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力挽狂澜拯救王城
1、
面前那名男子一头黑发在夜风中飞扬,与夜火一样的银色眼眸却闪烁着冷狞至极的笑意。
手上,风之弓箭已经紧紧地拉了满弦,箭在弦上散发着幽冷如刀的光芒。
“夜玄大人?”夜宇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眸。
竟是夜玄大人伤了项英吗?为什么?为什么平时一派温和、总是对着别人展开笑容的夜玄大人,竟会对着自己的族人拉起风之弓箭?
“夜玄背叛了战狮族。”项英好不容易才缓过一口气,吃力地抬起头,“他杀了我们很多族人。”
夜宇神色惨白。
剧烈地咳嗽着,项英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宇,快去……”紧紧抓住了夜宇的衣袖,项英撑着最后一口气,“快去救寂星大人……在天亮之前……阻止……四大长老……”
双手,终于无力地滑落。重伤的少年终于再也支撑不住,闭上了双目。
“项英!”夜宇悲痛地抬起头,紧紧盯着面前满目杀机的夜玄,“为什么这样做?为什么要杀我们的族人?”
夜玄冷冷一笑,目中闪过寒意的同时,绿色的风利箭已经离弦而出。
那样近的距离,夜宇根本就不可能躲避、阻挡!
蓦地,一道银色的刀影从后方疾射而来,“叮”的一声,在半空中将那支离弦的风利箭击碎,化为了点点星芒。
“我就知道你也回来了。”夜玄冷然望向夜宇身后那个站在风里的黑袍男子,“但很可惜,你回来得太迟了。战狮族的族长已经不是你了——我的好弟弟。”
夜火紧抿着双唇,银眸中暗潮涌动。他一步步走向夜玄,拦在了两名少年的身前。
“到了这个时候,你竟还护着这些废物吗?”夜玄的眼底掠过一丝嘲弄。
夜火目光一凝,犹如刀锋:“是你告诉了四大长老王上被掳之事?”
“是啊。”
“是你勾结了四大长老连手发动了宫变?”
“是啊。”
“是你亲手用这风之弓箭残杀了战狮族的族人?”
“是啊。”
连着三个“是”让夜火银眸中的神色又深了几分:“只因为……你想得到这个族长的位置?”
“不错。”夜玄细长的眼眸微眯了起来,“我只是夺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再度举起手中风之弓箭,夜玄眼中的杀机一分分地凝聚起来。
与刚才射向夜宇的那一箭不同,光箭上的绿芒正在不断地增强,就连环绕徘徊于箭尖的夜风,都似在刹那间化作了利刃——这不是夜玄的风刃箭,光箭上分明被人施加了别的术法!
冰冷的夜风突然越发猛烈起来,风中似乎隐隐传来了狼的啸声。
风,开始有了生命,就连四周的空气都变得诡异起来。
夜火心中一动,他见过这种术法——在南泽的“束魔峰”上,王上跟祭鸿决战之时,那时四周的气场与现在这种情况非常之相似。
“宇,带着项英走。”夜火右掌一翻,手中刀影已现。银色的刀锋在夜风中爆射出幽冷的刀光。
风,更为激烈了。狼啸之声,也越发地清晰。那个声音是夜火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真的是你吗?夜火银眸一闪,人已如闪电般朝夜玄疾掠而去。
然而,就在那一刹那,风化为了无形的绳锁,将夜火的四肢牢牢地捆绑住,让他无法再动弹半分。
夜玄突然笑了,拉弦的右指轻轻一放,“嗖”的一声,光箭如风般朝夜火的心口直射而去。
“将军——”夜宇惊骇地大喊。
来不及了吗?
电光火石之间,半空中传来“嘭”的一声巨响,几道黑影从天而降,直接压向了被无形之风强绑住的夜火。
“嘭——嘭——嘭——嘭——”
原本惊骇万分的夜宇目瞪口呆地看着压在夜火身上的两男一女一只猫,半天回不了神。
满带杀机的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半空疾射而过,“嗤”的一声,刚好轻轻擦过了趴在最上面的那只胖猫那毛茸茸的脑门。
眼前,似有几根白色的绒毛在夜幕下轻盈地飞舞。
青岚眨了眨眼,等它看清眼前飘落的东西时,终于“哇”的一声跳了起来:“谁?是谁拔了我的毛?!”
三只脚的胖猫在某个人身上狂跳乱踩着。
“胖盗,要跳下去跳。”被踩在身下的人无奈地呻吟。
而与此同时,另一个声音却大喊了起来:“青岚,你不要老占颜的便宜,拿开你的猫爪子!”
“我说,你们是不是先起来?我和夜火要被压扁了。”第三个声音有气无力地响起。
青岚第一个跳了下来,路颜接着站起了身,紧接着是流月淳和祭鸿,最后一个就是被无形风绳绑住,无法动弹的夜火了。
祭鸿扫了眼夜火身上那股无形的力量,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笑道:“夜,没想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夜火紧抿着双唇,目光却是直直望向前面的夜玄。
“好痛!”后知后觉的青岚这才感觉到头痛,伸出猫爪子一摸,摸到了脑门中央一道浅浅的伤痕。
“小盗盗,你差点脑门开花了。”路颜笑着将青岚抱了起来,“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啊!”
青岚从心底打了个寒战,果然这次启用空间移动之门前的预感没有错——它差点丢了条小命了。
“嗷——”
风中,突然又响起了狼啸之声。
夜玄狞笑着再次举起手中的风之弓箭。
祭鸿的脸色变了,却是转头看向了身边的流月淳——只见流月淳正一手抚着心口,脸色惨白如雪,额际上更是布满了冷汗。
“流月……”路颜也看到了流月淳的异常,急忙放下怀中的青岚跑过去,扶住几乎摔倒的流月淳,“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面对路颜难得流露的关切,流月淳失去血色的唇角扬起了一丝微笑:“颜,你终于舍得放下青岚了吗?”
在这样的关头,他关心的竟是这种问题吗?路颜不由莞尔。
突然,“嗖”的一声,身侧那一道带着幽幽绿芒的利箭已经疾射而来——那是夜玄的风刃箭。
“颜!”流月淳想也不想,直接飞身扑了过去,那一箭瞬间没入了流月淳的背心,消失了踪影。
“流月!”路颜惊骇地伸手抱住流月淳,一起跌倒在地上。
“流月!流月!”她疾声呼唤着,可惜怀中的流月淳却紧闭着双目,没有丝毫反应。
路颜下意识地往他伤口处望去——没有血,就连伤痕也没有,仿佛刚才那一箭只是幻象。
这是怎么回事?
抬起头,往夜玄所站的方向望去。就在刚才,还站在风中的夜玄竟然失去了踪影。
“糟糕!”祭鸿神色一凝,“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他真是太大意了!
突然,狼的啸声越发清晰起来,仿佛就在眼前。
夜火身上的无形风绳也勒得越发地紧了,他的身上甚至渗出了道道血痕,但他依旧面不改色。
“将军!”夜宇正要放下怀中的项英,冲过去救人,但此时,风更大了,那突如而来的风力几乎将他整个人掀了出去。
夜宇连忙将手中的银枪**进地面,同时俯身护住了项英。
青岚“哇”的一声惨叫,被风吹了出去,幸好两只前爪及时抱住了一棵大树,用尽了力气,紧紧攀住树背。
“抓住身边可以抓住的东西。”祭鸿在风中狂喊了一声,然后直接将无法动弹的夜火扑倒在地。
路颜紧紧抱着浑身冰冷的流月淳,耳畔那清晰的狼啸声竟让她莫名地心烦气躁了起来。
那如同悲鸣般的啸声,为什么听起来竟是如此的熟悉?
怪风的威力越来越大,路颜也几乎要抱不住昏迷的流月淳了。流月淳整个人被风吹了起来,衣袂在半空中激扬。
“流月!”路颜连忙伸手紧拉住流月淳的手,指间透来一股冰冷入骨的寒意——那根本就不像人身体里的温度!
“小颜,不可以让魔风把流月淳带走!”被风困住的祭鸿焦声大喊,“如果他被带走了,你就永远也别想再见到他了。”
永远都不能再见到他了吗?
路颜心底一颤,就好像有一把刀子深刺了进去,很痛。
“我不会让这怪风带你走的。我说过,我要保护你们的。”
心口突然又开始滚烫起来,就连腕上的护月之链也为之变得灼热。七彩光芒陡然爆射而出,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银色光圈,渐渐扩大,笼罩住了被怪风困住的同伴。
风,渐渐停了下来,狼的啸声也消失了。
路颜伸手抱住从半空中跌下来的流月淳,心脏还在狂跳着。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抓不住他了!
眼见四周的怪风平息,路颜扶着还在昏迷中的流月淳坐起来:“流月……”
轻唤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他好像就此陷入了深睡,什么也感应不到了。
如果不是他为自己挡下那一箭……路颜暗握住了掌心。
此时祭鸿已经赶了过来,他仔细端详了流月淳半晌,破天荒地露出了一脸凝重之色。
“怎么样?”路颜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颜,你那么紧张小鬼干什么?我可是会吃醋的啊!”祭鸿突然又扬起了笑脸,与刚才的神情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路颜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便稍稍放下了一颗心。看来流月淳暂时不会有事了吧?
“项英!项英!”突然,另一边响起了夜宇的惊呼声,“将军,项英他还没有死。”
自怪风消失之后,夜火身上的束缚也全数消失了。他赶到夜宇身边,只见那名奄奄一息的少年,正缓缓地睁开了眼眸。
可惜,他伤得太重,几乎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路颜连忙将流月淳交给祭鸿搀扶,飞奔至项英身边,启动护月之链为项英疗伤。她并没有发现,在她离去之后,祭鸿悄悄地伸手按在了流月淳的背心,将掌心之中的一缕缕金光慢慢注入……
在护月之链的神光笼罩下,项英渐终于渐渐恢复了体力。
“项英,你怎么样?”夜宇将重伤的项英扶起。
“太好了,王上和殿下都回来了。”项英看到了流月淳和路颜,不禁轻舒了一口气,“这样……这样就来得及了。寂星大人,也有救了……”
“王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寂星人呢?他现在在哪里?”路颜焦急地问。
“殿下……”项英喘了口气,“殿下,现在只有你才能救中都了。天亮的时候,四大长老会将寂星大人火刑示众,而且……而且会屠杀半妖一族……”
2、
再次睁开眼来的时候,天边已经微微露出了曙光。
天窗外一片寂静,几乎连风的声音都听不到,却让人从心底感到了寒意。当天完全亮的时候,如果王上和殿下还不出现,那么,将会有很多人死去。
这一场预料之中、却又发生在意料之外的政变,来得太过突然了,而且……还牵扯进了半妖一族。
“寂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和仙猫族的人合谋,弄了个假冒的转世女神来欺骗妖兽界,甚至联合半妖,杀死了王上!”
当四大长老带人冲进宫殿大门的时候,那一席质问几乎让他的心都结成了冰。
谁也没有料到一向平易近人、面带微笑的夜玄会串通四大长老;谁也没有料到四大长老会趁王上还没有回宫之际,冲进了王宫,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他和云离、云雅兄妹。
一切,就像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
他们很清楚王上的动向,甚至知道那一次在地牢之中,路颜曾经劝说过云离,不满这个政权就奋起反抗……这席话更加成为了“路颜是个冒牌女神”的证据。
很明显,从一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就在四大长老的监控掌握之中了。只是危机潜伏在看不见的暗处,所有的人全都大意了。
“就连寂星也被我们骗了。你们这群愚蠢的圣者。”
就在那个危急时刻,云雅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突然拿剑制住了自己。
她说,是她杀了王上和女神。
她说,是她想变幻成女神的样子,来控制整个妖兽界。
谁也没有料到事情会突然发生这样的意外转变。也许,就连四大长老和夜玄也没有料到吧?
转眼间,就连他也成了一名受害者。
通过灵犀链,云雅让他知道了所有的想法。
她想让他杀了她,先留住一条命,再想办法突出重围通知王上和殿下。
在那种情况下,他只能那样做了——他,没有选择。
他亲手杀了云雅、重创了云离,只为了让四大长老没有借口将他也杀了。
他伤害了他的伙伴,却留住了自己一条命。
他从来也没想到过,当初只是为了减轻云雅负担而索要来的灵犀链,竟再也没有机会还回去了。
幸好,当时项英的影卫队并没有跟其他人一样被四大长老关押起来。当四大长老将重伤昏迷的云离押下去时,项英悄然出现了。
他让项英找机会救出云离,谁知,项英带回的消息却是——云离并不在地牢里。也许是被人救了,又也许是自己逃脱了。
他顿时松了口气。至少,小雅的哥哥没有死。
“吱呀”一声,地牢的铁门被缓缓打了开来。夜玄出现在地牢门口,清晨的天光在他身后拖出了一道黑暗的影子。
“寂星,这可是你最后一次看见日出了。”夜玄冷冷地开口,唇角噙着一抹残忍的笑意。
寂星缓缓地抬起头,天边那轮红色的旭日已经升起,映出了一片血色的通红。
旭日一点一点地升高,红色的光芒倾洒而下,映红了整个街道。
王城的清晨,竟是死一般的寂静,几乎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就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死亡了一般。
路颜正在拼命地奔跑。
从项英那里知道了一切之后,他们兵分三路——流月淳和重伤的项英由青岚负责看守;夜火和夜宇则赶往地牢,前去解救被囚禁的战狮族人——那已经是他们唯一可以用的战斗力了;而她和祭鸿,则要赶去救寂星和半妖族的族人。
但从这里到达刑场还有一段距离,她能赶得及吗?
现在,不仅是寂星……就连整个半妖族的性命都握在自己的手里,她绝不可以再让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了。
小雅,云离,我一定不会让你们的族人就此死去的。心中暗暗发下了誓言,腕上的护月之链也随之灼烫起来,几乎烫进了她的心底。
四周的风突然又吹动起来,隐隐间,有狼的啸声传来。不安开始在心中渐渐扩大。
“小颜,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事,你只管往前跑,千万不要回头,听见了吗?”这是路颜第一次听到祭鸿用这样认真的语气跟自己说话。
“好。”路颜点头,即使知道祭鸿也许会因此遇到危险,她也只能这样做。
狼的啸声越发清晰了,风也越发猛烈了。路颜紧紧咬着唇,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去。身边已经看不见祭鸿的身影了,她知道,祭鸿一定在全力战斗、全力绊住风中那些隐藏的敌人。
“祭鸿,我就在刑场等你,你一定要来!”全力向前冲的同时,她大喊了一声。
“我美丽的小颜,你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会让佳人空等的男人。”风中传来熟悉的笑声,让她霎时安下了心。
她可以战胜的。
一定可以!
3、
刑场上跪满了人,除了被绑在火刑架上的寂星,全都是半妖族的族人。
弑君谋反——这一条大罪压在了整个半妖族的身上,又有谁可以逃脱?
几乎整个王城的半妖族人已全部被抓获了——无论是老人还是孩子。
据说,军队已经整装待命,只要四大长老一声令下,便会前往各洲缉拿所有的半妖族人,一个都不会放过。
寂星伤口上的疼痛已然麻木,就连心和血液都是冷的。如果小雅在天有灵,看到这样的场面,怕会立时崩溃吧。无论如何,就算是为了小雅,他也不能让四大长老将半妖族就此毁灭!
旭日已经爬上了云层,那血色的光芒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庞,每张脸上都写满了惊惶和恐惧。
“时辰到了。”夜玄一步步走到寂星面前,平时那温和的笑容此时看起来是那般的冷酷狰狞。
“夜玄,为什么要牵扯进半妖族?这跟他们完全没有关系。”
夜玄冷笑:“如果不牵扯进一族的人,又怎会让别人记住呢?有了这场血的教训,那些胆小怕事的贫民们就算再不满四大长老,也没什么胆子闹事了吧!”
原来,说到底他们竟全是被利用的工具吗?
“我不会让你们这样做!”寂星的眸子一分分冰冷起来,原本棕色的瞳仁此刻竟隐隐现出了一丝银芒。
“哈哈哈……”夜玄大笑了起来,“寂星啊寂星,就凭现在的你又能做什么呢?”
“如果他们死了,王上和殿下都会伤心。而我的责任,就是守护王族,不仅要守护他们的生命,也要守护他们的心灵!”诡异的银芒一点点地自寂星的眼眸中扩大,四周并没有风,但寂星那袭白色的长袍却在激扬飞舞。
向来温和的寂星竟也会散发出这样令人窒息的杀意吗?夜玄瞳孔蓦地收缩,他感应到了危机。
坐在执刑台的云长老眸光一凝:“夜玄,快施火刑。”
回过神来的夜玄双手连忙结下了火印,原本施布在刑场上的结界瞬间产生了共鸣反应。每个被绑住的半妖族人,包括寂星在内,身体四周都燃起了红色的焰火。
“夜玄,我说过,我不会让你们杀他们的!”当银色完全占据了原本的棕色眼眸,“叮”的一声,束缚在寂星身上的光绳在瞬间碎成了点点星芒。
夜玄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紫影流风。”随着那一声低喝,寂星右手一翻,紫影光剑已握于手中。
陡然间,一声剑啸响彻云霄。四周皆被冷冽剑气包围,狂风之中,一道道强烈的紫色剑芒铺天盖地往外疾射、扩散。结界中原本燃起的红色火焰竟全被剑气所灭,就连那些半妖身上的光绳也全数尽毁。
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那是……”云长老站了起来,眼中异芒闪动。寂星,你为了这些人,竟不惜让自己元神俱灭吗?
“快走!”寂星朝那些愣住的半妖族人大喝了一声,然后执剑阻挡在夜玄面前。
从死神手里逃出一劫的半妖族人终于惊醒过来,纷纷往外逃窜。然而,还是有人留了下来。他们护在了寂星的身后,拿起武器阻挡着已经追过来的侍卫。
“寂星大人,我们会同您一起战斗到底!”
寂星心中一暖,将手中的紫影光剑又握紧了几分。
“你们以为就凭你们这些人的力量可以逃得出去吗?”全身开始散发出银芒的云长老冷笑着从执刑台上一步步走了下来,每走一步,身上的光芒就强上了一分。
原本已经冲出刑场的半妖族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道无形的光墙——那是云长老的结界。
“谁都别想逃出去。”云长老褐色的眼眸中现出了杀意,“一个不留,杀!”
无情的命令再度颁下,刑场中的刽子手们高高举起了手中明晃晃的大刀。
银色的结界散发着圣洁的光芒,但在结界之内,却是一片几乎刺痛人心的血红。
很多半妖族人都倒下了——年迈衰弱的老人、咿呀学语的孩童……这些几乎完全没有抵抗力的人首先倒在了血泊之中。
除了鲜红的血色,寂星眼里几乎看不到任何东西了。
他杀了很多人。就好像回到了千年前的那场可怕的叛乱之战,整个人甚至连灵魂都被血腥的杀戮困住了。
一身白衣成了血色,四周的土地染成了血色,就连黎明都已成了血色。
可他救不了更多的人。
即使将全身所有的灵力都施放出来,他也只能救到身边的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另一些人一个接着一个倒在自己面前。
心口蓦然间冰冷,紧接而来的,是一阵几乎让人昏厥的剧痛。
眼前一黑,手上的紫影光剑几乎都握不住了。
时间已经到了吗?但他……还可以做最后一件事。
抬起头,他看向依旧高高站在执刑台上的云长老,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
“寂星,看来你已到了极限了。”高台上的老者微微眯起了冰冷的褐眸,眼见面前浑身浴血的寂星已是强弩之末,周身的戒备着的银光也消减了几分。
寂星失了血色的唇突然轻轻一扬——他等的就是这一刻!要救所有的人,他必须先擒住云长老,破了结界!
人影一晃,寂星闪电般掠到了高台之上。手上的紫影光剑突然紫芒大盛,在突破云长老的护身结界之后,剑尖直抵云长老的心脏。
云长老脸上骇然变色:“寂星,你连我都敢杀吗?”
寂星淡淡一笑,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只要云长老解除结界,寂星愿意束手就擒。杀尽半妖族虽可以震慑人心,但同时,也失了民心。”
云长老眼中神色速变,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好,我答应你。”
随着话语落下,施布在刑场外的结界顿时消失于无形,而那些原本还在屠杀半妖族人的侍卫也停下了动作。
“寂星大人……”伤痕累累的半妖族人们看着高台上还在与云长老对峙的寂星,眼中写满了焦急与不安。
“带着你们的族人快走。”寂星连头都没有回,他丝毫也不敢放松,因为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云长老是四大长老之首,也是四人中城府最深的一个。
而且,他只有这一次机会,很短暂的机会。
那些半妖族人咬咬牙,纷纷扶起受伤的同伴冲出了刑场。
“寂星,现在你可以放下手中的剑了吧?”云长老冷笑,“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杀了我并没有好处。”
寂星眼中的银芒不断消褪,就连握剑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了。
“我会放下的。”寂星努力集中精神,“只要……只要他们走出你的施法范围。”云长老施布的结界通常离他越近威力越大,只要那些半妖族的人可以走出一定的距离,就算云长老事后反悔,那个结界也不难攻破了。
云长老看了那些四散逃走的半妖族人一眼,淡淡地道:“现在就算我要施布结界,也困不住多少人了。”
寂星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剑。
早就候在他身后的侍卫扑了上去,夺下了他的紫影光剑,并且用光绳再一次将他牢牢绑住。
“寂星,就算我不杀你,你也撑不了多久了吧?”云长老突然微笑了起来,“不过,你千万别死得太早了,不然,会错过一场好戏的。”
耳畔突然传来了风的声音,寂星面色一变,骇然回头。
只见四周狂风大起,风中似乎隐含着无数利刃,泛着可怕的血光——那是风长老的驭风术。
他太大意了,竟没有察觉到执刑的当日只有云长老一人出现。
“为什么不肯放过他们?”寂星话音方落,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他已经没有任何力气阻止了这场屠杀了。
“听过说放虎归山吗?寂星,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经历了一场几乎灭族的屠杀之后,半妖族的人就会善罢甘休吗?与其日后让我永无宁日,还不如斩草除根,以图清静。”
寂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他听到了云长老轻轻地“咦”了一声。
寂星睁开眼睛。
四周的风停了,不远处,一道七彩的光芒几乎映亮了半个天空,将风长老的杀人驭风消于无形。
寂星的心底燃起了希望,那是护月之链的神圣光芒——殿下,你终于赶到了吗?
云长老双目一凝,看着沐浴在七彩光芒中的女子:“拿下那个假冒的女神!”
“有护月之链的七彩神光作证,云长老,你还认为我是假冒的吗?”路颜高高举起了腕上的水晶手链,双眸之中染满了怒火。
满地都是鲜血和尸体……还有被光绳束缚住的寂星……那一身长袍几乎已经瞧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她还是晚了一步,竟让这么多人死在了屠刀之下。
“夜火将军,请帮忙救助伤者。”
霞光之后,走出了一身黑衣的夜火,还有夜宇和其他原本被囚禁的战狮族人。在夜火的授命下,几名战狮族的族人已经开始对伤重者进行施救,剩下的人也都严阵以待。
云长老眸中变幻莫测,突然大笑了起来:“路颜,你若是真的女神,为何会在地牢之内煽动云离造反?你若是真的女神,王上又为何不在你的身边?是不是你对王上做了什么?又或者说,你已经不满足于只当一名女神,所以,才会联合王的守护族和战狮族共同策划了这一场阴谋?”
这个阴险的老家伙,不只是半妖,连夜火他们也不放过了吗?路颜心中怒火狂烧,第一次,她有了杀人的冲动。
“谁说朕不在?”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只是与往日不同,此刻这个声音里暗藏着如刀锋般的冰冷。
路颜心中一喜,转过了身,就见流月淳正缓步朝这边走来。虽然他的神色还是很苍白,但那双眼睛中却散发着慑人的光彩,几乎令人不敢逼视。
云长老似乎没料到流月淳也会出现,不禁微怔了下。
流月淳冷冷地凝视着他:“怎么?难道云长老想说朕其实也是假冒的?是由半妖假冒的吗?”
云长老脸上恢复了平静:“王城之中曾经发生过此类事件,我当然可以这样怀疑。”
“唉,老云啊,你是不是年纪太大了,所以老眼昏花了,连真假都开始分不清了?”流月淳的身后突然走出了另一个人,“你可不要说,连我都是别人假扮的哦!我们可是一起朝夕相处了五千年啊。当年,我还曾经兴起过让你当我新欢的念头呢。”
那张玩世不恭、慵懒邪魅的笑容瞬间让云长老变了脸色:“祭鸿?!”
为什么连前任君王都出现在了这里?为什么所有的一切渐渐偏离了轨道?跟“那个人”所说的完全不一样了?
4、
形势似乎在瞬间逆转了。
在场的很多侍卫都守卫了王城数千年,自然有人认得前任君王祭鸿,很多人的脸上都现出了惊疑不定的神情。
四大长老所说的冒牌女神手上有护月之链的月神之光作证,而王上也没有死,更是活生生地站在了眼前。最令人人意外的是,前任君王也出现了。
流月淳神色冷凝地环视着四周,此时此刻,原本几乎不被任何人看在眼里的少年君王周身隐隐散发出来的,是令人不可忽视的王者威严与气势。
众人皆从他那双紫色的眼睛里看到了前任君王祭鸿当年的影子。有人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风、雷、雨三位长老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见朕?”流月淳的唇角扬起了一丝淡笑,“还是说,你们也同云长老一样,认为朕是由半妖假冒的?”
刑场的另一个角落,缓缓走出了三道老者的身影。一个脸上含笑,一个目中带刀,还有一个则是满面隐忍的怒气。
“王上说笑了,微臣怎会认为王上是由半妖假冒的呢?”总是笑脸迎人的雨长老当先走到了流月淳的面前,恭敬地躬了躬身,然后屈膝跪了下来,“微臣恭迎王上圣驾回城。”
并不擅于隐藏情绪的雷长老原本不想跪下,却被风长老一拉,也跟在雨长老后面跪了下来。
雨长老深深垂首:“臣等人受奸人愚弄蒙蔽,差点冒犯圣颜,罪该万死,请王上赐罪责罚。”
这一转变,不禁让路颜抬高了眉峰。虽然四大长老中她只见过云长老,但从曜元老他们那里得知的信息中,不难看出,这四大长老以云长老为首,从来没有将流月淳放在眼里,但现在他们竟当着众人的面向流月淳下跪了吗?
路颜不禁抬头看向执刑台的云长老。向来盛气凌人的云长老此时脸上一片惨白,似乎连他也没预见到这个情形。
看来在重要关头,他们窝里反了。然而,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在这种时刻倒戈相向的?路颜轻支着下巴仔细打量着面前垂首跪下的三大长老——看来,这四大长老里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老狐狸头目还有待研究啊。
“起身吧!”流月淳淡淡地道,“三位长老受奸人蒙蔽虽有过错,但幸好及时悬崖勒马,未曾酿成惨剧。朕念你们是初犯,暂不责罚,不过朕希望三位长老能将功补过。”
“臣等叩谢王上。”三位长老起身谢恩。
“流月……”路颜眼见流月淳就这样放过三大长老,正想说话,却被祭鸿一把拉住,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路颜紧咬住下唇,别过了头。寂星重伤、半妖族人伤亡过半,这也叫未酿成惨剧吗?
“云长老……”流月淳抬头看向了高台上的老者,“你阴谋煽动造反,屠杀半妖族人,该当何罪?”
“哈哈哈……”神色惨白的云长老突然仰天大笑了起来,他看着王城遥远而不知名的某处,眼里流露出了强烈的愤恨与不甘,“说到底,我也只是枚棋子对不对?我果然很笨,竟相信了你……”
话音未落,云长老突然眉峰一皱,双目圆睁,毫无预兆地向地上倒去。
夜火目光一凝,飞身掠上了执刑台。
伸手探了探云长老的鼻息,夜火朝流月淳轻摇了摇头。
顷刻间,原本倒在地上的云长老便化为了点点星芒,元神俱灭了。
云长老竟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了?他口中所说的“你”又究竟是谁?众人心中不禁疑惑万分。
突然,似有微风拂过耳畔,轻轻吹起了祭鸿的黑发。
“你到底想做什么?”祭鸿低叹了一声,也不知在跟谁说话,目光中竟是少有的凝重。
流月淳环视了四周一眼,只见那些手执武器的侍卫正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进退两难。
云长老在这座王城里势力庞大,关系网更是盘错纠结。这千年来,王城之中稍有一些权势的贵族都以云长老马首是瞻,要想一下子拔清毒瘤是不可能的。
“夜宇,马上带领战狮族的人营救被困住的其他人,特别是要尽快找到曜元老的下落。”
“是。”夜宇领命而去。
“雷长老,风长老,你们马上招集部下,全力通缉战狮族叛徒夜玄以及云长老余党。记住,不可再肆意杀人、伤害无辜。”
“臣等领命。”两名长老看了雨长老一眼,也匆匆离去。
流月淳又转头看向雨长老:“雨长老,立刻帮朕拟诏,公布天下,揭示云长老的野心,并为半妖族平反。想办法安定城中人心。”
“是。微臣这就去办。臣等一定会将功补过,以报王上的特赦大恩。”雨长老也笑眯眯地转身离去了。
“小鬼,现在总算有几分样子了。”祭鸿眼底闪过一丝赞赏。
路颜紧抿着唇没有吭声。那三大长老分明也是云长老的同党,可是流月就这样放过他们了?所谓的将功补过,那些功,真的能补偿得了这些过失吗?
而此时,执刑台的上夜火已经解了寂星身上的光绳,然而,当他的目光在触及他额际徘徊不去的黑气之后,一向不轻易表露出情绪的他眼中竟也露出了惊骇之色:“星,你竟然……”
“先带我下去。我……我有话跟王上和殿下说……”寂星淡淡地微笑着,目光逐渐开始涣散。
夜火眉峰微蹙,但还是将寂星抱了起来,跳下执刑台。
“寂星……”
夜火一带寂星下来,路颜和流月淳就连忙赶过去。
好重的伤!刚才站在这里远远地望去只看见满身的血,已是让人触目惊心,此刻近在眼前,这才发现寂星肩上的旧创在数度重创之后,已经整个撕裂,深可见骨。
然而,最可怕的并不是他肩上的伤。
流月淳突然神色激动地握起了掌心:“星,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两句“为什么”之后,竟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路颜心底一沉,焦急地问:“寂星他怎么了?”
“他对自己用了‘灭神咒术’。”身后的祭鸿淡淡插了一句。
“什么是‘灭神咒术’?”路颜有了不祥的预感。
“在妖兽界只有高位的圣者才会这种术法。这是一种为了与敌人同归于尽,强行将体内所有潜力激发出来的咒术。虽然可以暂时将灵力发挥到极限,但代价却是元神俱灭。”
“元神俱灭?”路颜的心都凉了。
“殿下……”寂星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路颜,“臣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路颜摇头,目中已是湿润一片:“我才不要做。寂星,你有事想做的话,自己去做。我这人向来讨厌帮别人做事。”
寂星笑了笑:“殿下总是表现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但臣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殿下……”
是啊,他了解她。
她总是表现得冷漠又疏离,但她的心底却藏着燃烧的火苗。
那才是真正的她。
真正的殿下。
“我是什么样子,你以后慢慢了解好了,现在我先帮你冶伤。”路颜努力展开笑脸,抬手就想用护月之链施展治疗之术。
“没用的。”寂星摇头,“殿下不要再浪费神力了。使用了‘灭神咒术’,就算护月之链的力量完全苏醒,也没有办法的……”吃力地从胸口拿下了那条银色的灵犀链,“如果殿下可以碰到云离,请你把这条链子交给他。这是小雅唯一留下的东西,我想……交给他比较好……”
路颜将那条链子接过,紧紧地握在手里:“云离现在就在很安全的地方,不过,寂星,我不会帮你转交这么重要的东西,我只是……”路颜已然有些哽咽,“我只是帮你暂时保管。”
“谢谢。”寂星眼中的倦意又深了一分。
“我还没帮你做什么,你现在说谢谢太早了。”路颜别开了脸。
流月淳此刻紧紧抓住了寂星冰冷的手,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星,你说过会永远守护朕的,如果你不守约定,那就是欺君之罪。”
“王上……”寂星将目光投向流月淳,“对不起,臣无法实现诺言了。”
“朕不准!”流月淳握紧了寂星的手,“朕是一国之君,朕不许你死,你就得活着!活着实现你的诺言!”
“流月……”寂星虚弱地微笑,这是他第一次叫流月淳的名字、第一次用这样充满宠爱的语气,“虽然你是一国之君,但你也有做不到的事,不要将自己逼得太紧了。与你相处的这一千年,我真的很开心。你要记住,即使有一天当你觉得众叛亲离、失去了一切的时候,你也不是一个人。你的身边,永远都会有人支持着你,所以,即使到了绝路,不到最后一刻,你都不要放弃你自己。”
他的身边并没有多少人,在这千年的岁月里,只有寂星和夜火一直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君臣的关系,更是朋友,是亲人,是他在这世上最重要的人。
他绝不要寂星死。
心口痛得像火在燃烧一般,体内渐渐有一种莫名的狂躁升腾了起来。
这是寂星第一次在这个少年君王脸上看到如此伤心的神情。他很想微笑,想叫流月淳不要那样伤心,但此时此刻,他已经连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生命在流逝。
神智渐渐模糊起来,在渐渐笼罩而来的黑暗里,他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而刻骨铭心的声音——
“星,帮我守住他,总有一天,他会改变这个世界。”
“可以答应我吗?就算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背叛远离了他,你也不要轻易放弃他。”
那个时候,他答应了她。
他要好好地守护这个世界,守护那个少年君王。
这是他们之间的承诺与信任。
可是现在,他却要食言了。
寂星抬眼看向路颜,却是越过路颜的眼眸,看着另一个灵魂。
另一个千年前、自己对她许下承诺的孤独灵魂。
他仿佛看见她站在树下朝他微笑。
“对不起,月,我无法实现自己的诺言了……”低声的话语终于飘散在风中,寂星的双眸渐渐合上……
他真的很累很倦了。
他守护了这个世界千万年之久,疲倦早就占满了心头,让他不想再睁开眼睛。
“星!星!”流月淳刹时变了脸色,“不准闭上眼睛!朕命令你,不准闭上眼睛!听到没有!”他用尽了力气地纳喊,可是那几近声嘶力竭的呼喊却依旧唤不醒眼前那个沉睡下去的人。
无法忘记的。
无法忘记寂星那温暖如春风般的微笑。
无法忘记的。
无法忘记寂星陪伴自己的日日夜夜。
无法忘记的。
无法忘记寂星每一次舍命的守护。
可是……他身为一国之君、身为这个天下的王者,却连自己身边最重要的人都无法留住?!
不,不会的。
寂星绝不会就这样离他而去。
他要寂星回来!
一定要要他回来!
好想流泪,可偏偏什么也流不出来,只有心口的疼痛一阵强过一阵。
“星,连你也要离开我了吗?连你也要丢下我——”压抑已久的痛楚终于爆发,流月淳眉峰一蹙,一口鲜血已经喷了出来,血染衣襟。
“王上!”夜火神色一变,另一个人却比他还快了一步,扶住了流月淳几乎倒下的身躯。
“小鬼,你怎么老是不听我的话,我不是说过你不可以大悲大喜的吗?”祭鸿叹息着,将手掌抵在了流月淳的胸口。
祭鸿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他。”流月淳挣扎着撑起身子,紧紧抓住了祭鸿的手臂,“无论你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无所谓,只要你别让他死。”
“小鬼,你要是再这样激动下去,就算我保住了寂星,也保不住你。”
那一句话顿时让流月淳的眼中燃起了希望:“你真的有办法?”
“你先给我乖乖躺下。”祭鸿话音刚落便伸指一弹,将一缕金光射入了流月淳的眉心。
无边的黑暗顿时向他铺天盖地地袭来。
“流月。”路颜连忙扶住流月淳的身躯,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颜……”勉强支撑着最后的神志,流月淳紧紧抓住了路颜的手,“星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面对着如此脆弱无助的流月淳,路颜心口像是堵了块巨石一般:“是啊,他会没事的。”轻轻将他揽在怀里,她轻拍着他的背,语气也不自觉地放柔,“你好好睡一觉,等你睡醒了,寂星也一定会醒过来的。”
情绪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流月淳疲倦地闭上了双眸:“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定要守护住……不想再失去了……真的……不想……”
最后的话语终于被沉睡吞没,但紧紧互握的双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路颜低头凝视着流月淳不安的睡颜,心头第一次隐隐涌上了一丝莫名的疼痛。
守护住最重要的人吗?
下意识地,她拥紧了那具透着凉意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