……”
“你……”
异口同声的两人在开口的瞬间又戛然而止,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尴尬。
“你先说。”顾承风说。
“你妹妹她最近好吗?”
那件事情后,简单就再没在学校见过顾承欢。
“自己看。”顾承风把手机拿出来,调出自己微信圈里的照片。
“这是……”简单困惑地看着照片上的顾承欢。
“几天前她刚刚上传的,现在她在迪拜认识了一个把狮子老虎当宠物养的男人,正热恋呢。”对于顾承欢这个妹妹,顾承风从来都不担心她的感情受挫。
用顾承欢的话来说,东边不亮西边亮,她是不会为了一棵树木而放弃整片森林!所以订婚礼取消后,她就去了迪拜散心,然后就艳遇了现在的男朋友。
正因为这个,向天野才难过地借酒浇愁了好几天。
“她没事就好。”
简单的担心卸掉一个。
“那奶奶呢?她身体怎样了?”
“每天吃得好睡得好,只要我和顾成欢不再惹什么新的麻烦,奶奶她万事都好。”
简单的担心又卸掉一个。
“那你父亲呢?他的那个项目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吧?”
“我说,你问这个人,问那个人,是不是连我家的狗都要问问过的好不好?”顾承风烦躁地问。
“你家养狗了?”简单记得她上次去的时候,他们家还没有狗呢。
“没有!我家不养狗!”
“不养狗,你干嘛这么生气?”
“你就不能问问我的情况吗?你就不想知道我最近过的好不好?!”顾承风要被简单气死了。
“你篮球足球游泳样样都玩得风生水起,一看就知道生活过得有滋有味,还用问吗?”简单小声嘟囔,“整天屁股后面追着一大群粉丝,你肯定美坏了。”
“我会那样做,还不都是……”顾承风正要把自己那样做的目的说出口,又想起了什么,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简单问:“你一直都有留意我?”
被说中的简单眼神有些闪躲,嘴巴上倔强地否认,“我才没那个闲工夫,是你的女粉丝,太多太强大了,我走哪里都能听到关于你的事情。真烦。”
就算简单否认,顾承风的心里还想偷吃了蜜一样甜,不管她是真的留意了他,还是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他的消息,她都记在心里了不是吗?
“你要是不喜欢我出风头,以后我不参加这些项目了。”
顾承风又想到了今晚的事情,补充道:“其实今晚我去酒吧,是为了陪向天野。那小子喜欢顾承欢。”
简单白了他一眼,脸上写着“我要你解释了吗?多此一举”的表情。
顿感没了面子的顾承风掉转话题说:“你被关玻璃房的事情,还有被人推臭水池的事,我已经调查过了,只是现在线索断了,暂时还没有结果。你还记得当时推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当然记得啊。”
“那就好,以后要是遇见了,一定要通知我。还有你以后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点,我总觉得有人在背地里要整你。”
虽然简单在心里反驳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无聊地总找人欺负我捉弄我啊,但嘴上却没有说,只是点点头。
如果你两件事情真不是他做的,她以后确实要注意一些了。
“你的头包好了,手也包好了,我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还要回去取老板的电动车。”
“你傻啊,现在回去取车,不是自投罗网吗?等着,我打电话给吴秘书,让他把车送回你店里。”
顾承风交代完吴秘书后,就抱怨地数落起简单,“真搞不懂,你到底有多缺钱?少打一份工会饿死啊。”
本是出于关心,心疼简单打工辛苦的顾大少爷就是有一种让好心变成坏事的能力。
果不其然,简单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没错,我就是缺钱,我就是不打工会死。这些要你管啊!”
“每次都出状况,每次都弄受伤,你以为你每次都会那么好运气地遇见我吗?”
“对不起,我从不觉得遇见你是种好运!请你也一定记得,以后遇见我,一定要绕着走,别让我的麻烦困扰到你——”简单拿起外套掉头就走,拉开门时发现自己手里还有半卷没用完的纱布,气急地抬手扔向追上去的顾承风,正砸中他的脑门。
“再见!”
“站住!你给我站住!”顾承风追了出去,在电梯门合上时才看到自己在电梯门上的模糊倒影。
因为太晚又离家太远,简单只能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家。
车子开到家门口后,她让司机稍等片刻,就跑去取打车费。等她出来时,门口却没有了车?
奇怪,难道是师傅忘了收钱?简单正要返回去,洛琪远从后叫她道:“简单。”
简单心一跳,从后背升起一种莫名的不安。
“学长,你怎么在这里?”
“我去店里找你,他们说你不在,我以为你会在家里温书。”
“我去送外卖了。”
简单此刻纠结不已,自己这么晚回来用送外卖的借口绝对糊弄不过去,但要她在洛琪远面前提顾承风,她还是很忐忑。
“没事,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已经很晚了,快进去休息吧。”
他什么也没有多问,转身就要走。
简单想起自己答应洛琪远的那件事,追上去叫住他:“其实,我出了点小意外。”
他停下来,安静地听她说。
“我在送外卖的时候遇见了一群坏蛋,他们非要我陪酒,碰巧顾承风路过,救了我。然后他手受了伤,我帮他包扎伤口耽误了回家的时间。”简单尽量简明扼要,模糊敏感点地把整件事说了出来,因为她答应过,不欺骗他。
虽然她说的都是事实,但总种在说谎的内疚感。
洛琪远的唇角微翘,走上去捧起简单的脸说:“是我的错,没能保护你,才给了别人当护花使者的机会。”
“我没想过会遇见他,也没想过他还会出手救我。”简单继续解释着,却不知道这样的她在洛琪远看来就是一种下意识的掩饰。
她很在意顾承风的出现,也很在意他会救她。
“你都说了是巧合而已。”
“你真的不生气吗?”
“你再问的话,我可就真生气了。别想了,好好休息,明天期末考呢。”他松开她的脸,放弃了之前想要给她一个晚安吻的想法。
简单和顾承风之间,今晚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所以她才担心他是不是会生气?可究竟还发生了什么?他真的好想知道的一清二楚。
但如果他真的逼问,就会伤害简单,所以他宁愿欺骗自己,假装什么也没看出来,什么也不在意。
“那你也快点回去吧。明天一起加油!”
送走了洛琪远后,简单就落寞地返回房间。
趴在桌子上温书的叶橙早已经呼呼大睡,简单将她横抱起来,放在**,盖好被子。
关上灯后的简单却看着窗外的路灯出神。
他现在一定非常后悔救了她吧?
是不是气的在宾馆乱砸东西,咒骂她?
明天他要是去学校被人问起脑袋的伤口,会怎么跟人解释?
他不会卑鄙地乱说一通,颠倒黑白,抹黑中伤我吧?
如果他真这样做的话,洛琪远会相信吗?
会像之前那次一样,气的掉头就走?还是会坚定地站在她身后说,相信她?
顾承风这种会惹人不快的家伙,就算救她一百次,都是令人讨厌的大混蛋!
06
期末考试第一天,叶橙非拉着简单一起拜考神,说人多力量大,考神一定能听到她的祈祷,让她们逢考必过。
简单虽不信这些,却也在友情的胁迫下不得不配合。
欧楠拿出一张红票子拍在叶橙崇拜的考神画报上,笃定地说:“我赌一百块,你今天考试肯定会有门不过。”
“要不要这么恶毒地诅咒我啊?我们还是不是姐妹啊?”叶橙心塞地哭号,简单拉住欧楠让她去安慰下。
“连最基本的微积分都不会算的人,高等数学能考过?我可不想昧着良心欺骗她。”
“哇……我不要去了,反正去了也不会……”叶橙放弃地躺在沙发上哭,简单拉了拉欧楠的衣角,让她想办法搞定。
“别哭了,我有个办法能救你一命。”欧楠将她昨晚整理好的高等数学的重难点,交给叶橙说:“离考试还有两个小时,能不能绝处逢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哀家只能帮你到这了。”
叶橙擦掉脸上的眼泪打开欧楠的本子后,立马喜笑颜开地抱住她狠亲一口,“果然是信太后得永生啊!有了它,我还怕什么?!”
欧楠对学习总有一套她自己的独创办法,也可以说是捷径。
她总能从老师的言语和授课中找出这门功课的重点和难点,总能强大地弄到这门功课的历年考试真题,于是每次考试她只需要花费很少的时间就能取得非常优异的成绩,她对考题的命中预感率几乎达到了七成以上,只要叶橙不傻,她在看过欧楠的那本秘籍后,绝对不会考不及格。
对于想来要求不高的叶橙来说,60分就万万岁了!
上午考试结束后,简单接到欧楠的电话,说叶橙在考场上被同学检举作弊,被叫到教导处去训话。
叶橙否认那作弊的纸条是自己的,也否认自己作弊,面对老师提出写悔过书的要求,她一口拒绝。老师训斥几句,她就气得走人,现在老师也气头上,准备通报批评呢。
“我们快点去找叶橙,找到后带她来找我,那老师可是出了名的心胸狭窄,我们尽快把问题解决了,还橙子清白。”欧楠在电话里吩咐着,挂了电话后她和简单就开始分头去找人。
简单首先联系了洛琪远,问叶橙是否去找过他,并把叶橙的事情告诉他,希望他也能帮忙一起找人。洛琪远让简单不要着急,仔细想想叶橙经常会去的地方。
简单决定去学校附近的奶茶店找找,叶橙常喜欢去那家店喝香草奶茶。
简单在路上遇见了苏静,停下来问她是否看见了叶橙。
“我好像看她往那边走了。”苏静指向学校后广场的施工地,“你这么着急找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先去找人,回头再告诉你。谢谢你啊,再见。”
简单急冲冲跑过去。
学校后广场正在进行改造,准备搭建一个室内的运动场,因为冬季不便施工,现在施工暂停,除了看守场地的大爷外,并没有施工的工人。
“叶橙——”
简单着急地在工地里叫喊着叶橙的名字。
“叶橙,你在这吗?快出来啊!”简单跑上二楼正在建设中的看台找人,身后忽然闪出一个人影,将她用力往前一推。
“啊!”简单触不及防地从二楼看台上掉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模糊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从身边走过。
他是谁?为什么要害我……
“简单怎么还不醒啊?她不会伤到脑子了吧?不会变成植物人,永远都醒不过来了吧?”
“欧楠,你快想想办法啊。快救救简单啊!”
“别哭了,简单会醒过来的。”
简单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后来她听见了烦人的哭声,意识才渐渐从混沌中苏醒过来。
“可醒来后,怎么办?她的腿……”
“我的腿怎么了?”简单睁开眼睛,虚弱地问。
身体像被棍棒打过一样,哪里都酸痛,左腿的疼痛最厉害。
“你从看台摔下来,左小腿腓骨骨折,已经打了石膏,没什么大问题。”欧楠走上来安慰。
“简单——”叶橙扑上来,将简单抱在怀里痛哭流涕地说:“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
简单被叶橙热情的拥抱弄得差点窒息,忙支开她问:“你们看到是谁推我的吗?”
“你没看到吗?”叶橙反问。
“我只看到他的背影,是个高个子的男生。”
“肯定是顾承风那个混蛋!”叶橙认定道。
“不是他!”简单和欧楠异口同声地否定。
“顾承风虽然玩性大,但还不至于这么不知分寸。更何况,他就算再讨厌简单,也不会拿她的生命开玩笑。”欧楠说。
“怎么可能不是他?开学时他欺负简单的卑鄙手段,还少吗?再说了,他既然能让人把小蜜蜂从楼梯上推下去,就自然会让人把简单从看台推下去。他这种人,仗着家里有点权势,什么时候把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的生死放在眼里?我就觉得,肯定是他,一定是他!”
简单正要开口为顾承风说点什么,门口传来一阵骚乱。
“发生什么事了?”爱看热闹的叶橙忙开门探出头去看。
“天啊,是小蜜蜂!”
“小蜜蜂和顾承风在走廊里打起来了!”叶橙说完后就跑了出去,欧楠紧随其后的离开。
“小心啊!”
叶橙着急地在旁边叫喊,欧楠也喝止两人,可已经打红眼的他们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你一拳,我一脚地打得昏天暗地。
洛琪远的左手扭伤过,顾承风的右手被戳伤过,两人基本都是在独臂战斗。
好在身高差不多的两人都有一双大长腿,于是用的最多的就是腿部动作。
围观的人都不敢上前阻止,护士们着急地要打电话报警。
“别打了——”
简单拨开人群走过去,看到同时跃起的两人朝对方的胸口猛踹一脚。
被对方踢倒在地的两人,像两头发怒的狮子一样,恨不得撕了对手。
“小蜜蜂——”叶橙担心地冲到洛琪远身边。欧楠则跑去顾承风身边。
站在两人中间的简单犹豫几秒后,一瘸一拐地走向洛琪远关切地问:“学长,你还好吧?”
简单的选择引来顾承风的极度不满,他从地上跳起来,一把将简单拉过去,面向自己喝问道:“我在你眼里是空气吗?!”
洛琪远也从地上站起来,拉住简单的另一条手臂说:“你不是空气,而是垃圾!放开简单,你的脏手不配碰她!”
“你才不配——”
顾承风暴怒地朝洛琪远挥拳,因为被怒火冲昏了头,他完全不记得自己的右手还受着伤,当他的右拳挥向洛琪远时,对方用完好的右手握住他的拳头,并用力一掰。
简单仿佛听见了手腕断掉的声音,惊恐地抓住洛琪远的手,对他摇摇头。
“今天就先放过你,如果你再敢在后背使手段伤害简单,我绝不会罢休!”洛琪远甩开顾承风的手,一下子将简单横抱起来。
“你是不是也认为,是我做的?”顾承风的声音在简单身后想起,她的心一沉,下意识地抓紧了洛琪远的衣服。
洛琪远停下来,低头看向怀里的简单。
他的目光让简单的心底闪过一丝慌乱。
她相信不是顾承风做的,可理由呢?如果洛琪远问她理由,她要怎么回答?就因为心相信顾承风吗?可为什么心会无理由地相信他?
洛琪远和顾承风为了她在大庭广众下打架,如果这时候她偏向顾承风的话,又将洛琪远置于何地?洛琪远才是她的男朋友啊,她必须明白这一点。
简单没有回答,将脸埋得更深。
看着被洛琪远抱走的简单,顾承风的心从来没有过的失落和难受,他不怪简单不担心他的伤,也不怪简单被洛琪远带走,他只是在意——她竟然不相信他?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受了这么多伤,却还换不来她的信任?
他顾承风真是这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冷静一点!简单的事,我相信跟你无关……”
欧楠的话还没说完,顾承风就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真是个混蛋,连女人都要打。”叶橙拍着自己的胸口说。
“他不是混蛋,而是傻蛋。”欧楠摇头叹息。
她相信他又能怎样?他生气的是,简单不相信他啊?
可这个傻蛋为什么看不出来,简单明明是相信他,担心他的啊?
这种令人头痛的三角关系,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理清啊。
叶橙和欧楠返回病房的时候,洛琪远正在给简单喂他亲手做的小米粥,见两人进来,简单担忧地看向欧楠。
欧楠知道简单在担心顾承风,不想她难过担心就对她点点头,用眼神安慰她。
“对了叶橙,你的事情怎么样了?”简单想起出事前叶橙的麻烦。
“还没有处理好,不过我已经带着她去跟教导主任道过歉了,把这件事的处理决定先拖延三天。等你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再去解决那件事。”欧楠说。
“是谁最先发现的简单?”洛琪远问。
“我。”叶橙低着头内疚地走上来,“这件事都怪我。如果我没有任性地和老师吵架,就不会让你们这么担心我。如果我没有到处乱跑,也不会害简单受伤。”
“你怎么会去后操场的工地?”洛琪远继续问。
简单被人从二楼看台推下来,幸好她命大地落在一堆沙子上,虽然左腿骨折,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是人为的,他就坐立不安。尽管他刚才在走廊上见到顾承风的时候,潜意识认定是顾做的,才和顾承风动起手,但理智上他却有很多疑惑。
“因为这个。”
叶橙从卫生间里拿出一个纸盒,将里面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抱出来说:“我从老师那里跑走后心情特不好,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后操场的工地,然后我就听见了猫叫声。当我循着声音找到它时,简单就躺在不远处。”
“这么说你是在我出事后才到后操场的施工地了?”简单不解地说,“可我会找去那里,是因为苏静说看到你往那边走了。”
“哦,哦,瞧我这记性,”叶橙敲着自己的脑袋瓜,补充说:“我原本是想从后门离开学校的,后来又反悔了。苏静会看到我往那边走,那时应该是我从那边路过。”
“如果橙子是偶然路过出事地,说明简单会去施工工地也是偶然的,这样的话就排除了行凶者事先埋伏在出事地的可能,而是一直被人跟踪,行凶者趁她不备时作案。”欧楠分析。
简单摇摇头,“当时我只顾着找橙子,没留意到其他事。”
“既然这次出事地在学校,那对方很有可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简单你仔细想想,有没有和谁有误会,起冲突?”
“像简单这么善良的人,除了顾承风,还会和谁有矛盾。”叶橙插话道。
“竟说些没用的话,快把你的猫拿走,这里是医院,不是宠物店。”欧楠发话道,叶橙悻悻地将猫咪重新放进盒子里送回卫生间。
关上门后就给苏静发了一条短信:是不是你害的简单?
苏静回复:答案你比我清楚。
叶橙手指飞快地质问:为什么这么做?简单她得罪你了吗?
苏静回复:你不需要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只要记得一点,你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一旦暴露,你也藏不住。简单的事和你脱不开关系。
叶橙愤怒地握紧手机,恨不得将它丢进厕所里。
刚才简单提到苏静的时候,她立马绷紧了神经,下意识地说了谎。
离开教务处后,她明明是跑向学校正门,根本没去后门,可如果她否认了苏静的话,就会暴露苏静说谎的事。虽然简单这次受伤,她之前真的毫不知情,但最后毕竟是她先发现了受伤的简单。
一旦苏静被挖出来,把之前叶橙从简单手里偷走资料的事说出来,那所有人都会认为这一次也是她和苏静联手陷害的简单。
流浪猫的事只是一个借口,当时她会去事发地,正是因为苏静给她发短信约在工地见面。
苏静是早就设计好了一切,让叶橙不知不觉地进入她布的局中,让叶橙为替她遮掩阴谋而在所有人面前说谎。
人果然不能犯错,因为有的错误一旦犯了,就再也无法弥补和回头。
叶橙的心惴惴不安着,不知道这个秘密还可以隐瞒多久。
“橙子,你干什么呢?”欧楠来敲门,她还等着叶橙一起去解决作弊的那件事。
“哦,来了,就出来。”
叶橙对着镜子看了看,确定自己神色无常后才敢走出厕所。
“简单这里已经不需要我们帮忙了,快去学校解决你的麻烦事吧。”
“那简单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简单这里,我来照顾就行了,明天还有最后一天的考试,你们安心复习吧。”洛琪远站起来说,虽然简单的腿已经打了石膏,但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医生还是建议她住院观察一晚。
“对哦,明天还有最后两门的考试,那简单怎么办?她的腿?”
“我会背她去学校的。”洛琪远说。
“小蜜蜂,你对简单真好。”叶橙感动不已。
“别羡慕了,快走吧!”欧楠拉起叶橙将她拖出病房。
“要不你还是回学校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简单开口说。
“你可以,我不可以。这可是我表现的绝好机会。来吧,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绝无仅有的绝世好男友!”洛琪远从身后变魔术地拿出一个IPAD,“说吧,你喜欢玩哪个游戏?还是你喜欢看韩剧?或者我们一起逛逛淘宝?”
简单不可思议地看着洛琪远,在她心里,那个有点傲慢和孤僻的学长,绝不会对这些宅男宅女的东西敢兴趣。
“光看我就可以消磨时间了吗?”
洛琪远忽然侧过脸来问,简单被抓个正着,立马害羞地收回视线。
“喜欢古天乐吗?”
简单点点头,不支声。
“那就看他演的电影吧。挺不错的。”
洛琪远将电影打开后,起身将灯关上,“这样才有气氛,要米花可乐不?”
简单笑着摇摇头。
电影确实挺不错,但一看到暧昧的镜头和情节,简单就忍不住往自己和洛琪远身上想,这样一来,很容易就脸红心跳加速。
一种担心会发生什么,又似乎期待要发生什么的心情折磨着简单的心。
好不容易熬到电影结束,洛琪远却还意犹未尽的说这部电影还有第二部。
“不看了。”简单匆忙按下关闭键。
“长夜漫漫,我们不看电影,那干什么?难道……”洛琪远坏笑着看简单。
“我们玩猜成语!”简单提议。
她是游戏白痴,连最简单的“找你妹”都玩不过几关;逛淘宝是有钱人才会做的事,她没那么多闲钱;看韩剧也不是她的钟爱,于是就只剩下一个项目可以打发时间了。
“你确定?”
“怎么,你不相信我的汉语功底?”
洛琪远一本正经地摇头。
“我们计时比赛吧,每15分钟为一场,看谁15分钟内猜出的成语最多,猜错一个就换人。”
“等一下,”洛琪远叫停说,“既然是比赛就要分输赢,那么赢了有什么奖励,输了又要有什么惩罚呢?”
“听你的。”
“那好,我们就约定,三局定胜负,赢得人将免费得到一个香吻,怎样?”
一听这个,简单就有点畏怯了,她和洛琪远交往的这段时间来,他除了偶尔会在她的额头留下晚安吻外,两人再没有进一步亲密的动作。
她也从没有主动亲近过他。
“怎么,害怕啦?”
“谁怕谁啊!来,我们开始!”
猜成语之夜开始了。
“咳咳。”
洛琪远清了清喉咙,指着自己的嘴唇说:“脸也亲了,额头也亲了,现在该亲这里吧?”
简单真是后悔死了!
这个游戏可是她玩的最好的,连欧楠都赢过。可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洛琪远竟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局促,简单觉得嘴唇烫烫的,就像她烧红的脸颊一样。
洛琪远水润而有光泽的双唇让她想起冬日的草莓,想起他醉酒那次在顶楼和她的第一次亲吻……
喉咙变得很干很紧,全身都不自在起来。
“如果这样你会不好意思的话,那我闭上眼睛吧。”洛琪远闭上了眼睛,等待简单的香味。
快上啊,简单,愿赌服输嘛!再说了,你亲的又不是别人,是你的男朋友啊?
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能说亲就亲的啊?人家会害羞,会忐忑的啊?
呕!被给我矫情了,快上!
简单的内心斗争了很久,在她终于下定决心地凑上前去,闭上眼睛准备去亲的那一刹那,忽然尿急地躬起身体。
“怎么了?”洛琪远睁开眼睛担心地问。
“我想去WC……”简单尴尬地说,洛琪远将她从**抱起来,送进卫生间。
“要我帮你吗?”洛琪远站在卫生间里问。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那个,你可以在外面等我吗?”
洛琪远退了出去,偷笑地等在门口。
因亲吻而紧张到尿急的女朋友,简单估计是第一人。
“我出去给你买点宵夜,你完事后在里面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担心简单会饿的洛琪远跑下楼去买吃的,简单一听他走了,立马从马桶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躺回病**,盖上被子后就假装睡觉。
买完东西上来的洛琪远,无奈地摇摇头,将床头灯轻轻关上。
“晚安。”他的吻落在简单的头发上。
傻丫头,她一定是担心我回来后会继续索要赌注,所以假装睡觉。
真可爱。
第二天的考试,洛琪远先将简单背去她的考场,然后才赶去自己的考场。
考试结束后,他又不辞辛苦地将简单背去下一个考场。
叶橙和欧楠也都来帮忙,主要负责解决简单上厕所的麻烦。
终于考完最后一门课后,简单被洛琪远安全地送回了家。
为期一个半月的寒假开始了,简单因为腿伤没办法去炸鸡店打工,但她又不想失去这样一个兼职的好机会,于是吃饭的时候显得很不开心。
问过原因后洛琪远决定替她去打工,简单觉得很不好意思。
“怕什么,男朋友就是用来冲锋陷阵,欺负指使的。你没让他给你洗衣做饭,拖地洗碗,就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了。”叶橙拍着洛琪远的肩膀说。
“合着你以后的男朋友,就是要洗衣做饭拖地洗碗啊?”欧楠故意问。
“错。”叶橙否定说,“我未来的男朋友除了要洗衣做饭拖地洗碗外,还要会暖床搓背。我难过的时候呢,会说笑话逗我开心;我发呆的时候呢,会陪我一起发呆;我无聊的时候呢,会想办法让我不无聊;我……”
欧楠忍不住笑出声,叶橙气的冲上去挠她的痒痒肉说:“让你笑我,让你笑我。”
姐妹们又追又闹的快乐并没能感染到简单,她看向二楼的那个房间,想起顾承风初到这里来时的样子。
“可我明明记得,合同里有写,二楼的卫生间只能我一个人用。那她是怎么回事?一大早跑来偷窥我?”
“我偷窥你?!!就你这样的无赖,我多看一眼都会长针眼的好不好?!暴露狂!”
“我身材好,暴露地自信!换你,你敢吗?!”
“你恬不知耻!!”
“我牙齿比你白多了。”
……
那时争锋相对的记忆,此刻回忆起来竟有些甜蜜的小伤感。
不知道他的手伤怎样了?
“简单,”洛琪远摇了摇出神的简单,“寒假你有什么打算?”
“我的腿伤成这样,还能有什么打算,就留在家里给欧楠的淘宝店当客服吧。反正叶橙过年肯定要回家的。”
“你不回去吗?”叶橙问。
“不了,回去婶婶看见我这样,肯定会担心。我会跟婶婶说,在这里打工。你们一定要替我保密啊。”
“那也行,欧楠过年肯定不回去,正好你们两个作伴。”
“还有我,今年我也无家可归。”洛琪远说。
“这样正好,我回去过年,你就搬来这里住,有你照顾简单,我就可以安心了。”叶橙的话一说,欧楠就咳嗽起来,恶狠狠地瞪了叶橙一眼。
她什么时候同意让洛琪远进来住了?之前是为了给简单还债,才不得已租给顾承风,再说了,那房间里现在还有顾承风的东西,她又怎么可能让洛琪远去住?难道叶橙那死丫头想让洛琪远和简单住一个房间?
“不了,我住校就行,给你们姐妹留点私人空间。”洛琪远开口说。
“你呢?寒假有什么安排?”简单问。
“我在一家游泳培训学校找了份兼职,白天我会去那里打工,到5点再去炸鸡店。”
“这样你会不会太辛苦了?”
“你简单都能做到的事情,我又怎么会觉得辛苦呢?”洛琪远没有告诉简单,他有个小计划,打算用寒假打工的钱给简单买一份礼物。
因为要给一份惊喜,所以不打算现在告诉简单。
“如果太累了,就把炸鸡店的工作辞掉吧。”
“又要当教练,又要送炸鸡,还要照顾断腿的女朋友,这样想想是挺辛苦的。”洛琪远单手撑着下巴思考道:“可是不努力工作就没有银子,没有银子就没办法给女朋友买营养品,女朋友的腿伤就不会很快好起来,那她的兼职我还要继续替她打……”
“所以这样好了,”洛琪远像是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能辛苦我的女朋友,一个星期只能见她的男朋友一次,这样男朋友就不会两头跑的辛苦。”
“一周见一次已经是我忍耐的极限了,再拖长时间,我怕自己会得了相思病。”
“小蜜蜂,你嘴巴今天抹了蜜哦,好肉麻。”叶橙哆嗦了下。
“你说对了,我刚采完蜜。”
他不会告诉简单,除了游泳馆的工作外,他还找了一份送奶的兼职,这样一来每天早上4点到夜晚十点,他都会忙碌地打工。他担心自己辛苦憔悴的样子被简单看到心疼,所以才要求一周见一次。
他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露在简单面前,不想他的女人为他担心。
“我今天才发现,男人都是特别会掩饰自己的生物,以前不觉得小蜜蜂是这样肉麻的人。爱情果然是这世上最神奇的魔法啊。”
“别感叹别人了,快跟我去解决你的麻烦吧。”欧楠拉住叶橙,要带她去老师家里登门道歉,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抄袭的事情,举报者一口咬定就是叶橙,可叶橙呢因为一时冲动,在教务处的时候把那张最直接的证据当场吞了,现在倒好,欧楠没办法从字条上的字迹来还叶橙清白,就只能用负荆请罪的办法,希望老师可以网开一面。
为了能够成功办成这件事,欧楠还不得不牺牲掉自己刚设计出的新衣服,用来讨好那老师的老婆,一个在微信圈里总爱自拍的臭美老女人。
简单枯燥的寒假开始了,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坐在电脑前帮欧楠回复淘宝客户们的各种疑问,还有照顾叶橙捡回来的那只流浪猫。
叶橙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淘淘,因为它来欧楠家的第一天就把真皮沙发抓破了。欧楠大怒之下差点要杀了它,幸好叶橙以命相护才保了一条小命。
但最终淘淘还是被欧楠扫地出门,禁止它再进家。
叶橙无奈之下只能在院子里给淘淘盖了一间猫舍,继续收养它。
欧楠联系了一家商场的展厅,打算为自己设计的服装做一个小型的展示会,主题就是“过个中国年”,以她独特的风格将现代元素融入中国风,趁着过年的喜庆给自己的品牌做个宣传。
为了这个展示会,欧楠每天都忙碌在外,她既要联系设计工厂赶制自己设计的衣服,又要联系商场的负责人,为展厅的布置费心思。
简单看她忙碌得团团转,虽有心帮她,却苦于自己行动不便,只能帮她把家照顾好。
洛琪远也忙于各种兼职,但每每空闲下来的时候都会给简单发短信,打电话。
时间转眼就到了除夕,因为简单的腿伤是单纯腓骨骨折,医生说痊愈要六周的时间,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她已经好了大半。
闲不住的简单打算做一顿丰富的年夜饭,于是一大早就架着单拐去市场买菜。
买完菜回家时,欧楠已经早早离开,并在桌子上给简单留了一张字条——我把今晚的时间留给你和洛琪远过二人世界了,你们好好甜蜜吧,我也去男朋友那里甜蜜去了。
具最有八卦精神的叶橙打探,欧楠的男朋友是一个已经工作的“老男人”,说他老,其实也就25岁,却比欧楠大5岁。
叶橙还说,那个老男人也是学服装设计的,他和欧楠是在网上偶然认识的,至于两人恋爱的具体经过,欧楠却从来不提。
简单一直以为像欧楠那样事业型冷静型的女人,谈恋爱的时候肯定也是非常理智的,可事实证明恋爱中的女人都一样。
昨晚欧楠告诉简单,她拿出自己所有开店的积蓄给男朋友,资助他去法国参加新一季的时装大赛。简单问她为什么不一起去,因为那大赛也是欧楠一直梦寐以求想参加的。欧楠说她的钱不够承担两个人的费用,所以就把机会让给男朋友。
用欧楠的话来说,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先成就他的梦想,再来实现她的梦想。
因为花光了所有积蓄,欧楠的这次展示她变得更加精打细算,为了省钱,她有时候连午饭都不在外面吃,回家吃泡面的次数越来越多。
在简单眼里,欧楠是那种深藏不露的富二代,虽然不铺张浪费,但她对自己的生活品质一直有很高的要求,生活的细节也非常挑剔。
以往她总说泡面是最没营养的东西,是吃进肚子里的垃圾,还禁止简单和叶橙吃,但现在,爱情改变了她。
所谓“有情饮水饱”,这句话用在欧楠身上,真是太贴切了。
没有了欧楠的除夕夜,简单却很纠结要不要打电话给洛琪远。
暗常理来说,简单这个女朋友当然要约男朋友一起过除夕啊,可一想到只有两个人在家的情况,简单就有些犹豫了。
就在她拿着手机一会儿输入手机号,一会儿又删除手机号的时候,洛琪远发了一条短信来——今晚老板安排我值班,三倍的工资报酬,所以我不能陪你了,你和欧楠一起吃年夜饭吧。
简单的心微微松口气,迅速回复他——要不要给你送一点吃的过去?
洛琪远回复说——老板已经给我们订好了晚饭,不用担心我,要过的开心,不要太想我哦。
属于简单一个人的除夕就这样开始了,她把买来的菜放进冰箱后,准备自己煮碗面吃。
春晚开始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雪,简单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盖着毯子躺在沙发上。
不知道欧楠和男朋友现在在做什么?她今晚不会不回来吧?
炸鸡店的客人多吗?学长他不会很辛苦吧?
“嘭!”
一团雪砸在玻璃窗户上,简单困惑地走过去查看。
在她把门打开的瞬间,院子里围成心型的火树银花瞬间照亮了她的眼睛。
“新年快乐——”
“你……”简单吃惊地看着他。
“是不是很惊喜?”洛琪远从身后又拿出一个盒子,“更惊喜的在这里。”
“这是什么?”
“打开就知道了。”洛琪远充满期待地看着简单。
简单将盒子接过去,打开后里面是一部三星的智能手机,这就是他这段时间辛苦打工的所有报酬。
“送给我的?”
“傻瓜,不给你,难道给其他人?快让我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两人进屋后,简单就给洛琪远倒了一杯热水,问他怎么下班这么早?洛琪远说老板今晚根本没让加班,他之所以发那个短信给简单是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当时他正在手机店给简单选手机呢。
“其实现在的手机还能用,不用这么浪费。”
“我不希望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它总是黑屏罢工。以后有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
洛琪远的话让简单敏感地想到两件事,一次是她去顾家要人,洛琪远在家等她,叶橙说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打通;第二次她意外被顾承风救,洛琪远也肯定给她打过很多次电话。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他只是不在简单面前说出来而已。
“可是这款手机好贵的,要不明天去退了,买个便宜的吧。”
“给我的女朋友用,一点都不贵。咱有钱就是任性!”
洛琪远一句话就把刚刚尴尬的气氛化解,他起身走进厨房说:“除夕夜哪能让女朋友只吃面,你等一等,看我大显身手。”
简单惊讶地看着穿起围裙的洛琪远。
她见过他穿正式西装,那是一种职场事业型男的沉稳;见过他穿运动装,那是一种运动场阳光积极的热血;见过他穿休闲的便装,那是一种随意自由的亲切;见过他穿尽显身材的泳装,那是一种健康养眼的自信;但今天的这件围裙,却是一种贴心的温暖。
像他这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完美男人,怪不得会让女生着迷,也怪不得会让简单对他一见钟情。
四十分钟的功夫,一桌丰富而别致的晚饭就做好了。
洛琪远关上灯,浪漫地点上蜡烛,将简单扶上楼梯共进烛光晚餐。
“简单,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想我的腿快点好,想明年能赚更多的钱。”
“除了这两个呢?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想看的风景?”
简单想了想,摇摇头。
“你呢?有什么新年愿望吗?”
“当然有啊,但我的愿望是秘密,说出来就不会灵验了。”
“那等你愿望实现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春晚,一边闲聊。
简单挺喜欢和洛琪远这样的相处,没有他故意制造出的暧昧气氛,没有让她尴尬的瞬间,这种感觉让简单很舒服自在。
“嗯,你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简单把毯子盖在洛琪远的身上,心想他最近打工一定很累很辛苦。
他的头发很浓密,也很黑。欧楠说有这样发质的男人通常做事有条理,人也聪明,懂得发挥自己的长处,是典型的事业型人才。
他是内双眼皮。欧楠说这样的人感性和理智平衡,既善解人意,也不会过于大胆热情,很有忍耐力。
他的鼻梁很高,又丰隆饱满。欧楠说这样的人眼光都比较高,因为自己能力强,对别人要求也高。
他的嘴唇……简单按照欧楠分析她男朋友的那套办法分析着洛琪远,然后简单忽然发现,她竟然无法进行下一项。
他的星座?
身为女朋友,竟然不知道男朋友的生日?
正为这点懊恼着,躺在她腿上的洛琪远忽然出声说:“光看看就行了吗?”
意识到偷看被抓正着的简单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假装去看电视。
“不想亲一下吗?”仍旧闭着眼睛的洛琪远指着自己的唇,简单有种要逃走的冲动。
“你不睡了吗?”尴尬地转移着话题。
洛琪远坐起来,看着简单,“你这样深情款款地看着我,我要是还睡得着话,岂不是太不解风情,太冷落你了?”
“我哪有!我只是……”简单想解释,却脑子打结了一样,怎样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理由,结结巴巴地说:“只是想看看你,睡着了没有?”
“撒谎。”洛琪远笃定地说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简单,慢慢靠过去。
简单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呼吸停滞,身子尽量后仰着,双手撑着他的胸口继续无力的辩解:“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深情款款,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近在咫尺的洛琪远的呼吸和眼神堵在了喉咙里。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唇上,她感觉像火一样炽热;他的呼吸很重,像小山一样,压在她的胸口上,她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
空气中暧昧的气息让简单的脸迅速涨红,她找不到了自己的呼吸,像完全和他的融合在一起,或是被他彻底吸走了一样。
他的唇落了下来,落了下来……
然后……
“简单,我回来了!”
欧楠的声音让简单条件发射地一脚踢开压在她身上的洛琪远,像做坏事被人抓住了般,慌乱地从沙发上跳起来。
没有防备的洛琪远就这样可怜地摔倒在地,在欧楠进来时才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
觉察到自己破坏了什么的欧楠歉意地耸了耸肩,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后走过来说:“我是刻意回来陪简单跨年的。”
“你男朋友呢?”简单问。
“本来我买了菜准备和你一起涮火锅的,你有事,我就自己下了碗面,后来学长来了……”
“这么急着解释干嘛,我又不是怪你。恋爱嘛就应该浪漫。我理解,理解。”欧楠打开冰箱将简单买好的东西拿出来问:“我饿了,你们呢?要不要一起涮火锅跨年?”
“好!”简单说着就要走上去帮忙,洛琪远将她拉了回来,按坐在沙发上。
“你这个大伤员,负责吃就行了,其他的事交给我。”
“我说洛琪远,我男朋友刚走,你们就这样在我面前秀恩爱,是想找死的节奏吗?今晚是除夕,哀家就暂且原谅你!快,过来帮忙!”
窗外落雪纷纷,冰天雪地,屋内是三人围着圆桌涮着热腾腾的火锅。
陪伴是这世上最温暖人心的力量。
凌晨一点的时候,洛琪远才离开,简单送他到院门口。
“我妈去世后,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年除夕。谢谢你,简单。”
“不用谢我,以后每年你都可以和我们一起过除夕。”
自从知道了洛琪远的过去,她就尽量避免提及他过世的母亲。
“这是当然了!你是我的女朋友,以后还会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从这个除夕开始,以后的每年我们都要一起过。”
简单被他的话弄得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过来,看看我口袋里有什么?”
简单走过去,将手伸进洛琪远的裤子口袋,因为不小心,她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洛琪远一皱眉,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命令说:“以后不许随便掏男生的裤子口袋!”
“可你刚刚让我……”
洛琪远将她的手拿出来,放进自己的上衣口袋,“我说的口袋是这个。”
“哦。”终于明白自己犯了骚扰罪的简单羞得低下头。
“真是傻的可爱。”洛琪远宠溺地揉了揉简单的头顶,“快看看吧。”
“大白兔奶糖?”简单不解地看着从洛琪远口袋里拿出来的东西。
洛琪远将糖接过去,剥开外面的糖纸,送到简单的唇边,“张嘴。”
见简单吃下奶糖,他才扬起嘴角说:“我妈活着时,每年除夕都会喂我吃一块奶糖,她说这样子就能从年头一直甜到年尾。”
简单含着还没有吃完的奶糖问:“还有糖吗?”
洛琪远从另一个口袋又拿出一块。
“现在换我喂你。来,张嘴。”简单将奶糖送进了洛琪远嘴里,“你也要从年头甜到年尾。”
洛琪远的心被那块含在嘴里的奶糖包裹,融化在一片甜蜜的海洋中。
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简单,听着她温暖柔和的话语,感受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洛琪远觉得自己一直空空的心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学长,新年好。”
简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洛琪远为她准备了这么多的惊喜和礼物,而她却什么也没有准备,除了这句再简单不过的“新年好”。
“叫我琪远。”洛琪远忽然沉下语气,“我不喜欢你叫我学长。”
他决定改变之前和简单的相处方式,他不要再继续等待,不要再有不安和忐忑的感觉,他要告诉简单,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要紧紧抓住她,让她不能离开他。
“学长?”
简单正莫名其妙着,洛琪远就捧住她的脸,吻住了她的唇。
“以后你再叫我学长,我就这样惩罚你。还有,我们每次分开前,不许你睁着眼睛看我,你要闭上眼睛,等我来亲你。记住了吗?”
从他第一次送她回家就想吻她,可每次简单都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看着他,让他很难亲下去。现在他要把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要让她跟着他的节奏进行这场恋爱。
体验过富贵的人,很难再适应贫穷的生活。对洛琪远来说,简单给予的一切就是这世上最大的财富,他渴望拥有,害怕失去。
简单愕愣地点点头,等洛琪远消失在巷口才缓过神来。
抚摸着被他亲过的双唇,满肚子困惑。
这天夜晚,欧楠和简单一起睡。
欧楠看出了简单有心事,“涮锅时,你还好好的,怎么送个人回来就变得魂不守舍了?有这么想他?”
“我是在想他,但不是那种想。”
“那是哪种想?”
简单侧过身来面对着欧楠,犹豫了一会儿后把今晚她和洛琪远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了出来,不解地问:“你说学长他怎么了?为什么之前还好好的,突然之间就变了呢?”
“不是他变了,是他决定不再宠你,纵容你了。”欧楠分析说。
“学长他为什么这样?是我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
欧楠决定和简单好好地聊聊。
“简单,我问你,你现在对洛琪远究竟是什么感觉?”
“我……”简单陷入了思考,这个问题也是一直困扰她的疑惑。
“如果他和顾承欢真的订了婚,你还会为了他,光脚在马路上泪奔吗?”
简单不知道答案。
“那好我再问你,当他跟你说,你以后还会是他的妻子,是他孩子的母亲,以后的每年除夕,你们都要一起过的时候,你当时是什么感觉?”
“甜蜜幸福,还是忐忑不安?”
“都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个问题太久远了,没去想。”简单实话实说道。
“可我每次看到学长都会紧张,都会心跳加速,而且我想我是喜欢他的。”
“紧张的原因有很多,比如怕他会看穿你的心,比如你做了什么坏事;心跳加速的原因也有很多,叶橙每次买彩票前都心跳超过110,我看见路边的野狗也会心跳加快,这些都不是你爱一个人的判断标准,还有喜欢一个人和爱一个人是截然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很简单。”欧楠停顿了下后继续说:“就是当有人问你是不是喜欢一个人时,你犹豫了下才说的喜欢,就是真的喜欢;而你不假思索地说的喜欢,就是爱了。爱一个人是没有迟疑,没有怀疑的,当你的爱中掺杂了其他的东西,而让你在回答这个问题时犹豫了,那爱就变成了喜欢。这种喜欢对你来说,即便失去了,也不会让你崩溃,更不会让你痛得死去活来。”
简单思量着欧楠的话,“这世上真有会让人痛得死去活来的爱情吗?”
“有,但我却不想你去体会。”
爱情这场博弈,谁付出的越多,未来对谁而言就越具有危险性。
正因为了解这点,洛琪远才会突然转变态度对简单苛责和严格起来。
她这个旁观者无法保证,怎样的决定会是简单的幸福,但眼下据她的观察,洛琪远这个男朋友对简单确实照顾有加,而且他应该真的很喜欢简单。
所以,在简单没有遇见选择爱一个人,还是选择被爱这样的难题前,还是不要错过眼前的幸福。毕竟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之前对洛琪远还如此沉迷的简单,现在会淡却了那种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