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回 江湖经验

第27回江湖经验

话说,大伙儿公推王义顺当这所文武学校的校长,王义顺却不愿意担任。他惦记把这职务让给别人当。

究竟要让给谁呢?王义顺是这么说的。

“承蒙我这结拜大哥‘大刀张老爷’,承蒙赵氏三兄弟,承蒙大家的抬爱。可是这活儿,我不能接。”王义顺说道,“为什么不能接呢?因为有人比我更胜任。当着我大哥的面儿,我不能说自己老。可是大家要是信得过我这个老头儿,我给大家推荐个人选。”

现场的乡亲们个个面面相觑,不知王老侠心里的选择会是谁。

“我觉得,最适合当着文武学校校长的人选,是我这老哥哥——”王义顺特意卖了个关子,大家纷纷点头称是,可他的话还没完,“是我这老哥哥——他的外甥,是赵俊彦老爷。”

现场的乡亲听到这个消息,纷纷交头接耳。反倒是赵俊彦家的家奴,听到这个消息后,纷纷较好称是。

“不不不……老英雄,小子我何德何能,敢干这文武学校的校长啊!”赵俊彦瞪了自己的家奴们一眼,赶忙推辞,“这不是小子我能干的活儿啊!”

“赵老爷,你自是不必推辞!”王义顺摇摇头,花白的胡子里,显露出一个笑模样,他说道,“第一,这房子已经倒手,现在是赵家的地方,您拿出来干这文武学校,我打心眼儿里佩服您,但您说把这房子还给我,我这何德何能,无功不受禄,不敢接受;第二,这先生,这学生,都是您招来的,论影响力,无论再官面儿,还是地方,您的话,大伙儿都听;第三,虽然说咱赵、王两家,过去多多少少有点误会,但总的说来,乡里乡亲还是认可您这些年的功劳,自己的买卖干大了,多多少少也给村里铺过路、修过庙,可以说是既有功劳、也有苦劳;第四,您还有个候补的功名,以后真若是从了政,继续造福乡里,大伙儿还都指望着您!”

“不然,不然,兄弟你特意的谦虚啦!”“大刀张老爷”张源听了王义顺的话,摇了摇头,他格外的不解自己的兄弟为何如此推让,“兄弟,这门口的牌匾已经立起来了,写的是‘王氏文武学堂’,这学堂里的孩子、先生,也都是冲着你的名望来的,说到这里,你有再多的理由,也抵不过‘众望所归’四个字,要我说,你就答应了吧!”

“这个……”王义顺听了,不住的含笑点头,“大哥啊,我回乡这是养老的,可您这又把这学校的校长一职交给我,我这老了老了,还要在继续忙碌啊!”

“当着我的面儿,你好意思提你老吗?”“大刀张老爷”张源说道,“更何况,这赵家哥们儿是有点贡献,可他们这贡献,全都是为了给你抬点儿,给你面子,你可要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把他们这好心收下啊!”

“可是……”王义顺还要推辞。

“表舅,您就别再推辞了,这校长一职,非您莫属,这样吧,这学校成立后,我们哥儿仨给您搭把手,您放心,这学校的吃喝用度,年度的修缮,这迎来送往,全都包在我们身上,不让入学的孩子们掏一分钱!”赵家三兄弟跪在一起,说道,“我们当着大伙儿的面儿许愿,只要您老当这个校长,我们赵家一定帮衬您!”

“这个……”王义顺捻髯,不再言语,他思考了半晌,这才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再推辞,就是太不通人情啦。我明日履新,文武学堂明天正式开课!”

话刚一说完,已经有人到门口点燃了鞭炮。噼噼啪啪的声响中,大伙儿相互作揖道贺。

赵氏三兄弟早已经在门口拐弯的地方搭好了席棚,准备好了流水席,大伙儿分宾主落座,自然还少不了一番寒暄。

但席间的热闹,却和一个小孩儿的落寞形成了强烈反差。这小孩儿咱以前提过,是赵俊彦的儿子赵德辉。刚刚发生的一幕,再一次捧了老王家的王义顺、捧了王义顺的外孙子韩金镛。

赵德辉看着韩金镛那满脸的得意劲儿,气就不打一处来。“早晚有一天,我得把我们老赵家丢了的这面子,原原本本的给找回来!”

这是赵德辉,第二次心里暗自发誓。

后来,韩金镛曾经问过自己的外用王义顺,为何要推辞,不愿做者文武学堂的校长。

王义顺思忖良久,只对小金镛道出了“江湖经验”四个字。

却说,转天天一亮,文武学堂正式开门儿上课。这课程已然开了,却有这教书的先生,咱必须要提两句。

这先生本姓钟,学了大半辈子,光绪初年的时候才中了个进士。按理说,学而优则仕,该去当个官儿、求个功名,可这钟先生一来看不惯满朝学子这递交“投名状”一样,过于功利的态度;二来,自家没甚资财,他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见面礼,能够巴结上显赫的官员。一来二去,玉在璞中,金埋沙内,这博学广闻的老学究,竟然大半辈子没混出个好前程。

但却说,这钟先生却还有一点不讨巧,那便是为人太过迂腐。开学前三天,孩子们围在他身边读书,他姑且能靠着戒尺,一打二骂三吓唬的拢住孩子们的心神。但三天一过,孩子们宁愿挨打,也不想听他的话了。

这其中,韩金镛和赵德辉首当其冲。

话说,这学房里年龄相当的30多个孩子里,属他们俩最聪明。

赵德辉今年8岁,比韩金镛大了两岁,可是论身材去,却还比韩金镛矮了半头。上课时,钟先生教的课文,也是韩金镛先会背,赵德辉再会读。别的孩子非得手心挨上几戒尺,才能眼里含着眼泪磕磕绊绊的读出来。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聪明的孩子,总是想能在一起玩儿。韩金镛总想和赵德辉亲近点儿,可是赵德辉却一再远离。背地里,赵德辉让自己的父亲赵俊彦,又额外找了个先生补习,可是论成绩,经常被仲先生夸的,依旧是韩金镛。

“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白天的课堂上,钟先生一遍遍重复着这样枯燥的《百家姓》,小金镛对照着手里的课本,听个一两遍,便能大概的认识。但一旦认识了,这小金镛的心思,却又不在这课堂之上了。

“金镛,你眼睛往哪里看啦?站起来!”课堂之上,正在摇头晃脑教孩子们念书的钟先生,拿戒尺敲了敲桌子,喊道,“片刻的功夫,便开始出神,这样能学会吗?来来来!你且来把我刚刚教过的课文,原原本本的念一遍!要是念不下来,乖乖的伸出手心!”

“先生,这又有何难?”小金镛站起身,他清了清嗓音,拿起课本,念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金魏陶姜……”

这一幕,道让钟先生挺吃惊。

“这、这、这……”钟先生说道,“你在家已经念过啦?谁教的你?”

“我爹务农为本,大字不认识一箩筐,自然不能教;我外公天天无非是在学堂迎来送往,也没有功夫,教我念书的人,自然是先生您啊!”小金镛说道。

“嗯,好!你坐下!”钟先生没有办法,只得让韩金镛坐下,“赵德辉,你来念!”

“是!先生!”赵德辉也站起身,他战战兢兢的端起课本,整理了自己的衣衫,规规矩矩的念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孔……孔……”

“怎么,你念不下来了吗?”钟先生说道,“来来来,孩子你且过来!”

赵德辉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可既然在学校读书,就要听先生的话。孩子没办法,只得上前。钟先生却不手软,他举起戒尺,重重打在赵德辉的手心。只三下,手心的皮肤就红了,赵德辉的眼中噙满泪水。

“先生,别打了!”小金镛眼看不过,他站起身,小孩儿之间,自有小孩儿的义气,他朝钟先生说道,“念书不讲,等于种地不耪。先生您让我们这么枯燥的念,难免有个一时‘鬼打墙’忘掉,您且给我们讲讲,这《百家姓》里,究竟有什么故事呢?”

“《百家姓》里能有什么故事?无非是要让你们多认识些基础的字!”钟先生答道,“韩金镛你坐下。”

“可是单这样死记硬背,难免我们不走神,您老的课程,讲的也无趣。按说这《百家姓》里,一个姓氏便有一个姓氏的名人,要不然,您把这名人,挑个一两个,给我们讲讲,我们这样记得牢靠,也能多学些轶事啊!”小金镛话虽如此说,实际上却是在转换钟先生的注意力,让赵德辉少挨几戒尺。

赵德辉听到这里,心里已然有数。他点点头,附和说道:“对啊先生,要不然您老且给我们讲讲,这《百家姓》背后的故事,让我们大家都再多长点学问。”

“嗯,罢了,也好,你且坐回去。既然你们要听我便给你们讲一讲。今日一讲,先将这‘赵’姓。你们知道‘赵’家都有哪些有名的人么?”钟先生问道。

“赵云!怀揣幼主阿斗,在曹营里杀了个七入七出!”小金镛首先举手,回答道。

“嗯,没错,既然咱这是文武学堂,讲的人物典故,我就多多少少也跟武术挂上点关系,赵姓人物里,最有名的之一,便是这赵云赵子龙……”

说到这里,钟先生终于有了话头,他说的一时兴起,孩子们听的津津有味,一时间,体罚学生的事情,倒被忘掉了。

课间休息,孩子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

赵德辉领了几个“歪毛淘气”,自顾自的在南墙根晒太阳。韩金镛正要走近,却听得赵德辉说道:“老是挨打,老是挨打,这样自顾不是办法,咱想想主意,得整治一下这个教书的迂腐老头儿!”

“没问题,赵哥我们哥儿几个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歪毛淘气”附和道。

“怎么办?”赵德辉笑了,“哥儿几个,咱自有办法!你们且按照我说的做,咱这么这么这么办,让钟先生这老家伙,好好吃个瘪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远处的韩金镛听了赵德辉的话,竟然心里无名火起,他心里暗自想到:“好啊,赵德辉,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却不学无术,干起了这般勾当……”

却说这赵德辉,想出了如何的损招?韩金镛要如何应对?钟先生会不会中计?下回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