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冤家不聚头

最后一节原本是自习课,被物理老师占用讲物理报的习题。

季风和杨毅都坐立不安。季风是若有所思,神情紧张,后者则是不停回头查看他的反常。反倒是于一,整节课都在呼呼大睡。

“杨毅!”老师前脚一走,丛家家立马踹前桌的椅子,“上课不听讲干什么呢!一节课回了二十来次头。”

“你听讲了查得这么清楚。”杨毅随口回答,抓起早已收拾好的书包站了起来。

虽然是心不在焉,说出来的话仍然气死人。丛家家被她噎得直瞪眼。“着急忙慌的干什么?”

“跟季风!”杨毅答得干脆。

丛家家暧暧昧昧地笑:“跟季风还是跟季风跟的人?”

杨毅嘻嘻笑:“你这么说话不怕咬着舌头?”

“老是没一句好话的人才会咬舌头呢。”丛家家悻悻地冷哼。

“我这是关心你!”见季风收拾好书包,杨毅连忙丢下这句话跑了过去,一步不离地紧贴着。

季风被突然冲过来的火车头吓得妈呀一声,随即没好气地推开她。

杨毅踉跄一下,季风下意识地伸手扶她,被顺势捉住了衣摆。他恶狠狠地瞪眼,她却不在乎地仰着下巴望向别处,只是手还抓着他的校服不放。季风掰着她的手,她被掰开一只换另一只。两人都不说话,默默地进行着肢体和眼神的游戏。

于一看得好笑,夹起书包对那两个纠缠不休的人说道:“走了。”

“季风,”方昕和童月宁走过来,“学府路的金太阳你知道吧,你领骑车子同学一起去,我和没车子的打车先走。”

“啊?”季风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之前答应过去参加她生日会的事,“不好意思,一会儿有点事儿我可能去不了。生日快乐啊。”说话时还不忘扯掉杨毅的手。

“什么事啊?不是说好了吗?”方昕有点埋怨地看着杨毅,直觉认为跟她有关。“下午问你的时候还说没事呢。”

“就是临时有事啊,不好意思哦。”季风低声道着歉,扭头暴喝,“你有完没完!撒手!”

“人都说不去了你还抓着不放啊!”童月宁嘲讽地白了杨毅一眼,拉着方昕转身走开,很大声地扔着闲话,“怎么那样啊?自己不去还拐着别人也不让去。自私!”

杨毅出人意料地没还嘴,只是紧紧抓着季风的衣服不放。季风走一步她一步,一路跟出走廊。

“太远了,车子就扔学校吧。”于一对季风说,对挂在他身上的物体视若无睹。“打车过去。”

“回班级把板凳条拿着吧!”

“我都说了不是去干仗。”

“靠!那谁知道了?万一一个没说好他们人多势众,就咱俩人赤手空拳还不挂到那儿了!”

“你不还带着一个吗?”于一笑指他的尾巴。

季风像是忽然被提醒,无奈地看着不依不挠的杨毅。“我跟你说,我今天是真有事儿不能带你去。”

“你哪次都这么说。”

“这次是真的。”

“上次也是真的。”

“你怎么这么黏人……”声调一高,对方马上别开头,季风只好认输地压住火气。“我明天领你去打台球。”

杨毅眼睛一亮。

“行了吧?”条件动摇了她的心,季风松了一口气。

“好!”杨毅咧嘴一笑。“不行反悔!”

“我哪敢!”季风咬着牙根儿硬挤笑容,拉拉自己的衣摆示意她可以放手了。结果杨毅的手还是执着地挂在上面。季风疑惑地看她。

杨毅乐得很开心,她问:“那咱们现在要去哪?”

于一呛了一下,大笑起来。

颜色暗红的夏利车,头顶上立着出租字样。车上的人或咬牙切齿或一脸兴奋或事不关己地浅笑。车子一路往东城开,半个多小时后,于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指着前方一个写有“恒发娱乐城”的大招牌说:“靠那边停下。”

杨毅最先从车里跳出来,将帽遮转到脑后,睁着一双大眼打量周围陌生的环境。

这一带很繁华,林立的商厦高楼,各式店面一家挨一家。酒店饭馆歌舞厅,写着清仓甩卖字样的商店,人群熙攘,音像社门口的大音箱里放着很吵的粤语歌。这个叫恒发娱乐城的店面很宽,外墙镶着白蓝相间的马赛克,透过敞开的四扇大玻璃门看进去,排列紧密的游戏机和仿真机陈列其中,不时传来震耳欲聋的电子合成声。

“游戏厅?”她略显失望地说。猜错了吗?季风能用打台球跟她交换,不是有比打台球更好玩的事吗?听他们两个刚才的对话……一个想带家伙,一个说用不着动手。找人谈判?分地盘?还是帮人戳分儿立棍儿?

“少嗡儿嗡儿!”季风张嘴就骂,想到被这丫头算计他就来气。“不爱来滚回去。”

“跟谁说话呢!”杨毅二话没有一脚踹过去,正踢在季风后膝,他腿一软差点儿跪下。

“我他妈整死你……”季风急了,好容易站稳了要还手却抓了个空。

杨毅向后闪了两步退到安全距离,毫不客气地指着他训道:“你再这么大逆不道地骂你姐,别说我跟你翻脸。”反正都跟来了,季风再生气也不能把她送回去,干脆把之前在教室里被方昕她们误会的账也来算一算。“吃里扒外的玩意儿!看别人损我也不吱声。”

“老四!”于一轻唤,眼睛瞄到蹲在门口的一个黄头发男生,那人在见到他之后迅速跑进屋里。

“啊?”季风正眼里窜火,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后向他抱怨起来。“刚才你就不应该松嘴。带个小姑娘来算怎么回事?”

“她不说话看不出来!”于一低笑,掏出打火机点了根烟,随手在杨毅帽沿儿上弹了一下。“就是矮点儿。”

季风哈哈大笑。

“去死!”杨毅把帽子戴正过来。“我们来干什么?是打游戏吗?”她不信,打车来东城打游戏?车费能买好几十币子。

“来游戏厅不打游戏干什么啊?”于一的语气中有明显的逗弄。

“能干得多了!”一个尖锐的男声插了进来,硬生生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杨毅只觉得眼前黑影一晃,季风走过来把书包塞到她怀里,也恰好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视线。

“操,真他妈能蹭点儿啊哥哥!”那个尖锐的声音又说,“现在才过来,等得我肝儿都颤了。”

“我上课!”于一拍拍书包,扭头给季风介绍,“老崽子。四儿。还认识吧你们俩?”

杨毅从季风背后探出头,十来个打扮怪异目光不善的年轻人前前后后地站着,最前面这个跟季风差不多高,长着张娃娃脸,皮肤干干净净,一颗光头像颗煮熟剥了皮儿鸡蛋,两只眼睛滴溜乱转。

“能不认识吗?”老崽了听到于一的话,怪模怪样地笑起来,“妈的!要不是惹着他连带触了你这尊神仙,我能吃那么大个闷亏吗?”

他大方承认,倒让杨毅吃了一惊。怎么回事儿?于一带小四儿送上门给人家报复吗?

老崽子看见贼头贼脑的杨毅,顺嘴问了句:“这哥们儿谁啊?”

季风不禁又嘿嘿笑起来。杨毅瞪了他一眼,笑!大祸临头了还笑。

“我姐们儿!”于一的话一落,老崽子身后也有人轻轻笑出声。

“哟!这他妈眼神儿!”老崽子扇了自已一嘴巴。“不好意思啊小妹妹。季风你别挡着啊,我都没看清说错话了吧。”

“切~”杨毅白他一眼。这家伙被于一的歪老爹一锹头吓尿裤子的事,她可是记得很清,现在跟她这儿油嘴滑舌的。那双狐狸眼怎么看怎么招人厌。

“完了不高兴了。”老崽子哈哈地赔着笑,在季风胸口敲了一拳,“小两年没见了,兄弟壮了不少啊。”

季风一时还接受不了关系突变,没多想地说:“你好像还跟以前一样。就是头发没了。”

他并不知道老崽子因为犯事儿蹲了两月号被剃光了头发,随口乱说的话像是挑衅,老崽子身后已经有人骂出来:“操,说他妈什么呢!”

于一低头失笑,眼一转正和杨毅探究的目光对上。

“都跟出来干鸡巴毛!”老崽子回头骂道,“滚回去看机器!”一群人三三两两地走进游戏厅,他这才摸着自己的光头转过身,不以为意地笑道:“嘿嘿……夏天嘛,凉快儿。怎么着?喝两杯去吧兄弟。”一边一个推着于一和季风,不忘回头向杨毅眨眨眼,“小妹妹想吃什么?”

##3笑面崽VS小尖锹

传统的朝鲜族土炕,五个人盘腿围坐在一张四脚小方桌前,桌上摆置几份精致的冷碟拌菜,狗肉煮得喷香烂熟,撕成易入口的细块。店家特制的狗肉辣酱,撒了细细的的葱末儿,红绿相映地盛放在食客面前的白瓷碗中。

“别看这馆子门脸儿挫,味儿还不错。”老崽子叼着烟,看服务员走菜。

一个面色黝黑的大块头儿坐在他身边,穿着脏兮兮分不清灰黑的紧身背心,虽然没有于一高,但是肌肉纠结,脖子上筋脉随着手臂的伸缩不时错动。**在外的手臂上布满刺青,形状诡异,看不出是鸟是兽。

杨毅和季风相视一眼,两人同时在心里亮起黄灯。老崽子虽然没拿人数来压他们,但却找了这个变形金钢一样的怪物坐镇,其迹可疑。

菜上得差不多了,老崽子看了黑大个儿一眼,向于一面前的酒杯一扬下巴,黑大个儿马上起身给于一倒酒。他看起来比老崽子大上几岁,但态度很恭敬,从进门就没说过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地行事。

于一和季风的杯已满,酒瓶口移向杨毅的杯子,一只手及时伸手挡住他。

“不给她喝。”于一轻轻推了推酒瓶。

酒从瓶中溢出一点,洒在桌上。黑大个儿回头看老崽子。

老崽子朝自己的酒杯努努嘴,转身叫服务员送来饮料,然后亲自倒进杨毅的杯里。“喝酒长青春痘,女孩子还是别喝的好。喝可乐吧。”放下可乐罐,搭上黑大个儿的肩膀,“来,认识一下,锹儿。我兄弟大涛。涛子,这就是我以前跟你说的,拿把锹头子收拾了咱们十来个哥们儿的于小锹。他岁数小但是份子大,真论起来是你叔字辈儿的,你叫声锹哥不吃亏。”

黑大个儿涛子认真地听着老崽子的话,点点头,端着酒杯冲于一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锹哥”。

于一按着他的杯子:“别,我不跟你们排辈儿。叫小锹儿吧。”

“没事儿,你担得起。”老崽子拍拍他手背,“道儿上这三老四少,谁不知道于爷的万儿。你虽然没出来混,咱们不能明知道这层关系还没大没小,招人笑话。”

“操。”于一收回手,笑骂道,“你个逼这些年啥也没干就练嘴了。”

“你可别说我玩嘴儿!我这是实话实说。”老崽子笑得谦虚,“再说我手笨眼拙身子骨不经打,不会说两句人话还咋混了。要他妈都有你于小锹的身手还说啥了我!涛子,给锹哥敬酒。”

“哥!”涛子闷声说道,“头一次喝酒,我先干了。”一仰脖儿空了杯。

杨毅很恐怖地盯着他那张大嘴。一杯酒像变戏法儿似的消失在那里面,待会儿吃起来,这一桌子饭菜保不齐连他一人儿都喂不饱。季风则死死地盯着他那双关节粗大的手,有点担心握在他手里那个单薄的酒杯,生怕稍加用力给捏个粉身碎骨,迸满桌玻璃嚓子。

“走一个吧。”老崽子向季风和杨毅也送了送酒。一杯酒进了肚,他动手夹菜,“小妹妹别客气,想吃什么吱声咱让他们做。我跟锹儿还有老四算不上铁,也是他妈老交道了,别见外。”

他一边说着,一边向涛子使了个眼色。涛子连忙放下筷子,拿起酒瓶挨个儿斟酒。

于一抽口烟微眯着眼看他们,等涛子把酒倒完了才开口:“酒我也喝了,你说事吧。”

老崽子坐直身子:“我其实真不好意思张这个嘴,但这次这事儿,我实在想不着还有谁能给我出得了头。”

“我也不一定。”调起得这么高,于一忍不住拖他一把。“你先说什么事儿。”

“涛子有个弟叫二涛,也是我一小哥们儿,小逼崽子四六不懂,灌点儿酒找不着北,犯到西城刘七手里了。想让你跟老爷子递个话,烦他给七叔打声招呼,留我们口气儿。涛子家就一瘫巴妈和这个弟弟了。”

“你大哥要不回人吗?”于一专心致志地扒着花生,好像根本没把话听完,老崽子换气的功夫他就插嘴,“刘长河知道人是东城的,还敢抓着上私刑咋的?”

“锹儿,你非要逼我说自个儿屋里丢人的事儿吗?”老崽子苦笑一声,“要就单纯跨线闹事,我去给人装孙子,使点钱赔个不是,也就哪来哪了了。还敢劳驾到老爷子头上吗?二涛在狼嚎街认识一些个驴马乱子,黄汤灌多了在歌厅跟旁边一帮唱歌的丫头片子耍酒疯。别人一架哄他就犯傻,虎不登地给一个女的扛出去就……”他停下来扫了杨毅一眼,省略了一些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话。“谁知道这小子不哪来的大运,好巧不就巧就那女的是刘七的闺女。”

于一挑眉:“得手了?”

老崽子一脸哭相地点头,他旁边的涛子更是垂着脑袋大气儿不敢喘一下。

“妈的!”于一手一撑桌面就要起身,“那找我也没用。”

“锹儿!”老崽子一把抓住他,“别介,事儿没那么严重。”

“把人姑娘办了还不严重?你还是等信儿去给二涛收尸吧。我爸不带管这档子事儿的。”于一抓起书包踹了季风一脚,“别吃了老四,回家了。”

“你听我说完。那不是他亲姑娘!”老崽子急急忙忙地跟着站起来,“刘长河爱吃嫩的,养了一窝干闺女,其实都是些夜总会洗头房的小骚逼,没他妈一个正经货!二涛那个傻逼还没开鞘呢,让人玩了还搭条命。”

话说到这个份儿,就连先前一头雾水的杨毅也明白了个大概,小脸通红地抱着书包坐在炕上低头揉帽子。

于一骂了句什么,放下书包重新坐下来,“雷管怎么说?”

老崽子见他不急着走了,这才缓口气,松开手说:“涛子哥儿俩只是跟我混,没迈雷哥的门坎儿。雷哥不想为这么个玩意儿和西城犯葛。再说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有数,这种事儿就算雷哥出面找刘七也不一定就好使,给不给面子全瞅人家那边儿心情。雷哥和刘七本来就各扫各的门前雪,相互不买对方账。”说话间紧紧盯着于一的眼睛,小心地看他的反应,“这些年真正能在这城里城边儿作主说上话的,只有你家老爷子,你说我不涩着脸找你还能找谁?”

“这里头什么猫腻我可看不出来,也不知道我爸多大本事,我不掺和他的事儿。”

“锹儿!”老崽子贼溜溜地笑了,“你可别学得虚头巴脑的。要是没个谱儿你能来喝我这杯酒?”

一直沉默的涛子突然扑通跪到于一面前,满脸涨得通红,神情激动地说:“哥,你帮帮我吧。”

季风被他的举动吓得血管乱蹦,杨毅一口可乐呛在嘴里喷出来没命地咳嗽。

“你妈的……”于一把烟狠狠掐灭在盘子里,“少给我整这一出一出的压人!”

“起来说话!”老崽子哏咄涛子,“事儿该说的都说了,锹儿不想给你出头你跪他也没用。”

“你让刘七给我老弟他留条活路吧,哥。”涛子不肯起来,仍旧跪着对于一说话,“二涛不是会使坏的人,他让人调理了。”

于一眼不抬眉不动地说:“刘长河什么辈份?要是我让他干啥他就干啥,那他也不用在M城混了。”

“我跟你打不起这哑巴禅了!”老崽子干笑着揉揉额角,拍拍涛子示意他坐下来,转向于一求饶地说:“有什么使唤吱个声儿吧,我老崽子能办到的事,多跟你说一个字儿,不是我爹揍的。”

“玩够了?”于一的狭长黑眼中有小小光斑,盘起双腿挺了挺腰,笑得十分讽刺。

“真他妈服了!”老崽子狼狈地瞪他一眼,“逼养你在学校是学算术语文的吗?啥鸡巴鸟学校给人教得比鬼还精啊!”

“不学精点儿还不得让你连皮带馅儿全吃了。”

“谁吃谁啊,我操!”老崽子清了杯里的酒,“直说吧,老爷子有啥吩咐。”

“就是歌厅舞厅还有大小币子厅里,药片的事,”于一话说了一半,不意外地看到老崽子脸色发青,“我爸说不想看见城里有人玩这个。”

“货是雷哥的,”老崽子压低了音量,“他让我在哪活动我就在哪活动,一点儿不敢……”

“所以吧……”于一根本不听他的说词,慢条斯理地说着自己的话,“三百还有口福街卖药片儿的猫啊狗啊,你上点儿心经管一下。”

老崽子肉皮发麻,“锹哥~这口福街我也就硬着头皮应了。三百是韩高赖的地盘,我想管也够不着啊。”

“不卖药片的话闲出不少人吧?多去三百转转,看人家怎么管街的。”

“到底什么意思啊?”老崽子这下真带哭腔了,“这种事儿根本不是我能办得了的。再说只要于爷交待下来,没人敢说‘不’字儿,何苦给我发这个拘魂码儿呢。”

“他们肯听说,不一定就肯照办。各做各的生意,谁能把谁管服了啊?成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话说过一次就不好再说了。而且这些老家雀儿你比我清楚,最会玩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把戏,不让他折几回膀儿他永远都在你跟前儿乱扑腾。”于一笑得像个小狐狸。“全东城就数你老崽子园里的苗儿多又眼生,多换几个样儿去孝敬高丽哥,别让人家觉得腻味。”

“让我出人去盯韩高赖?”老崽子脑瓜儿并不慢,事实上还远比一般人转得更快。这话他听出了点儿眉目,心里却开始划回儿,“这不行啊,锹儿,他手底下什么人啊都是?我的那帮小朋友真犯着他了,还不让人给一勺烩了!东城西城他都不上香,自己在三百开山立柜,别他妈说我了,雷哥也动不了他呀。”

“雷管动不了的人不代表你动不了。我爸让我告诉你别犯怵,蹲号儿在道上不是丢人的事。”于一拍了拍老崽子肩膀,顺手拿过他面前的打火机,边点烟边含糊不清地说。“像你这种一蹲几个月,谁也不往出抬的主儿,别说口福街,整个M城也不多。算是有扛性的,我爸挺相中你。”

心里咯登一下,老崽子汗涔涔地说:“我没听明白。”

“意思就是前园子的小苗唬不了人,就上后园子摘果儿。千万别闹出破坏民族团结的事。”于一风轻云淡地解释完毕,转向另外四只齐刷刷瞪他的眼睛,“吃饱了?吃饱咱回家吧。”

“没有!”杨毅据实回答。光顾着听他和老崽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地打机锋,她哪还有心思吃东西。现在让他一问,才感觉肚皮瘪得很。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的饭菜,“打包带回去吃吧。”她提议。

闻言于一和老崽子都笑了起来。

“你真不要脸!”季风嫌恶地别开脸。

“切~”杨毅不屑地还嘴,“你晚上回家饿了别来找我要方便面。”

“打包打包!我光和小锹唠嗑儿了没照顾人吃好,这东儿做得不讲究了。”老崽子忙打圆场,伸手招来服务员。“要吃什么尽管点,打包带回家慢慢吃。哥哥头回请你吃饭,别给我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