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心中延续和他的情感,有一种迟到的美满

第二天,我给越子歌打了个电话,约在六弄咖啡馆见面。

我想,有些人既然已经不在了,那么有些事还是摊开来说比较好。

那是我隔了好几个月重新见到了越子歌。

她早已没有以前的那种神采飞扬,而是整个奄奄的,像是被雨水打落的花架,再也鲜活不起来了。我便知,顾雾霭离开的事情,对她的打击,丝毫不亚于我。

店员上了推荐的茉莉布丁,小小的琥珀色的固体颤巍巍地盛在白瓷盘里,看起来就很有食欲。我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看似是轻松聊天地说出一个残忍的真相:“子歌,我早就知道阿霭喜欢的人是你。我一直都知道。”

有勺子落在瓷盘里,发出清脆而尖锐的声响,我不用抬头,也能知道此刻的越子歌,是怎样一脸错愕的表情。

是怎么发现的呢。

起初是因为那晚,顾雾霭拿了《小王子》给我,后来我与他们告别上了楼,却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向下望去,于是就望见了越子歌在问顾雾霭什么顾雾霭正要解释时越子歌却捂住耳朵不要听,接着一个人就不管不顾地往前走,而顾雾霭便纵容地宠溺在站在原地望着越子歌气呼呼的背影,掐好时间再追上去,又说了什么,越子歌就哭得稀里哗啦的。

明明,就像是一对闹别扭的情侣。

再后来,陪顾雾霭上自习,他喜欢看一些装帧厚实、拿起来沉重如冷砖的金牌复习资料书。

我一看到就头疼,更别提翻了。

直到有一次,成绩走势表比股市更惨不忍睹,我不得不内流满面地向顾雾霭借一本资料书,准备挑灯夜战等下次年纪考来个一雪前耻。

顾雾霭一边勾着嘴角坏笑,一边随手拿来一本厚度足以砸死人的资料放到我怀里,我刚随手翻开准备扫视一遍题型和难度时,他却突然脸色大变地把书给抽了回去:“这本难度太高,我给你换一本中级的。”

我吸了吸口气,扬起笑问:“阿霭你这是嫌弃我吗?”

“不是,这本的题型不适合你,你主要把低级和中级的掌握好了,高考时按正常水平发挥,就可以了,你花时间攻这种题,只会得不偿失。”顾雾霭耐心地解释道。

“好吧。”我大方地递过去,“还给你。”

顾雾霭迅速低头翻另外一本给我。

他没有注意到,如果他不是那么慌张,按照平日的他一定会注意到我声线和手都在颤抖。

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看到了。

写满了细细密密的笔记的资料书,在最后一页里夹了一封信,信上面写满了一个人的名字。工整得让人一看就可以窥出那人在写的时候,是带着一种怎样认真的心情。

而特别是越到后面,名字最后一笔的捺,带着无法言喻的沉重而戳破了纸张。甚至在我关上书,递给顾雾霭时,都能在他抽过去的一瞬间,轻微地感受到因为纸张被戳破而在手心里划过时的那些凹凸。

越子歌。越子歌。越子歌。越子歌。越子歌。

全是越子歌。

其实,不止我知道,还有陆临暗,也早就洞察了顾雾霭的心思的。

在辩论赛事件之后,我曾在走廊上直接拦住陆临暗,结果最后,他却一字一顿地讽刺我:“难道你还真以为,顾雾霭真喜欢你。”

陆临暗连用了两个“真”,肯定的肯定,却因为他用的是反问的语气,生生变成了否定的意思。

于是,陆临暗说的是,顾雾霭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这个真相太过突然,我竟一时半会儿失去了反驳陆临暗的能力,又或许,其实是因为,我早已知道,但一直没有揭露真相的勇气,自我催眠至今,却不料被陆临暗一语道破。

于是我呆呆地站在原地,只觉得浑身都在发抖,我把指甲深深地扣进掌心里才能逼自己笑出来:“陆临暗,你刚刚说了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

如今,我又缓慢地、持着一颗钝痛的心却面带微笑地,揭露了我最不想揭露的真相。

那时,馆里面放着陈绮贞的一首歌,她用薄荷味的嗓音轻轻唱:“你的毛衣跟着我回家了,我把它摆在我的房间,它曾经陪你走过几条街,它曾经陪你喝了好几杯冰的咖啡,陪你远走高飞拍照留念,也曾经静静的躺在你的衣柜。”

越子歌本来也只是跟着哼,但哼着哼着,她突然就捂着脸哭出来,面前的咖啡杯被碰倒了也不管,今天像是阴天,没有日光,可是她的泪水却从指缝里像日光一样倾泻下来。

再也不用我说什么,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顾雾霭喜欢的人一直都是越子歌,可是她却喜欢陆临暗,只肯把他当做自己哥哥。

所以我想,顾雾霭之所以会和我在一起,也是为了让陆临暗可以喜欢上越子歌吧。

大概是很喜欢吧,所以才会这么隐忍自己的爱慕,这么愿意为她牺牲,愿意,远远地看着她幸福,就觉得很好。

我把一封信放到桌上,率先起身付了帐,在推开玻璃门走出去的片刻,抬起头看着蔚蓝的天,静默很久很久。

我已经没办法知道,在顾雾霭濒临死亡的那一刻,在知道自己生命即将终结的那一刻,在闭上双眼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秒,他满脑子里想的,是不是还是全部都关于越子歌。想着如果自己不在了,她会不会按时吃饭,会不会难过时就黯然伤心落泪,也是否会偶然想起自己,想起曾经有个人对自己很好,能在每个深夜里静心聆听她内里的绵密疼痛。

可是顾雾霭,那么迟钝的越子歌,如今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真正心意了。

于是你在天国,也会满足地微笑了吧。

顾雾霭,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那封信,是我从生活委员那里借来了顾雾霭的置物柜钥匙,才拿到的。瞧,他是多么谨慎地压抑,又妥帖地安放着他的爱慕之心,不允许有一丝地被他人窥破。

里面的内容在我给越子歌之前就已经看过。于是,我才终于懂得,他们之间,是怎样的一个美丽故事。

小的时候,越子歌和顾雾霭就住在同一个院落,她的任何剪影都和他息息相关。

顾雾霭比越子歌大,大人们说他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她,于是他就真的像个小大人似的,挺着胸脯保证一定对她好。

那时,院子里有棵老槐树,夏日里云蒸霞蔚,清香一树,越子歌突发奇想想吃新鲜的槐花。顾雾霭便趁着大人午休,爬到槐树上帮她摘来吃。结果不小心一脚踩空从树上掉了下来,摔断了左手腕。别的小朋友吓得惊慌失措,匆忙就跑开,只有越子歌拖着一只兔子布偶在一旁嚎啕大哭。而顾雾霭却艰难地爬起来,用还好的那只手用力地、粗糙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细言细语地安慰她,仿佛痛的并不是他一样。

大人们慌慌张张地赶来,越母在一边不停责怪越子歌的任性。顾雾霭连忙呲牙咧嘴地冲着他们一笑,指着耷下来的手腕说:“阿姨,你没事,好得很呐!”

结果却在医院里整整住了一个夏天。

顾雾霭仿佛生来就无欲无求,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对越子歌,不管大小,都会轻易地就拨乱心弦。

有其他院子的小男生捉一条毛毛虫放到越子歌的窗台上,吓得她哇哇大叫。小男生咯咯地笑起来,然后撒腿就跑,跑到一半却又被顾雾霭拦住了去路。

越子歌扯着他的衣袖,几乎用差点哭出来的腔调喊:“阿霭,他欺负你!”

于是,顾雾霭抿着淡薄的嘴唇,神情在一瞬间就凛冽起来。

小时候的越子歌,喜欢喝花花绿绿的汽水,最喜欢吃一种小贩卖的白糖,很大很硬的一种糖。

她在换牙,顾母说什么也不肯给她买,她拗不过自己的母亲,就跑去时刻缠着顾雾霭要吃白糖,他自然就把省下来的零钱全部贡献给小贩。每次那个小贩一经过大院,他就冲出去,小贩就拿个铁锤子从糖的边上敲下零碎的几块,递给他。

顾雾霭买得并不多,可是那种白糖是十分坚硬和粘牙的,越子歌用力地咬下去也只能咬断一小块,然后就干脆含在嘴巴里慢慢将它溶软,可是那种浓腻的香味就在口腔里整个弥漫开来。

那天,她扎了马尾,别了可爱的蝴蝶发卡,站在院子里,对顾雾霭笑了一下,他便傻笑了一整个下午。

再后来,小学时越子歌依旧没有收性子,次次数学考都几乎能用残花败柳来形容,导致她被母亲耳提面命烦不胜烦,而解救她的,也次次都是他。

解救完后,他就拉着被教训得气呼呼的她出去散步:“我又听见你妈妈追着念叨你了……”

越子歌就抱以“谁让你偷听?下流!”的目光瞪回去,而迎回来的目光里,促狭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现在还难过?你特意来陪你散步。”

“难过,万年校第一来安慰,更难过了。”

“刚刚我跟你妈妈说了,以后我帮你补习好了。”

顾雾霭的数学从小就很棒,仿佛生下来就注定是读理科的料,在他给越子歌讲题的时候会很认真,用手指点在干净的书面上,或是用笔尖画在纸张上形成逻辑分明的图形。

可是她却经常撑着脑袋呆呆地望着自己出神,他发现了就用笔杆轻轻地敲她脑袋一记,然后故意问:“看哪里呢。”

“看你啊。”越子歌大言不惭的直言,反而弄得他愣愣地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上扬的嘴角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见状,越子歌就越发得寸进尺起来:“可能是我太笨了吧,脑袋里一团糨糊,这么简单的题,我还是不会啊。所以不如阿霭你……”面对顾雾霭递过来的询问眼神,女生笑眯眯地把作业推过去,“不如阿霭你把解题步骤写在上面吧,待会我慢慢地看。”

“已经不是教,完全是我在帮你写作业了。如果你妈妈知道,会骂你的。”顾雾霭又头疼又宠溺地说。

“怕什么,不是还有阿霭你吗。”结果换来对方理直气壮的反驳。

顾雾霭只好露出无可奈何却纵容的微笑,到底是自己有多宠她才会这般无法无天!可是呢,就连越母也说,越子歌是有些粗线条贪玩的女生,却愿意在自己的身边收拢羽翼,明明看不懂,却还要装模作样地翻着他的中英文双翻译的外国名著,直到昏昏欲睡呢。

都这样了,顾雾霭也就只能执着一盏灯,在书桌前奋力抄写她的作业,累时便伸个懒腰,转过头看看她甜美的睡颜,觉得时光再美好不过了,也再甘愿不过了。

初一的时候,越子歌已经出落得很漂亮,有很多男生化身为护花使者要接送她上学放学。可是越子歌却只愿意坐顾雾霭的车。

她把手环过他的腰,一路上像小麻雀一样唧唧咋咋地说个不停,笑声散在风中。

她喜欢动来动去,车身扭得很厉害,他用力蹬着脚踏,车子终于平稳地滑向前方。街边花坛里的玫瑰在日光中开得很盛,她的发丝被吹乱拂在他的脸上,茉莉的清香竟掩盖住了浓郁的玫瑰。顾雾霭心中百转千回,只希望这条街可以那么那么长,长到如心中所想,可就这么一直和她就走下去,就和她走下去……

他是那么不动声色地喜欢她,可是却不道破,因为她一直只把你当做哥哥,就像小时候那般,永永远远的哥哥。于是顾雾霭便真的以这样的姿态,恒久地,日复一日地站在她身边,只希望在某个回眸时,她会记得自己的好,会看到自己从来没有曾离开。

他觉得,这样也很好。

可是,越子歌已经越发显山显水地引人注目起来。有男生接连不断地献殷勤,顾雾霭防不胜防,而她对和男生的相处也越发游刃有余,知道怎么在突如其来的告白面前保持良好的修养,知道怎么三言两语却恰当地打发掉追随者,知道怎么和女生打成一片让她们不嫉妒自己反而羡慕自己,知道怎么做老师眼中的乖学生,知道怎么和男生搞暧昧。终于有一天,越子歌不再坐自己的车回家,不再和自己聊天,不再来烦自己,不再让自己补习功课,不再让自己买饮料,因为这些,都可以由其他男生代替。

而在这个瞬间,顾雾霭才发现,除了她要去约会所以只能晚回家,而怕越母不相信她的“老师留你们下来补课”的借口,来以“你说什么你妈都相信”求自己帮忙撒谎,你就再也没有什么用处了。

于是他越发隐忍地努力学习,甚至在初二时就决心高中要考整个市最难考的H中,他只想,离她远一些,会不会就会不再喜欢她一些。

可是没想到,听闻此事的越子歌也嚷嚷着要考H中,顾雾霭当然不肯。

明明考不上。

明明就是为了远离她而故意选它的。

明明是个在外人眼中乖巧甜美的女生,在你面前竟会毫无顾忌地呈献出蛮横的一面。

明明。

可是在越家劝说无果之后,女生竟然选择了离家出走来表明决心。

家里人乱成一团,报了警,越母拉着警察的衣袖哭得差点晕厥,越父更是气得说捉住越子歌就要打一顿,说是这么说,可又马不停蹄地朝她的银行卡上打了不小的一笔钱,怕她去住宾馆、吃饭之类的需要钱,又挨个地给熟悉她的同学、朋友打电话看是否有蛛丝马迹,自然也通知了顾雾霭。

真心想要躲起来,家人当然找不到。

后来,越子歌坦白,逃了的几天课里,她都是漫无目的地在城市里游**,去玩平时心痒但没有玩的东西,去了很多景点,晚上就躲在宾馆里上网。可是也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躲一辈子吧,反正电视上说的,青少年离家出走什么的,十有八九都是半途而废。

她也觉得自己乖乖地回去,并不丢人。

最终,她是被他找到的。

那时的顾雾霭正在临市代表学校参加一个中学竞赛,听闻越子歌离家出走后,火急火燎地就买了最快的一班火车的票就赶了回来,连最后半天的考试都没有参加,自然获奖无法。

其实他也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只好沉默地跑过了一条又一条的街道,周遭是热闹的人群和杂技团,你突然有感应,她在这里,就在这里。

他终于找到了她。如此心有灵犀。

那天,这个市第一次有杂技团来表演,那么喜欢凑热闹的越子歌自然会去观看。

结果没想到,他真的在人群中捉到了她。

面对又惊又喜的女生,顾雾霭的表情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以后你再离家出走,我还是会来找你,翘课逃学地来找,整日整夜地来找,你,还想把你拖下水吗?”

结果越子歌还恶人先告状般地先道自己的委屈:“还不是因为阿霭你要考H中。阿霭你也考个简单的嘛,明明知道你笨,还要考那么难考的学校。”

“你到底为什么要考H中。”他不明白缘由地询问,结果却换来女生更委屈的回答:“难道不是因为你想考H中么。”顿了顿,越子歌又垂着头说,“想和阿霭一直在一起,你们一直一直都在一起的啊。”

他顿时滞住,就算让他想十个理由,他也不会猜到是因为自己的吧。原来,原来她还是在意自己的呢。

“阿霭会一直一直对你好吧。”见他没有说话,越子歌连忙抬起亮晶晶的眼充满期待地问。

“这个嘛,”这个时候的顾雾霭大概因为心中喜悦,故意说,“学校的其你男生也会代替你,甚至比你对你更好吧。”

“他们算什么。阿霭才是最重要的。”女生就这么得意洋洋地表明了心迹。

“那么,就快点跟上你的脚步。”闻此言的顾雾霭,深呼吸几次才能平稳地说出依旧凶巴巴的话,“我不会等你了,你自己跑得快一点。”

“我会努力赶上你的!”女生干劲十足地握拳。

于是从此,越子歌彻底脱胎换骨了。

大家都对她从此一头钻进书本堆的行为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理解,时光到底有多漫长和琐碎,自己竟衍变成了今天十分依赖顾雾霭的个性。

只觉得,只有在顾雾霭的身边才可以心安,然后不管做什么都可以心安理得,淑女、矜持什么在他面前都可以**然无存。好像,只有在他身边,她才可以是真正的、毫不做作的她。好像,在他的身边,即使天塌下来也无可畏惧。

——反正都有阿霭啊。

可是顾雾霭的唇畔却**漾着苦涩的笑意。或许他已经知道,就算此刻在一起,这个走在自己左手边的女生,终有一天会主动喜欢上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会是世上的任何一个人,却绝对不会是自己。

于是中考过后的那个夏天,站在树下的她,与楼上放飞纸飞机的陆临暗,遥遥地四目相对了。

而照例来接她的顾雾霭,只是一眼,就已经窥破她的心境。他压抑住心中突然涌起的酸意,仰起头笑着向楼上的男生打招呼:“阿暗!”

之前陆临暗和自己打过几次篮球所以就认识了,但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又遇见了,而且还是越子歌喜欢上的人。

从此,他就知道,自己与越子歌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后来,越子歌因为告白不成功,而向他委屈地哭诉。在那一刻,他的心直直下坠,划破寂静黑夜,碎裂一地。

等到越子歌哭得累了,睡了过去。他却一夜未眠,然后在清晨中起身,穿好白衬衫以及鞋子,悄悄地出门去。

迎面而**湿清冷的空气,城市刚醒,有疏漏的日光从云沉撒下来。他沿着长长的街道往前跑,汗水密密麻麻的从额头渗出,他能鲜明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急速的跳动。有部电影中的男子,难过的时候就跑步,环绕操场一圈一圈。他一直认为,跑步流出来的汗,可以代替眼中流出的泪。

在整个城市渐渐喧嚣的时候,他终于跑到了陆临暗的家楼下,他就静静地等待叼着牛奶和面包踏下阶梯的少年。

而在那几个小时里,顾雾霭不再是顾雾霭。

他不再是那个其他人需要仰望和崇拜的顾雾霭。

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顾雾霭。

他像是一个乞求糖果的小孩,委身乞求着不属于他的爱情。

为什么心甘情愿地为越子歌做这么多?他偶尔也会反问自己,接着思绪就会拉到许多年前,电光,火石,秋凉,那时,他第一次遇见她。

在那条长满高大槐树的庭院里,空气温润,微风徐徐,苍翠覆盖了整个天空,她推门而入,像是推开了整个夏天的序幕。一个瞬间,就听不见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只觉得自己漂浮在半空中了。

只是可是啊,如今,就算他心中是那样不舍,又无可奈何,最终一切悲伤和欢喜,都还是遁入了灰寂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