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传说中的吸血族
屋子里很温暖，桌上的饭菜也热腾腾地冒着轻烟，阵阵香味扑鼻，让晴明产生了一种走入了另一个陌生屋子的感觉。
这真是他的家么？
“喂喂，晴明——晴明——回魂啦！”
眼前一只浑圆的球状物不住地在蹦跳着，似乎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力。
“你在发什么呆啊？喂喂——不会是头一次看见这么好吃的饭菜，一时间太高兴晕了吧？”
当那球状物第四次弹跳到自己鼻尖处时，晴明伸手轻轻一抄，将那小家伙给整个塞进了腋下，紧紧地夹住。
“唔！唔！”球兰挣扎着。
博雅微笑，“晴明，快来尝尝冥雪的手艺，真是很不错。”
晴明神色自在地入座，但也没放开球兰，而是单手拿起了筷子，伸向菜肴。
虽然只是很简单的素食类食物，但樱冥雪却做得色香味俱全。
“真的不错。”晴明的唇边露出了微笑，“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唔唔！”球兰再度开始挣扎，终于，它将圆滚滚的脑袋从晴明腋下挣脱了出来，“可恶的晴明，快放我下来，我要饿死了，难道你想一个人独吞么？你这个狡猾的阴阳师！”
晴明故意长长叹了一声，“球兰，难道你真不懂我的用意么？真是枉废我一片苦心啊！”
那一声哀叹，让球兰怔住了。
“用、用意？”
“你忘记自己得了绝症么？”晴明淡淡地问。
球兰浑身一颤。
啊，糟了，它根本忘记这回事了！
“得了绝症的妖，饭菜是不能吃的。”晴明很认真地说。
“什么！？”球兰瞪大了眼，“那我不是要饿死么？”
“球兰，你忘记了么，你是妖，就算饿上一两顿也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晴明故意拖长了声音，“如果你忍不住犯了禁忌，那么，你可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了！”
“就算妖怪不容易被饿死，我也会感到饥饿啊！”球兰顿时沮丧地垂着脑袋，也放弃了挣扎，“晴明，你说说，我这个绝症什么时候会好啊？”
晴明故意蹙起眉峰思索了一下。
“我有一个彻底根治你病症的方法。”
“真的？”球兰的眼睛里写满了希望。
它真是受够了，得了这莫名其妙的绝症，先是失了声音，紧接着要被绑在屋顶，现在又不能吃饭……这样的苦难，它要何时才能熬到头呢？
“你现在去屋外十丈左右的雪地里呆着，吸收一下雪地里的精华，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召唤你回来！”
“让我去雪地里呆着？”球兰一双灵动的眼眸瞪得更圆了，“这么冷的天，我要呆多久啊？”
“我不是说过么？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召唤你，你只要随时听我的召唤就行了。不过，球兰啊，你要记住一点，一听到我的召唤，立刻回来，不能多呆片刻，否则——”
“否则怎样？”
“你可能会失去很重要的东西。”晴明淡淡地说着，松开了臂间，然后朝球兰淡淡一笑。
球兰当下二话不说，跳下了晴明的怀抱，连苦等了许久的美餐也不吃了，一溜烟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博雅看着跑得比风还快的球兰，惊疑不定地看向晴明。
“晴明，球兰它真的得了很难治的病么？”
他一直以为晴明是在跟球兰开玩笑啊！
“是啊，很难治的病。”晴明微笑着回答，但眼眸深处却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光芒，“我们先吃吧！”
“冥雪，你不吃么？”博雅回过头，招呼着还站在门口的冥雪。
“我还不饿，你们先吃吧！”樱冥雪回过身，朝他柔和一笑，“我也想去看看流木醒了没有？我很担心他！”说着举步朝流木沉睡的里屋走去。
“那好吧！我们就不客气了。”博雅只能回过头，无奈地看向晴明，“看来只有我们俩人一起品尝美味了！”
晴明笑而不答，又夹了饭菜塞进嘴里。
博雅一边吃，一边赞叹，“很少能吃到这么好吃的菜呢。就连我家里的厨子都没有这样好的手艺。”
虽然博雅一直没很明确地说过自己的身份，但晴明猜得出来，他一定是个贵族子弟。从他的衣着、言行中就可以看出些端倪。
不过，与一般的贵族子弟不同，博雅是个清雅如同莲花一般的人。
他的笑容就像是俱有着奇迹般的净化力量，很轻易地就能温暖人的心灵。
正在埋头吃饭的博雅感觉到了晴明的视线，不禁抬起头，“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晴明轻摇了摇头。
博雅闻言，索性放下了筷子。
这回轮到晴明不解了，“怎么了？”
“做朋友应该坦诚相待吧？如果你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烦恼，我愿意与你一同承担，虽然我可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但也不能遇到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承担下来——多多少少都可以借助一下别人的力量啊——”
晴明无奈一笑，“嗯，我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博雅瞪着他。
“嗯。”晴明只能点头。
博雅这才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这才像话啊！”然后又盯着晴明，“你现在真的没事么？”
“没事。不过——”晴明一顿，“我现在真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和我一起把这桌饭菜全吃了，不要剩下一丝半点。”
博雅不由满目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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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樱冥雪再度回到外屋的时候，发现晴明和博雅已毫无知觉地躺倒在了地上。而此时，桌上的饭菜已被吃得半点不剩。
“晴明大人——博雅——”
她慌张地跑过去，不断地摇着他们俩的身体，直到确定他们确实是完全失去了知觉，樱冥雪脸上那惶恐慌张的神色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蓦地，红芒一闪，樱冥雪的眼瞳已被血红完全占据。
“哼，安倍晴明，你总算是落到了我的手里了么？果然对于美丽的女人你没有什么警戒心啊！竟然没发现我在饭菜里做了手脚——”
从樱冥雪嘴里吐出的声音，并不是原本那悦耳柔和的声音，而是一道混浊着、刺耳的怪声。
“就算他们怕了那个人都逃走了，我也要先吞下你的灵力再走——为了等这个机会，我可是等了二十年了，又怎么这样就放弃？”
伸出手，她将晴明翻过了身子，修长白皙的手掌瞬间长出了锐利的尖爪，按上了晴明的胸口。
“只要挖出你的心脏，吃下去，你那与生俱来的强大灵力就是属于我的了！而且这个女孩的身体，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吃掉——你们两个人都有着极其美味的灵魂与灵力呢！哈哈哈哈——”秀美的脸上露出了狰狞而可怕的笑容，她正欲将利爪狠狠刺入晴明的心脏，突然，原本闭着双目的晴明睁开了眼睛。
“想就这样吃掉我的心脏么？你好像没征得我的同意啊！”
晴明的唇角竟扬起了微笑。
樱冥雪一怔，“你——”太过的震惊，让她僵住了。
“驱魔消鬼，不动明王，封！”
耳畔那一声音低喝，惊醒了发呆的樱冥雪，“安倍晴明，今天一定会是你的死期！”一声怒吼，她猛地将利爪刺下。
她想赌一把，这样近的距离，应该她的胜算更大一些吧？
然而——
利爪才刚刚刺破晴明胸前的衣襟，就如同被火烧一般疼痛。
“啊！”
一声惨叫，她想抽回利爪，却来不及了。
一道光芒自晴明胸前破裂的衣襟中暴射而出，如同蛇一般缠上了樱冥雪的长出利爪的手掌上，一分分地缠紧。
“啊——”
樱冥雪发出了凄厉的惨呼，缩回了手，不断跌退。
她想直接逃出门外，却被一道无形的结界给震了回来。
“啊啊，晴明，这回我可没有来晚哦！”
在门外施布的结界的人，竟是刚才被晴明骗出门外的球兰。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樱冥雪血红的双目紧紧盯着晴明，“安倍晴明，我果然小看了你。”
晴明自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撕掉了刚才偷偷藏在胸前的符咒。
“离开那个女孩的身体吧！我可不允许你在我的家里，伤害我的客人。”
随着那道光芒在她手掌上越缠越紧，原本生出的利爪也开始一分分地变短、消失。
“破！”
晴明眸光一凝，一道黑色的影子瞬间从樱冥雪的身体里分裂了出来。
那黑影惶恐地向外逃去。
晴明一个箭步，接住了樱冥雪软倒的身躯。
“球兰！”
“放心吧，我可不会让它逃走的！”
球兰一个旋身，带出了一阵极为强烈的风。
“原来你让这小杂妖出去，只是为了阻住我最后的退路么？”妖怪愤怒地狂吼。
从一开始，这个阴阳师就把一切都算计好了！
“什么小杂妖？你才是！我可是晴明的式神——所以，笨蛋杂妖啊，你就在我的狂风中好好享受一下吧！”
“轰！”
整间屋子几乎被掀了起来，但那只妖怪也同时被困在了风里，怎么也出不去。
抱着樱冥雪、好不容易才站稳的晴明不由苦笑。
球兰是想把自己的房子拆了么？
他这个式神啊，虽然有着强大的控制风的力量，却不太懂得控制力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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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终于平息了下来。
晴明将被球兰困住的妖怪束缚在了一个结界里。
那是一只长得像是灵猿类的妖怪，浑身长满了长毛。但它有着一双血红的眼睛，额际的中央还长着一只尖细而税利的长角。
这是一种叫介猓的妖怪，以吸取其他妖怪妖力为生，所以力量比一般的妖怪都要强大很多。
“安倍晴明，你为什么只是困住我？”
如果要杀了它，应该很简单吧？
介猓一双血目愤恨地盯着晴明，都怪自己太不小心了，低估了这个年轻的阴阳师。
“当然是有话问你。”晴明淡淡地微笑。
“你要问什么？”
“那些原本守在这座宅院的妖怪都到哪里去了？”
“哼，那些胆小的家伙，哪里配得上做妖怪！”介猓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屑，“竟被一个西方来的家伙吓得抱头鼠窜，真是丢尽我们妖怪一族的脸！”
“西方来的家伙？”晴明蹙眉。
“怎么？也有你安倍晴明不知道的事情么？”介猓冷笑。
球兰不满介猓对于晴明的轻蔑，挥着短小的爪子直跳脚，“喂喂，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收起你那可恶的笑脸。”
“是吸血鬼一族么？”晴明淡淡地反问。
介猓一怔，“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么？那还问我做什么？”
“只是想求证一些事。”晴明看向介猓，“你看见过那个吸血鬼么？”
“当然，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混小子而已。那些胆小的家伙竟这样怕他，不就是拥有着控制时间与空间的力量么？我才不怕他——”
看来与自己预料中的一样，那个人确实是有着控制时间与空间的力量，所以才会数度将他们困在异度空间里。
“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知道他在哪里？”介猓突然反问。
晴明怔了一下。
“他就在——”介猓话还未说完，突然“啊”的一声，发出了一声惨绝的痛呼。
“介猓！”
晴明话音未落，就见介猓的体内暴出了一道黑色的光芒，然后，“嘭”的一声，整个从体内爆了开来，瞬间便化为了尘烟。
“晴、晴明——”
球兰连忙跳上了晴明的肩头，吓得声音都不由打颤了。
跟着晴明这些年，它见过了不少妖怪死去，却没有一只妖怪死得这样惨绝人寰，从体内爆裂而亡，这样的死法……球兰又打了个寒颤，只觉全身的毛发都倒竖了起来。
“似乎跟那时笛妖的死有些相近呢。”晴明眼眸闪过一丝凝重之色，都是在既将说出真相的时候，被另一股侵入的力量直接杀害。
“我感觉，他就在我们身边看着我们。”球兰疑神疑鬼地环顾了眼四周，但什么也没看到，只好求救地看向晴明，“晴明，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晴明摇头，忽然踉跄地跌退了两步，靠着门沿微微喘气。
“晴明，你怎么了？”
晴明轻摇了摇头。
“可是你的脸色好难看——”
“你先帮我把博雅他们叫醒。”
“哦。”球兰不安地看了看晴明，但还是跳下了他的肩头，朝地上昏迷的博雅和樱冥雪走去。
它并没有看见，身后的晴明正脸色惨白地紧紧揪住了心口，似乎挣扎抗拒着什么……
“喂，博雅，冥雪，你们俩快醒醒——醒醒——”球兰不断地用小爪子拍打着博雅和冥雪的脸颊，“快醒醒啊——不要睡了——”
“唔！”博雅首先醒了过来，他迷茫地睁开了眼，目光毫无焦距地盯着球兰放大的圆脸，“球、球兰？”
“是啊，我是球兰。博雅你终于醒了，我现在把冥雪也叫起来——”
说着，球兰继续拍打冥雪的脸颊，努力地想要唤醒她。
博雅甩了甩昏沉的脑袋，看见晴明就靠着墙站着，这才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吃饭的时候，晴明说要把饭菜一起吃光，因为里面可能被妖怪做了手脚。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动了手脚，还要吃下去，但他就是毫不犹豫地跟着晴明一起把饭菜都吃了下去。
因为他信任晴明。
“晴明，你没事吧？”
博雅挣扎着站了起来，艰难地走到晴明面前，却发现他的脸色很难看，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
“没事，只是可能消耗了太多的灵力。”晴明微微喘了一口气，然后直起身，拭去了额际的汗水，“把你的手给我。”
“哦。”博雅伸出了手。
“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问缘由么？”晴明握住了博雅的手，淡淡地问。就连被妖怪动了手脚的饭，自己叫他吃下去，他也吃下去了。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的，而你做每件事，都有你的理由。”
那一句话彻底让晴明的心温暖了起来。
“所以说，你是这天底下最笨的人。”
晴明握着博雅的手一紧，淡淡的金光自博雅手上扩散了开来。
“施过这道符咒，你体内的妖力就会被消除了。刚才为了取得那只妖怪的信任，我必须——”
博雅直接打断了晴明，“不是说过了么？我相信你。所以，你不用解释这么多啊！”随着那道金光散去，博雅也感觉自己的体内舒服了许多。
晴明微笑。
“你不是说，你刚才消耗了太多的灵力么？其实不用为我驱除什么妖力了，我一会儿就会没事的。”
晴明摇了摇头，“妖力留在你的体内会造成伤害，而且，我也已经帮你驱除好了。”晴明放开了手，“有了你掌心这符咒，只要再三天就会彻底没事了。”
博雅举起手，摊开一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掌心画着一道黄符类的图案。
“晴明，你拥有的力量真是让人惊异。对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樱冥雪也醒了，轻抚着昏沉的额际，低低地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她的记忆就停留在自己为博雅和晴明做饭的那一刻，她正想把所有做好的饭菜端出去，突然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你刚才被妖怪附身啦，想挖晴明的心脏吃呢。”
球兰嘴快，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吓得樱冥雪和博雅脸色苍白。
樱冥雪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晴明。
他的脸上毫无血色，就连双唇都是淡淡的青白色。
她……又一次伤害了他么？
樱冥雪紧咬住下唇。
“你们听说过吸血鬼一族么？”晴明突然转移了话题。
“吸血鬼？”
“嗯，西方而来的吸血一族。传说中，在西方的国度里，有着这样一种妖怪，他们有着人的形态，但同时拥有细尖的獠牙。以吸食人血为生，永生不死！特别是血族中拥有纯血种的族员，他们的力量强大到了令人不可思议的地步，被那些纯血种的血族咬过的人或是妖怪，都会变成他们的同类——”
球兰不自觉地摸了摸咽喉，“就像那个雪女那样？”
晴明点了点头，“不过，变成他们的同类，时间也是短暂的，当体内残留的血族力量达到极限之后，被咬过的人或是妖怪就会灰飞烟灭——那天我给雪女施过了符咒，但要彻底破解，我还没想到办法——”
“怎么会这样呢？晴明，你什么时候去过西方国家，跟那些血族的人结了这样的仇啊？”球兰开始替晴明担忧了，“最近发生的事，都是他在背后操纵着，可我们又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晴明，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躲哪里去避一避呢？”
“当劫数来临的时候，就算要避，也是避不开的。”
“劫数？”球兰脸色大变，但晴明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啊啊，晴明，你就不会为自己担心一下么？至少露出点紧张的神色也好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反倒更让你身边的人担心啊？”
晴明心中一暖，一把捞过恼怒中的球兰，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它浑圆的、毛茸茸的身躯。
“是啊，是我不对，球兰，我不应该让你担心。”
球兰语气哽咽了，直接将脸埋进了晴明的怀里，“你这个该死的家伙，我怎么会成为你这种人的式神呢？整天就这样过着操心的日子。”
“嗯，是啊，是我不对。”晴明继续道歉。
“你害我都想哭了！”球兰觉得自己的泪水都要出来了，从来没有听过晴明这样道歉，这让它更觉得难受。
“如果想哭就哭吧，不应该压抑情绪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都是一样！”
“哇！”被晴明这么一说，球兰竟真的嚎啕大哭起来，“该死的晴明，你可不能有事哦，如果你真出了事，我以后就再也不当你的式神了，我——我——”
球兰这一哭顿时止不住了，晴明无奈地轻拍着它的背。
“球兰——”
“是谁在哭啊？发生了什么事了么？”屋内忽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软软的、略带着迷茫的声音。
球兰止住了哭声，抬起头就看见屋内多了一名俊美的少年。
“流木——”樱冥雪的眼中露出了震惊的神色，“你——醒了么？”
“啊，姐姐！”流木一看见樱冥雪直接奔到了她的怀里，“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看不见你了！”
樱冥雪轻拥着流木，低声安慰，“现在已经没事了。”
“嗯。”流木从樱冥雪怀中抬起了头，拭去了眼角的泪痕，纯真明澈的大眼里闪动着光，“姐姐你能没事真是太好了，就像你希望身边的人都安然无恙那样，我也希望你没事啊！”
樱冥雪闻言身体却是微微一颤，然后轻轻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对了，是姐姐你救我出来的么？”流木突然问。
“嗯。你当时昏倒在雪原里，我们就背你回来了。是晴明大人他们救了你——”樱冥雪伸手指了指晴明和博雅。
“这位是晴明大人。”
“那位是博雅大人。”
“你们都是除妖师么？竟能将我从妖怪手里救回来啊？”流木眼里写满崇拜。
“除妖师？”晴明淡淡一笑，“也可以这么说吧。”
“我可不是。”博雅也笑了，“我只是负责把你背回来的。我们发现你时，你已经躺在雪原上了——”
“啊，那你们没有打跑那只妖怪啊？”流木耸耸肩，“原本我还想问问你们那只妖怪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没见过么？”晴明问。
“没有呀！”流木猛摇头，“我只听见过他的声音，可就是看不到他的人。好可恶，所以，我想把他揪出来。”小小少年的脸上写满了激愤。
“是么？”晴明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球兰的毛发，“那你是怎么逃出樱之森林的？你姐姐说，你被那个人困在樱之森林里了。”
“樱之森林？是那个开满鲜花的地方吧？我记得那里，这几天我都是在那里的，不过，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出现在什么雪原啊？我只记得我当时睡着了，醒来就看见你们了——”流木一边说着，眼睛还一边盯着晴明怀里的球兰，而且紧紧盯着不放，终于，球兰忍不住吼出了声。
“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么？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
“你是什么东西？妖怪么？”流木的眼睛里闪出了兴奋之色，“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妖怪啊，怎么跟球一样——”
“原来你也看得见妖怪啊！”晴明轻轻叹了一声。
流木抬起头，直视着晴明的眼睛，“是啊，姐姐能看得见，我当然也看得见。”
“看来只有我看不见了啊！”博雅苦笑，幸好他有晴明为他开眼，不过，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
“它能不能借我玩两天啊？”
毕竟是孩子心性，虽然历经了可怕的事，但流木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多的惊吓，反而对晴明怀中的球兰大感兴趣。
“不行！”球兰想也不想就替晴明一口拒绝了，“我可是晴明的式神，又不是玩具。”
“好。”没想到，晴明却是一口答应了。
“什么？”球兰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晴明，你竟然……就这样把我让给别人了？我可是你的式神啊！”
“只是让你陪流木几天，并没有转让。”晴明淡淡地微笑。
“我不要。”怒气冲冲的球兰就想从晴明的怀中跳下来，忽然背上一沉，是晴明按住了它的背，手指在它的背脊上不住敲打着。
晴明似乎别有用意呢。
跟了晴明这么多年，球兰很了解晴明，有些时候，并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它就能感到晴明的心思。
就像刚才晴明对付介猓前，曾让它先出去，
当时他的笑容就告诉自己一切了。
而这一次，晴明让自己陪在流木身边应该也是别有用意吧？
“球兰，这可是命令啊！”晴明依旧淡淡地笑着，然后放开了手。
“哼，去就去！”球兰负气跳了下来。
虽然有点明白了晴明可能别有用意，但就这样把它转让了，还是让它心底有点不舒服呢。这家伙究竟又想干嘛呢？
晴明的心思真是永远也无法猜透啊！
“喂，我可说好了哦，我就陪你几天，如果晴明召唤我，我就要回去！”
“到时再说吧！”流木弯下腰，兴奋地抱起了球兰，“跟我走吧！”
球兰被紧紧地抱在怀里，不由哀怨地低叹。
自己可是堂堂式神啊，何时成了别人怀中的宠物了呢？
目送着流木将球兰抱走，晴明这才收回了目光，看向了樱冥雪。
“冥雪小姐，真是值得庆幸啊！有这样一个坚强而勇气的弟弟。”
樱冥雪唇角牵起一抹微笑，但脸色却略略显得苍白而复杂，“他从小就是一个坚强的孩子，有很多事，都不用我这个做姐姐的操心。”
“是么？”晴明的眼中似闪过了一抹莫名的光。
“晴明，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啊？我们还不知道那个吸血族的真正目的呢？如果他是来杀你的，为什么现在又没动静了呢？”博雅担忧地问。
“我们就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晴明的神色依旧平静。
“可是，你身上的诅咒——”
“我会解决的。”晴明站起了身，看了眼外面那黑沉的夜色，“天色已经不早了，都好好休息吧！”
“你也是应该好好休息了。”博雅看着晴明疲倦的脸，“如果我可以真正帮得上什么就好了。”
原本迈开了步伐的晴明，停了下来，朝博雅微微一笑。
“其实，博雅，你已经帮到我很多很多了。那对我来说，是最珍贵的帮助。”说着，晴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博雅不解地抓了抓头，蹙眉思索。
“我有帮过他很多事么？为什么我一件也想不起来？”
“博雅，你也早点休息吧！”
樱冥雪跟博雅告退，走出庭院时，她看见晴明正手抚着前面的墙头，微微躬着自己，似乎喘息得很厉害。
那一瞬间，樱冥雪的心揪了起来。
过了片刻，晴明似乎感觉好些了，这才继续向前走去，步履略显浮虚。
樱冥雪深深注视着他的背影，手心用力地握紧。
“晴明大人，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愿意……”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时刻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也许，从最开始，她只是出于内疚与歉意。
因为她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然而，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情感已不再单纯。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朵乌云，遮住了那璀璨的星光，光线在那刹那间阴暗了下来。
黑暗中，似有一道身影闪了一下，便又迅速地融入了黑暗里，无声地消失了……黑夜，陷入了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