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人鱼疏途
当佳佳和帛曳一人抱着一块门板站在话剧社门口时，燥热的夜晚竟然起风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人一鱼皆叹了口气，各自拖着门板，步调一致地往出租屋方向走去。
iPhone的钱还没赔呢，这又添了笔门板的债务，佳佳这段时间算是倒了血霉了！
她耷拉着肩膀有气无力地走着，这回恐怕和陈小锁彻底闹掰了吧？不过半年，她小半人生里和她关系密切的两个男人与她渐行渐远，终于……分道扬镳。
沉默，无尽的沉默，不仅是佳佳，连帛曳也很安静。
夜色正浓，乌云遮月，风在耳边呼呼地吹，良久，还是帛曳率先打破沉默：“你刚才为什么要替他们挡着？难道你那么肯定我不敢对你下手吗？”
佳佳一怔，有些不可思议道：“难道你还真想下手不成？”
帛曳停住脚步，转身挡在佳佳身前，面对面道：“嗯，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尼玛，这货难道刚才真想动手？一拳砸裂门板，一手撕裂鲨鱼……佳佳颤抖了，不敢往下想啊。
“以后请不要用身体为任何人阻挡危险，我怕我会失手伤了你。”帛曳继续严肃道。
佳佳抬头望向他的眼睛，多美多纯净，谁能想象到拥有这样一双纯澈的眼睛的主人会说出这样的话？他是怕失手毁了她肚子里的珠子吧？暴戾无人性！
佳佳叹了口气：“波波，这是陆地，不是海底，在海底你可以撕裂任何一个你看不爽的生物，在陆地，不用说杀人，即使不小心伤人都是犯法的，我们人类遵循的法则是一命偿一命！”
帛曳摇摇头，表情说不出的凝重：“你的身体没有被人撕裂过，你感受不到那样的痛苦，身体四分五裂，灵魂永世消失。”
佳佳蹙眉，半晌，缓缓道：“你难道被人撕裂过？你曾经有过这样的痛苦吗？我们人类有句古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波波，活着就有希望，人类的生存法则和鱼不同，在珠子顺利取出来之前，我希望你能够遵循人类的法则生活，不然，你可能会人珠两空。”
帛曳眼中闪过的狠戾在刹那间消失殆尽，就在佳佳眨眼的工夫，他已恢复成活泼的少年波波了。
“哎呀，人类的生存法则不就是五十个包子换三条命吗？照你的说法，不到十七个包子就能偿一命喽？”
“……”果然是人鱼疏途啊，这货没救了。
佳佳在深望一眼身前的鱼儿后，重重叹了口气，绕过他，拖着门板继续往前走，不过几分钟，她的背更弓了，活着真叫人感到绝望啊！
帛曳似乎听懂了佳佳的教诲，人类的生存法则？按包子计量也不是太难嘛，嘁，她刚才那是什么眼神？把他当白痴吗？太可恨了！
随即，他也拖着门板跟了上去，半块门板之于佳佳是个不小的负担，但之于帛曳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只见他拖着门板倒着走，佳佳躲着他不愿看他，他偏要在她跟前时不时现一现。
“佳佳，你现在很不开心吗？”他伸出一只手揪了揪她随风乱舞的发丝道。
佳佳闭眼，握拳，忍耐，揪头发什么的最讨厌啦！但她现在正在很有深度地生气，不愿搭理他，只得扯回头发，继续默默拖着门板赶路。
“佳佳，别生气了好不好？我愿意按照人类的生存法则生活还不行吗？”
“……”我去，这货难道在陆地上还想按鱼类的生存法则生活吗？懒得理他，继续往前走。
“佳佳，你们人类那么短命……”
“……”佳佳停住脚步，脑门一堆黑线，短命？会不会说人话啊亲？有这么揭人短处的吗？你们人鱼长命了不起啊？真是忍不住要祝你长命万岁永失所爱孤独终老！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人生苦短，乐也一天，悲也一天，你不开心地过了一天，那不是亏了吗？你这段时间躲着我是害怕流言蜚语吗？人生是自己的，干吗活给别人看？”要不是他拖着门板倒着走时不时被小石子绊得东倒西歪，滑稽可笑，佳佳真以为说出这些话的是个人。
她被震在当场，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唉，连鱼都能说出人话、讲出一堆道理了，她还有什么想不通的？不就是绯闻八卦、失去挚友吗？有什么了不起，再说，这“挚友”还得打引号呢。
“随心所欲地活着？”佳佳扶着门板望着帛曳若有所思道。
“当然，短命的人类太可怜了，在有限的生命里随心所欲地活吧。”
“……”刀呢？刀在哪里？这条该死的鱼！
帛曳见佳佳终于肯搭理他，也来劲了，他扭着肩膀，做了个夸张的动作，好像是为了表演如何随心所欲地活，边做着奇怪的动作边道：“虽然短命，但你们比起海洋生物来说幸福太多了，要学会珍惜。佳佳，你看看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
童佳佳望着眼前龇牙咧嘴、疯狂摇摆的少年，满头黑线：“像丧尸一样地活着吗？”
帛曳一顿，随即露出个笑容：“只要你想，也可以像丧尸一样地活着，来，你也来，像我这样，这样摇摆。”他还真把自己当丧尸了，竟扔掉门板，手舞足蹈跟个机械人似的走了起来，别说，还真有点儿像丧尸。
佳佳迟疑了下，但被帛曳高涨的情绪感染，忽地觉得还真是那么一回事：人生苦短，干吗要烦恼那么多？
“这样吗？”佳佳也扔掉门板，学着帛曳做着丧尸的动作走起路来：我去，原来做鬼这么爽。
“嗯，对，就这样，再夸张点儿，屁股提起来，肩膀吊起来……”
“再夸张点儿？”这场景怎么这么熟啊？
“嗯！这样。”帛曳随即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做了个鬼脸。
佳佳一个愣怔，差点儿没栽倒在地上，这货真是……太可爱了！等等……
“你最近看什么电影？”佳佳抛弃烦恼，跟个神经病一样在帛曳身后做丧尸，还甭说，真挺痛快，随心所欲地活着，不再顾忌别人的目光。
“嗯……刚看了部，好像叫《温暖的尸体》！”
“僵尸吗？”
“是啊，我们现在正在扮演僵尸。”
“嘁，僵尸哪有那么帅！”果然，鱼类的思维真的是从四次元空间来的，佳佳不免被感染，终于露出了笑容。
时不时有下晚自习的同学路过，见着二人跟神经病一样张牙舞爪，有的无语，有的吓得跑开。而只要有人经过，帛曳就会很兴奋地跑上前朝他鬼吼一声再比个夸张的动作，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一是之前无语的会停下脚步对他一顿臭骂；二是之前被吓着的会更加迅速地尖叫消失。
“我不帅吗？”帛曳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林荫小道上又被他吓跑了一个人。
“帅帅帅！”如此无理取闹一番，这会儿佳佳也彻底放松下来，抛下所有的包袱，跟着这条鱼玩起了如此幼稚的游戏，夸张的丧尸动作，鬼哭狼嚎般地吼叫，不用理会周遭所有人的目光，想干吗就干吗。
人生苦短，再不疯狂，就老了。
夜幕下的树人大学校园里，两个神经病嬉笑怒骂吓跑一堆人再气得一群人对他们破口大骂，但他们愣是将神经病进行到底，我行我素地横行在校园的小道上。童佳佳自被林宴甩了后从未如今夜这般开心过，虽然这放松的心情方式有些不正常，可紧绷的人生得如此放肆一回也不失为一种另类的快乐。
陈小锁双手插着裤兜，默默地跟在两个神经病身后，莫名地觉得心里空得慌，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而去，如同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岁月。望着前路两人的背影，陈小锁停下脚步抚住心口，轻声道：佳佳，我就一颗心，你舍得伤，就伤吧……
有人说，爱情像个鬼，相信的人多，看到的人少。但童佳佳觉得爱情特么的就像条美人鱼，相信的人少，看到的人也少，但，这世上总还会有傻子异于常人能看到它，至于信不信就另说了。
佳佳玩得正兴起，跛脚耸肩提臀别扭地往前走，却哪知撞上了前头忽地停下脚步的人的后背。
“怎么突然停下来了啊？”打断别人玩游戏是很不礼貌的好不好？
“……”前方的少年没有回应，佳佳略微挺了挺胸膛，有些诧异，遂收起了玩心，绕道走至他跟前，一看吓一跳啊，有谁能告诉她人鱼生病了这种状况要怎么破？
刚刚还一拳砸裂一道门的“大力人鱼”怎么了啊喂？这样脸色苍白满头是汗嘴唇抖个不停是得“帕金森”了吗亲？前一秒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跟鬼附身了似的呢？不会真的僵尸附身了吧？
“你怎么了？”佳佳回过神来，忙伸手抚上他的额头焦急道。心中不安地碎碎念：宠物生病了这是要送人民医院还是兽医店啊？
帛曳伸手盖住佳佳抚着他额头的手背颤抖道：“我……我好像要变身了……”
“你说什么？”佳佳很想死啊有木有？她赶忙环顾四周再看了看手机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十点了，往常这个时候人鱼小王子早已化身为一尾鱼儿徜徉在出租屋的鱼缸里了，今晚太兴奋竟然忘了这茬！
帛曳艰难地重复了一声：“变……变身。”
这会儿正是下自习的高峰期，虽然这条小道被他们刚才一阵闹腾使得打这里走的人少了很多，但还是有人经过的好不好？若是要在这里变身……佳佳不敢再往下想。
“没事，快到家了，你先忍忍。”佳佳来不及细想，死马当活马医，怎么也得先离开学校再说，她二话不说拉起帛曳的手往前狂奔。
“佳佳……我……”帛曳望着被她握紧的手，有些没把握，但脚步不由自主地随着她奔跑起来。
佳佳没有回头，只是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轻轻道了声：“别怕，有我呢。”
声音很小，但帛曳还是听见了。
别怕？第一次有人在危急关头没有冷眼旁观，没有幸灾乐祸，没有落井下石，而是对他说“别怕”，一个如此羸弱的人类，凭什么笃定让他别怕呢？
当陈小锁终于鼓起勇气要上前解释时，落在他眼里的却是两人刺眼的十指交握的画面，那样亲密无间，如同五年前那人在他面前牵起她的手时的情景，那样笃定、那样幸福、那样叫人……羡慕。
有一种叫“嫉妒”的感觉原来在多年前就已经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多年来不但没有枯死腐烂，反而茁壮成长，压迫得他的心好疼。
才迈出的步子硬生生地停住，也许是时候该结束了。
帛曳还算争气，怕是催动了体内真气才延缓变身坚持到出租屋，可一脚踏进屋子之后整个人就瘫倒在地，还不等佳佳喘口气，那双傲人的长腿便已颤颤巍巍地变成条金黄色的鱼尾了。
佳佳望着眼前虚弱地摇摆着的尾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蹦跶而过：近距离观看美男鱼变身，真是太惊悚了！还有，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不能脱了裤子再变身啊？眼睁睁地看着裤子一点点爆裂露出金光闪闪的鱼鳞，晚上绝逼会做噩梦的好伐？
佳佳很想蹲墙角哭泣啊，她记起来波波身上这条裤子可是她给他买的所有裤子中最贵的一条好伐？里面那条也是啊喂！真是一天不**会死星人！雪上加霜啊！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帛曳好像很虚弱，还有，鱼尾上那斑斑血迹是什么情况？
佳佳忙扑上前轻轻固定住他的鱼尾道：“怎么流血了？来‘大姨妈’了吗？”
如果不是现在自己不能动，一动就钻心地疼，帛曳发誓，绝对会一手撕裂这人的嘴巴！“大姨妈”？还真当他是条鱼啊？以为他听不懂啊？愚蠢的人类，真是够了！刚刚涌起的小感动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帛曳嘴角抽搐，这货能再傻点儿嘛？有哪个雄性会来“大姨妈”还从尾巴处流出？他微微抬起头，气若游丝道：“童佳佳，你长脑子是为了看起来像个完整的人类吗？”
“……”佳佳撇撇嘴，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真没幽默感，我看你疼得都快哭了，不是想逗你乐乐转移注意力嘛，你忍一忍，我给你上点儿药膏包扎包扎再想办法把你弄到鱼缸里去。”
“……”你才哭，你全家都在哭！帛曳嘴角再次忍不住轻微抽搐，果然是人鱼疏途啊。
折腾了半宿，佳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是把帛曳给拖进了鱼缸，所谓的“鱼缸”其实是佳佳专门定制的特大号木桶浴盆，大概三个帛曳人身宽大，帛曳躺在里面能翻两个身。平常入水就异常活泼的小鱼儿今儿个却病恹恹地躺靠在桶沿一头闷闷不乐。
他瞄了一眼自己被白色纱布绑成巨型其丑无比蝴蝶结的鱼尾后，真心想哭，这种累感不爱的厌世情绪为何越来越明显了？
佳佳累得满头大汗，但还不忘掏出手机跟“蝴蝶结”鱼尾合影留念，边自拍边道：“没事，就拍个鱼尾别人认不出来的，还有啊，今晚这尾巴就别碰水了，我给你搁这里固定，你忍忍哈。”
帛曳翻了个“死鱼眼”偏过头不想再看到这货，佳佳自娱自乐完毕收拾一下准备离开。
刚准备起身出门呢，那自变身后就变得异常沉默的鱼儿却开口了：“你去哪里？”
“我回宿舍呀。”佳佳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帛曳再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现在几点了？”
佳佳慢半拍地掏出手机，呃……十二个未接电话，其中简灵七个，陈小锁，五个？小锁找她？小锁还会找她？
顾不得看几点，佳佳忙打了个电话给小锁，哪知对方已关机，看了下时间，竟然已经十二点半了，宿舍是回不去了，佳佳忙给简灵挂了个电话，又是好一番周旋才搞定。
帛曳皱着眉头斜瞟着佳佳的一举一动，半晌开口道：“看来是没处可去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把软床让给你吧。”
本来这条鱼一到晚上就泡水根本没考虑过给他买床的，所以佳佳就给自己买了张舒适的大床，因为打算毕业后留清秋市。佳佳可是下了狠心精心挑选了张自己十分满意的床铺，价格自然不菲，这回可好，碰上了流氓鱼，竟然鱼缸要，床也要！
你一条美男鱼，晚上泡水，白天打工还要霸占她的床，占有欲是有多强啊亲？
佳佳连吐槽都无力了。
她默默地转身出门，来到隔壁房间，才推开门就绝望了，尼玛，这才几天没来，房间里的东西就被搬空了，就剩下地上几张旧报纸是要闹哪样啊？
她抚额又转悠回帛曳的房间，细看，得，今晚只能在这里将就了。甭说，帛曳的房间被他收拾起来还颇有些海底世界人鱼王子寝宫的模样，满屋子的珍珠珊瑚，那富丽堂皇一看就想躺上去做梦的柔软大床，真是……珠光宝气啊！沙发什么的才不要去睡呢！
帛曳猜准她会回来，不屑道：“我在水里，你在**，我还能吃了你吗？”
佳佳没和他一般见识，径自来到衣柜前挑换洗的衣服，本还软绵绵的美男鱼，在看到她走近衣柜时，再也淡定不了了，他掉转了下身子，翘着鱼尾，双手划水游至离她最近处。
“喂，你干吗？”
佳佳没好气道：“我要洗澡，总不能让我还穿着这满身臭汗的衣服睡觉吧？”说完随手挑了件藏青色潮T恤。
“别碰我的Clot，你拿最下面那件白色的。”帛曳紧张极了，藏青色那件可是他最爱的衣服，白色的是热狗店里的店服随便她穿啦。
佳佳没理他，拿了手上那件就关了衣柜：“白色的？我喜欢藏青色。”
“我也喜欢啊，佳佳，求求你，拿白色的好不好？”帛曳委曲求全。
佳佳讪笑，举着衣服故意绕着鱼缸转了一圈，帛曳眼巴巴地跟着她游了一圈。
“哎呀，真是漂亮的潮T恤啊，Edison的牌子很不错嘛，挺有眼光的！”
“嗯嗯。”帛曳忙点头。
佳佳瞟了他一眼继续道：“衣服好看，牌子响亮，价格不菲，我记得我没买过这件衣服给你啊？”
帛曳猛地一怔，有些心虚地往水里缩了缩，支支吾吾道：“那……那件是仿的，不……不值几个钱。”
佳佳停下脚步，狠瞪了他一眼，鼻哼一声：“好啊，反了你啊，是哪部电影教你骗人的？嗯？竟敢给我私藏小金库！我看这电影没教什么好的，以后也别看了！”
“不要，佳佳！”帛曳急忙浮出水面，“我错了，我再也不藏私房钱了。”
“谁当初给我说得好好的，要好好做鱼，做一条善良乐观积极向上赚的所有钱都给我保管的鱼？你知道我为你花了多少钱吗？啊？不谈这屋子，这屋子里的一切，就你那一天七顿的口粮，我信用卡都透支好几张了，你倒好，成天买奢侈品穿得花枝招展卖弄**，你对得起我吗？”佳佳举着衣服呵斥。
竟敢藏私房钱，这小火苗必须掐灭在源头，鱼儿刚上岸，若教不好，后患无穷啊！
帛曳摇着鱼尾巴示好，管钱什么的太麻烦，洗衣做饭喂食换水什么的不要太耗体力，他不能没有童佳佳啊。电影里说了，男人赚钱本来就是给女人保管的嘛，他只不过一时抵不住**才藏了一点点钱，哪想到这么快就露馅了，真是太倒霉了。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私藏小金库了，佳佳，别生气，别没收我的电影好不好？”帛曳诚恳道。
佳佳见好就收，不过还是嫌弃地“嗤”了声：“念你初犯，这次就没收这件给我穿一晚，下不为例。”说完头也不回地进浴室去了。
独留帛曳在鱼缸里郁闷地吐泡泡。
名牌就是名牌啊，瞧这质料，啧啧，帛曳身高一米八三，这型号的衣服穿在娇小的佳佳身上都可以当裙子了。
她对着镜子又照了几次，确定不会走光后才回到房间里。
被没收了心爱衣服正无精打采吐泡泡玩的帛曳，见着披着一头及腰湿漉漉卷发，穿着刚好遮住屁股的潮服出现在眼前的佳佳时，有那么一刻愣神。
佳佳皮肤很好，白皙柔嫩，身材虽然娇小，但该有的都有，前凸后翘，比例很好，此刻她晃着一双**的白腿在帛曳跟前转悠，时不时俯身捡起他散落在地上的脏衣服，那胸前的浑圆颤颤巍巍若隐若现……如此美景可苦了水里的美男鱼。
帛曳咽了咽口水，自从上岸以来也算是体会了把“精虫上脑、鼻血横流”的感觉了，忙擦了擦鼻子沉到水底冷静一下。
佳佳没觉出异样，边收拾房间边唠叨：“都和你说了多少遍了，脏衣服都扔到浴室里的洗衣篮里，这样我统一洗，你东一件，西一件的，我才洗完又收一堆。还有啊，这食物别弄到房间里吃，搞得到处都是，你要看电影吃东西也得准备个塑料袋啊……”
帛曳什么也没听见，透过波光粼粼的水面，他只看见佳佳水润红唇一张一合地动着，引诱得鱼儿好想上前咬一口，味道应该还不错吧？是什么口味的呢？芒果草莓哈密瓜？不知有没有包子味呢？得，佳佳同志算是白费苦心了，谆谆教诲没鱼听，鱼儿早神游外太空十万八千里去了。
待佳佳收拾完屋子洗完衣服都快半夜两点了，她累得一沾床就睡得不省人事。还别说，佳佳真没把帛曳当人看，一条小鱼儿，只会瞎嚷嚷，完全无公害，还能挣钱卖萌，她怕个毛，再说，这大晚上的想要干什么也要有“工具”不是？就他那被鱼尾包得严严实实的下半身，还真看不出东西藏在哪里。话说，等哪天有空一定要上网查查，鱼儿是如何**的？很好奇啊有木有？
佳佳是毫无顾忌地倒头睡成猪，美男鱼帛曳却是一夜无眠。
晚上本是他看电影的最佳时机，夜深人静，泡在水里，旁边有伸手就可触及的零食，一切最美妙不过，可这全被离他咫尺躺在**的女人打乱了。
她躲他多日，孤身一鱼的夜晚总是很寂寞，虽然在海底那么多年寂寞惯了，可那时的他不是还没尝到甜头吗？上岸以来这聒噪的女人总在他面前不停地晃悠，怎么说呢，感觉真不赖，几日不见竟有些想念。也许是珠子的原因吧，帛曳觉得只有佳佳待在他身边，他才能心安，今晚有她在身边，他竟然舍不得干其他任何事情。
破天荒地，帛曳今晚竟然关了电脑，没看电影，连零食也没吃，吃零食的声音怕是会吵到这浅眠的女孩睡觉吧？他游至离床最近的位置，双手撑着鱼缸边沿，支着下巴，借着月光看着**熟睡的女孩，心里说不出的平静安宁，今夜有鱼无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