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美甲的蹊跷

把车子停到酒店停车场时，邱允实透过车窗看到穿着便装的穆云丹站在酒店大门侧面的柱子后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任律，你先上去，有人在等我，我请假五分钟。”邱允实解开安全带就要率先下车。

任轩昂也看到了门口的穆云丹，嘱咐：“不要走远。”

“不敢。”邱允实下车，嬉皮笑脸地冲任轩昂摆手。

穆云丹一看任轩昂朝她走去，松了一口气似的，缩到更加隐蔽的地方，等待跟邱允实密谈。

“张先生，”穆云丹一看见邱允实，脸上闪过几抹#红晕，怯怯地说，“我思来想去，有些话还是得告诉你，麻烦你转达给那位律师。”

邱允实面对女孩一向自信，他早就料到穆云丹会再找自己，只不过他以为对方会先跟他在微信上取得联系，然后约定见面时间地点，没想到她会在下班后等在酒店门口，守株待兔。邱允实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兴奋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案件的内幕？”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内幕，跟案件有没有关系。”穆云丹说这话时脸更红了。

邱允实必须掩饰住失望，当然，有女孩对他表示出好感兴趣是他习以为常的好事一桩，但眼下这种情况，穆云丹的好感跟案件内幕比起来，的确让他失望。他仍旧保持积极态度，满怀希望地说：“没关系，你说出来，咱们一起分析。”

“案发的那天晚上是我值班，将近12点的时候，江坤雄跟那个女孩一起进来，到前台登记入住。当时那个女孩好像是喝醉了，当然，江坤雄也不怎么清醒。不过那个女孩一直软绵绵地抱着江坤雄的胳膊，把头斜着搭在他的肩膀上。长发遮住脸颊两侧，齐刘海也遮住了额头，只露出小小一张脸，画着浓妆。我知道，那是时下流行的富江仿妆。她穿着一身连衣长裙，是洛丽塔的风格，很多蕾丝花边，袖子挺长的，抓住江坤雄胳膊的双手都掩藏在袖子里。”穆云丹一边回忆一边徐徐讲述。

邱允实在江庆国那里看过案件资料，对于罗美倩遇害时的装束服装他都知晓，他暗暗猜测接下来穆云丹会抛出什么细节，是否是没人注意到的疑点。

“因为江坤雄一直骚扰我，所以我对于江坤雄带来的女孩总是会多注意一点，我总是希望江坤雄能真的爱上她们中的某一个，或者其中某一个真的成了他女朋友能够好好管管他，让他不要在骚扰我。所以我对那个女孩，也就是死者，也多看了几眼。结果被我看到那女孩藏在袖子里的手，竟然是戴着手套的，就是看起来跟洛丽塔风格连衣裙一套的蕾丝手套。”

邱允实把真实的惊异程度加倍夸张表现出来，“手套！你确定？”

穆云丹坚定地点头，“我确定。我，我还没讲到最关键的地方，你怎么这么激动？”

邱允实不打算告诉穆云丹案发现场并没有什么蕾丝手套，继续问：“还有最关键的？”

“嗯，其实我没看到尸体，但是经理是见过尸体的，后来经理跟我说，那个女孩也算是盛装死去，还做了美甲，就是那种在指甲上粘很多碎钻装饰的美甲。我当时就奇怪，一般来说做了那样的美甲，不应该戴手套的，尤其是蕾丝手套，很容易把美甲上的碎钻勾下来，美甲造型残缺不全，多影响美观啊。”

邱允实一个劲儿点头，“可不是嘛！我也看过尸体的照片，死者的确做了美甲。”

“那美甲上的碎钻还都在吗？”穆云丹问。

邱允实摇头，“因为挣扎，她的美甲残缺不全。抱歉，其余的我不能再透露了。”

穆云丹理解地点头，又满怀期待地问：“我提供的手套细节有用吗？”

邱允实很自然地拍穆云丹的肩膀，感激地说：“有用，真的太有用了。穆小姐，太感谢你了。不过我还有个请求，如果你能答应，那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什么？”穆云丹急着问。

“希望你能够出庭作证，把你看到死者戴手套的事在法庭上讲出来。”邱允实代替任轩昂争取这个证人。

穆云丹稍显犹豫，“只需要在法庭上讲这些就行吗？不会有人追问我被江坤雄骚扰的事情吧？”

“放心，顶多就是一句话带过而已，这跟案情无关，不会有人抓住不放的。”邱允实又一次伸手去握住穆云丹的上臂，虽然制造了肢体接触，但身体依然跟她保持一定距离，在绅士礼貌跟亲昵热络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让对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又为肢体接触感到脸红心跳，感怀于二人关系又前进了一小步，又不会怀疑他是个咸猪手、登徒子。

回到409号房，邱允实也不等任轩昂提问，直接抛出了一个词：“美甲。”

任轩昂马上领会，问：“我记得罗美倩做的是美甲贴片，也就是假指甲，假指甲里提取到了江坤雄的皮屑。因为挣扎中抓挠江坤雄，罗美倩的美甲贴片有3只断裂，有两只完全脱落，其余的假指甲上有些碎钻装饰物也掉落在现场。怎么？穆云丹提供的信息跟罗美倩的美甲有关？”

“他们在前台登记入住的时候，穆云丹看到罗美倩戴着蕾丝手套。”邱允实一句话概括了穆云丹提供的信息。

任轩昂猛然抬头，“做了那么长的假指甲美甲，上面还都是碎钻，戴蕾丝手套？而且现场根本没有什么蕾丝手套，凶手除了带走玻璃杯碎片，还带走了蕾丝手套！”

“哈哈，连你这么个直男都能察觉出这不符合常理啊？放心吧，我已经说服了穆云丹，她同意出庭作证，前提是江坤雄有机会站上被告席，”邱允实自言自语似的说，“不过依照目前的局势来看，这案子八成会退侦，咱们找的这些个证人没机会去法院半日游，江坤雄的去处是戒毒所，而不是监狱。”

任轩昂看邱允实如此胸有成竹，疑惑地问：“你这么有把握，难不成已经有了推理？”

邱允实又绽开他标志性的灿烂笑容，像个幼稚的孩子一样夸张地重重点头，说：“就像你说的，现在只差证据。证据的事也不用担心，过了今晚，咱们就可以去找你心心念念的俞检，说服她重新侦查取证。放心，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抢你的风头，大侦探的光环你戴，我呢，就是个默默无闻的神助攻，除了想争取个双休，别无他求。怎么样，考虑一下？”

任轩昂一脸凝重，审视把眼睛笑成月牙的邱允实，几秒后轻轻吐出几个字：“到时候再说吧。”