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十天后,风波镇的八个麻匪气势汹汹的包围了一间小房子,李荒芜在人群正中,门口站着一个麻匪用力敲门却无人应答。李荒芜气愤大喊:“施敬遥,你给我出来!别闷在屋子里了!不然我动粗了!”手下一个麻匪一挥鞭子,几匹马用力一拉土屋轰然倒塌,烟尘散去施敬遥拨开身上几块木板,把酒葫芦往嘴里倒什么都没有倒出来。

自从龙夭死了以后施敬遥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李荒芜知道施敬遥内心的痛苦没有过多责怪他颓废的样子:“房子我给你修,我带酒了,来。”两个人坐在废墟里,李荒芜生怕触到施敬遥的内心深处,扶起断了一个脚的桌子,捡起一个木棒做桌腿假装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我把龙夭的墓修好了要不要去看看?”施敬遥扭过头去不回答她,李荒芜接着说:“我知道你心里内疚但这不怪你,如果我是你我也会选择救人的,死人的仇是没有活人重要的不是吗。”施敬遥依然无精打采的小口喝着酒。李荒芜彻底急了:“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施敬遥端起酒桶仰头干了,李荒芜实在受不了施敬遥也不在顾及他的感受:“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打起精神来走出来。”施敬遥点点头站起来,带着李荒芜的酒坛走远,李荒芜在他身后大喊:“我的意思是,让你从悲伤中走出来,然而施敬遥已经走远。”李荒芜看着施敬遥的背影无可奈何,不知不觉走到龙夭墓地,她拿着崭新的钱包站在龙夭墓碑面前,表情复杂坐在旁边一个小凳子上,边拍墓碑上的尘土边说:“下辈子,我罩你!”

施敬遥拿着一个酒葫芦,躺在污浊的街边角落继续喝酒,喝着喝着酒空了,赵山河走来蹲在他面前,递给他一个装满酒的葫芦,施敬遥一口喝干:“谢了。”赵山河拿着手里另一个葫芦:“我敬你一杯。”施敬遥拿起就往嘴里倒,赵山河举杯:“这一杯,敬龙夭。”施敬遥听到龙夭的名字深吸一口气坐起身来:“你怎么认识他?”赵山河顿了顿:“我叫赵山河京城来的,我不是来责怪你的,他年轻气盛当他做出来风波镇的决定后,我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施敬遥听完沉默片刻:“我替他饮了。”说着喝完酒就离开了。赵山河在他身后说:“我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我来这里要办件大事,你来保护我的周全。”施敬遥眼眶红着语气有些哽咽:“我是个废物,谁都保护不了。”赵山河面露复杂微笑,施敬遥走着走着突然眼前一黑跌倒在地。

施敬遥醒来眼神朦胧,自己穿着赵山河的红色袍子,头戴官帽腰上系着玉带正坐在轿子里,他掀开轿子帘子只见几个官差正抬着轿子,这时轿子停下一个下人掀开帘子恭恭敬敬的说:“巡抚大人,大宁指挥司到了。”施敬遥满脸莫名其妙,糊里糊涂地慢慢走下来左右看看,正是大宁指挥司的门口,几个军官迎了过来,周围下人纷纷下跪,一个人走上前,施敬遥定定神看清面前的人是陈一卓,陈一卓拱手:“赵大人,素未远迎,海涵,我是大宁指挥司总兵陈一卓,营中不能乘轿,您这边请。”施敬遥咳嗽一声,看了看周围的人,给了自己一巴掌:“喝大了。”虽满脸无奈但是也只得跟着陈一卓向前走去。

施敬遥无所适从地跟在陈一卓旁边,陈一卓跟他介绍军营的情况,施敬遥完全没听进心里,陈一卓看着他:“大宁指挥司承蒙圣恩,多年来军纪严明战功赫赫,众军官齐心协力愿为天下分忧拒敌千里……”

施敬遥左看看右看看,眼神望向储存军粮的仓库,陈一卓眼神微动,赶紧拦在施敬遥面前:“大人奔波劳累,我们准备了一席酒宴。”施敬遥点点头回过头去看到不远处赵山河身上穿着士兵衣服,正蹑手蹑脚地从暗处经过。

赵山河推开一个侧屋的门,里面坐着三四个汉子正光着膀子在猜拳,见赵山河进来一个士兵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谁啊?”赵山河刷的一下将桌上有的骰子、碎银子全扒拉到地上,他们怒不可遏,赵山河看着他们拿出自己巡抚招牌:“巡抚来视察了,还不收起来!”众人吓到赶紧站直,施敬遥正好从从门口路过。

酒宴上施敬遥坐在首席,一副尴尬而郁郁寡欢的神情,桌上摆着粗茶淡饭,一旁陪酒的众军官看巡抚如此神态,也不敢轻易说话,营帐里横着两排桌子上面坐着军官,其中隔着一些空位似乎有些军官没有到场,陈一卓看着施敬遥不太开心的样子有些疑惑:“大人兴致不佳啊?是饭食不合大人胃口?咱们清贫还望大人谅解。”

施敬遥还没缓过劲来,莫名其妙点了点头没有回答,两人陷入沉默气氛十分尴尬,陈一卓的手下害怕巡抚怪罪他们怠慢,但陈一卓却显得胸有成竹,这时一个士兵走入帐中向众人拱手:“下卒有事禀报。”

陈一卓:“说。”

士兵汇报:“风波镇官员送来熊掌十只、山鸡二十只,另有胡姬十名,供巡抚大人解乏。”士兵边说物品一边送了进来,陈一卓一拍桌子大怒喝道:“军中怎容女人进入!仗八十!”说完陈一卓望着施敬遥看他的反应,施敬遥无动于衷还在努力让自己醒酒,陈一卓误会了施敬遥的意思:“哦,小人僭越了,大人您来决断。”陈一卓盯着施敬遥,其余人开始往外撤东西,赵山河看情况赶紧站出来向施敬遥狂使眼色,陈一卓纳闷怎么会出来一个不认识的新兵,然而施敬遥看清楚赵山河的面容重重咳嗽了一声,听到咳嗽声陈一卓一挥手让士兵停下,陈一卓望着施敬遥,施敬遥也望着陈一卓,两人对视良久,施敬遥不知所措:“不必了吧。”陈一卓盯着施敬遥隔了一会面露笑容,施敬遥顺着他点点头。陈一卓哈哈大笑拍了拍手,几十个士兵将桌上的粗茶淡饭撤掉,然后端着熊掌、山珍上来和几十坛上好的汾酒进入,紧接着十个花枝招展的美女走了进来,其中最美的两个来到施敬遥旁边围绕着施敬遥,施敬遥也不抗拒淡淡地望着陈一卓,陈一卓哈哈大笑举起酒杯:“赵大人,您比我官儿大,肯定更比我懂得安全的重要,刚才一番闹剧让大人看笑话了,以后跟着大人您发财!来我自罚三杯,给大人赔罪了!”施敬遥举起酒杯和他干杯,陈一卓阴笑,候在一旁的士兵们,看着各位军官盘中大鱼大肉,纷纷咽了咽口水,赵山河看着自己身边士兵们的反应叹了口气,施敬遥喝了两口酒望向赵山河,却发现他已经离开了。

赵山河和其他几个士兵正在粮仓内,将一袋袋粮食堆起来好似一堵堵墙,赵山河摸了摸里面的粮食问旁边的士兵:“这里面是沙子!”士兵无奈又不敢高声说话低声回应:“粮食都被卢大人卖了。”赵山河惊讶:“卖了?”士兵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都这么干,只要不饿着咱们当兵的,管他呢。”赵山河听完若有所思。

所有人喝的酩酊大醉躺的躺卧的卧,陈一卓搂着两个胡姬正在调戏她们,施敬遥靠在帐边的一个柱子上兀自灌酒接着叹了口气,这时陈一卓的女儿陈杏衣拄着拐杖来到帐前,她腹部缠着绷带脸色惨白:“在下卢总兵的女儿陈杏衣,因在外养伤所以迟了望大人恕罪。”陈杏衣向施敬遥抱拳行礼,施敬遥自顾自地喝酒没有理她,陈杏衣抬头看着施敬遥的脸顿时变色,牵扯了伤口痛的咳嗽:“施敬遥!”施敬遥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起身望向陈杏衣大惊失色,陈杏衣居然复活了,还没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陈杏衣愤怒道:“你怎敢冒充巡抚大人!”陈一卓赶紧制止女儿:“闺女不可胡说。”陈杏衣赶紧和爹解释:“我见过他!他和麻匪是一伙的。”陈一卓冷冰冰地望向施敬遥,施敬遥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向陈杏衣,陈一卓马上喊:“来人啊!”满堂都是醉酒的人没人起来。

施敬遥知道瞒不住了走到士兵面前单膝下跪:“赵巡抚,你玩够了吗?”赵山河微微点头:“请起。”赵山河亮太白剑,陈一卓倒吸一口凉气顿了片刻赶紧跪下:“大人饶命!”赵山河冷笑不理他走到了施敬遥刚才所在的位置上,他伸出脚踢开旁边的胡姬,胡姬赶忙往旁边躲开跪在地上,其他军官也吓得酒醒了大半纷纷起身,碰倒不少盘子碗筷叮呤咣啷作响,赵山河冷冷地望着所有人:“好个总兵大人,先唱一出粗茶淡饭两袖清风,要不是派了个替身还真摸不清你的底细。”陈一卓吓得双腿发颤头埋在地上大气不敢出,赵山河接着说:“你对我隐瞒就是对圣上隐瞒这是罪一。对巡抚不敬这是罪二。贪腐军粮这是罪三。三罪归一诛灭九族。”陈一卓脸色惨白马上求饶:“求大人放过我家人,我愿认罪!”赵山河冷笑一声:“巡抚乃一方督查,往上对皇上负责,往下对百姓负责,你这出了事儿,我一没法向百姓交代,二没法让皇帝开心,皇帝不开心我这巡抚做的就不开心,听你的意思是要认罪,让天下人都知道啰?”陈一卓一愣抬起头来发觉似乎事情有转机。赵山河指点他:“风波镇出了乱子,朝中要求大宁指挥司,将部分军粮匀出来赈济百姓,但军粮被你卖的就剩这么点,最后你贪污而死,我办事不利也得死,你说我该怎么办?”陈一卓赶紧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既惊又喜:“大人救我。”

赵山河:“军中口粮每日减半,挨到十月新粮一到危机自除。”陈一卓支支吾吾:“大人这饭不饱军心有变,这是千古为将恪守的第一铁律,望大人三思。”赵山河叹口气:“哎,卢大人是铁了心要跟我同归于尽了,既然这样祝卢大人子孙昌盛!”说完满脸怒容地起身离开,陈一卓看了看女儿咬了咬牙,拽住了赵山河的裤脚。

通臂猿濮阳站在野外平原上,远处走来一个人,濮阳将长矛放在手中一搓,长矛旋转起来用力掷出,长矛以极速飞出直奔那人,那人不动濮阳眯了眯眼睛,突然长矛飞了回来扎入他身体。卷翅蝶西凉飞奔而去,落地后看不见人,走了两步一低头腿居然断掉了立刻倒下。临安手中一团红雾,突然被一人拉到空中,空中一团红雾飞来飞去那人扔掉临安,临安重重摔到地上,临安赶快拿出一个小瓶药准备往嘴里放,突然一只手轻轻拿走了,那人打着万夫长的手势,临安不敢相信的说:“你……你是万夫长,你疯了!我们都是万夫长!”那人轻蔑一笑:“万夫长是什么,你说说看。”临安回他:“万里挑一,即是万夫长。”那人冷笑摇了摇头先是怒其不争的神情转而面露杀气,恶狠狠的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一万个人自相残杀,剩至最后一人名为万夫长,在下万夫长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